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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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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傷無所依 第二十八節

第一卷 傷無所依

第二十八節

言格坐在高腳凳上,俊顏乾淨,不生氣也不溫和,按部就班地用棉簽為甄意清理額頭上的傷口。
氣味,從來都是蠱惑人心的。
言格無聲地靠近她,給她眉腳抹藥水。或許有一點兒痛,他才碰到她,她就輕輕地縮了一下,長長的眼睫毛撲撲地眨巴眨巴。她的臉近在他唇邊,清盈,柔軟,像乳白色的瓷。安靜時,便有脆弱的美。
「我是見義勇為。」甄意沖他揮拳頭,揮完趕緊拿紙捂住眉毛,避免血勢擴散。
言格想了想,甄意的口袋裡露出挂號單一角,口袋鼓鼓的裝著錢,且她的表情也不對。她又騙他,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後悔的。
讓一個整理強迫症患者住進垃圾堆里是什麼感覺?此刻潔癖重症者言格的心情應該相差無幾。手心的血跡像撓痒痒的狗尾巴草,渾身不舒服。他想轉身去洗手,可留甄意在這兒好像不太恰當。他乾巴巴地問:「你https://m•hetubook•com.com要去看醫生了吧。那我們再見。」
甄意癟癟嘴,知道他沒生氣。要是生氣,他才不會借醫生同僚的醫療室,親自給她處理傷口呢。「對了,你來醫院幹什麼?生病了嗎?」甄意問。
靜了幾秒,他才重新給她塗藥,這次,他想道歉似的,彎下腰,不太自然地輕輕給她呼氣,很輕,很柔。好……曖昧。
「言格!」當然是她先注意到他,風一般卷過去,蹦到他面前,一臉血地沖他笑眯眯。
甄意開開心心坐在床上晃蕩著腳丫,想起言格在眾人的目光里,不得不把她從地上抱起來一路上樓的情景,她心花怒放。
「你被人打了。」他說。
他不動聲色地挪開目光,盡量輕緩地替她處理傷口。
醫院大廳里人頭攢動,她向來不注意陌生人,卻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古板的醫院里,那樣自成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景。
「噢,抱歉。」他涼淡地道歉,一點兒不真心。椅子一轉,去拿藥水。
他垂眸看她,手指稍一用力。她猛地往回縮:「嗷!」
「真的很疼啊!」她幾乎帶了哭腔。見她像要哭了,言格有些措手不及,眉骨處比較敏感,他的確不該這樣。
言格盯著手心,愣愣幾秒,不太自在,很想把手帕要回來擦乾淨,但她已經飛快捂住眉。
甄意乖乖坐了沒幾秒,發覺他離自己太近了。那漂亮的臉在她眼前放大,薄薄的男人的嘴唇就在她臉頰邊,他的鼻息呼在她臉上,痒痒的,很親密。
「……」言格閉了嘴,好像任何時候安慰她都是沒必要的。她比很多人都樂觀,天生的樂觀。
甄意掏出鏡子一看,瞪大眼睛,說出的話卻是:「哇,這個藥水顏色好漂亮!」
「好巧,好有緣,居然能在這裏遇到。」
他抬眸,甄意立https://www.hetubook.com.com刻縮回手,嘿嘿笑,一副死皮賴臉便宜不佔白不佔的樣子。
他莫名想起有一年她從樓梯上摔下去,傷了膝蓋。衛生員給她塗紫藥水時,她忍得眼淚汪汪,最後忍不住,痛得鬼哭鬼叫,嗷嗷狼嚎。地板都要給她跺穿。
言格看她幾秒,見她的紙巾全被鮮血浸濕,從兜里掏出手帕遞給她。
甄意瞪著無辜的黑眼睛:「我來挂號,但忘記帶錢了,準備回去拿呢,我好可憐。」
那態度在甄意看來,簡直堪比毅然決然。甄意咬牙:「言格,你不要後悔!」
她深深吸了口氣,眼神無比委屈,含著水霧:「言格,你幹嗎對我這麼壞?」
狗尾巴草變成了一百根。嗯,忍,是不可能的。他要回家換衣服。
「看人。」他簡短道,不願多說。
其實,從很小的時候,言格就認為,最適合甄意的職業,應該是演員。
言格有些怔愣:「……」她總是能在最意想和_圖_書不到的時候從天而降。
他回頭,就見她的爪子在他衣服上蹂躪,摸狗一樣摸他。
「言格,我好喜歡你抱我時你身上的味道。聞著就讓人想入——」她的調戲語還沒說完,「嗷!」她猛地往後一縮,怒目瞪他,「那麼用力幹什麼,痛啊!」
「再見。」他轉身離開。可走了沒幾步,整個醫院的人都看向他,指指點點,像要戳他的脊梁骨。因為,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公,你怎麼能打了我就不管我了?」
在他面前,她向來直接,更愛反咬一口:「言格,你是在引誘我,讓我親你嗎?」
言格。不是醫生裝扮,穿著休閑的運動裝,看上去比以往溫柔親近許多。
安靜的醫療室里,
然後……有人撲通一聲暈倒在地上。
甄意一把抓住他,不能接受:「言格,你要把我留在這兒讓我流血而亡?」
「謝了!」她一手奪過來,在他手心抓出一絲血漬。
她從來不懂見好就收hetubook.com.com,伸手抓抓他的運動服:「你的衣服摸著好舒服,好……」
「……」
言格抿抿唇,說:「甄意,再見!」
處理完畢,甄意眼睛上方紫了一大片。
言格:「……那再見。」他微微頷首。
言格看了幾秒,知道她有多介意自己的外形,便道:「過兩三天就好了,不會留疤。」
甄意無語,中學時代她好動又好玩,皮外傷是常事,他每次都會淡定地下結論:「你又被人打了。」她有那麼慫嗎?
甄意的心一下子軟成了春|水。這個男人真是好騙,閃閃淚花就讓他乖乖的了。
她表明了慘狀,他居然猶豫,猶豫之後居然說再見?
「你現在在醫院,不會死。」他好心又理智地幫她分析,一垂眼,看見她的爪子在他白色的衣袖上留了又一個印子。
可後來,她淚眼朦朧望著膝蓋,愣愣幾秒,指著傷口就哈哈開懷起來,「哇,好漂亮。」她一邊抹眼淚,一邊笑不停,「哇,言格你看,這個紫色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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