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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趴在他懷裡，不經意眨眨眼睛，長長軟軟的睫毛在他臉頰上來回輕輕地刷，有點兒癢。言格停了一下，垂眸看她，她的臉頰還是紅撲撲的，精神卻還行。

言格腿上還纏著繃帶，但能勉強起身，坐到病床上扶她起來，她身體綿軟得很，稍稍一帶，她便撞上他的面頰，柔軟發燙的嘴唇帶著滾熱的鼻息碰在他臉上。

「從精神病院開往城區的車必經九江大橋，那裡正好有碼頭，所以我斷定他們想從那裡逃走。警方也會根據我身上的追蹤器判定我的推測是否正確。」

「她沒事。警方把山間別墅里的人都救了出來。」

「用腿上的舊傷瞞過去了？」

「警方猜想，有次在警局，他說漏了嘴。說鄭穎是『戲劇』性的死法。」

「感覺。」他早說過，他的甄意，他不會認錯。

甄意道：「他聽到言栩和你的對話，會把言栩套入《枕頭人》弟弟的形象里，覺得言栩應該受懲罰？」

「也不是。已經做好各種準備：我設想過他們懷疑身體里有東西，會把腿割開，所以把微型追蹤器埋得很深，又在外面放了治療骨折的鋼釘。」假m.ｈｅｔｕbｏｏk•com.ｃｏm使對方疑心挖開，會認為是鋼釘引起的反應。

「鄭穎的裝扮和刀片，是經典卻冷門的舞台劇《枕頭人》，以我對楊姿淺薄的了解，她想不到。別人教她的。」

「你懷疑淮生是因為《枕頭人》？」

在實驗者眼中，楊姿是一件「不太成器」的實驗品。不太記得兒時的事，可在人生最落魄對手最風光的時刻喚醒她童年的悲慘境遇，她所有的不平衡都會找到突破口，讓「小歪心思」的人也犯大罪。

「這是其中一點，另一點出於交換厲佑。」

「謝謝。」她低低地說著，重新趴回去，扭頭看言格，努力微微笑，「疼倒是小事，一咬牙就過去了，美麗不留疤才是我最關心的。」

「嗯，真好。」他抱著懷裡小火爐一樣的人兒，輕聲回應。

言格低眸看她。抓起他來，楊姿那毫無定性的性格狗急跳牆了怎麼辦？

「早懷疑他，為什麼不直接抓起他來？」

醫生護士走了，病房裡安安靜靜，只剩窗外式微的風雨。

縱使言格腿上有追蹤器，等儀器啟動，車輛已進入鬧市，平民眾多和*圖*書，警方怎敢槍戰。約定在清江大橋，走九江大橋也是可行線路，警方盯著追蹤器也難發現異常。

甄意：「……」

「你怎麼知道是淮生，怎麼知道他想綁架言栩？」

她彎起唇角，脖子有點酸了，低下去靠進他的胸口，微微合眼，問：「司瑰怎麼樣了？」

她再度自豪：「我就知道有你在肯定沒問題。你在小腿里放了東西？」

甄意望見他嘴角苦澀的笑和眼底蝕骨的痛，她的心狠狠一磕，便知說什麼都無用。他心疼她，心疼得比她身上的痛更甚。

「他們做事向來萬無一失，警方兵力太強，他們不會貿然對峙交換。提出人質交換的時間和地點是煙幕彈。他們不會去，而會提前截獲關押厲佑的車。人質交換后必須安全快速地撤離，但城區不能滿足這個條件，只有港口。港口逃生的弊端是汽艇和摩托艇的速度比不過軍用直升機。除非海上風浪太大，直升機和其他飛行器無法起飛。這樣才能瞬間從警方的視線逃離。

「不是他想綁架言栩，而是我給他提供一個綁架的人。結果他上當了。」他稍稍低頭，下頜貼和_圖_書在她的鬢角，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能做出這一串事的，不會是楊姿。」

「抓他就找不到你了。他還不是背後真正的策劃人，只是比楊姿更厲害的一個組織者執行者。你覺得他像催眠讓宋依、唐裳、崔菲跳樓的人？」

他的唇齒間全是清苦的藥味，卻異常性感。他的吻從來溫柔親昵，不會像今天這樣用力。她被他吮得舌根發疼，直覺像要被他吸走，天旋地轉的暈眩，激熱得要暈過去，偏偏他齒間的香味叫她流連忘返，雖是渾身無力，卻本能地貼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給他最好的回應。

她貪戀地吸了吸鼻子，嗅嗅他身上的味道，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如水的眸子因發熱更加氤氳，霧氣沉沉：「水潑在你腿上是不是很疼？我當時在拖時間，心想你會自我催眠。」

那天甄意聽到淮生的計劃時，已覺得天衣無縫。警方在清江區等著十點交換人質，而淮生提前截獲，趁著暴風雨在海面上消失。

她心疼，手滑下去摸摸他的腿：「要不是這樣，山裡的人質救不出來，會牽絆警方。你猜到他們會準備兩批人質？」

她歪頭靠在他和圖書肩膀，手臂綿軟無力地摟住他緊實的腰身，心無旁騖地感受他懷裡熟悉的溫暖和寧靜。「又回到你身邊了，真好。」

「楊姿打電話提出給三天時間。這很奇怪，沒有綁架犯會給警方那麼長時間。時間越長風險越大，破案可能性越高。我猜是因為風暴在三天後降臨。他們在等最完美的逃脫時間。

透明的點滴順著細細的軟管流入她的手背。他抬手覆上她微涼的手，輕輕捂住，「淮如的悲慘命運是淮生心裏永遠的傷。他給楊姿建議，讓她以枕頭人的方法殺掉鄭穎，也算是他心裏痛苦的釋放。」

終究，他平息了心底的忐忑與緊張，摸摸她滾燙髮紅的臉頰，相擁著把她攬入懷裡。

可言格早已洞悉他們逃出生天的計劃，讓所有警力按兵不動直等他們深入碼頭。

言格哪裡不知她想讓他寬心，縱使如此，他也沒拆穿她的善意，只配合地彎了彎唇角。

他輕撫她的背，眸光微暗，道：「為了消除淮生的懷疑，只能這麼做。你怎麼知道是我？」

良久，甄意輕聲說：「言格，我想坐起來，讓你抱我。」

兩人彼此默默凝望著，竟都不說話。

「已經和*圖*書做了皮膚移植，等身體恢復后，輔助幾次小整形術，就沒問題了。」

「在外人看來，你和言栩一模一樣。可在我眼裡，他最多和你七八分相似。」她說話還有些軟，言語間卻透出一絲驕傲，黑白分明的眼睛期盼地望住他，「你呢？怎麼知道是我不是甄心？」

他僵了一下，沉默著，或許在隱忍什麼。下一秒就扣住她的腦袋，低頭吻上去。這些天堆積的慌張和失而復得的慶幸盡數爆發。

「沒事，」他安撫地說，「不像你。」

「交換人質風險很大，他們一定會留有後手。」

「我們開車去九江大橋時，有批特警潛伏進山，等碼頭包圍淮生時解救人質？好驚險。」甄意望住他利落而消瘦的下頜，佩服，「碼頭上的特警呢？他們早就潛伏在那兒，你怎麼知道淮生會從那裡逃？」

「嗯。他們比較謹慎，所以放的是定時啟動的微型追蹤器。一開始掃描檢查不會被查出。定時開啟后，沒想到會檢查第二遍。」

甄意始料未及，蒙蒙地沒反應，任他索取。

甄意贊同：「楊姿想不出那樣殺人的辦法。」

言格淡淡道：「嗯，智商這種事，不會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