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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言格一手端著碗，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起來吃點東西。」

再回到客廳，坐去甄意身邊的椅子上。兩個人都望著窗外的綠色不作聲，隔了好久，言格無意間回頭看她，她不知在想什麼，眼神空寞，望著窗外發獃，臉色安靜而輕柔。

迷迷糊糊中，似乎聞到米飯的香味，睡了不知多久，有誰輕輕碰她一下。

「甄意，」他耐心解釋，「你這樣會造成身體脫水，電解質紊亂……」

她扭過身子去看他，其實他打電話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心情大好。

甄意接過燙燙的瓷碗，一點兒不覺得倒胃口，反而很有食慾。一碗粥冒著熱氣，天然香噴噴，煮得十分濃稠，黏黏的，彷彿水和米都融合了，顏色也很好看，玉白玉白，晶瑩剔透，拿勺子舀起一勺，沉甸甸的。甄意不知道自家能把粥和*圖*書熬成這樣，以為是粥店的絕活。

「耐心？」甄意大口嗷嗚喝粥，「這算是熬粥的秘訣？」

「看什麼看？我不想便秘，這是我的自由！」

她吃了大大一碗粥，胃裡舒服了好多。

言格看她臉色哀哀，不太習慣地安撫：「甄意，不要難過了，心情好一點。」

甄意不太好意思：「放著吧，我過會兒自己來。」

一直守著？

「……」言格不說話了，看她幾秒，轉身離開。甄意以為他要走，連忙回頭，卻見他進了廚房。很快，聽到水流聲，米粒蹦躂聲，細細的，很溫柔，沒有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他進廚房也像是不食煙火的。

「不要！」她捂著肚子，難受地哼哼，「撐一撐就好了，以前就是這樣。我只要去醫院打針或是吃藥，好了就會便秘。拉肚子是排毒，ｈtｔps://ｍ•ｈetubｏｏk.cｏm•ｃｏm我喜歡。」

她側身躺著，睡裙很薄，貼在腿上，兩截小腿露在外邊，細藕一般，勻稱修長。

「才？」他目光研判。

甄意誇張地摳摳耳朵，頭一別：「說得像我會聽一樣。」

甄意也不管他，歪頭躺下。

平淡的一句話，卻讓甄意鼻子發酸。

她腿伸過去，腳丫勾他的腿：「想要我開心嗎？和我睡覺啊，和我睡了，我就開心了。」

「……」有清潔癖的言醫生，她最喜歡了。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姑媽要我煮粥，我每次煮的，米粒是米粒，水是水，只能稱之為稀飯。」她扭頭看言格。

她的有些話真像魔咒，一直在他耳邊晃。他又想起多年前她在他身旁的嘀咕「我世界級的美|腿呀！」

「沒什麼秘訣，就是一直守著。」

呼呼吹散熱氣，放和圖書進嘴裏，口感黏稠，有點兒鹹味，非常鮮。

她想著他立在灶台邊，一個小時，清秀的臉始終乾淨平淡，沒有絲毫不耐，心裏忽然就熨燙起來，溫暖又感動，像是泡進了溫溫的泉水裡。

甄意狐疑看他，簡直受寵若驚，不相信這種話出自他的口中，他以前從沒安慰過她。

「怎麼不去醫院？」

言格克己地收回目光，緩緩開口：「戚勉的事，心裏還是介意吧？」

她知道他肯定放了鹽，因為不久前他說拉肚子會造成電解質紊亂。

甄意揉揉眼睛，是粥，便難過地咕噥：「真的不能吃，吃了還是會拉出來。」一邊說，一邊趁機蹭蹭他裸|露在外邊的手臂的肌膚，好舒服。

甄意看向他：「你相信不是我教戚勉撒謊的？」

「……」言格真搞不懂女人的腦子裡裝著什麼，為了所謂的好看能忍受如此痛苦，和圖書「幾天了？」

他卷著袖子，在收拾客廳，臟衣服放進衣簍，垃圾收進塑料袋打包。一邊認真打掃，一邊回答她：「那是你不夠耐心。」

「吃粥不會有問題，聽醫生的話。」他堅持，聲音卻溫軟。

「你知道就好了，別的我也不在意。」她倔強地說。那天最難過最丟臉的，不過是他在旁聽席看著，本想讓他看看她最意氣風發最好的一面，卻讓他看見了她的無措、狼狽和慘不忍睹。

「才一整天。」

甄意看一眼掛鐘，竟過去一個小時！他熬了一個多小時。

他才坐下，居然也看那個放在小几上的碗不順眼，默默拎去洗掉。

等把一切清掃乾淨，言格把一樓的木窗戶都打開，屋裡一下子明快敞亮。

陽光透過櫻花樹葉照下來，暖暖的；空氣里有淡淡的金銀花香，柔柔的；耳邊是男人在廚房裡的聲音，溫溫的。她wwｗ.heｔ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忽然有些困了。肚子空空的，還在叫喚，她卻睡意來襲。

她的確沒有耐心，煮粥很麻煩，蓋蓋子，米湯會汩出來，不蓋蓋子，水很快就煮干。只有站在一旁，一遍遍地加水，一圈圈地拿勺子攪，才煮得出來。

她從未如此屈辱，站在法庭上，恨不得鑽地洞。現在想起當時的窘迫，她都羞得臉紅。

「真的？」

言格把衣服放進洗衣機，拿了抹布出來擦茶几，又拿拖把準備拖地。

言格抬頭：「不是，這裏太髒了，給我感覺不舒服。」

「嗯，雖然現在說會影響你的胃口，但大米能促進排泄物的固態形成。」他盡量選委婉的詞。

「……」看得出來，她嘴唇乾裂了。

外表那麼逞強，心裏果然還是介意。言格一目了然，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需要吃東西，吃了也會拉肚子。」甄意揚聲喊。那邊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