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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牆記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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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枕前相思淚 第十一章 卷幃望月空長嘆

第三卷 枕前相思淚

第十一章 卷幃望月空長嘆

「我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了,竟答應你。」李景隆見錦曦明麗的臉上隱著病容,臉也轉得紅了。不用試也知道她在發熱。騰身站了起來背對著錦曦道,「十年,我答應你,我在北平所探得的消息,絕不會對燕王不利。十年之後,但憑燕王福氣吧。」
他轉動了下身子,竟有種興奮,心裏盤算著明日該如何逗錦曦,似乎又回到了初識時鬥氣的時候。
不用內力?朱棣嘴邊噙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漫步走到庭院中,見正殿內燈火未熄,知道錦曦還沒睡著,心道,每晚都等我,今晚我不來,你能睡著么?他邪邪地沖三保一笑,脫下外袍,露出銀白緊身內袍,銀槍一擺,月夜雪光中只見槍尖挑出銀花朵朵。
「你還在生氣?你只有生氣才叫我王爺!」
李景隆眼睛微眯了眯,露出針一樣的鋒芒。當日在韭山玉蟹泉,錦曦便這樣煮過一次茶。今日她重新為他煮茶,神態自然,語笑嫣然倒叫他看不懂了。從來都是他掌握一切,錦曦的主動打亂了他的心思。
三保一呆,馬上擦乾眼淚,抽咽著看著錦曦。
朱棣咳了幾聲見沒有反應走進去坐在床邊,板著臉道:「今日本王要去兵營巡視,你代本王招待景隆吧!」
朱棣眉心糾結,擔心的瞅著她。錦曦便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我病了!」
朱棣這回下了狠心,錦曦養病期間不准她出房門半步。
見她輕咳,李景隆皺了皺眉責備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適應北平的氣候還是生產之後體質弱了?請了大夫瞧過么?」
錦曦站得穩了,朱棣拉她不動,怒氣便真的上來了。「燕三!」
錦曦聽得明白,心裏更氣,又沒氣力和他說話,見他走了,想起今日要見李景隆,便硬撐著起來打扮妥當。吩咐侍女把琴音水榭布置好了,披上斗蓬就出了寢殿。
朱棣卻每晚在院子里練槍。想起錦曦初嫁時的那晚的比試,他就等著看錦曦能忍到什麼時候。
錦曦一愣停了下來,她想朱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停手后見他還背著身子,便又喊了他一聲:「王爺!」
洞開的水榭窗戶前,朱棣穿著銀白錦袍,臉隱在貂毛圍脖中,俊逸瀟洒。錦曦的心便咚咚跳了起來。沒見著他時生氣,看過這一眼,只有思念。想起這些日子的冷戰和三寶說的話,不僅涑然淚下。
朱棣敢緊起身,面南一禮:「謝父皇母后恩賜,朱棣……」他滿臉都是激動之色,情知李景隆全瞧見眼裡,又回身一嘆,「北平荒涼,哪及南京繁華。這裏太冷,且氣候乾燥,景隆來北平不知還習慣否?」
「王妃不喝,你們就跪請,什麼時候她把葯喝了,你們才起來。」朱棣說罷站起身就走了。
看到那個銀白錦裳的身影越走越遠,錦曦大怒:「誰敢攔我!」
「哼!」朱棣冷哼一聲,動也不動,目光鎖住錦曦。
錦曦神采奕奕。剪水雙瞳在他臉上轉了轉笑道:「李世兄風采依舊,另來無恙!」
這一想,竟一夜無眠。
就走了?沒什麼可看的?朱棣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自己這般示好,她居然不領情?
三保幾次提著食盒前去,錦曦一見是他拎起食盒就砸,別的侍女卻無事。朱棣知道錦曦瞧三保是他的貼身太監,打狗看主人,這是做給他看的,直氣得發抖。
「什麼?」
這眼神直讓她想起初見朱棣時,他背對眾人對她露出的寒意和威脅。錦曦便使勁想抽出手,卻紋絲不動。她一急就想運內力,朱棣冷冷地說道:「你當有武功就是神仙啊?有這力氣就別暈倒在水榭里!」
轉身的瞬間,她分明瞧到朱棣恨恨瞪過來的目光。錦曦笑容更深。
朱棣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就想藉機訓她,手鬆開站了起來,吩咐道:「把葯端過來!」
他慢慢走出水榭,停了停輕聲道:「錦曦,這次是你贏了。」
燕王府過了月旬來了客人。朱棣聽報偷看了眼錦曦,擺了擺手道:「讓客人落雪軒等候。」他抬腳就想走。
錦曦聽得心中煩悶,又不忍心。暗罵朱棣奸詐,撐起身一口將葯喝完。她實在氣不過,操起葯碗對朱棣消失的方向摔去。聽到瓷碗清脆的碎裂聲,心裏的氣才彷彿找著一個發泄口沖了出去。
想睡?朱棣輕輕一笑吻了下去。
錦曦扁了扁嘴站著不動,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怎麼了?你不看看你的態度!你這是和你夫君說話嗎?本王敬你愛你,不意味著你就能為所欲為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朱棣冷冷地說道。
「李世兄請!」錦曦把茶杯移過。
朱棣長嘆一聲,伸手抱了她入懷。「不哭,我錯了。」
陽光在她身上打上一層金邊,淺紫色比甲邊緣襯著一圈白狐毛,肌膚隱隱透著玉般的光澤,紅唇帶著淺笑,低頭哄兒子的模樣比從前更讓人心動。朱棣暗道,這樣子不是不好意思讓你見客人,是怕客人見了你又再起心。心思轉到這份上,更是說什麼也不想她出去見那個人。
朱棣拂袖而去,留下錦曦呆在庭院里。「朱棣!你怎麼啦!」
「我的意思嘛,你不明白么?只有最得皇上信任之人才會得此賞賜,你說,我是皇上跟前的什麼人呢?」
燕十七對小紫使了個眼神,小紫趕緊把大麾給錦曦繫上。是那件火狐大麾,燕十七瞧見,想起當年在草原為錦曦捉和*圖*書得火狐時的情景,心中一痛,想起她心中摯愛是燕王又平靜下來,他耐心勸道:「錦曦,若是你心中真沒有王爺,我絕不勸你。你才十八歲,但是總也是當娘的人了。」
「錦曦,你這般撒氣就不對了。王爺也是關心你,才不想你出房門,好好養病的。他聽說你暈倒,比誰都著急。從兵營拍馬趕回,一個時辰的路,墨影身上落了不少鞭子,大哥瞧著都心疼。王爺是愛馬之人,平時他常親自給它喂料刷洗,不假人手,捨得這般抽它鞭子還不是為了你。」
「是!」三保輕身躡腳退出書房,搖頭想,明明忍不住又想威風一回,又捨不得了。明明問得詳細想知道王妃情況,還端著架子支使別人,幹嘛不自己去?三保迅速得出經驗,在王府里還是唯王妃之命是從得好。
從前的朱棣性情倔傲,好軍事,以軍法治府,據說貼身燕衛十八騎個個武功了得,也不見得有多突出。今日一見,卻有種天地間唯我獨尊的氣概。真是就藩一方,成北平霸主了么?但是所得情報卻不是這樣。
三保得了令,一溜煙跑到寢殿,又不敢進去,站在門口大聲說:「王爺請王妃賞梅,撫琴共樂!」
惦記?錦曦火氣還沒消,抬手摘下金釵當成暗器射出,三保話剛說完,金釵就擦著臉頰「奪」的一聲□了門框中,釵頭珍珠尤在顫抖。
錦曦脫口而出:「你生氣還自稱本王呢!」她說完忍不住想笑,頭不自然的偏過一邊。
「我的王妃要接管王府內務,我留在這裏就是談公事!」說話間已將紫玉鐲抹進錦曦腕中。側著頭欣賞了會兒道,「錦曦,紫色襯著你的肌膚格外好看呢。」
席間李景隆隻字不提錦曦,朱棣卻主動喚人去抱了世子來。
「說了不準去!燕三,把王妃帶回寢殿,今天不准她出房門半步!」朱棣見她嬉皮笑臉,轉過身去。
「你請家法去啊!」錦曦以為朱棣說笑,她見朱棣偷眼瞧她,眼神中有絲擔心,一猜登門而來的人必是李景隆。她生下孩子,他怎麼會不來?她還在奇怪李景隆就不露面了呢。
那張英挺的臉瞬間沉了下去,鳳目里滿是帶著怒氣的寒意。兩人就這麼相互瞪著,錦曦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心裏的委屈就湧上來了:「你走!」
朱棣當然明白,卻極不好受,瞪著燕十七半響突然氣泄了,一拳打在書案上:「我就是不想讓她見李景隆,當日我便懷疑,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我一併擔了,最恨她瞧不起我。」
三保一聽就急了:「王妃,王爺……王爺挺惦記您的,您就去吧!」
兩人都是桀驁不馴的人,朱棣語氣生硬,錦曦也犯了倔,偏不讓他握自己的手,使出全身的勁去拉扯。
他嚇腳一軟,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哭了起來:「王爺真是在惦記您,你不喜歡三保,他每日都細問小紫她們,在房內幹什麼,睡得可安穩,吃了什麼,您換著花樣要吃江南的菜蔬,王爺知道前日就囑人去加急運來。每天晚上王爺在書房忙碌,每晚都睡不好,他都這樣了……三保求您了,您就去吧,別再讓王爺傷心了。」
不是恨她瞧不起你,是生怕她心中不在意你。燕十七在心裏暗自說道,想起當年錦曦和朱棣的一番鬥氣,微微嘆了口氣道:「錦曦才十八歲,孩子氣重。她若真的惱了,也是說走就走的。」
燕九忙恭敬的說:「王妃既然有雅興,燕九不敢打擾,燕九告退。」他故意說得大聲,說完就走。眼睛偷偷地看向書房,心道,我看王爺能忍到幾時。
李景隆打量朱棣的同時,朱棣同樣也在觀察他。李景隆沒有了在南京時的浮浪之氣。今日穿著雖然奢華,卻顯出一種尊貴和大家之氣來。
李景隆似不經意地瞥去一眼,含笑看著世子道:「世子真是可愛,王爺好福氣啊!景隆明日自當整治禮物答謝王妃美意。」
四個人齊齊擋在她面前:「怕是王爺心裏有什麼事,所以不想讓你去,王妃,還是先回房吧!」
聽得院子里三保呼好聲陣陣,錦曦呆在房裡左思右想,對朱棣的氣早就消了,就等著找機會和解。
錦曦說完,朱棣便笑了。兩人目光中都閃動著對李景隆的算計,兩人沒有說話,就相互這般對望著。
朱棣嘆了口氣,跟了上去,他就不明白,錦曦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的。走出房門,陽光映得屋上殘雪耀眼,他微微眯了眯眼,不悅地說:「爺們兒的事,你去幹嘛?」
燕十七好笑地看著朱棣佯裝看書,好心地提醒道:「有兩件事想要稟報王爺!」
話一出口覺得不對,又改口說道:「這麼長時間沒看到他,我還在奇怪呢!」
朱棣氣往上涌,這王府上下都唯王妃之命是從,都是自己寵出來的!他大踏步走過來,拉著錦曦往房間里走。
朱棣一進來,他便感覺不到一年時間,燕王身上就多了幾分刀兵之氣。穿著常服,那股氣透體而出,李景隆心中詫異,對朱棣越發揣摸不透。
錦曦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朱棣:「你怎麼了?」
還想幫她說話?朱棣看著錦曦的身影,那抹紅色在雪地里猶為刺眼,輕飄飄的走遠,驀然發現她又瘦了。心裏酸得不行,反而起了一股倔強。「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到幾時?」
錦曦當真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武功,只憑著身體靈活與劍式精妙和朱棣纏鬥。
燕三和燕九站在房門口都搖頭,不知道今天燕王夫婦鬧的是哪一出。
朱棣拂過散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柔聲道:「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用怕李景隆,萬事有我在。我不想他瞧到你的模樣。」
朱棣捉住她的手。錦曦一用勁就聽到朱棣笑嘻嘻地說:「不用武功,你才說的。」
離水榭還有些距離,錦曦停住了腳步。
錦曦聲音更輕,手指在他胸前划來划去:「這裏太大,很冷清。」才說完,就哭了起來。
李景隆默然的端起,嗅了嗅茶香,淺啜一口,果然是雪露紅芒,韭山上煮過的那種茶!
這一分神,朱棣槍尖一挑打飛了她的手中的劍。錦曦吃驚地看著朱棣得意,恨的一跺腳,轉身就回了房。
「我還想讓他瞧到我抱了孩子高高興興的出現,讓他得意不了呢。」
三保見朱棣臉色鐵青,訥訥道:「王爺,三保可能傳錯話了,王妃不知道你在……」
朱棣把槍往三寶懷裡一扔,慢條斯理的往寢殿行去:「本王今晚在此歇下了!」
她緩緩起身,因為放鬆了心神反而支撐不住,喚了聲:「來人!」身體一晃就昏了過去。
看著他消失,錦曦一下子泄了氣,身上出了密密一層細汗。李景隆往日說的話全在腦子裡浮現,她早猜到他的一品蘭花必是為皇上辦事。在韭山煮茶時便是用的這種雪露紅芒,她清楚的記得李景隆後來告訴過她這種茶來歷時的情景。
李景隆笑笑:「習慣,只要有美女美酒,怎麼都習慣!」
十年,你以為十年後的朱棣就有這能力讓我懼怕他?李景隆譏諷地想。嘴裏卻道:「十年,你覺得十年後朱棣就能贏我?告訴你,他一生都不可能,只能偏安於此,還要看看太子將來是否高興!」
存了看戲的心思,知道兩人從前鬥氣成習慣了,燕九窩回耳房摸出酒來邊喝邊從窗縫裡往外偷看。
錦曦聽得他關心,身體一抖,手臂上就起了層雞皮小粒子,禁不住苦笑起來。李景隆就是如此,轉眼是魔鬼,瞬間工夫就能化成溫柔可親之人。被他一語識破,錦曦蔫蔫的靠在椅子上笑道:「沒有大礙,受了點寒罷了。」
送走李景隆,朱棣的臉才慢慢冷下來,我不讓你見,你就偏要見是么?他漫步走到寢殿外,揮揮手讓燕三和燕九離開。三保機靈的掀起棉步帘子讓朱棣進去。
錦曦看著為難的幾個燕衛,往十七看過一眼,一跺腳叫道:「朱棣,不就是李景隆來了,我不見他,他也會來見我!」
「珍珠,去把水榭的梅給我折幾枝回來,放殿內瞧瞧就是了。」錦曦慵懶的靠在躺椅上不理三保。
還裝?朱棣暗笑,繼續板著臉:「豈有此理!王妃當真不把本王放在眼裡!竟敢不起身回本王的話!」說完拂袖而去。
自從知道李景隆會武功且功夫高強,朱棣就起了心。他囑燕衛詳查李景隆的生意讓他大為吃驚。不是李景隆生意做的大,而是他不僅有神秘一品蘭花組織,還經營著江南的絲綢茶葉。就這兩點,李景隆的手段已不敢小覷。
燕十七伸手拉起三保溫言道:「你去回王爺,王妃過會兒就到。」星眸望向錦曦含著一絲憐惜。她是愛上燕王了,才會這樣。
錦曦起了退讓之心,而朱棣卻志在必得。幾個回合下來,錦曦就吃驚地發現朱棣的武藝當真不差,在槍法上是狠下過功夫的。自己放話說不用內力,這怎麼抵得住他凌厲的槍法?本想認輸投降,見朱棣嘴邊不懷好意的笑容,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不僅臉紅起來。
和錦曦在鳳陽治軍和好如初回到燕王府,兩人又經歷皇孫滿月風波,飽嘗相思之苦,再也沒分開過一天。朱棣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了無睡意,想去找錦曦又拉不下臉,這裏不是南京燕王府,打開窗戶便能瞧到錦曦的來燕閣。
「王妃的閨名也是你叫的么?」朱棣想起錦曦讓燕十七知道也不告訴他,心裏的火一跳一跳,當日錦曦待燕十七的溫柔模樣全浮現出來,想起她居然讓他吃閉門羹,更是氣惱。
錦曦怒氣也起來了,明明拉下臉來示好,他什麼意思?「下去!」
錦曦回過頭來,微顯豐|滿的身子被比甲包裹得凹凸有致,填補了原來的單薄更顯出一種風韻來。她低頭哄著兒子道:「怎麼,王爺是嫌我太『珠圓玉潤』,不好意思讓我見客?」
過了良久,錦曦才扯了扯他的袍袖輕聲道:「朱棣,我不習慣……」
尹白衣低聲答應下來。他前腳才走,燕十七便求見朱棣。
燕三對錦曦行了一禮:「王妃!」
見被她識破,朱棣有幾分不好意思,嘴硬道:「明明我練槍時你熄燈睡了,好哇,躲在旁邊偷瞧我練槍的英姿!」
她覺得腳步有些虛浮,刻意放得緩了,扶著侍女慢慢走了過去。寒風吹來,錦曦腦袋反而凍清醒了些。進了水榭靠在軟椅上,強打精神等著李景隆。暗想不會這麼倒霉,讓李景隆瞧著她病蔫了模樣吧。
兩人各轉各的心思,朱棣卻被錦曦激起一絲怒氣來,明明為了她好,錦曦不僅不聽還這種態度。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喊到:「三保,世子抱走!」
錦曦就想抱了孩子去見他。李景隆沒見到她怎麼會死心。hetubook.com.com況且,這裡是北平,不是南京,她鐵了心要面對李景隆。心裏痛恨李景隆時不時說些話來威脅她,也不想活在他的陰影里。
「你欺負我!」錦曦低吼出一句,靠著棉枕無力的喘氣,眼淚就沖了出來。
錦曦猛然一醒,在說什麼呢,便道:「王爺,你,我回房說與你聽。」
李景隆馬上反應過來,當時朱棣答應這一條件時,說的是,讓他從此不再找錦曦。他呵呵笑道:「江南的織物,還有,新鮮菜蔬和蔬菜種子。來之前皇上特意吩咐說,北平菜少,怕王爺吃的不習慣。種子是皇上與娘娘吩咐一定帶上的,說在北平試種種,看能不能種出來。」
燕三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王妃,這……」
燕十七如當年在呂家莊一樣,沒有躲開朱棣的目光,坦然的站著:「她是王妃,也是我結義的妹妹。我做燕衛是報王爺大恩,也是為了她。十七並無歹念。」
錦曦聽得又酸又痛,看到三保哭得傷心,知道把他嚇壞了。此時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恨恨地站起身來喝道:「你再哭,我就再不理你家王爺!」
「你說不哭就不哭,你不想想這些日子你就這樣對我?!」
朱棣心中發堵走到落雪軒前卻停了停,待到走進去,臉上已露出了笑容:「景隆,好久不見!什麼時候來的北平?」
「等著,」錦曦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哄了哄,先他一步出了房門。
錦曦淡淡的笑了:「雲南的茶,不過是往年不捨得喝的陳茶,李世兄勉強笑納!」她提起水壺開始溫杯,一絲不苟地沏茶。
迷糊中錦曦感覺床前人影晃來晃去,像群蒼蠅在眼前飛。她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那雙手略微粗糙,乾燥溫暖。是朱棣么?她輕輕的睜開眼。
幾名燕衛尷尬地低下頭,燕十七咳了一聲道:「王妃……」
錦曦卻一直站在窗邊,想起朱棣練槍英武俊逸的身形,痴痴地笑了。朱棣離開去了書房,錦曦便開始後悔,又拉不下臉去找他,嘆了口氣上床想睡,翻來覆去睡不著。見月影移西,院子里清輝一片,披上斗蓬出了房門。
三保小心地賠笑說:「王爺,王妃身體好了,我看水榭那邊的梅花開得正艷,今日要不請王妃賞梅?」
錦曦側過頭,漫聲道:「怎麼,當真聽王爺之令不讓我出房門半步?連這院子都來不得了么?」
只聽裏面傳來一聲嬌喝:「王爺,妾身累了,請王爺移步書房歇息吧!」
朱棣一醒,笑逐顏開地罵道:「還不取槍來!」
三寶低著頭悶笑不己,朱棣揚手就是一巴掌,笑罵道:「去,把我給王妃買的紫玉鐲拿過來!」
院子里的守衛卻瞧見了。今夜正是燕九值勤,他看到錦曦站在院中時不時往書房瞥去一眼,心中好笑,想了想便走上前去行了一禮道:「王妃,冬日寒冷,你才生了世子不久,這般賞梅不宜太久,當心著涼!」
錦曦沒有說話,默默的邁步出了房門。她不是不感動,也不是不明白。就納悶朱棣為何如此生氣。是自己過份了么?無視朱棣的身份,還用武功欺負他?
錦曦微微笑了,以往知曉李景隆說的秘密只覺得痛苦,今日卻能利用他說的秘密定下十年之約。不知道這十年能為朱棣贏來自保的能力否。
錦曦還沒起來,看了一晚上月亮和梅樹,又是心酸,又是失落。回到房裡見一室冷清不禁涑然淚下。哭了不知多久困極睡著。
三保見他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卻是坐立不安的樣子。心中偷笑,大著膽子道:「王爺,今晚月色不錯,記得當日你在王府花園中舞槍,三保真想再瞧瞧,不知王爺武藝可有進展?」
李景隆笑道:「錦曦,沒想到你生了孩子更顯韻味,王爺好福氣!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想見我,為什麼?」
北平原有駐軍朱棣碰也未碰,被燕王府龐大的官員事務安排纏繞。就是去兵營,也不過瞧瞧燕衛左右隊的日常練兵罷了。
「錦曦似乎有什麼事在心裏藏著。我懷疑與李景隆有關。」燕十七細細把來北平之前錦曦吐血暈倒的事告訴了朱棣。他想,這可能就是錦曦今日想抱了孩子去見李景隆的原因。他想了很久,不想瞞著朱棣。
三保小心地走近錦曦伸手欲接過世子。錦曦想和朱棣說明抱孩子去看李景隆的事,手一擋,三保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朱棣越聽越惱,把書一扔,冷冷道:「為何不說?」
錦曦一聽他口口聲聲以「本王」自稱,便知道朱棣真火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朱棣突然就發脾氣,賠了笑臉道:「是,你是王爺,是我的夫君,是這王府的天!行了吧?走吧,去見客人去!」
李景隆轉動著茶杯,心裏疑惑,錦曦何時變得這般強勢了?他不動聲色地笑道:「錦曦,你想要什麼,我能辦到的,我都能為你做。」
手中長劍與槍尖一觸,借力盪開。
「唉呀,是誰成天半夜練槍的,撓人清夢!」
錦曦不讓朱棣進房,心裏卻極不好受。聽到院內三保大呼小叫,知道朱棣練槍。沒好氣地想,半夜三更練什麼槍!猛然想起剛嫁他時沒了內力,逞強去和朱棣比試的情景,目中溫柔浮現。她回身吹熄了燈,悄悄走到窗邊觀看。
「王爺!」
朱棣一驚,想起錦曦當日離開www.hetubook.com.com燕王府的事,又是擔心又是氣苦,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燕十七嘆了口氣,把孩子交給奶娘。低聲道:「我去尋王爺。」
「便不用內力,只比招式,王爺也不敢?!」錦曦開始激將。
巳時李景隆依約前來。
「何事?」
「你不是拿皇上賜的龍鳳行天下的玉威脅我么?不是說只要王爺起兵,你絕不會讓他得逞么?你要我知道了這一秘密,不敢讓王爺知曉,怕勾起他的野心,又畏懼於你,怕你告訴太子相忌於他。我和你賭十年。這十年之內你不吐露北平的舉動,十年之後,我必會助王爺成一方霸主。不管將來如何,你若沒這心氣,那你現在就可以去向太子進言,讓他防範王爺,甚至去皇上面前說道,讓他打壓王爺!」錦曦氣定神閑的看著李景隆。神色輕鬆,似開玩笑又似認真。
這話一出,燕三猛的抬頭上前一步。燕十七己躍上前去,手一探趁錦曦不注意拿走了孩子。低聲道:「現在別鬧!」
不多時奶娘抱了世子前來,輕聲道:「王妃聽聞故人前來,吩咐說,今日太晚不便見客,明日請李公子琴音水榭賞雪景!」
燕十七想了想答道:「錦曦如此,必有難言之隱,早說不見得是好事。」
「你若還是我二哥,你就不要攔我!」錦曦聽到燕十七喊她名字,眼睛瞬間浮起水霧。
錦曦帶著淚嘴角輕浮起笑容。似有意無意地聲音大了起來:「梅有什麼好看的,前幾日才看了,回去!」
「你怕是不知道我王府中的家法!」朱棣橫了心,就怕錦曦從此無法無天,今天非得治治她不可。
「錦曦,我答應你。只是十年太長,讓我再好生瞧瞧你。」李景隆目不轉睛的看著錦曦,喉間溢出輕笑聲。「你真聰明,我怎能忘了你,錦曦!可是我也很傷心,你為了燕王百般設計,竟連當日未出閣時的裝束都記得扮了來迷惑我。」
「別說了,我只是氣他故意要擺威風……」
隆冬臘月,燒著火坑,擺著火盆,寢殿溫暖如春。因為王府初建,一時半會兒還未來得及鋪設火龍。一群侍女太監就這麼跪在冰冷堅硬的石磚地上哀求錦曦服藥。
三保正高興著終於治了錦曦一回,繪聲繪色把錦曦氣極摔碗捂被窩裡哭的情形添油加醋說了一通。猛得聽到朱棣沒好氣的話,嚇得一哆嗦便跪了下去:「奴才當然是盼著王爺與王妃好的。」
不論是輸是贏,都對朱棣大有好處。明裡輸了讓錦曦掌管內務,但本來就是她的份內事,若是贏了……朱棣目中已露出興奮。不用武功,錦曦還不是他案板上的魚!「看槍!」
錦曦也犯了渾。乾脆呆在房中不理不睬,把侍女全趕了出去。連燕十七和尹白衣都不讓進去。每餐照吃不誤,還換著花樣點菜。
燕十七相信自己從小在山中與狼群為伍養成的野獸般的敏感。此時朱棣若是知道比不知道好。
「你怎麼了?」
腦袋很重,身體酸軟,錦曦保持著靈台的清明笑了,這笑容宛若春花綻放,李景隆瞬間又回到了魏國公府的後院樹上,被她的笑容迷惑。這才發現她今日穿著淺紫色的大袖衫,水榭升著火盆,暖意融融。
她昨晚受了涼,一晚上沒睡好。今日又打起精神對付李景隆,全然不知身子燒得厲害,看似用足了勁,卻輕飄飄沒有半分力氣。
朱棣腳已邁了一半進去,聽到這句話怒氣更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來到書房卻喚來白衣道:「李景隆三天前便到了北平,卻謊稱昨日才到,給我吩咐下去,盯緊了,無論他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都給我查清楚了。還有,白衣,明日王妃在琴音水榭請李景隆賞雪,你親自去,看明白李景隆借這一機會想要幹什麼!」
進了房間,錦曦卻背著他躺下,一聲不吭。
當我眼瞎了沒瞧見你幸災樂禍的樣子?朱棣瞪他一眼,埋頭處理王府官員呈上的公務。「去,把燕十七和白衣找去陪王妃解悶。」
「說吧!」朱棣的語氣始終淡淡的。
錦曦一愣,緩了下來,是她錯了么?怎麼莫名其妙都黑了臉吼她?心裏突然酸楚難當,扭頭跑了回房。
朱棣臉色已經越來越黑,喝道:「都佇哪兒幹什麼?當本王說話是放屁?」
「走開!」錦曦的火氣被挑了起來,躍身飛起拍出一掌,幾名燕衛又不敢傷她。
從這日起,朱棣也不讓白衣再當門神。錦曦也不出房門。
朱棣低頭一看,可不是,書是反著看的,氣得笑了。想起燕十七,心生憐意。這時靜下心來,想起燕十七的忠心和痴情,也嘆了口氣,喃喃道:「錦曦,愛你的人太多,真怕你心裏沒有我。」
躲開他熾熱的眼神,錦曦打了個呵欠裝睡:「比劍累了。睡啦。明兒去犀照閣給你說正事。」
朱棣在書房聽三保低頭賊笑著說完情況,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你這是對本王忠心耿耿呢?還是巴不得王妃與本王鬧得越大越好?」
燕十七擋了兩掌急道:「錦曦!」
書房內沒有動靜,燭火也沒熄滅。錦曦不甘心地站在院子里,不多會兒身上便覺得冷。「阿嚏!」她打了個噴嚏,搓了搓手。突然看到書房裡的燈滅了。
「給我回房去,今天不準出房門一步!」
朱棣暗暗擰眉,不動聲色地笑道:「王妃盛情,景隆莫要辜負。王府事務繁忙,明日本王就不陪https://m.hetubook.com.com景隆了,讓王妃替本王招待景隆也是一樣。」
「王妃!」小紫見錦曦停下腳步,心中有點著急的喊了她了一聲。
朱棣見殿內沒有動靜,大喝一聲,身形矯健,一條爛銀槍舞得水潑不進。他苦練武藝,心知沒有內力,不是江湖高手,卻儘可能地把槍法劍法騎射練得嫻熟。
「還有,王爺,你的書拿倒了。十七告退。」燕十七身形一動,飛快的離開書房。
燈光一滅朱棣就沒了勁,又不肯讓錦曦知道他是故意練槍的,想到她不理不睬,酸痛的感覺在胸腔內衝撞,銀槍一甩,舞得更為用心。似乎所有的情緒都隨著銀槍刺出而發泄了。漸漸地忘記了練槍的目的,真的練起槍來。
一套槍法使盡,他喘了口氣看到房內還是黑漆漆沒有動靜,氣得把槍往三保懷裡一扔,折身便進了書房。
「燕九,燕十一!燕十七!送王妃回去!」
朱棣心中一動,又拉不下臉來,便冷冷道:「去,就說本王在水榭賞梅,讓王妃為本王撫琴添趣!」
過了幾日侍女回報錦曦身體好了。他只「嗯」了聲便不再問。
「我才不用你討好!反正這些日子王爺都一個人習慣了,有公事明兒犀照閣議!」
她和燕九的對話還有在院子里的舉動全落在朱棣眼中。見她涼著了,朱棣一陣心疼就想出去。想起錦曦的囂張又忍了下來。這時看到她沖梅樹撒氣,嘴邊的笑容越來越濃,見錦曦氣鼓鼓地回了房,朱棣咧開嘴無聲的大笑起來。滿意的窩進了睡榻。
從鳳陽和好到現在,朱棣對她百依百順,現在卻不理她。明明是自己先發脾氣,這時錦曦卻委屈起來。狠狠的踢了梅樹一腳,轉身回房,心想,再也不理朱棣!
「聽聞王妃順利生下世子,景隆正好有貨從江南到北平,就過府拜望!」李景隆穿了件玉色的長袍,外罩同色罩衣,領間露出一圈銀灰色的狐裘,丰神俊朗。舉止沉穩了許多,眉宇間依然帶著股玩世不恭的神色。
「我和你沒有什麼客套話講,」錦曦慢慢地抬起頭,逼視著李景隆毫不退讓,「事情你也清楚,你告訴我的,我也沒法告訴別人,你以為這就是痛苦?你很得意?不過,今日我想與你打個賭!」
錦曦臉一紅,恨恨道:「時辰不早,王爺回書房吧,別耽誤了你的公事!」
書房的燈火還沒熄滅,錦曦隔了花樹瞧著,想去找朱棣,又不好意思。獃獃地站著院子里瞧著一樹梅花出神。
朱棣收槍一瞧,錦曦換了緊身衣,眉目如畫,睥睨著他:「王爺深夜練槍,槍法精進,妾身想與王爺再賭一回可好?」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接過王府內務,免得朱棣成天忙裡忙外。想想朱棣是堂堂燕王,坐鎮北平,自己總是仗著武功忤逆於他,讓他下不來台,心裏也是愧疚,若朱棣贏了,她真的不再用武功欺負他。
「你以為你有武功,皇上賞了你鳳玉,這王府就真的由你做主了么?在王府中你只是我朱棣的女人!回去!」朱棣沉了臉喝道。
三保滿意的點點頭,覺得王爺終於有王爺的樣了。當日錦曦拿槍脅協燕王的一幕記憶猶深,見朱棣冷然離開,他就大模大樣的站在房門口看情況。
燕十七卻怕錦曦如此衝動,讓朱棣當著李景隆的面下不來台。他不知道李景隆的事情,卻從錦曦的臉色中敏感的察覺這個人的不尋常。顧不得別的燕衛在場,大喝道:「錦曦,你做娘的人了怎麼還這樣衝動?!你是燕王妃,你這樣衝去找王爺算什麼!胡鬧!難怪王爺不准你出房門!」
這晚聽得朱棣又在院子里耍威風,錦曦想起與李景隆定下的十年之約,再也按耐不住。換了衣裳,推開窗,腳尖輕點,如鳥般輕盈迎上了朱棣的銀槍。
她無力的躺下。又是傷心又是心痛,只哭得一小會兒,便沉沉睡了過去。
「王爺好槍法!」三保故意大聲贊道。
朱棣瞧著晨曦浸染,跳起來活動一下,洗把臉精神更好。想起今日錦曦約見李景隆,又皺了眉。錦曦與他鬥氣,見了李景隆還不知道是什麼臉色,他心裏的氣早沒了,想也不想便走向寢殿。
「景隆,從前我答應過你,江南到北平的貨物由你供給,這次帶了什麼好東西?」朱棣含笑問道。
朱棣哈哈大笑,連聲吩咐來人整治酒席,喚來府中歌伎獻舞陪酒。
他自動把朱棣居高臨下的語氣給改了,正想著聽了這話王妃該順著梯子往下走了。
明知道我沒有內力,賭什麼?朱棣見終於引出她來,心中高興,又知打不過錦曦,腦子一轉懶洋洋道:「武功內力本王沒有,賭什麼?」
錦曦臉一紅,有些咳嗽,掩住嘴輕聲道:「被你識破了,隨你吧。不管朱棣如何,我總是隨他一起的。」
「我是想告訴你,皇上賜了我一塊。而且,我知道,你愛飲此茶。」
「王爺若贏了,我便從此不用武功對付王爺,若是輸了么,這王府內務明日起由我掌管!」
錦曦迷迷糊糊聽到,想睜開眼,眼皮重得很,身體酸疼,心想莫不是真受涼了。只哼了一聲。
朱棣突然抱著她道:「那晚我看到你踢梅樹了。」
又來一個!朱棣暗想,當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思?沉了臉讓三保叫燕十七進來。
朱棣總算找著錦曦柔弱的時候,覺得兩根手指頭就能拎起她來。見錦曦漲得滿面通紅,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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