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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格，背脊修挺，立在夜風裡。這個世界，熱鬧，歡騰，迷醉，腐爛。只有他，清醒，一塵不染。

甄意愣了愣，難怪出警那麼快！

卞謙一愣。

卞謙眼眸暗沉，劃過一絲蝕骨的痛。司瑰含著淚，抬手撥保險栓。

甄意后怕得冷汗直冒。她的死命堅持拯救了自己。

「優勝劣汰。沒有競爭力的精神思想和基因一樣會被淘汰。歷史總是如此，為了整體的進步與發展，小部分人的犧牲是必須的。這就是人類歷史的規律。拿孤兒院實驗組來說，我們已經獲得完美的實驗數據，會造福更多需要數據成果幫助的人。有一小部分劣質的人犧牲了，但也有人完美地蛻變，成為優質精英。」

卞謙再度沉默，言格又說對了。如果是那樣，所有實驗品都有了最終的結果。淮生和厲佑會消失，而卞謙繼續不被任何人懷疑地過他正常的生活。只可惜被司瑰發現端倪。

甄意脫離束縛，一下摔倒，嘩啦啦手腳並用爬去言格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腿。

「是。你們非常親密，親密到一方甘願被囚禁也不背叛，換取另一方自由；親密到另一方會嚴格執行計劃，也不背叛。就像枕頭人里的兄弟。枕頭人不僅是淮生的儀式，更是你的儀式。」言格走到離和*圖*書卞謙只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你小時候，父親入獄，母親跟著仇人跑了。你和哥哥相依為命，哥哥意外死去。但哥哥的死無跡可尋，是你一面之詞。

看著她碎發飛舞的臉頰，舉著槍強作狠心的樣子，甄意心疼死了。

甄意驚怔，看見雇傭兵的槍對準了司瑰。

卞謙臉上的笑一寸一寸消失，殆盡。

司瑰的槍抵在卞謙頭上，而卞謙身後的槍全部對準司瑰。

司瑰低著頭垂著眼，看不清表情。而這話刺|激了始終雲淡風輕的卞謙，甄意脖子上的力量又重了一道。

他低頭看一眼坐在腳邊的女孩，淚痕像花貓似的，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心稍微落下。

卞謙又是一愣，而就是這一瞬，原本軟在地上的司瑰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卞謙備用的槍抵在他的腦袋上，另一隻手抓住他的右手往上一掰。

「身為MSP成員的信仰。」海風吹起言格利落的短髮，他白色的身影挺拔而料峭，身後是五光十色的伊麗莎白港，「你們堅持心中最回歸本源最原生無雜的科學。你們認為，一切為了科學，只要目的純粹，小範圍的個人犧牲，是無足掛齒的。」

「但你愛上了司警官。因為愛她，不想親自動手，而hetubook.com.com是把任務交給其他人。因此，你急於把厲佑救出來，讓他負責。」

司瑰手握得筆直，卻不動。特警隊和雇傭兵的槍口也對峙著，一動不動。

「對。擔心對你開槍，潛伏在周圍的你的手下會朝醫院射擊。第一批離開的警察也是事先設計好的。我了解，你絕對會來這一套。所以將計就計讓你卸下防備，帶我來你最終準備啟程的地方。」

卞謙恢復了淡漠，道：「開槍吧。」他發狠，「想抓我回去，不可能。所以，一槍打死我。」

卞謙舉起手，槍套在食指上晃，他清秀的臉上自然從容，對司瑰笑了一下：「你要殺我？」

他狠狠道：「阿司，你剛才的行為，我原諒。我們離開這裏。」說著，一手抵著司瑰，要抱她越過欄杆。

「信仰？」卞謙從容地笑了一聲，「什麼信仰？」

卞謙溫容有度，平和陳述，不帶強加與苛責，卻讓每個人困惑迷茫，恍惚動搖。

「你知道我和厲佑的關係？」

他眼眸深暗深暗的，盯著她很久，一字一句：「一路上的虛弱是假裝？在醫院里不捨得對我開槍也是假裝？」

「你不會殺甄意。」此刻的言格理智到近乎冷酷，高亮度的白色燈光下，他的臉白皙透明得沒了一絲血和_圖_書色，「因為她是完美的。之前綁架甄意是在進行實驗的最後一步，測試甄意。如果她被甄心打敗，她會和宋依、唐裳、崔菲一樣，被殺。如果她戰勝甄心，她會和安瑤一樣，獲得釋放。事實證明，她是完美的結果。如果那天淮生真的救出厲佑，乘快艇離開時，他會按照你的命令把甄意扔在碼頭。」

甄意知道自己是他說的完美蛻變之一，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所獲得的一切是否得到了這場實驗的推助。但可以肯定，沒有這場實驗，她不會是今天的樣子。或許更好，或許更壞。

言格：「……」

卞謙的話讓世界安靜得只剩風聲：

海風更大了，遠處的伊麗莎白港亮起了禮花。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離婚家庭的孩子容易滋生心理問題。這便提醒情侶在結婚孕育離婚方面都要慎重。

司瑰驚住，卞謙低頭貼近她的耳朵：「這麼快的出警速度，我會想不到嗎？」右手一揚，赫然一隻黑色的彈匣。

「但是……」言格清潤的嗓音把大家引了回來，「這不是司警官的信仰。司警官的信仰，甄律師的信仰，是每一個維護正義的人最普通卻最堅定的信仰——保護每一個微小的平民，不犧牲個體的利益和生命；不拿生命做比較權衡，不拿生命做加https://www.hetubook.com.com減乘除，為了一個人，可以與權力代表的一眾人作對。」

「我要抓你。言醫生說得對。正因如此，我才要親手抓你。」司瑰亦是彎起唇角，海風吹得她的短髮肆意飛舞，「第一次讓警察跟著假的那個滿城跑，是不想在醫院槍戰。我獨自被你帶到橋上，是不想在交通密集的地方交火誤傷民眾。」

「她的信仰與你違背，正因如此，她才會主動提出設計抓你。」

千鈞一髮之際，卞謙突然側身，抓住司瑰的槍一繞，將她轉了個身，他右手中的槍繞著食指一轉，重新握好抵在她的腰上。

「每一組實驗與數據都會反饋到科學家手上，他們更新數據，改良方法，研究不同人的行為與心理，得出規律，然後反饋社會，讓人類根據實驗結果審視環境與自身，提高自己。」

而真正的特警隊一路悄無聲息地跟隨。

卞謙微微斂起眼瞳，唇角噙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對。正是這樣。我見過很多科學家，一生清心寡欲，不為名利金錢，只為探索突破人類在各個領域的認知與極限。正如MSP機構，對人的精神有著無止境的探尋。精神本就是這世上最深邃博大最遼闊無邊的領域。突破人類的精神極限，不斷追求進步與拓展，開發潛能，磨礪意志，人和*圖*書類才能有實質性的飛躍與發展。」

他之前以為厲佑所在的機構用藥物製造精神病，後來發現是MSP的雙環蛇派，他們用藥物催發精神病是為了逆向研究治療精神病的藥物，並拓展人的思維量，讓多重人格的每個人格都在某一領域擁有超凡的能力。

他並非慷慨激昂的培訓師，這番話說得平穩而緩慢，是發自內心的謙遜，彷彿人類在自然和真理前那般渺小和敬畏。

卞謙極輕地抬了眉梢：「你查出來了。原本打算下一次再救厲佑。現在……」他拿槍推一下甄意的腦袋，「做個交換吧。」

言格靜靜聽著，不予置評。

「厲佑出生后不久做過心臟移植，我們沒找到厲佑的病例，卻找到一個監護人簽名剛好是你父親。當然你父親改過名字，特工們廢了好多心力來查。」

「司警官不想跟你走，你不考慮她的感受？」言格問，「你的信仰她不會接受。」

「阿謙，我愛你，很愛很愛。可我無法因為愛情背棄我對正義的信仰。我不是哲學家，不知道我們誰對誰錯，但明顯南轅北轍。我絕不可能加入你。不僅如此，我這一生還會致力於打擊你的信仰。」

司瑰條件反射地摁動扳機，卻是空響。沒有子彈！

晦暗的夜色中，司瑰悲傷地笑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