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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悠然點了點頭。父母的寄託是如此美好，可是偏偏事與願違，自己的成長哪裡是悠然從容，簡直就是步履蹣跚、磕磕絆絆。

不管大家怎麼說，董悠然一律笑而不答。

這是董悠然接手的第二個案子，也是她成功上位的登台之作。

真好，原本以為自己在公司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想不到還有這麼多人關心。

「做點什麼？我能做什麼？又該怎麼做？」董悠然看著他，緊緊抿著嘴唇。原來自己的委屈他都看在眼裡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傳銷呀！老鼠會？跟那種推銷保險的是一樣吧！」張博不合時宜地插嘴，結果腦袋上挨了重重一記暴栗。

從幕後到台前，從職場白丁到署名歸位，彷彿只是一步之遙，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步，想要跨過去，並不容易。

董悠然搖了搖頭。

一回頭，正看見沈皓一臉陽光地衝著她笑。

「這個公司有很多人都是她帶出來的。我就是其中一個！」她笑了，高聳的鼻樑與明媚的眼神，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自得。

快下班了，linda正對著化妝鏡細細打扮呢，原本就姿色出眾又經過刻意的妝扮就顯得更加美艷。策劃一部辦公室里唯一的男人張博走到linda辦公桌邊上，湊到她面前仔細端詳著，隨即發出「嘖嘖」的讚歎之聲，垂涎之態溢於言表：「妹妹，又換化妝品了？這次是什麼牌子的？看著效果不錯！」

「人家玫琳凱不做傳統渠道。只是通過美容顧問的推薦，在會員間傳播的。這是現在最時尚的消費方式。」linda畫好了睫毛，對著鏡子滿意地左顧右盼。

市場費用有限，不能做任何媒體信息發布，這樣的劣勢反而成了一種刺|激，讓董悠然另闢蹊徑，將傳統渠道和推廣方式乾脆棄而不用。

鼓足勇氣敲開wendy辦公室的門。

wendy好像愣了一下，她眯起眼睛盯著面前這個年輕的下屬。是的，直到今天，她才把她當成是下屬，以前似乎一直把她當成一個礙眼的小怪物。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董悠然出去。

唐雨珊的目光是真摯的、熱切的，那一瞬間，沈皓有些恍惚了。這兩個女孩子同樣出色，同樣可愛。面對唐雨珊懇切的話語，他的腦子突然停滯了，至少在這個時候，他不能清楚地給予她任何的回復和承諾。

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也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董悠然心中湧起一份感動，剛想斟酌著說些什麼，就看見張博匆匆推門而入：「amy，還好找到你了，快去第三會議室，那個會所聯動促銷計劃里有些細節linda搞不定，wendy讓你過去說明一下！」

對於會員制的概念，大家都相當陌生。

董悠然咬著筆桿冥思苦想，8萬元是什麼概念呢？如果選擇北青報的通欄，只能打三次。電台廣告可以播一個月，如果選擇投放電視最差的時間段連一周都不夠，況且他們還沒有廣告片，這點兒錢拍個15秒的廣告，自然更是捉襟見肘。

還未等董悠然開口，她指了指桌上兩個厚厚的文件夾：「拿走，普馬開業的案子。案子不大，但是客戶很重要。出去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案子你跟linda一起做。」

董悠然作為新人，依舊被擋在提案會之外。企劃部經理wen和圖書dy和企劃主管linda，再加上負責這個案子的ae，正在會議室里給普馬市場部和公關部的負責人做著提案。而董悠然則悄悄坐在辦公室里，心情沮喪，灰頭土臉。

用季春燕的話來說，就是正式「掛牌」了。

他的一席話，彷彿為董悠然打開了一扇窗。

董悠然抱起桌上的文件夾，站著沒有動。

「哦？所以你們倆就好了？」沈皓覺得很有趣。

董悠然立即捕捉到了，她笑容滿面地說道：「那三百份問卷，我會加班去王府井和西單重新做的。」

「那女孩是董悠然？」沈皓唇邊浮起明朗如春的笑容。

「我沒有收到你的離職單。我想短期內，應該不會收到。」季春燕看著董悠然，神色親切地如同看著自己的小妹妹，「我叫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昨天我跟wendy談過，她不會開你。你將繼續留在策劃一部，而且從明天開始，她會用心帶你的。」

「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啰唆？」wendy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但是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暖意。

「不用歐伯萊了？又換玫琳凱了？這個牌子沒聽說過呀。難道比歐伯萊還好？」汪敏問道。歐伯萊是她的客戶，通過她買可以打7折，公司的很多同事都從她那兒買。linda更是一個大戶，如今換了牌子，汪敏自然關心其中的緣由。

「怎麼了？」wendy抬起頭，用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那副黑框眼鏡，「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先記下來，匯總以後書面提交給我。」

方案做得漂亮，然而提案的過程卻讓人十分鬱悶。

打消不切實際的暢想，做好現在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攤開文件仔細看了起來。那關注的表情就像高考時在審題，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有的時候，境遇與心態要成反比。境遇好的時候，我們要更加收斂，而境遇不好的時候，更應該迎難而上、樂觀積極，你同意嗎？」季春燕再一次參透了董悠然的心事。

「啊？」董悠然來不及多想，就被張博拉出了茶水間。

「就是留一些關鍵性的環節，看似交代清楚了，其實根本沒把要點寫上去。如果沒有你，拿到這份方案的人只能看個熱鬧，在具體執行層面卻面臨障礙，或者是環節中有相互牽制的地方，而解決這些的鑰匙在你手上。明白嗎？」沈皓眼中一片澄凈，如同八月北京的天空，高遠而明媚。

她這樣說的意思，就是願意輔導自己了，董悠然簡直不敢相信。她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對不起，我為那天的事情向您道歉，無論如何，我不該當面頂撞您！」

普馬的開業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以一個半月銷售15000張會員卡的成績，創造了這家全球連鎖會員商店開業前夕奠基會員的最高紀錄。

參加了一場美麗達人的沙龍聚會，回來以後又請了兩天假，深入北京的幾個高檔會所。在第三天，拿出了一份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推廣方案。

眼前這個案子不僅目標嚴格，而且普馬的市場預算，是嚴格按照銷售額的5%來計算的。200元一張會員卡，推廣期是8000人的銷售目標，也就是160萬的銷售額，那麼5%的推廣費用就是8萬元。

「呵，行了，別裝了，裝也裝不像。告訴你，在咱們hetubook.com.com公司，缺的是才女而不是聖女。老闆看的不是誰大度、謙讓，而是誰能幫他創造價值。寫方案的是你，在客戶面前侃侃而談、出盡風頭的卻是她們。除了躲在茶水間喝黑咖啡，自品苦澀，你能不能為改變自己的境遇做點兒什麼？」沈皓臉上的神情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態。

董悠然的臉刷地紅了起來。

之所以成功，依舊應了季春燕對董悠然的那句評語「靈氣」。整個推廣策略的籌劃、實施與經驗和專業無關，使的是「四兩撥千金」的巧勁兒。

居然是藍色帶亮光的，果然好看。

200元一張的會員卡，在商店沒開業前，在大多數老百姓的眼中，就是用200元去買一張紙。董悠然苦著臉對著眼前的文件，時至今日才真正明白企劃這個職業的特別，每一個案子就像一次戰役，挑戰是全新的不說，還要調動所有的腦細胞，包括自己的經驗、智慧、資源與技巧，全力以赴卻未必成功。

以有限的費用印成精美的宣傳品，將全球普馬會員商店的照片與會員服務項目點綴其間，利用京城高檔會所現有資源，進行戰略聯盟。特別是像玫琳凱這樣的女性美容沙龍，因為倉儲商店的惠顧者占絕對比重的就是女人。而尋求高品位與購物享受的女性，自然希望能有一家與之相匹配的會員商店，而不必像大多數人那樣去擠人頭攢動的大眾超市。

坐在她的對面，董悠然有些手足無措。

從這天起，她有了自己的名片，辦公桌上多了一個印著她名字的桌卡。從此，經她手策劃的各種方案，在裝幀精美的封面策劃一欄的位置上寫著她的名字。而與此相適應，她的工資也上漲了一倍。

季春燕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董悠然豁然開朗。

不只是張博，其他人也圍了上來。

季春燕穿著一條卡奇色西褲，一件黑色緊身毛線衣，外面罩了一件色彩艷麗的大紅色披肩，幹練中透著幽雅，這就是所謂的白領麗人吧。

「季姐這樣做，一定有您的道理！」董悠然也隨著大家一樣稱呼她，不叫總監，也不叫英文名字。這樣感覺才是那樣自然親切。

董悠然挑了挑眉，索性坐到一邊，翻起了資料架上的雜誌。

普爾斯馬特是一家會員制倉儲商店，不同於國內的萬客隆、京客隆與物美，那時候，沃爾瑪還沒有進入北京。

心中剛剛湧起對wendy的那一點兒好感，此時蕩然無存。看來，這個格格巫還是在整自己。

勤奮、才氣、機會，一個都不能少。

「你被感動了？」沈皓笑意更濃。

「老土。你知道什麼呀？這是一項傳播美麗的事業。負責我的那個美容顧問，以前還是市局二處的警花呢。人家辭了公職做這個，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給大家上上課、化化妝，交流一下美容心得，在聊天的同時輕輕鬆鬆地把錢給賺了，而且升職空間特別大，今年還要參加美國總部的表彰大會呢。我今天晚上就是要去參加她們的活動，誰有興趣，名額有限，想去的趕緊報名！」linda一招呼，果然很多女同事都躍躍欲試。

目標市場切割精準，有限的費用直擊目標，渠道操作簡單直接，將現有美容產品和會所服務的銷售人員直接變身為推卡員，按比例計提獎金。省去了中間環節和推廣成本，所以一舉和_圖_書成功。

沈皓看著她的背影，唇邊浮起一個完美的孤度，看似在笑，然而眼中又有些憂鬱，他自言自語著：「靠，無師自通呀。早都系好扣了，還在這兒裝無辜。行，算你厲害！」

「我還想告訴你，知道wendy為什麼在此前一直對你比較嚴厲嗎？」季春燕掏出煙盒，取出一支煙，用zip火機點燃，輕煙裊裊中神情有些迷離。

「是！」唐雨珊點了點頭，「那天車上全都是陌生人。她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她的善良，是一片好心。從此以後，我們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系個扣兒？」董悠然瞪大眼睛。

一向被隔離在這種花錢又有些小資活動之外的董悠然，竟然一反常態積极參与，跟著linda一起來到了位於阜城門的玫琳凱中國總部。

從wendy辦公室走出來的董悠然，心情無比的晴朗。看著手裡的資料，她再次想起季春燕的話，老師脾氣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從她身上學到東西。如果說之前的鋪墊是在讀預科，那麼從今天開始，就要努力學習了，爭取早一天畢業。季春燕也是wendy帶出來的，而自己會不會在幾年以後，也像季春燕一樣青出於藍呢？

「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有點兒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你的感覺？」他眼中含笑，神情亦正亦邪。

而普爾斯馬特的運作方式又十分特別，會員卡是預售制的，就是說在商店開業之前，要先把會員卡賣出去，購買會員卡的人被稱為奠基會員。在開業前，奠基會員要達到一定數額，即8000人以上，才可以開業。

「啊？」董悠然大為驚訝。一直覺得wendy與季春燕有些過節，連帶著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沒想到季春燕是wendy帶出來的，而現在學生竟成了老師的上司。

而董悠然卻會錯了意：「季姐，我明白，這一次的事情我挺抱歉的。如果離職單子到了您那裡，你直接簽退就可以。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季春燕從包里拿出兩張紙，遞給董悠然：「你一定奇怪，這次你問卷的事情是怎麼露餡的？」

「是。」唐雨珊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彩，淡淡的笑容生動極了。

季春燕幫她點了一杯咖啡。

季春燕點了點頭：「悠然，我對你的印象其實是從兩年前開始的，當時你參加我們舉辦的『征尋春都火腿廣告語』的筆稿大賽。說實話，稿子雖然沒用，但是你的創意和你的名字，卻讓我印象很深。我猜當初你父母給你起這個名字時，一定是引用了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這不僅寄託了他們對平靜淡泊的田園意境的嚮往，同時也是希望你能夠悠然從容地面對生活中的種種挑戰與考驗，對嗎？」

季春燕移開唇邊的香煙，瀟洒得往不遠處桌面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這就是我們應該像前輩學習的地方。雖然有專門的督導負責調研，有研究人員出報告，主管一般情況下只根據報告來寫計劃，但是wendy不是這樣的。對下屬嚴格，對自己更嚴格。每個環節，她都會抽查。不是針對你，而是對自己負責。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所以很容易在細小的環節上發現問題，誰都不可能糊弄她。因為她專業，所以她厲害、她跋扈。」

「hetubook.com.com是。你想不通，她也想不通。所以後來，再帶新人，她自然會有一些抵觸。」季春燕語氣里透著一絲促狹，笑意在眼中閃過，語氣輕快地說，「換作你我，也會如此，這很正常。回去以後，你要用心學習、努力工作，不要對wendy有抵觸情緒。我們做企劃的，最重要是能透過現象來剖析本質。對事如此，對人更是如此。」

「marykay！」linda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周一的上午，咖啡館里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客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季春燕。

「也不知道你是精是傻！」沈皓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兩次了，如果再有第三次，你就真的完了。就會像張博一樣永遠當個文案，給人家打下手。想要『上位』，自己得動動腦子。你就不會在方案里系個扣兒？」

董悠然深深吸了口氣：「我，沒想偷懶的。我原本以為換個地點，以快捷的方式達成結果，沒什麼大不了的。」

季春燕擺了擺手：「錯了。第一，我跟她不一樣，我喜歡偷懶的人，前提是要會偷懶。事半功倍地達成效果，更是一種能力，只不過這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第二，也許你會認為抽樣地點在王府井還是在長城飯店，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在很多其他調研公司，這確實也不算什麼，但是在先鋒，在她的手下，就是不行。抽樣地點直接影響著這部分問卷的效果，雖然選取的被訪者在學歷、年齡和待遇上是相同的，但是因為工作環境的不同，很多問題的評判標準也就不一樣了。我們選在王府井，那裡流動人口眾多，代表的意見更廣泛。而酒店工作人員，因為工作環境一致，意見就會趨同，就失去了調研本身的真正意義。」

「玫——琳——凱。老土！」linda從他手裡奪回瓶子，口副嗤之以鼻的神態，不再理他，自己又開始專心致志地塗眼睫毛。

「什麼？」董悠然滿臉的置疑。

「為她人做嫁衣的感覺不好受吧！」他收斂了笑容，坐在她的對面，抽走了她正在看的那本雜誌。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董悠然嘟囔了一句。

百無聊賴，她走到茶水間從咖啡壺裡倒了一杯咖啡，對著那排綠色的富貴竹怔怔地出神兒，冷不丁肩上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還沒有。我當時想是因為當著那麼多的同學，她才這樣做的。不過是為了沽名釣譽，所以我還是不理她。」董悠然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現在想想，我真小人。後來我有一次坐公共汽車，快到站了，售票員查票，我才發現自己沒帶月票也沒帶錢。售票員把我好一通兒臭訓，還要把我拉到總站去。這時候，一個纖細的女孩走過來，跟售票員說我們是同學，證明我有月票，只是忘記帶了而已，而且還掏出錢幫我補了票。」

濃郁的味道似乎起到了安神的作用，董悠然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今天給你講這段故事，就是想告訴你，她雖然外表清冷，其實內心特別善良。在她的生命里曾經發生過很多變故，這些變故讓她驚慌失措，但是她從來沒有消沉過，總是自己堅強地面對。時間長了，養成一種習慣。其實獨立的近義詞就是孤獨，她拒絕別人對她的幫助，規避一切關注的目光，像只蝸牛一樣躲進自我封閉的殼裡，悲m.hetubook.com.com與喜都自己承擔。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多點耐心。如果你不喜歡她，我也希望你能在公司默默地支持、幫助她。」

她笑了：「我明白了！可是……wendy會看出來的！」

「看她急得哭了，我才跟她說，筆記本扔在學校的垃圾堆里。她真的就去翻了，而且還翻到了。我以為她肯定會去老師那兒告狀，可是她沒有。她就拿著那臭哄哄的筆記本複習，那一次，她依舊考了第一。」唐雨珊沉浸在往事的回憶里，眼中漸漸有了憂傷的神色，「後來有一天上學，我發現同學們都在我身後偷笑，我不知道為什麼。終於有個男同學告訴我，我襯衫後面有一大塊黏痰，可能是在路上騎車的時候，被旁邊的人吐上去的。我當時噁心死了，那是在夏天，我只穿了一件襯衫，又不能脫掉，想擦也夠不著，而平時那些跟我很要好的同學都嫌臟，誰都不幫我弄下去。你知道嗎？後來是小悠，是她用衛生紙幫我弄乾凈，又去化學老師那兒要來酒精幫我仔仔細細地擦了好幾遍。」

在進入先鋒企劃半年之後，從身份不明的被指東指西、乾著各種打雜事務的新人，終於成為這家專業企劃公司的策劃主管。

他也笑了：「就是要讓她看出來。前提是你的方案要做得足夠好，讓她不忍心棄用，想用的時候，權衡之下，自然就會讓你上去。」

「你看！」季春燕纖長白皙的手指在問卷上輕輕一指。

wendy的臉色依如平常，千年寒冰一樣冷森森的。

「什麼？」張博顯然沒聽清，伸手拿起桌上的粉底液瓶子看了起來。

看著滿臉懊悔的董悠然，季春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剛出道的時候，犯的錯比你嚴重多了。別灰心，我一直都看好你。好了，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回公司以後給wendy道個歉。在先鋒，你才剛剛起步。要走，也得學會了，等翅膀硬了再走。」

算了，恐怕是個死扣兒，這個結自己未必解得開。董悠然嘆了口氣，目光掃向對面桌子，看了看自己的搭檔，策劃主管linda，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聽說她是二外畢業的，想不到二外的高才生也在這樣的文化公司里供職。如果不是亞洲金融危機的影響，她肯定是要去外企的。

回到公司的董悠然，受到了同事們的熱情歡迎，大家都寬慰她別擔心，文案小高甚至低聲說道：「以前大家對wendy都是敢怒不敢言，忌憚她的淫|威，誰都不跟她正面衝突。現在好了，你們倆人這樣公開一鬧，她反而不好把你推出去了。第一，你的能力她知道。如果到了別的部門，你工作出色就說明她是小心眼，打壓新人，她面子上也不好看。第二，聽說最近公司有人事調動，說不定她是上、還是下呢。應該也沒心思弄咱們這些小蝦米。」

「是電話？」董悠然恍然大悟，這個時候有手機的人還很少，而大家又往往不願意在聯繫方式一欄填寫呼機和家裡電話，所以大部分被訪者是填寫公司電話的。那麼這麼多的問卷填的都是長城飯店的總機號碼，這內中詳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這是董悠然第一次來星巴克咖啡館。

季春燕撕開一包砂糖緩緩倒入董悠然的杯中，用小勺輕輕攪動，示意她嘗嘗，然後才開口說道：「你一定奇怪，為什麼不在辦公室談，而是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