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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蜷在地上，瑟瑟發抖，一瞬間已感覺不到身上的痛，因為心間痛過千萬倍，痛得她直抽搐。

言格沉默。

……

甄意虛弱而無力地仰著頭，黑髮凌亂地散落身後，沾了血跡，一簇簇凝結在一起。

她以為甄意在酷刑下會屈服，會讓甄心出現。

「對。」言格道，「即使找到了所在地，警察的包圍只會讓他們選擇同歸於盡，沒有談判的餘地。」

那……這場對峙要陷入僵局了嗎？

言格點了一下頭：「和我想的一樣。」

楊姿好似終於佔了先機：「你果然是幸運的，就連你讓人害得言格受辱，這樣的罪名也是甄心給你背著。這樣的罪，言格也能原諒你。你怎麼這麼好命？」

她自然對甄意恨之入骨，可現在，這個骨頭比鋼還硬的女人把她磨得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深吸一口氣，讓煙絲在肺腔里流竄了一圈，又長長地ｈtｔｐs://www•hetｕｂｏｏk•coｍ•coｍ吐出去。

言格嗓音很低：「不是縝密，是他們一貫的辦事態度。如果失敗，玉石俱焚。」

楊姿靠在牆上坐著，她都累得虛脫了，看著甄意一動不動，忽然有些感概：「甄意，你這樣死撐著是為了什麼？」

「他真是個漂亮的少年啊！」

「甄意，」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了姐姐的聲音。世界一片安靜，甄意猛地僵住，抱著頭，聽見了甄心的聲音，很輕，很涼，「這些都是真的啊！」

身體四處的痛開始堆砌積累，甄意猛地抓住腦袋，可淮如和楊姿，兩個人的聲音都鑽進了她的腦袋裡，變成兩張恐怖的嘴臉，扭曲著絮絮叨叨，像是魔咒穿耳：

兩天的較量，她覺得，又是她輸了。

言格還沒來得及回答，陳sir就說：「上邊不可能放厲佑走，人質ｍ.hｅtubｏｏｋ.com•ｃｏm交換是絕對不可能的。」

季陽擰眉想了想：「他們不是要厲佑嗎？」

手腕處因為劇烈掙扎，已經被磨得破皮滲血，像帶著血環。

白色的房間依然光明而乾淨，唯獨束縛女孩的那面牆上，四濺的血跡像點點的紅梅。

她望著天空，嘴唇乾裂而血跡斑斑，臉色煞白得沒了一絲血色，唯獨眼眸清湛湛的，燈光倒映在裏面，白燦燦的像波光粼粼的湖面。

楊姿一聲一聲，念出了和淮如完全一致的台詞：「甄意，在經過你對他做的那種事情后，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他的生活里。怎麼還有臉再追他，再恬不知恥地享受他的愛？」

楊姿愣了一秒，把煙頭戳在地面上，一點點狠狠摁滅，搖搖頭：「你就是天生幸福的人。所有黑暗陰邪的一面全給甄心承受了。你就是那個吸取她生命的吸血鬼。你迄今為止的一www.hetubook.com.com切，都是建立在她的罪惡之上。」

沒有回應。

她看上去很清醒，一瞬不眨地盯著天空中的燈，不知在想什麼。

別說厲佑這種頭號危險人物不能交換，即使交換，他們也不會放了甄意。

甄意沒動靜，隔了好久，胸口粗沉地喘出一口氣：「你還和招人恨我做了十多年的朋友，不是一樣的可恨？」

這下，倒在地上的女人不作聲了。

楊姿都沒有力氣再折磨了。她嫌打火機太麻煩，用了蠟燭，可點煙用的蠟燭都燒盡了。

楊姿盯著她，安靜一下，陡然就哈哈大笑起來：「甄意，你以為那些恥辱的事情，你否認就真的不存在了嗎？」

或許，這樣的她，算不得虛弱；這樣的她，其實是另一種無聲的反抗與死磕的倔強。

地上的女孩手指輕輕動了一下，一點一點摳進地面：「你又胡說八道了。」

楊姿懶得起來，爬過去摸來打火機hetubook.com.com，再次點了一根煙，這次，她沒了往她身上戳的興趣，只自己一口一口地抽著。

這句淮如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在甄意的腦海里彷彿起了迴音。

「意思是現在警方還沒找到他們的所在地，而即使找到了，我們面臨的也是一個躲在炸藥庫和人質背後的兇手。」季陽問。

這次，她徹底沒了爬去洗手間清洗自己或者喝口水的力氣了。

可那聲音更空蕩地在她耳朵里迴響：

「知道後來他發生了什麼嗎？」

甄意貼在地面，手指狠狠摳抓著地板，五臟六腑忽然好似湧上一股細微而深入的痛，像被某種無形而不透氣的重物壓制住。

甄意氣若遊絲：「哪有天生幸福的人，快樂是要自己找的。而你的痛苦，也是自己找的。」

「為什麼他從你的生活里消失了？」

楊姿過去鬆開甄意的手銬，甄意便如同紙片一樣墜落在地上，側著身子，長發遮住了蒼白的臉，看不hetubook.com.com清神情，像死了一樣。

「他真是個漂亮的少年啊！」

煙霧背後，容顏冷漠：「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招人恨。」

楊姿累慘了，倒在躺椅上一覺睡醒，看著沾滿血跡的斷裂的皮帶，已嫌惡得不想去碰。起身看甄意，她頹廢地跪坐在一地的煙頭裡，身子無力地往外倒，可雙手仍被固定在牆面，拉扯著。

頭頂上巨大的燈像太陽一樣耀眼。

季陽起身，走去他身旁：「你認為對方有如此縝密？」

楊姿的話深深敲進她腦子裡：「……他一家一家地找你……你打他，踢他，他也不鬆手……」

楊姿一噎，嗤笑一聲：「算不得朋友。你天生幸福，我天生悲慘，根本不是一國人。呵呵，是不是天生幸福的人，在面對摺磨的時候，都比較耐受？」

但是，兩天過去了，這個女人活活痛暈了無數次，可每次睜開眼睛，醒來的卻還是甄意。一次比一次虛弱無力，可每一次都不是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