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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跪坐在玻璃框上，恐懼像一雙手捂住她的口鼻，她抱緊頭，不停地發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想跑，可雙腳動不了，誰把她的腳綁住了，誰在凄厲地哭：「媽媽，救救我。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呀！」

甄意猛地抬頭：「我就知道你有辦法。」說完，又埋頭到他懷裡，蹭了蹭，那小聲音，那小眼神簡直崇拜曖昧到露骨，滿眼星星，寫著以身相許。

她目光空茫，喃喃地問：「姐姐，你怎麼還不來救……」

身旁忽然一聲爆裂。甄意扭頭，見木頭燒裂開，裹著火焰，朝她砸過來。

她剛要問什麼，他開口了，聲音透過毛巾不太清晰：「你剛才說我什麼來著，嗯？」

甄意肉跳，衝過去：「我看看！」

甄意：「……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該怎麼出去？」

「言格！」她才開口就吸入濃煙，空氣烤得發燙，她劇烈咳嗽，「言格！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呀！」

他拍拍她的肩，嗓音有點兒啞：「別怕。」天生不太會哄人，聽上去生澀而笨拙。

甄意不和_圖_書由得再度打量戚紅豆，頭一次覺得她非常令人不舒服，額頭扁平，頜骨巨大，頰骨同聳，臉似乎左右不均，眼睛略斜，頭型也奇怪。甄意莫名忽然想起她看過的一個詞：天生犯罪人。

甄意一愣，鼻子發酸，溫暖如潮水把她包圍。喜歡他那麼久，那麼久，值了。

酒窖里煙霧瀰漫，言格扶住甄意往外走。甄意被烤得渾身發熱，頭腦發暈，眼睛熏得張不開，只一個勁兒偎在他身邊，跟著他堅定而穩妥的腳步。

「對。」言格聲音很低，步履緩慢，壓在她肩上的力度也加重。

她真是個話癆，心情不錯時，一張嘴就停不下來。比如此刻，她就心情不錯：「……他們說不準，但我覺得很准啊。你手上愛情線那麼長，說明你是長情的人，我也是，比一比。」

「啊！」她痛得尖叫，低頭一看，腿上全是玻璃片和鮮血。什麼時候傷到的？

病床上的言格，臉色蒼白如紙。昏睡著，眉目沉寂，沒有一絲痛苦之色。他一直都是這樣，連和圖書病痛中也是清靜的。

外面的人很快用院子里的泥土鋪出一條路。

言格用浴巾捂住她的鼻子，自己也低頭捂住口鼻，兩人的臉頰只隔著濕潤的一層布。

好不容易折騰夠了，天黑了，人都到醫院了。擔心有激動的公眾因為新聞傷害甄意，叫人盯著，結果盯她的人說她開車往度假村去，於是……

出了門，甄意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你早知道是戚紅豆？」

甄意的眼睛瞬間聚焦，猛地抬頭。酒窖里火光衝天，煙火迷霧。

燒焦的木架噼里啪啦地炸裂，甄意一驚，踮腳抬頭，越過他的肩膀去看，才一眼，言格摁住她的頭，把她壓回胸膛。「唔……」她的嘴堵在他胸口，發不出聲音。他抱她太緊。

……甄意目瞪口呆，腦子瞬間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言格，可他跑了？

甄意伏在床邊，手指搭在他手心，輕輕畫圈。他掌心紋路分明，愛情線沒有分叉，一路到底，很長很長。她描摹那條線，嘀咕：「明明那麼在乎我，為和-圖-書什麼要保持距離呢？」

外邊有人往酒窖里倒泥土。警察？不對，警察該用滅火器……是……

「甄意！」

之前卡車撞來時，他為了救她，受的傷不輕，卻沒告訴她……

她來不及考慮就被猛地推開。餘光里，滅火的人全一臉驚愕地盯著她身後，迅速沖了過去。她哪裡猜不到，恐慌地回頭。言格半跪在地上，衣衫左手臂上燒出一個大洞，那架子早被其他人踢去一邊。

甄意一把抱住他，哇地大哭，卻驟然安心。

言格醒時，就覺手心痒痒的像蟲子在爬，又像羽毛在撓。目光落到身側，看見甄意的腦袋背對著他，趴著對他的手心吹氣說話。

甄意：「……」你到底來幹嗎？剛要發作，卻聽有沙石下落的聲響。

心墜入前所未有的深淵，咬著牙，眼淚奪眶而出：「言格，你他媽的王八蛋！」

話音未落，言格拉開酒窖的門，望見底下烈火熊熊濃煙滾滾，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轉身不見了。

腳下畫框和玻璃搖晃，驟然塌陷碎裂，碎片劃過她的腿，鮮血m•ｈet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直流，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甄意……」他氣若遊絲地喚她一聲，甄意肩頭一沉，腳發軟，差點兒摔倒。片刻前，他頭一低，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甄意驚地扭頭，他的頭垂在她肩上，雙眼緊閉，臉色慘白。

她只是抱著頭，瑟瑟發抖。煙霧瀰漫，嗆得她眼睛睜不開，不停地落眼淚，她卻漸漸沒了表情。會窒息而死？

「那不早說，非等我快烤熟才從天而降……」她又開始話癆。

甄意坐在病床邊懺悔，守著言格的那些人里有個對甄意格外不善，他說，言格本來被車蹭了，傷得不輕，非要跑去旁聽。庭審后聽說她要去自首，又去陪著。

……

「甄意！」言格的聲音？

出了酒窖，下樓到客廳。幾個男人肅穆地立著，不遠處聽到警笛響，司瑰立在沙發旁盯著崔菲，見甄意出來趕緊來查看。

「有什麼好看的。」他身子一側，右手拎著她的浴巾，繞個圈把她裹緊，手搭上她的肩膀，固定住，「走吧。」話沒完，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酒架垮塌，地動山搖，和-圖-書更多的酒罐砸落，噼里啪啦潑出更大片的火花。

音才落，言格再度出現，這次他渾身濕透，手裡拿著什麼，躍下樓梯。酒架在身後垮塌，他從火幕里撲過來，用一張濕浴巾裹住她，包嬰兒一般連頭也裹住。在火熱的空氣中涼絲絲的。

言格：「……」

崔菲面色慘白坐在沙發上，看到花臉又狼狽的甄意，抬不起頭；倒是戚紅豆，極其安靜而平靜。她打扮得像公主，鞋子是愛馬仕，裙子是D@@@G，連髮帶都是香奈兒。只是，她的哥哥姐姐甚至齊妙都長相出眾，唯獨她長得……像戚行遠老了精|子質量下降。

「言格！」甄意飛快轉身抱住，可力氣不夠，他整個兒沉下去，把她壓彎，「言格，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他將她收入懷裡，高大的身軀把她整個罩住。他身上全是濕的，涼透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火場的高溫，他的身體燙得嚇人，臉頰發紅。呼在她耳邊的鼻息，即使隔著濕毛巾，也能感覺到異樣的溫度。

「好像出不去了。」他略顯遺憾，「看來，要烤成人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