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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形上看，他長的居然有幾分像濮存晰，也是一個單眼皮的魅力男人，外表儒雅淡漠，而目光深邃似海。

雖然彼此間的好感與日俱增，但是董悠然發現，不知何時，他們之間彷彿橫亘起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平時不覺得怎樣，只是一旦接近就如臨深淵，不能再前進半步。

「愛是一顆含在嘴裏的蜜糖，在甜津津融化的感覺中體會整個人對融化的感覺；愛讓黑暗走遠，讓心靈充滿了五彩的日月光華；愛是波動的聲音在人類視線之間的傳遞，有愛出現的眼睛才是最美的……」董悠然彷彿是一個詩人，又像一個歌者，她以輕緩的語調、柔美的嗓音，像對愛人訴說衷腸一樣，娓娓道來。

這段時間，董悠然才真正了解沈皓。平時在公司，他總是風淡雲清地對什麼都不在乎，然而做私活的時候，他可以徹夜不眠，陪著她們想點子、改設計圖、出謀獻策。這個時候他才是積極的、刻苦的，他的幹練和智慧也毫不掩飾地全部釋放出來。

沈皓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欣喜，原來這個看似尋常的小丫頭是兜了一個大圈子把大家都繞進去了，最終還是在說明，她是最適合接這個案子的。

然而生活中的選擇就不一樣了，走錯了，一切都變了，不能回頭也不能重來。

她嚇傻了，立即緊緊閉上眼睛，心中狂跳不已。

他要了一壺上好的鐵觀音，茶香裊裊，襯著夕陽的餘暉以及窗邊垂著的橙色窗紗，還有室內樂曲繚繞，縈繞其間的是很舒適的感覺。

「我？」陸天宇點燃了一隻煙，隨著煙霧升騰，半晌之後才說了一句：「我能想到的，除了『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古語，就是錢鍾書的『圍城論』。」

姣好的面容被淡淡的愁思籠罩著，顯得那樣動人。

「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還不到25歲！」看著董www.hetubook.com.com悠然，陸天宇開口就是這樣一句，不知是褒是貶。

然而他看著沈皓的目光卻多少有些埋怨，他的意思很直白，在他眼裡董悠然根本不能承擔這樣的項目，他認為沈皓是在糊弄他。

第一次把方案交給沈皓，第一次從他手裡拿錢。董悠然發現，兩個人的關係突然間就變了，以前環繞在兩個人之間那份若有若無的情愫，悄悄地不見了蹤影。現在在公司里，他們是擁有共同秘密的同盟軍；在公司外，他彷彿成了她的老闆，再或者說是合伙人了。

1999年十一之前的一個周日，董悠然和沈皓一起去見一個客戶。

人生中，每一天我們都面對各種選擇。就像一條通往目標的大道上，會有數不清的十字路口。走錯了不要緊，因為地球是圓的，雖然費去了一些時間和精力，最終，你還是會達到目的地。

「是。但是女人打扮，歸根到底還是為了男人。所以男人的喜好和肯定很重要，而且就珠寶的購買特徵來看，通常有兩類：一類是高值的奢侈品。那些大都是男人買了以後，作為特殊意義的禮品送給女方的。在這類購買行為當中，決定權是男人。另外一類，就基本是結婚用的戒指、項鏈、耳環等，這些我們在商場可以看到，基本上是男女一起去的。處處可見的鏡頭是，女的試戴產品以後會問老公或男友，好看嗎？由此可見，在這一類購買行為當中，男性仍然起了主導地位。」董悠然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有個案子……」沈皓簡明扼要地說出重點。

「說，我聽著呢！」董悠然緊繃著臉答著。

「但通常在界定目標人群的時候，我們都會區分哪些是使用者、哪些是購買者。珠寶的使用者毫無疑問是女人。可是，花錢買的，應該大部分是男m•ｈeｔｕｂｏｏｋ•com•ｃｏm人！」董悠然直言不諱。

沈皓開始口吐蓮花，把董悠然以前所做過的案例盡數介紹一番，但是他的介紹顯然沒有完全打消陸天宇的疑慮，他半信半疑地把目光重新投在董悠然的臉上。

出了門，沈皓像對待兄弟一樣摟著董悠然的肩膀：「我發現，你不僅可以做策劃，你做業務也挺合適的！」

沈皓替董悠然捏了一把汗，他原本只是想讓董悠然來露個面，而沒有想讓她跟甲方老總直接溝通的，少叮囑了一句就造成現在的局面，他心中懊悔不已。

「跟你說件正經事！」他的聲音中帶著特有的磁性，在夜色中充滿魅惑。

他掏出用報紙裹著的厚厚一摞錢，放在桌子上，直接推到她面前。

「是！」陸天宇點了點頭，「因為珠寶的消費群體是女人！」

兩周以後，他們提交的方案順利通過。

陸天宇緊靠在大班椅子背上的身子微微前傾：「你是想告訴我，策劃和設計我不應該拘泥於女性。」

當陸天宇與沈皓沉浸在她營造的朦朧的氛圍中有些恍然如夢的時候，她語音突然一變，依舊清亮淡然地說道：「這樣的句子，我還有很多。對於婚姻和愛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才會對它抱著夢幻般的憧憬；才會飛蛾撲火般地前仆後繼地去追求，因為那是一個美麗的夢。身處其間了，反而覺得平淡無趣了。」董悠然說完就站起身俏皮地沖陸天宇眨了眨眼睛，「您說呢？」

沈皓看著董悠然，也搞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不會吧？」她笑了，「像一塊磚頭，我就這樣拿走？」

該拿尾款的時候，沈皓卻在外地出差。

「有什麼問題嗎？」他雙手抱肩，臉上依舊是明朗的笑容，只是在夜色中有些亦正亦邪。

於是，她應約來到王府井天主教堂後面的一家西餐廳。

「不是。」沈皓和*圖*書笑了笑，有些無奈，「甲方是珠寶公司，老闆要求策劃人一定是女的，所以得親自跟你聊聊，他才能決定是不是把這個活兒發給咱們做。」

剛剛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陸天宇就來了。

他眉頭微皺，隨即笑容舒展開來，一嗔一笑間將中年男人的風度與魅力盡展無餘：「馬路對面有個銀行。沈皓說要現金，我沒多想，從財務那兒拿了錢就直接過來的，一會兒我送你去銀行存起來。」

董悠然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言語中透著體貼、親切，絲毫不讓人厭煩。

他靜靜地欣賞著董悠然那精緻的五官，月光透過婆娑的樹影照在她臉上，顯得越發清麗可人。平日里那雙訴說無盡心事的眼睛此時正緊緊閉著，微翹的睫毛不可抑制地輕輕撲閃著。那合上的眼睛、微仰的小臉、嬌羞的神色，原本讓他大受鼓舞，應該急不可耐地將她擁入懷中攻城略地。

陸天宇將剛剛燃起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目光從董悠然的臉上移向沈皓：「馬上給你定金，要現金還是支票？」

出人意料，老闆很年輕。接過他的名片，董悠然發現他的名字很大器，他叫陸天宇。想不到60年代出生的人會起這樣的名字，不像自己公司的老闆，公司很時尚，可老闆的名片一遞出去，唉，「張國慶」，一下子就被打上了時代的烙印。

陸天宇與沈皓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不錯，你這個年紀應該還沒結婚，恐怕連戀愛都沒談過，怎麼能體會珠寶對愛情、婚姻的意義？怎麼能將我們這個『99相依』的產品系列的內涵詮釋到位，成功地推廣出去呢？」

簡單的寒暄之後，就開始切入正題。

「以後千萬別隨便擺出這副樣子，簡直是誘使別人犯罪。」一句話如同驚雷讓兩個人同時清醒過來。

「我沒有拆他的台！」董悠然直視著陸ｍ•ｈeｔubｏｏｋ.cｏm.ｃｏｍ天宇，面上是淺淺的微笑，「我是想說，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的標準不一樣。我們不應該在一開始，就給自己設置那麼多的障礙。您見到我第一眼，說我還不到25歲，我想您不僅僅是在意策劃人的性別、年齡，應該還有其他的條件吧！」

可是他卻突然改了主意，只是低著頭，用手輕拂了一下她的耳垂。

這兒原來是教堂里修女們的宿舍，灰牆灰瓦，看起來毫不起眼。然而裏面卻布置得十分溫馨，因為知道的人少，所以很是安靜。

董悠然想了想，決定釜底抽薪：「我聽沈皓說，這個案子從策劃到設計，陸總堅持要由女性來做？」

這個小團隊，不僅僅有策劃、有ae，甚至還有調研和設計，他們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存在，因為項目的需要也聚在一起討論過，然而大多數時候，在公司里他們則裝著形同路人，視而不見。

「你先別忙著作決定，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再給我回復。其實在這個行業里，策劃和設計接點兒私活兒根本不算什麼，就當是一種兼職，鍛煉才能，創收、增效而已。況且咱們公司也有不少人在做，絕不是你一個。」

「真的嗎？」董悠然仰起臉，陽光滿面，她又找到了昔日在學校考到第一時的感覺。

「哈哈！」辦公室里響起一陣爽朗的大笑，陸天宇指著沈皓說道，「皓子，你推薦的人居然會拆你的台？」

到了萬通寫字樓十三層，走進這家裝修得金碧輝煌的珠寶公司里，沈皓跟前台小姐貧了幾句，他們立即被請到了老闆辦公室。

話題談到這兒，好像董悠然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嫌疑，就連沈皓也不由微微皺眉。

於是他輕輕低下頭，溫潤柔軟的唇輕輕印在她的眼睛上。

坐在計程車上，董悠然問沈皓：「為什麼拉我去？你自己搞不定？」

「不會吧，這麼變態？」董悠然ｗｗｗ.hetuｂｏok•ｃoｍ•com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董悠然不禁對上他的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個大人物，傳說中他可是跟香港黑社會有關係的。目光從他的臉向下移至他的腰間，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可以像x光一樣具備透視功能，這樣就能看到他那件白色的休閑西服裡邊是不是藏著槍。

他的話，董悠然似懂非懂。

說完，他白了一眼董悠然，又看了看手錶，彷彿想結束這場並不愉快的對話。

「小丫頭，別犯糊塗了！」沈皓在董悠然額上輕輕敲了一下，「咱們這兒，不是五礦，也不是中石油，在這兒當個主管、經理、總監，出去狗屁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掙錢。職位與成長，都沒有人民幣來得實惠！」

她穿著一件帶褶襇的白襯衫，簡潔而明快。周身散發著年輕與活力，臉上洋溢著朝氣，純凈的眼神如同童話故事里的小公主一般。

然而沈皓和董悠然都沒有想到的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笑嘻嘻的表情可愛的像個孩子。

於是，他有些動心了。

董悠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二話不說扭頭向前走去，而他則不緊不慢地在後面跟著。

董悠然突然停下步子，猛地轉過身看著他：「你是說，讓我接私活兒？」

董悠然一陣心慌，只覺得十分不妥。

而董悠然的話，卻讓他更是冷汗淋淋：「我想，您應該是已經結婚了。那麼，我想請問陸總，您現在對婚姻，對愛情，有什麼感悟？」

當她那古靈精怪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的時候，他自然也沒有放過她臉上一點一滴的表情。

干私活的感覺就像吸食鴉片，有了第一次，就會上癮。

「不錯！」陸天宇面色稍緩，「這個，我也想過。可是男人既然願意給女人花錢，那麼怎麼花，選擇什麼品牌，買什麼樣的款式，肯定還是要聽女人的意見。花錢，就是為了讓她高興，所以決定權還是在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