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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孫玉河低沉地說。

最大的是通訊商，電信和移動不放過任何可以拉活的機會，面對面嘶吼，激|情碰撞一萬年也不膩。

那一通無聲的電話，打了半個小時。

少男少女記憶力強悍，白璐甚至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來兩年前孫玉河最後那幾條簡訊的內容。

沒有人回應。

「我負責。」白璐頓了頓，又說，「你如果想讓黃心瑩管也可以，但她的課程跟我們幾個不一樣。我們選了課就一定要跟到底，你要是不想見我們——」

他在向你求救。

事後回憶，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誰的呼吸，或者乾脆是風聲。只是那個瞬間，她被一聲似幻似真的呼吸拉住了。

許輝店鋪的海報和易拉寶是白璐和皮姐負責的，因為當初討論的時候，許輝留下話說不要擔心預算的事情，所以皮姐將這件事外包給了藝術學院一個專業的師妹來做。

皮姐走了，空蕩蕩的水吧顯得格外安靜。

可她並沒有感覺到熱。

白璐沒動，孫玉河一腳踹開旁邊的椅子。空曠的環境里，椅子倒地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惡狠狠地罵：「賤人！」

頓時坐立不安。

下一秒，鈴聲響起。

「啊！？」皮姐驚呼，「我下了一晚的韓劇都在裏面啊！下午開會我就指望它呢！」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個……室長……」

今天你說什麼，我聽什麼。

一張嘴有點意外，嗓子竟有些啞了。

白璐轉過身來，孫玉河戛然而止。

白璐凝視著他，那種表情讓孫玉河覺得，她的話遠比他要說的重要得多。

白璐低聲說：「我想起來，昨晚我們的移動硬碟好像忘m•hｅｔｕｂooｋ.coｍ.coｍ在宿舍樓下的印刷店了。」

電梯直達十二層，樓道里安安靜靜。

還沒完？

在人生路上不算長，青蔥年華里不算短。

「他不管，我定就行了。」

相反，她眼前是另外一番景象。

白璐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孫玉河根本來不及再問，白璐已經拿著東西走了。他只趕得上跑到走廊里，對她喊：「你別找許輝了！聽見沒有！」

孫玉河伸出食指，指著她的額心，「老子告訴你，阿輝想幹什麼是他自己的事，沒人管得著。我不管，你更不配！」

走廊一瞬間變得空洞，陰濕氣息刮著骨頭，像要把皮也一同扯下。

孫玉河站著，白璐從他身邊讓過去，推開水吧的門。

孫玉河：「阿輝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已經離開家，已經從過去掙脫了。」

「許輝。」

「印刷的話我們是打算大海報印五十份，小——」

心底兩股力量在拉扯，最後竟然掙扎出撕裂般的感覺。

「我們談談。」

腳步聲漸漸逼近，孫玉河的聲音緊緊貼著她。

她拿出手機，垂在身側，連屏幕都沒有看，快速撥出十一位號碼。

孫玉河煙還在嘴裏，「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個聲音還在說著——

走到操場和體育館中間的地方，白璐的手機響了。

胸腔空蕩，聽得見每一聲心跳。

「你把我們當猴耍是不是？」

「所以我告訴你，給我離他遠——」

接通后，手機里一直沒人說話，白璐連續問了好幾句也沒有問出什麼。

白璐捲起桌面上的海報，看向孫玉河。他的目光比起剛剛，銳利許多。

白璐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如何考慮，沒有上和*圖*書早課，躲在體育館里，靜靜地過完這半小時，直到對方掛斷電話。

「皮姐。」

白璐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皮姐轉頭，看向白璐，「怎麼了室長。」

周六上午，白璐準備去許輝店裡。皮姐難得地起了大早，說要一起。

許久之後，白璐淺淺地嗯了一聲，「那就這樣吧，海報我會——」

還有學生自己的小團體，也會湊熱鬧招人。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因為時間還早，店裡人很少，皮姐連續打了幾個電話，才把昏昏欲睡的孫玉河從十二層弄下來。

深呼吸一口，低聲說：「好，你們不想見我，我盡量不出現。」

白璐轉身之際，鈴聲斷了，被屋裡人掐斷的。

耳邊突然響起嗡鳴，風在肆意大笑。

「阿輝弟弟死了。」

孫玉河手下動作不輕，把白璐的臉微甩到一邊。

第一次很快上交，皮姐拿給白璐看，白璐只看了一眼，就讓皮姐去問師妹到底想不想做，不要浪費時間。

九月的杭州，蒸爐一樣。白璐從大廈里出來的一刻，頭暈眼花，身上出滿了虛汗。

孫玉河皺眉，「跟你有什——」

大學的運動會與高中不同，不需要人人都到，每班湊齊二十幾人就可以，一般是班委必須到，其他人自願來。

孫玉河愣住。

她在某一個陽光直射的瞬間，想起了兒時的童話故事《小紅帽》。她或許就是那個騙人的狼外婆，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到小紅帽的屋子前，就過早地掀開了偽裝。

孫玉河打斷她：「你們那個什麼模塊課是你負責么？還是黃心瑩負責？」

白璐點頭，「你去吧，等下東西我拿回去。」

「什麼時候死的。」白璐頭垂著ｈttｐs://ｍ•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coｍ，「他弟弟。」

腳像釘在地上一樣，艷陽炙烤，白璐手腳顫抖。

孫玉河自己走到白璐身前，白璐頭低著，被孫玉河的手粗暴地揚了起來。

那繼續。

杭州的冬，屋裡屋外一樣冷。

按了通話鍵，白璐順著走廊前行。

白璐轉回頭。

「沒啊。」皮姐說，「不過她看得書多，什麼都知道，雜家一個。」說著才反應過來，抬手敲師妹的頭。

「不是不想見你『們』。」孫玉河意味深長地說。

因為海報很大，幾張桌子拼在了一起。白璐站在桌前，聽著皮姐跟孫玉河的談話。

走都不用走，就在身旁的房間。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璐又鬆開了。

白璐怕熱不怕冷，冬季里穿得也不多，只是脖子上為了一條厚厚的圍巾，顯得有點笨重。

「許輝呢。」

白璐反射性地握緊手裡的海報。

風呼呼地吹，人也懶得說話。

一萬個聲音在耳邊咆哮，走！快走快走！不要管！這比任何一次都要艱難，插手就是活受罪！

不知是不是煙草，讓他徹底清醒了。

為了不錯過任何聲響，連呼吸都屏住了。

安靜。

白璐的臉很小——事實上她整個人都很嬌小，細細的眉，小小的唇，尖尖的下巴。

他剛睡醒，迷迷糊糊，穿著背心短褲，腳上是拖鞋。

大清早，她跟隨著上課的大部隊，往教學區走。

第二次師妹帶著圖親自來到寢室，白璐花了半個小時跟她討論，最後挑出幾個需要改的點。事後師妹偷偷問皮姐，你們那個寢室長是學過設計的么，感覺好專業啊，都不敢亂弄。

你欠他的。

啪地一聲，孫玉河在旁邊點了一https://ｍ•heｔｕbｏok•com•com支煙。

這次，白璐沒有應答。

依舊沒有人回應。

「前兩年他一直在別的地方干，賺了錢，今年才來杭州開店。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來這，但我勸你別自作多情，阿輝現在過得很好，也不缺女人。」孫玉河斜眼看白璐的背影，「除了有眼無珠被某人騙了一次，所有女人都對他沒的說。」

步子從來沒有現在這麼果決，白璐抬腳往外走。

若不對那通電話做出回饋，你的心將永無寧日。

距離運動會還有半個月。

輕到孫玉河根本沒有聽清楚。「什麼？」

脫離月光與夜色，這裏當真有如老幺所說，寧靜而清新。

「那我先走了！」皮姐跟孫玉河打了招呼，「不好意思啊，真的是火燒眉毛了。」

白璐點點頭，「知道了。」

孫玉河不懂海報設計，也提不出什麼意見，只覺得畫面的衝擊力和色彩都很好，便點頭同意。

十二月份，已經進入期末複習階段，老師每天飛速地划著知識點和考試範圍，學生們上課熱情空前高漲。

孫玉河的眼睛睜大了，「你怎麼——」

只有一個聲音，在心底輕輕對她講——回去，幫幫他，求你了。

其次是學生在外拉的贊助商，像是飯店或者出國中介，只要有學校黨部的蓋章，運動會期間也允許進校園宣傳。

把焦慮和不安狠狠壓住，不停地對自己說——

「裝的挺像那麼回事，楚楚可憐……心裏狠得跟狼一樣，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白璐，你必須堅持。

她不知道他換沒換號碼，不知道他關沒關手機。她也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態度出現。

停下腳步。

還剩一絲絲縫隙的時候，孫玉河的聲音傳過hetuｂoｏk.com.com來——

她拿出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地點顯示是廣州。

白璐低聲說：「周三，晚上七點，我在廣場後面的噴水池等你。」

一腳踏入微涼的廊道，她的心也冰起來，與身後的玻璃門一樣，緩慢而自動地慢慢扣緊。

「我都知道了，你他媽真的敢啊。」

白璐還看著他，「去年冬天，十二月七號。」

「是不是去年冬天。」

皮姐問：「你老闆呢？讓他也看看。」

她也沒有再打回去。

「你敢不敢轉過頭讓我看看？」

運動會舉行三天，是學校除了招新和美食節以外最熱鬧的時候，一條從生活區通往教學區的主幹道上擺滿了攤位。

白璐微微低頭，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到孫玉河目光里的拒絕。

白璐站在水吧的門口，走廊的風吹過，帶著樓道里潮濕的水汽。她指尖冰涼，等著孫玉河接下來的話。

可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人，卻讓孫玉河感受出一股陰冷的倔強。

她試著往街道外面走一步，剛剛踏出，眼淚盈眶。

小師妹捂著腦袋，「人家開玩笑的啊。」

白璐沒等他說完，已經驗證了答案，她輕輕點著頭，自言自語似地說著。

「那就這麼定了？要是定下來的話，我們就去印刷了。」

「行。」

兩年時間。

在她以為是惡作劇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她好像聽到手機里的一聲呼吸。

「什麼時候……」

對於朦朧的一切，她只能猜謎、試驗。

「我知道了，謝謝你……」

隔著一道門，白璐開口：「你在裏面么？」

白璐細細分辨，聽出那是兩年前的自己。

第三次交上來，總算滿意了。

「你還敢亂弄！找抽是不是。」

孫玉河靜默，白璐：「說完了？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