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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大家圍著戚行遠聊時事聊經濟聊商業，真正的主角甄教授倒無人問津，除了卞謙。

甄意愣了一秒，之前楊姿拜託過她去打探，但她太了解言格的個性，病人的事，他丁點兒不會透露。楊姿低聲：「我不是請你幫我問過嗎？」

第二天是爺爺的生日，甄意起得早，出門前，楊姿起來了，喚她。

而這邊出現言格，一身墨色西裝，領口的設計卻像中山裝，款式獨特，復古矜貴。配上他出眾的相貌，竟給人滿室生輝之感。

「……」悲傷的氣氛全給破壞了。

「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蘿蔔居然能做成這種味道，我第一次願意吃蘿蔔。」

楊姿被逗了，湊過去擰她：「心腸硬不硬摸不到，臉皮夠厚。」

無數個一同吃飯的中午，他雖不回應她的一驚一乍，但也從沒說過諸如「你話真多」「吃飯別說話」「再說話不給你吃了」之類的警告；他雖然自己吃飯順序嚴謹，但沒要求她「你不該這樣」「你應該先吃hetubook.com.com什麼再吃什麼」。

甄意沒臉沒皮樣：「沒別的，鐵石心腸臉皮厚。」

「嗷，呸，苦瓜好苦，言格你居然吃苦瓜！」

門開了，服務員恭敬地彎著腰。甄意意外看見安瑤進了對面的廳，著一件非常漂亮的中國風禮服，十分驚艷，可只有一個背影，那邊的門關了。

三人打打鬧鬧，安靜下來又絮絮叨叨，像過去一樣說心事，零零碎碎，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著。

楊姿不作聲，隔了幾秒，輕嘆：「是我自己運氣不好啦。早知道姚鋒是裝的，我就不會接這個官司，搞得大家都以為他裝瘋是我指使的。」

卞謙幫爺爺說話：「只偶爾吃一點，不要緊的。」

言格和他握了手，並未多話，直接來爺爺和甄意這邊，解開一粒西裝扣，端端坐下，向爺爺祝壽。甄爺爺孩子氣地笑。

「我知道。」

「我們是好朋友，你成名律師了，記得要拉我一把。」

甄意想，過了這次宴會，以後還是不要m•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m帶爺爺亂跑了。

甄意則不同，筷子刀叉在他的食盒裡到處亂戳，左一個右一個，毫無順序，一點兒不消停：「哇，好好吃，給你做飯的是世界級大廚嗎？」

「楊姿胸大，摸她啊！」甄意裹緊睡袍，往床邊縮，「別別別，離我遠點兒。你們這樣讓我想起看過的一個女同A片。福利真高，還是3|P！」

甄意也不生氣，爺爺現在精神狀況時好時壞，這些凡夫俗子少招惹她家的老神仙，她巴不得呢。

整個屋子的目光聚集在此，言格恍若未見。

他說他吃不完，倒了也浪費，才准許她蹭食。現在想想，他從來不是浪費糧食的人，早因為她備了雙人份。誤會的時候也有：她沒胃口，或怕他吃不飽，就吃得少；多餘的，他必然全部吃掉，吃撐讓胃難受了好幾次。

至於甜點，也罷，這場精明人士的宴會於爺爺來說，最喜愛的不過是糕點師精心準備的蛋糕。

甄意便想起中學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和言格便是這www.hetubook.com.com樣。

其他人和甄意一樣不明就裡，面面相覷，不知這個年輕人是個什麼人物。

「我以為以你和言格的關係，會有信息便利。」

甄意拍他的手，訓導：「趁我不在又偷吃甜食，該打！」說著，瞪一旁的卞謙：「哥，他貪吃你也不攔著!」

楊姿：「這些事接觸越多，情緒越悲觀。意，我真不知道唐裳和宋依的案子，你怎麼扛過來的？」

他的同僚到了這把年紀，出於德高望重的身份，只會來函，不會赴會；對他的學生而言，垂垂老矣的教授和商界巨頭，孰輕孰重，自有分辨。

「沒啊，怎麼了？」

甄意看見三個不算陌生的人：戚勤勤、戚勉和齊妙。前兩位是戚行遠前任老婆所生，后一位是私生女，不隨父姓。三人都坐外邊，可見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對他的到來，甄意並不驚訝，可接下來的一連串事讓她費解。

她把爺爺喜歡的都挑了幾小塊，拿黃油刀切兩半，和爺爺對坐著分吃。卞謙不愛甜食，坐一旁看著和*圖*書。爺爺開心，邊吃著，還偷偷從桌底踢她的腳，像老頑童。

甄意撥弄著鞋子：「不好問。畢竟，我和他現在不是很熟。」

去到裡邊的小宴廳。九歲的戚紅豆坐在父親懷裡享受所有的目光。甄意不禁想起崔菲的男人理論，如今她和戚紅豆幸福了，可戚勤勤他們殘缺的成長該誰埋單？

司瑰推搡：「誰說心腸硬摸不到，我來摸摸。」

甄意諷刺地笑：「平日里是被忽略的對象，有了發言和做代表的機會，當然得出來吵，越大聲就越有理。」

爺爺站在自助餐台邊，一手握著小盤子，一手捏著小叉子，認真端詳檯子上的甜點，糾結地判斷，好久才下定決心，夾起一塊黑森林。

爺爺一見她，眉眼便舒展開，嘿嘿笑著，一歪頭，碰碰甄意的腦袋：「予之，莫怪，我身體無恙。」甄意微愣，予之是奶奶的名字。

「也是。」楊姿笑笑，眼見甄意要出門，又喚住，「甄意？」

爺爺的病情重了，那天甄意挽他散步，他老枯而皺巴巴的手輕撫她的手背，溫m.hetubook.com.com柔道：「予之，你尚若年輕時美好，我卻老了。」

彼時甄意正在穿鞋，楊姿靠在門廊邊，冷不丁問：「意，你真的沒有提前得知姚鋒的精神狀況？」

蘭亭區，戚氏度假村酒店。壽宴大廳人頭攢動，目測好幾百桌。甄教授學生遍天下，戚行遠的關係網更不用說，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然誰都不知道他什麼來頭，但誰都看得出他不簡單，且他的面子全留給老頭子，而非眾星捧月的戚行遠。

小廳忽然安靜下來，甄意收回思緒。

言格甫一出現，戚行遠就撂下圍繞身邊的所有人，飛快起身，扣起西裝扣，快步走到言格面前，用一種近乎卑躬的姿態朝他伸手：「你能來，是我們的榮幸。」

言格答應做她男朋友后，每天陪她吃午餐。中午總有人給他送飯。長方形的食盒，上上下下七八層。開胃菜，冷盤，湯菜，肉食果蔬，外加甜點，他吃飯都按著嚴格的順序一道道來，絕不挑食。酸甜苦辣咸，全安安靜靜地吃下去，不反感也不欣賞，不排斥也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