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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紅塵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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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天平的兩端

第八十六章 天平的兩端

許翊中也不急,不緊不慢地站直身體朝堯雨逼近,趁她轉身想跑的瞬間,長手一伸,拎回了懷裡,「出資方有權要求你履行義務……」
「怎麼了?」
他走過去,關了燈,看到餐桌上有紗罩罩著東西。張林山揭開一看,鼻頭一下子發酸。慧安從來不會煮飯,但桌上這幾樣菜,每樣都是他喜歡的……他從來不知道慧安學會了下廚,學會了做他愛吃的菜。
「數啊,怎麼不數下去?」許翊中含笑看著堯雨。
「那就是說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喜歡!」
他照顧她,呵護她,可是處於事業高峰期的他,回家后卻無法對慧安說出他的累、他的疲倦。慧安不懂這些。她大學畢業進入機關工作,生活環境單純,在單位沒有和他人競爭的野心,和慧安說單位的事情,他只覺得更累。他曾經對慧安抱怨人與人之間暗藏的競爭,還有複雜的關係。慧安睜大眼驚嘆,「林山,咱不去爭不行么?你已經是處長了。」
今天家裡很不一樣,慧安還去買了兩束花。她昨天在等著他過情人節嗎?
堯雨馬上給千塵打電話,不多會兒,千塵也過來了。三個人總比兩個人強,一會兒笑聲就傳了出來。
堯雨摟緊了千塵,手上亮光一閃,她瞧到了訂婚戒指。婚姻是什麼?堯雨看到了不同的答案。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再睡會兒。」張林山把慧安抱上床,起身要走。
很長時間沒有和慧安做|愛,這一次全新的體驗讓張林山滿足不已。
堯雨仔細地思考許翊中的話,她心裏的鬱結慢慢散開。她驚奇地看著許翊中,他也時時地在不斷給她新的認識。這是那個跑去為她偷燭台的許翊中,凌晨給她買早點的許翊中?還是撫平書頁硬要把自己的名字折進書里的許翊中,她咬了他一口,在他耳邊小聲呢喃:「我喜歡那對耳環,它的名字真好聽。」
堯雨剛想點頭,怔了怔笑道:「他說今天有事,我自己打的過來的。」
「我只是覺得,我們相處時間少,沒準兒還不明白是不是適合結婚。」
心意一定,他穿上外套,出了門。
堯雨認真起來,瞅著許翊中開始數落他,「你看,我們在一起吵架的時間很多,還有,我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我下廚做飯也是憑興趣,我心很粗,不太懂照顧人,我其實很少站在別人的立場想事,做事就憑喜好,還有……」
慧安雪白的背露在外面,兩隻肩胛骨高高聳起。張林山撫摸下去,慧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手已伸進了他的衣服。
「你說實話,張林山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給你打電話串供了?」
「嗯。」
慧安抬起身,主動地吻他。張林山從來不知道慧安還有熱情似火的一面。他幾乎是帶著新奇、帶著感官的強烈刺|激被慧安引爆了激|情。
蓬鬆的頭髮,嬌俏的身影,迷糊的面孔。張林山放下筷子,走了過去。
她腦子裡又響起了Marc Terenzi的歌,蕭陽溫存的笑臉一閃而過。千塵近乎崩潰地痛哭,「……小雨,我難受,我每天都像行屍走肉一樣。家不是我想要的家,我不說話,懷楊就沒話對我說,我一天最多和他說十句話!這正常嗎?我爸媽會覺得正常,林懷楊性格內向沉靜。他也會覺得正常,因為結婚前就是這樣。每天,只有簡單地重複……」
「可是,我很不喜歡你對待張林山與杜蕾的態度,想起來我就難受,今天還撒謊了,引導慧安想張林山是和你在一起,我難受。」堯雨心裏就是堵,她不喜歡看到現在的慧安。
張林山很無奈,他想起了杜蕾,嘴裏哄著慧安,「我就在客廳,不走,陪著你。」
張林山處於矛盾的兩端。慧安是好女人,但她不能帶給他生活的激|情,不能激發他內心最原始的渴望。他一直覺得慧安小,他是以父親、兄長的感覺待慧安,在新婚過去沒多久,婚姻的疲倦感就出現了。
多懂事的杜蕾,她這樣聰明,完全猜到他每一步心思。人一生難得遇上知己。張林山還是想放棄慧安。
許翊中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窗戶紙沒捅破之前,一切都還有迴旋餘地。如果你讓慧安知道,她該怎麼回應處理?和山子哭鬧?找杜蕾吵架?還是置之不理?哪一種都讓慧安難辦。既然是山子找的事,他自會處理。我給你打個比方,你去過教堂的,知道那種美麗的彩色玻璃窗子。我們從外面看,只覺得玻璃窗上蒙上了灰塵,暗淡無光,甚至老舊。可是走進教堂,當陽光照過來,或燭光映射著時,那些彩色窗子是多麼漂亮,五彩斑斕。婚姻就像教堂的老房子,我們從外面看到的,和走進裏面的人感受到的絕不相同。明白了嗎,小雨 ?」
「算了吧,結了婚也一樣可以去的。其實嘉林集團已經走得非常順利了,許翊中這個副總也沒多少事。他閑著可以陪你去唄,別一走又是幾個月半年的,丈夫,一丈之內才叫夫,遠了,誰也說不準。」慧安感嘆,神色間便又有了黯然。
堯雨想了想說:「我想,比如去走完古鎮吧和*圖*書,他能陪在我身邊,和我一樣有興趣,一起看古鎮的文化,吃當地的美食,見了有趣的一起開懷大笑。就是這種感覺。」
而現在,張林山猶豫了。他看了眼慧安,慧安蜷睡著像只純潔的小羊,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張林山在心裏說。
「今天受打擊了?在慧安那裡?她一直是你們羡慕的對象,山子對她照顧、體貼、包容,突然發現怎麼不那麼美好了。」
「不行,!」許翊中斷然拒絕,然後好言好語地開導她,「你爸媽婚姻很成功吧?」
慧安一下子拉住他,「我要抱著睡。」
慧安靜靜地坐在家裡,看到堯雨問了她一個奇怪的問題,「小雨,是許翊中送你來的嗎?」
慧安嘟起嘴不幹。
如果她早知道順從父母的婚姻會是這樣的生活,她寧可私奔!現在她騎虎難下。和蕭陽在一起與離婚這事比較而言,怕是離婚更讓父母難過傷心。
堯雨強笑著,「就是少有叫我們來,想聚了唄,別用你的敏銳去亂猜了。對了千塵,你怎樣?」
杜蕾發了條簡訊來,張林山嚇了一跳。以前杜蕾從來不在這樣的時候發簡訊,他默默地看完刪掉。
許翊中故意把臉一沉,轉開話題,「聽到沒有?別瞎摻和,到時後悔。」
堯雨忍住笑,點頭答應。新的愁緒又爬上來,這是成熟的人才會做的事吧?少了自己現在的衝動,一旦慢慢懂得處理,學會怎麼處理的時候,人也就慢慢成熟起來。可是,她不想成熟起來,不知不覺堯雨嘆了口氣。
慧安是平淡而危險,千塵是痛苦而危險,她打了個寒戰。「千塵,林懷楊只是不懂表達,他好象也沒交過女朋友、談過戀愛,你教他!他不是蕭陽,沒有蕭陽活泛,蕭陽朋友多,愛玩會玩,林懷楊幾乎就是一直與書本打交道,你得教他,不溝通,換了哪個男人都不行!」
「什麼?」
堯雨伸伸手指,中指上亮出一枚戒指,「昨天許翊中向我求婚,我答應啦。」
許翊中沉默了會兒,點點頭,神情有些緊張地看著堯雨,「你不會為這個又和我吵吧?」
慧安搖搖頭,她最近哪有心思。
「你不在,晚上總是驚醒,睡不好。」
許翊中溫柔地抵著她的頭,「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幸福感也不一樣,你不要擔心會和別人一樣,你不是別人,我,也不是。」
堯雨嘿嘿地笑著,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她靠著慧安,輕聲說:「會不會太快啊?我打算把古鎮走完再說。」
苦澀的感覺又鑽了出來,他明白,他心裏的天平已偏向hetubook.com•com了杜蕾。她與他是契合的齒輪,絲絲合扣。
「會的,我適合你,你也適合我。」
慧安看看桌上的菜,她小口小口地吃著,眼淚哽在喉間,怎麼也咽不下去。慧安哭了很久,去洗了臉,打電話給堯雨,「小雨,你能來嗎?」
慧安舒了口氣,臉上浮起笑容,說話也輕快起來,「看你和許翊中的樣子,真替你高興。」
慧安抬起頭看著他,低聲喚了一聲:「林山!」
堯雨不服氣地說:「我難道會害慧安嗎?」
千塵眼睛里一片虛空,「上班了?嗯,下班了?吃什麼?隨便。沒了,然後該上班上班,該睡覺就睡了。回父母家,吃飯,說說情況,也不需要我參与。小雨,我累,心累,我也害怕,我不知道是否這樣可以過一生!」
「今晚上翊中那兒有點事,你別等我吃飯了。」
堯雨「撲哧」笑了:「不會,我只是難受。許翊中,我不想結婚了……」
張林山攔腰抱起慧安,軟緞的睡裙柔滑地勾勒出慧安曼妙的身材,「怎麼又瘦了?」
窗外春風吹拂,室內暖意融融,笑聲輕揚。
杜蕾說:不要勉強自己,我只要現在。
張林山無語。杜蕾和慧安是不同的。杜蕾懂得競爭,懂得不進則退的道理,她會和他分析,有自己的主見,他和她真的是互相欣賞。
堯雨目光中露出狡黠,猛地從他身上跳下來,站得遠遠的,咯咯地笑著說:「你是出資方唄!」
「哈哈!你害羞!」堯雨狂笑出聲。
最近一年來,他幾乎覺得慧安在生活里變得若有若無,所以才對杜蕾說那樣的話。而今天,慧安又再次喚醒了他的責任感。
許翊中驚喜地看著她,從門口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看來我得給你配把鑰匙!」
慧安醒來給張林山打電話,「林山,你去哪兒呢?」
夜色平靜,千塵惆悵地離開。堯雨靜靜地站在街邊,街燈淡淡地照在人行道邊的樹上,樹木籠罩在昏黃的光里,身邊萬家燈火,每一棟樓里,每個窗戶里生活著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生。她突然感到害怕。對愛情、對婚姻,她感到迷茫和困惑。她攔了計程車去找許翊中,她想他,她今晚特別想他。
千塵的心,在和蕭陽分手時就燃燒得只有一點餘燼。大半年的婚姻生活把這點微弱的星星之火也滅掉了。
堯雨摟住他的脖子,臉埋進他的頸窩,心裏難受得不行。
千塵咬咬牙,神色凄涼。「好啊,溝通,我教他,我能不教他嗎?!我要離婚,我爸媽會氣死!這代價也太大了,為了爸媽hetubook.com.com的感覺,我連阿陽也放棄了,我現在居然要離婚!」
張林山拿了碗筷,坐下來夾了一筷,冰冷的菜吃在嘴裏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千塵突然問堯雨:「你知道了么?」
「千塵,你要知道,如果你連離婚的勇氣都有,當初就不該結這個婚和蕭陽分手,這代價!」
「是的,我要是早經歷了婚姻,早知道這就是讓天下人滿意、自己難受的婚姻,我,我決不會……」千塵話還沒說完已經淚流滿面。
「還有千塵,她結婚才多久啊,她想離婚,千塵哭了,很傷心,有點絕望,覺得這樣過一生,還不如死了的好……」
然而激|情過去,他感到了疲倦。張林山閉上眼,想起離開杜蕾家時說的話:「你不要求,可是我想,不要內疚,這是我的事。」
許翊中摟緊了堯雨,「小雨,我以前呢,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愛過一個義大利的女孩,你和她挺像的,都是我喜歡的那種性格。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或者說和一個人在一起感覺快樂,是因為從對方身上得到一種心理回應,我和你在一起,就像二十齣頭的人似的,做的事在別人面前打死也做不出來。我喜歡這樣,自然舒服地流露心情。」
「我哪有!」堯雨嘀咕了一句,猛然回過神,「我還沒嫁你呢。哼!」
起初張林山沒有在意,然而慧安的動作慢慢地大胆起來,他還沒準備好,下面已有了反應。
「我覺得慧安不對勁,以前,她很少這樣叫我們來,她性格好靜,我總覺得……」千塵欲言由止。
堯雨正和許翊中在一起,她正想把訂婚的事告訴慧安,就去了。
「那你就往好的看唄!對我這麼沒信心?」
張林山和衣靠在床上,慧安高興地貼過去,她習慣地摟著 張林山的腰,頭靠在他胸前,安詳地睡過去。
千塵臉色很平靜,「不關蕭陽的事,是我不想這樣過一輩子。」
張林山頭開始隱隱地作痛,他輕輕地下了床,走到外間。
許翊中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紅色,他轉開頭,嘀咕著說:「買了才知道叫啥名字,時間急,哪顧得上挑啊,都差不多,隨便買了一對就走了……」
「這樣啊,那我只能陪你去找找感覺了。」
堯雨沮喪地停住,小聲地問:「說實話吧,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也不知道這種感覺能維持多久。」
林懷楊用他良好的家世、英俊的外表,讓千塵迷惑了。他對她是好的,算得上是情深。可是他不會表達,不懂浪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千塵覺得她與林懷楊無話可說,她和他是兩根可以相處得很好的平https://www•hetubook•com.com行線,像鐵軌,延伸得再長,卻永遠沒法合二為一。
時間慢慢過去,晚上十點,堯雨和千塵從慧安家出來,兩人都變得沉默。
慧安高興起來,「真的?什麼時候打算辦喜事啊?」
她嘆氣的樣子讓許翊中悶笑不已,「強說愁也愁不來的。告訴我,你最理想的情景是什麼樣?比如和老公一起?」
許翊中沉下臉,「你要紅杏出牆我當然不喜歡!」
今天是周末,張林山還是不在家。
堯雨精明地看過桌上的剩菜,心裏有了幾分猜測,她笑著對慧安說:「許翊中這些天也忙啊,有什麼事吧,成天把張林山掛在嘴邊。懶得問他,過了三月我還是要走的。對了,千塵呢?好些天沒聯繫她,你和千塵有聯繫嗎?」
「林山,你回來啦!」慧安揉著眼睛站在卧室門口。
「那我倒想知道了,你喜歡我什麼啊?」
張林山在清晨回到家中,客廳的燈依然亮著,漸明的天色淡了燈光,淺黃的燈影幾乎不可見。他知道,這是慧安怕他回家晚了家裡漆黑一團,感覺會不好。只要他沒回來,這處燈總是亮著的。
春夜溫暖,那個時候的慧安與張林山是多麼好的一對夫妻。他比她大十歲,他能包容、理解、寵愛著慧安,現在呢,張林山怕是覺得慧安太小,不能給他理解和包容吧?許翊中嘆了口氣,「小雨,你就是這個毛病。這事你千萬不要憑著你的意氣用事去插手。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都是變數,如果因為你橫加插手,沒準兒會往壞的一面發展。」
慧安側了側身,柔美的胴體在薄被下微微起伏,又勾起了張林山的歉疚。慧安的主動熱情,還有花費心思為他學會下廚,這些讓他心裏產生了背叛的感覺。
她的臉柔若春|水,眼睛里盈著情慾,睡裙的粉紅帶子悄然滑落,露出瘦削的肩,壓在身下的睡裙繃緊了她的胸。張林山怔住了。
這種欣賞開始只表現在交談中,然後他控制不住心底里的熱情。張林山驚奇地發現漂亮的杜蕾居然還不會接吻。這樣完美的女人,他實在放棄不了。
「小雨,我想離婚!」
堯雨腦袋「嗡」的就大了,她大驚失色地拉住千塵,「千塵,這還不到一年,你,怎麼搞的?還忘不了蕭陽?他結婚才兩個月!」
慧安自然地抱著他的腰撒嬌,「我等很晚呢,抱!」
堯雨橫他一眼,「你多半沒興趣,沒準兒啊,你和那個林懷楊一樣,千塵問他,南京好玩不?他回答,就那樣!千塵又問,你去了哪些地方玩?他回答,就那幾個地方。恐怖!什麼叫沒情趣,沒共同語言,就是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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