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放棄你,下輩子吧

作者:樁樁
放棄你,下輩子吧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CHAPTER 14 改變策略之:趁虛而入

CHAPTER 14 改變策略之:趁虛而入

一種凄涼油然而生。他就算不方便回來,可連打一個電話都不成嗎?我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丁越情況的人。
我聽了也就聽了,還是想離他遠一點兒。
伍月薇聳聳肩,「怪我壞你的好事?我答應演這雙簧是為了咱倆多年的交情,我可沒答應事後不讓寧小姐知道。警察嘛,有義務保護公民不受欺詐。再說,我從來沒買過花,我咋知道幾千枝紅掌多少錢?你給我的錢明明不夠嘛。」
「這事有我的責任。福生,對不起。她發瘋你別理會,有什麼事你見到丁越當面問好了。丁越也不見得就如她所講,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人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夏長寧的臉色好看至極,他像噴火龍似的瞪著那個討要花錢的。
夏長寧打開車的天窗,點了根煙抽,也不說話。
他又要打什麼歪主意?
夏長寧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尷尬,卻口氣強硬地說:「我早告訴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愛這樣追你怎麼了?」
一頓飯在他的刻意低調與我的興高采烈中融洽地結束。
他狐疑地看著我,我目不斜視儘可能坦蕩蕩地回望過去。良久,他才笑了,「好人做到底吧,你要我幫你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嗎?」
「我到了。」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我閉緊了嘴。
「我沒答應要嫁給你!」這是立場問題,不能含糊。
靠!我又不是你的兵!我低頭掰他的手指。NND!他的手指什麼材料做的?我懷疑要用刀來削才行。
陳老師實在是個極三八的人,小跑過來挽住我的手,緊張地問:「哎呀,福生!真分手了?真的嗎?真的嗎?」
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
我瞟了眼協議,腦袋還有點兒迷糊。
伍月薇美麗的眼睛浮起一陣水汽,燈光下晶瑩剔透,可瞬間又被夏長寧痞痞的話逗笑了,才笑了幾聲就又哀怨起來,「阿寧,我十四歲那年就只想嫁給你。我今年二十六歲,我等了你十二年!」
我趕緊再添上一句:「你幫丁越說話不就證明你還是很光明磊落的嘛。」
我沒有再說話,夏長寧送我回家,他跟著下了車,「我送你回家。」
「怎麼,被驚到了?」他挑釁地問道,顯然對能引一句古文震暈一個中文系畢業生極為自得,吃西餐那會兒故意顯粗魯的氣惱怕是煙消雲散了吧。
那人擦了把汗,說:「夏先生,不好意思,我是花店的。紅掌的錢算錯了,我少算了五百多元。」
我寧福生何其有幸,能得到丁越這樣的感情。
那個溫柔的丁越,俊朗帥氣的丁越。
他高興得不顧我在打他,一把抱了個實在,「好了好了,沒事了,哭出了就沒事了。」
「福生,我是生意人,在商言商。」
果然,夏長寧說:「這事是薇子整出來的,還讓我幫著她盯了很久,連我也被她蒙在鼓裡。我也想知道這中間是怎麼一回事。回去吧,早點兒休息。」
我要回家,一定要哭出來才行嗎?我又眨了眨眼,想擠出兩滴眼淚來好交差,但還是沒有眼淚。我都想求他了,我哭不出來,我只想安靜會兒,成不成啊?要是能夠兩眼一翻暈過去就好了。這樣想著我就閉上眼靠在座位上。
我差一點兒就點頭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三個月。」
「呵呵,寧老師都看呆了,快去快去!」陳老師搶過我的課本,推著我出教研室。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心裏只顧著得意,回想那次已經飄飄然了。「嘿嘿,是你自己提出的打靶,只不過碰巧正中我下懷罷了。我哪有給你下套啊?」
「是是是,是我自己……唉!」夏長寧長吁短嘆。
我沒動,蜷在座位上頭恨不得埋進膝蓋里。我知道自己很狼狽,眼淚淌了滿臉,心裏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堵著。
「你以為絕了我對丁越的念想,我就能愛上你了?別做夢了!」
我雙目一睜,真的哭了出來。我邊哭邊打他,「夏長寧,你太欺負人了!你太過分了!你居然要送我去精神病醫院!」
走出餐廳的時候,我還笑嘻嘻的。夏長寧比丁越活躍,話也多,時常說些笑話逗得我大笑。這時,我覺得看他的眼光在改變,至少我覺得他不是我從前想的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人。
「哦?現在不是了?」他的語氣拖得長長的,還帶著鼻音,顯然不滿至極。
「夠了!薇子!」夏長寧吼了她一嗓子就來追我。
下一秒他的嘴唇重重地壓在我嘴上,將我的尖叫全堵了回去。
我自問對丁越還沒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只是自尊心受傷,覺得太沒面子了,僅此而已。但我還是非常非常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我想,換了任何人都想知道吧?
「明白了?」
「夏長寧,說實在的,我不是要和你犯擰。我只是覺得……你看上我什麼了?這樣有意思嗎?」
我坐著沒動,抽了抽鼻子,已經沒眼淚了。
夏長寧把車停在路邊,很溫柔地對我說:「福生,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我只想回家,離他們遠一點兒,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丁越被我放到了心裏的角落,我要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和他說悄悄話。
「好,我送你回家!」
伍月薇嘴邊浮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頓時明白了。也許丁越是托她帶消息來,也許也託了她送束花來,她就故意弄出這麼大動靜讓我難堪。
從這邊窗戶能望到校門。我看到校門口堆出了一片花海,紅彤彤的一顆心哪,美麗得太誇張了。就算不是送給我的,我也很喜歡。
陳老師的嘴張得老圓,指著夏長寧恍然大悟,「哦哦,是夏總啊!」說完像扔鼻涕似和圖書的甩開我的手,竊笑道:「不打攪你們了!明天見,寧老師!」
這時伍月薇從地上拾起那枝玫瑰走過來,她把玫瑰的花瓣一瓣瓣撕下來,邊撕邊說:「阿寧,你要一心一意哪。」
他打開車門把我扔進去,人便覆了上來。我的手腳被他壓制得死死的。他的額頭抵著我的腦門,我動彈不得,被迫望著他黑烏烏的眸子,裏面陰沉沉地翻卷著怒氣,惱羞成怒的怒!
伍月薇看笑話似的接了句話:「丁越生意忙,托我代送的。」
「薇子老爹就是我的首長。我十五歲時當她老爹的勤務兵,剛開始不敢動她,有回把我惹急了,打架的時候把她摔得鼻青臉腫。本以為我慘了,結果她老爹哈哈大笑,說終於有人治得了她了。薇子從此還真的沒再欺負過我。這人和人咋就不同呢。」
「我當不認識丁越這個人好了。」任他怎麼說,我只知道一點,只要答應他就後患無窮。
我和夏長寧真的簽了份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答應做他三個月女朋友,其間他不能違背我的意願做我不想做的任何事;三個月後若不能繼續交往,任何一方不得糾纏對方,影響對方的生活。
我一下子想起那晚和丁越在餐館里看到伍月薇的情景。丁越不是這樣的,他說他忘了,他說他不愛伍月薇了,他說他喜歡我……伍月薇對他就這麼重要?重要到他要來欺騙我的感情?我從來沒有被人欺負得這麼慘過。我扭頭就跑。
他又要幹嗎?
他伸手來拉我,我手腳並用一齊揮,做足了在地上打滾的架勢,就是不想他碰我一下。結果也沒攔著他,夏長寧一把抱起我,嘆了口氣說:「我送你回家。」
什麼意思?
我從包里掏出那枝讓我感動莫名的玫瑰,像抽馬屁股似的揚手抽在夏長寧臉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夏長寧,你真本事!」
我學的是中文,但這句話出自哪裡我卻不知道。而且,我足足想了一分鐘才想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滾開!」
車往前開著,我完全不知道他開到了什麼地方。
伍月薇懶懶地看著他,冷聲道:「阿寧,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好男人。寧小姐說與丁越分手了,我想丁越可以放心和我在一起了。」
等車停住,我才發現到了打靶場。
慢吞吞地走出校門,門口用紅掌堆出一顆巨大的心,造型誇張,還不如直接堆鈔票!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我覺得無力,他要咋的就咋的吧。
我不想查丁越的事情,可夏長寧不願意。就是說,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自作自受,丟人現眼,活該!」我甩不開他,就狠狠地譏諷。
夏長寧氣得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他拖著我要上車,這時花店那人小聲地開了口:「夏先生,那個……五百二十八,少算了一百一十四枝花。」
夏長寧很耐心地看我哭完,平靜了很長時間才說:「遲早要知道的。福生,堅強點兒。」
「嘿嘿,這回咱們兩個打贏他們,讓他倆輸了請吃飯!」夏長寧眉飛色舞。
話說出口嚇了我自己一跳。我偷眼看夏長寧,生怕他震怒之下把我扁一頓扔郊外了。
當著眾老師的面,我實在不希望當眾再宣布一次丁越與我無關!這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的事,越描越黑。
夏長寧慢悠悠地說:「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你不用咬文嚼字、引經論典說我是沒文化的粗人。我沒進過中學的課堂,但我也不是文盲。你是學中文的,這句話的意思你能聽明白吧?不明白我再說一次。」
我沒動,回頭看了眼伍月薇,再瞟了眼夏長寧,說:「真是好戰友,這齣戲太精彩了!」
大概是這樣的鬥嘴傷害到了旁觀者的自尊心。伍月薇笑了,那是種受了傷卻要儘力維護尊嚴的笑容。她抬著下巴好一會兒才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丁越死了,在梁河就死了。寧福生,我以警察的身份正式通知你這件事。走私集團的人吊上了丁越,他應該是在麗江見到他們的。為了不傷害到你,他才和你分手。阿寧去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鑒於他對案件的貢獻,警方尊重他的個人意見,沒有公開這件事。丁越的臨終遺言是不希望你知道他死亡的消息。阿寧追求你,我按照丁越的意思想斷了你對他的感情。事情就是這樣。寧福生,丁越對你如此情深義重,你不覺得你這麼快就和阿寧在一起是背叛了丁越嗎?」
一堂課上得心神不寧,講了二十分鐘就讓學生自習。好不容易混到下課,我悄悄走到教研室外往裡張望。
「我現在不想哭,你給我放手!」我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哈哈,晴天霹靂啊!但凡天降大任者必先苦其心志。我寧福生當不了有鋼鐵意志的小強實在對不起讓我成天坐過山車錘鍊我心髒的人!
「寧老師,想什麼這麼出神哪?」陳老師用筆敲了敲桌子。
我怎樣了?我從他黑烏烏的眼睛里只讀出一件事,這是真的。
我很想笑,盯著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對丁越絕情?我對他絕情!這世道什麼時候可以指鹿為馬了?
「笑什麼?」
「就是。他什麼時候回來啊?要請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怔怔地想,如果真的是丁越送的,我還會很甜蜜、很開心、很幸福地收下嗎?又情不自禁想起冬天丁越接我下班,總握著我的手放進衣服口袋裡暖著的情景,心裏的酸楚像墨汁滴在潤濕的紙上慢慢地漾開。
得得,這麼卑鄙的手段還能被他說得理直氣壯。我再信他我就是頭豬!
夏長寧沒有鬆手和*圖*書,反而用很快的語速說:「福生,你不要傷心。丁越愛你,他只不過……你應該活得更好!他不是你理想的男人,忘了他!」
夏長寧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到他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下,握方向盤的手背青筋都暴了出來。
出了教學樓,一幫老師和學生都站在窗口望著我。
我搖頭。
我一口氣說完,抬腳就踢。夏長寧條件反射地一鬆手,我一腳踏空摔在地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馬上諂媚地又送上一句:「那是從前的印象。」
什麼?夏長寧整這一出是爸媽的意思?
「哎,寧老師,是丁越回來了?」在陳老師記憶中,丁越是超有錢的人。
是我一直因為偏見小覷了夏長寧?他說話一語雙關,不僅是說我看扁了他,也是在說我看錯了他。
我閉上眼,眼睛乾乾的。如果沒有這一出,我對丁越也沒有愛得死去活來的感情,然而,已逝的丁越卻帶著他的深情撞進了我的心。
夏長寧嘆了口氣,把我一直捏在手裡都沁出汗的白紙片拿過去撕成了兩半。「瞧你緊張的樣子!我幫你查丁越的事,不勉強你。三個月什麼的,別當真了。」
「回家吧,累了。」情勢直轉而下,我想回家好好想清楚。
「什麼?」
我四處張望著夏長寧的花,只有這個才會讓教研室如此轟動。我瞅了半晌沒見到,正站在那兒莫名其妙。陳老師興奮得臉都紅了,拉著我的手走到窗邊說:「福生你看!說是送你的!太漂亮了!」
「你憋著會憋出毛病來的,哭出來就好了。」
也不是沒被他感動過。他平實地說喜歡我時,我幾乎當成真的了。只是我對他沒有像對丁越的那種感覺。
他在下午溫暖怡人的陽光下出現,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他甚至對陳老師招呼了一聲:「陳老師好,早聽福生說你和她關係特別好。」
我低下頭,還是難過。他們是局外人,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他就一直目光炯炯地盯著我,要我哭。
夏長寧被她激得手一揚。
媽媽紅了眼睛,牽著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感慨地說:「別太難過了,福生。都過去幾個月了,一切都過去了。」
隔了很久,他說:「你別理薇子,太子女就這樣,從小任性被寵壞了。其實……她工作的時候倒是很認真的。」
他朗聲笑了起來,「我從不打女人,但薇子除外。你不能把她當女人看。」
他想了想,大方地推開車門,「好。上車。」
我一點兒也不激動。我就這樣看著夏長寧,覺得生活跟我開了個玩笑,讓我在極短的時間里懂得了欺騙、殘酷、背叛與傷痛。
「寧小姐!」
教研室裏面沒動靜,相當安靜。我舒了口氣,推門。
我望著美麗的花努力地保持鎮定,「伍小姐您費心了。我想你還不明白情況,我和丁越已經分手了,他甚至要回了給我買的那件大衣。所以這花我不能收,也不敢收,免得將來我還得買上一堆紅掌還回去。再見。」
「對,我流氓,我就流氓怎麼了?別和流氓說道理!」
夏長寧的聲音突然就溫柔了,「福生,就是這樣的眼神。」
「哎,阿寧,你給我的錢不夠啊。」
我重新坐上了車,心甘情願地請他吃飯。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生死之間的距離。他那麼年輕,那麼帥,那麼溫柔。
我氣得連放聲喊救命的心思都沒了,撇開頭望向一邊。心想,我甩不開,你總會放開。耗著吧,今天丟人的不是我!
「成交!」他答應得極為痛快,我馬上就後悔了。就像逛商店買衣服,老闆說這衣服要一千,我馬上說五百塊還差不多,其實一百塊就能買到,而最最要命的是,我還沒打算買這衣服哪。
我回家,爸媽很緊張地站了起來。
他二話沒說開車送我回家。
我茫然地看著夏長寧。他的臉色都變了,手一緊將我擁在懷裡,捧起我的臉迭聲說:「福生,你別這樣!」
語文組的老師們瞅著我說:「寧老師好事快近了吧?要請客!不能瞞著大家哪!」
夏長寧不說話,拿出皮夾,把錢給了花店的人,然後拖著我上車。
他斜瞟了我一眼,我看到他側臉上隱隱露出笑容,知道他在引我發問。我就不問,偏過頭看窗外。
「我當兵的時候才十三歲,到了部隊想吃好吃飽,我就選擇了去炊事班,在那兒養了兩年豬,然後又當了兩年勤務兵我就不幹了。薇子老爹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要去當汽車兵,做他的勤務兵應該比汽車兵有前途多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請客請客!」
丁越的突然分手原來是這樣嗎?他已經不在了嗎?
「多少錢?」
我說完扔下看熱鬧的老師與圍觀的學生,大步離開。
我怒不可遏地拔腿便走,突然腰間一緊,他從身後連胳膊帶腰竟把我挾了起來。我雙腿拚命地掙扎,尖叫著罵他:「放開我,流氓!救命——」
「說實話,我當時真的很吃驚。福生,你太厲害了,不知不覺給我下套讓我鑽!」夏長寧搖頭嘆息。
夏長寧悠然地說:「我覺得和你簽個協議再公證一下比較好,畢竟女子與小人是一般難養的。」
哈!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甩不開夏長寧的手,便罵他:「惱羞成怒了不是?機關算盡太聰明,怪你自己吧!你還好意思拉著我?你拉著我幹什麼?說你流氓那是輕的!」
「福生,我告訴你,你別激動,我都告訴你。」
我接過玫瑰,輕聲說:「謝謝。」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感慨與莫名的情愫在胸腔里撞來撞去,最終能說出的只有「謝謝」這兩個字。
媽媽還在嘮叨:「夏長寧都說和_圖_書怕讓你知道了不好,我就想,他這孩子對你還真上心。」
夏長寧便嘆了口氣,說:「我們首長追女人,全軍最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跩得很,看不起首長,跳交際舞的時候故意讓他出醜。首長火了,甩了她一巴掌說了這句話。本以為要背個啥處分的,沒想到那女人反去求情,然後就答應嫁給他了。」他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滿臉揶揄的味道。
我眨了眨眼睛,還是沒眼淚。
他們知道了?夏長寧說的?
我被他稀里糊塗繞得不知道怎麼這事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追女朋友不是唱歌跳舞,以前我的首長這樣說的。」
「花送到了,丁越的意思我也帶到了。再見!」
伍月薇脾氣大,但長得就是個古典美人哪。
暖暖風輕,將教研室的淺藍色布窗帘子吹得一動一動的。所有的老師都懶心無腸地在批改作業,偶爾聊聊時尚與美食。
「當然,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呢也不是那種純粹的好人。就算是接了件案子,也要收點兒報酬,收了你的報酬就當公事處事,這樣你也放心。」
伍月薇也惡狠狠地說:「你對一條癩皮狗寵著護著也不肯對我溫柔點兒。我就宰了它怎麼樣?」
夏長寧就算是認真的,我也沒那份心了,就像我不明白什麼叫心動似的。也許,我真的沒有心了。
「其實呢,說是做我女朋友,不過就是讓我心裏舒服一下。你越擰著我就越來勁兒。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最多賤這麼一年,不行嗎?」
他這神情像是我就喜歡他不要臉似的。我被氣樂了,張口想譏諷他。
丁越不方便回來,請你買花送他女朋友?
我回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從西服內兜里拿出一枝玫瑰。玫瑰在他衣兜里放久了,花|蕾都被壓扁了。他極不在意似的伸出車窗遞過來,「聽花店老闆說這玩意兒叫一心一意,挺省錢的說法。反正也買了,送你的。」
我竟然笑了。我對伍月薇工作與生活之間的變化不感興趣,我就是討厭她那種非要往死里踩你的囂張勁兒。老百姓家的丫頭也是有自尊的,你已經高高在上是仙女了,何苦還要用腳把地上的螞蟻踩進土洞里,不准它出來曬太陽呢?
正說著,這時陳老師她們也下班了,嘻嘻哈哈走過來,望著那一大片紅掌嘖嘖讚歎。陳老師撞了我一下,「人呢?」
夏長寧手裡一枝花都沒有,我直覺丁越壓根兒沒有送花,伍月薇是配合夏長寧演戲。
他是在安慰我嗎?真奇怪,他不是強勢慣了,追不到不罷休嗎?
糾結多日的心結原本打了個死結,現在不是被解開的,而是被一剪子咔嚓剪開的。線團解開了,卻斷成了這麼一小截一小截。
他呵呵笑了,「怎麼樣?一年就成了,你要真不喜歡我,我也不黏你,就當是我倆沒緣分。」
吃晚飯的時候夏長寧問我槍法是什麼時候學的,於是話題便從槍法聊到了那次打靶讓他吃癟的事情。
我的臉刷地紅了。腿有點兒發顫,我膽怯了。
「想打會兒槍發泄下嗎?」
似乎此時我才知道痛,才覺得傷心。那個給我溫柔給我初戀的男人永遠地消失了。他帶著他的秘密、他的痛苦把我推得遠遠的,他甚至不要我知道一星半點兒。
「我想著這事遲早要你知道,就拜託夏長寧了。你們都是年輕人,好交流一些。」
「不會!」
她在說什麼?我只聽到了前面的話。
「閉嘴!我沒向你求婚!」夏長寧瞪了我一眼。
「你還想咋樣?」我沒力氣和他爭,也爭不過他。
夏長寧沒回答,望著伍月薇招呼了聲:「薇子,明天幫我送花給福生吧?你錢多,比我送的豪華多了。」
夏長寧像頭豹子般迅速支起身退出車外,我也像只兔子似的鑽出轎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可惜夏長寧一把拉住了我。
我想我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我忘記了昨天夏長寧說的話:「明天我會送花來,再請你吃晚飯,你當沒見著吧。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丁越太絕情嗎?」
「還有什麼事嗎?」
我呆了一呆,他的手臂用力箍住我,無比認真地說:「福生,丁越說你死心眼兒。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我就放心了。」
「協議內容很簡單。我幫你查丁越的事,你做我三個月的女朋友;三個月後你要是不愛我要和我分手,我夏長寧絕不糾纏你。白紙黑字各執一份,如何?當然,你也可以有附加條件。比如,夏長寧不得對你動一根手指頭等等諸如此類的,只要對你有利的條件你儘管提。」
「我不要看到你,滾!」
可是,得到又如何?
快上車的時候,突然有個人跑來,很急的樣子,「夏先生!可找著你了。」
「這麼大手筆,肯定是他回來了。浪漫啊!雖說是燒錢,但是哪個女人不喜歡?」她還在嘮叨。
他一轉性連人話也會說了?是不是我今天被伍月薇打擊得太慘,他要幫他的老戰友贖罪?
「你放手!」我怒吼。
我驀然激動起來,大吼:「你說不要就不要?打著丁越的名義欺騙我,憑什麼?!你們做任何事想過別人的感受沒有?你們從來都從自己的立場出發!你,夏長寧,你是我見過的最混賬的人!還有你,伍月薇,你和夏長寧就是絕配,求求你趕緊逼著他娶了你好不好?!」
我以為夏長寧是有什麼事,於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等著。
我就這樣看著夏長寧,覺得生活跟我開了個玩笑,讓我在極短的時間里懂得了欺騙、殘酷、背叛與傷痛。
「擺明了是薇子故意https://m.hetubook.com.com讓他找來的!
夏長寧吼我:「你不用腦子想想,花店裡的人就能這麼準確地找到我們?
看得我的冷汗刷地冒了出來。我「哼」了一聲說:「別告訴我說那女人從此覺得你首長男子氣十足才愛上他。夏長寧你敢動我一手指頭……」
我腦子嗡的一聲,在麗江丁越脫口而出說我和伍月薇不一樣。他心裏……我緩緩問她:「是你要丁越拿回那件大衣的嗎?是你讓他什麼話都不說就離開?」
「薇子,你小時候宰我的癩皮狗也是這樣。好歹丁越愛過你,你怎麼能這樣,啊?」夏長寧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句話。
他確實在我心目中有這麼不堪。豈料我想都沒想話已脫口而出:「嗯,我一直覺得你很壞。」
心為什麼會覺得惆悵?我覺得自己是在苦笑。是丁越嗎?那個先說分手再消失的男人,曾經讓我為之心動的男人?是他回來了嗎?不過就算是他送的,我也不再是從前那種心情了。
但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夏長寧就像奸商一樣板上釘釘地進行交易,「走吧,簽份協議。」
「不用。」
我臉一紅,不是不敢相信他嘛。再說,我還從來沒簽過這樣的協議,和學校的合同都是爸媽代簽的。
夏長寧呢?我現在是多麼希望夏長寧趕緊出現,滅了伍月薇這個妖孽!
「我要丁越!丁越……」
夏長寧的花來了我該怎麼辦?我腦子裡只想著這一個問題。
只一天,只一次,我就對付不了夏長寧。
看起來對我有利。附加條件是夏長寧查清丁越這件事。
他總是非常強悍、非常誇張地出現。離一月考試還有半年時間,我多麼希望能早一點兒考上,然後離開。
聽完他的故事、一大套理論和他這個結論式的問題,我還是不明白,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但又飛快地跑遠了。
還沒等我再次聲明,夏長寧就像等待了很久才瞅准了這個機會似的,閃亮登場了。
「我送你到門口。」
我眨了眨眼,伍月薇短靴短褲時尚亮相,帶著她無與倫比的美貌與堪比模特的身材以及下巴永遠向上抬的姿勢睥睨著我。
「福生,你是我見過的最單純的女孩子。可能是我在社會上混久了,認識的女人社會氣太足,所以才會覺得你好。不過,女人多的是,何苦讓你我都不舒服呢?這事我幫你,就當是認識一場吧。」
我衝動地叫住了他:「夏長寧,我……我請你吃頓飯吧,當是我謝你。」
「阿寧,就這樣的丫頭,你還窮追不捨,為什麼?我認識你多少年,那年特訓要不是我幫你擋流彈,你早掛掉了!這些你就忘得乾乾淨淨?你十三歲來部隊,我爸對你不好嗎?我大哥、二哥對你不好嗎?」
「伍小姐,這些花你喜歡請全搬走。順便請你把夏長寧拴好了,零花錢管緊一點兒,省得他敗家!」大概是與他們斗得久了,看到伍月薇我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夏長寧和伍月薇相互瞪著眼睛。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他們的眼神,我低下頭去掰夏長寧的手指,他瞬間驚覺,握得更緊。
「站好!」
伍月薇望著夏長寧也「哼」了一聲,「護好你的癩皮狗,別落我手上被我宰了!」
我突然有些理解她班上的學生,有這樣的老師實在很痛苦。
「等等!」
「我要回家!回家!」
一個十三歲當兵、執小學畢業證、沒有進過初高中課堂的人隨口能就說出這句來,我不是不震驚的。
愣了半晌,我才說:「不能做你的女朋友很對不起,你……會找到很好的女孩子的。那件事要是太麻煩的話就算了,我就當沒認識過丁越。」
十三歲,為了省錢去當兵,可想而知在部隊受了多少苦!這一刻我覺得夏長寧很可憐。
「真是丁越啊!有錢的帥哥。哎,福生,你還瞞著我們!」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很平靜地說,「請轉告丁越,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再無瓜葛。這些花,我不會收的。」
夏長寧很擔心地搖了搖我,說:「福生,我這就送你去二醫院。」
到了家,他停車,溫和地說:「把協議拿來。」
當我是白痴呀?答應你等於是與虎謀皮!
「我當的是文藝兵,可沒跳過一天舞、唱過一天歌。」
才走幾步,他叫住了我:「等等,福生。」
他真誠的笑臉、清澈的雙眸,還有手上那枝蔫不拉嘰的玫瑰,都讓我驀然從心裏湧出一種感動。比起那片茂盛的紅掌,這枝玫瑰蔫得正是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很疲倦的感覺,像背上粘著太重的東西,甩都甩不掉。
然而夏長寧真的只是想好人做到底嗎?他沒有別的要求或是條件嗎?我眨巴著眼表示懷疑。
夏長寧看著她,身上繃著的氣瞬間泄了,無奈地說:「薇子,你別這樣。你好好的一朵花別總想著往我這堆牛糞上插啊!想想你的條件,多好!你大哥、二哥做生意,疼你怕你沒錢花,給了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要在媒體上打徵婚廣告,組織起來肯定能PK快男!我是小學文化,想去報名連門檻的邊都挨不上……」
「汽車兵有錢。我膽子大得能把油車開到加油站賣掉半箱的油。小時候家裡窮,大哥穿完的衣服我穿,我穿了再給三弟穿。我們哥仨讀警校,我十三歲當兵就是為了省錢。所以,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有錢,任薇子老爹用什麼人生大道理教育我我都不聽。後來那老傢伙趁著全軍大比武我得了散打第一名的機會把我整到特種部隊去了。」夏長寧悠然笑著,「特種兵我也不願意去,我還是要開公司掙錢。」
「呵呵!這樣,我給你說個故事,你就明白了。」夏和*圖*書長寧打了開窗,讓陽光和空氣透進來。他點著煙邊吸邊說。
總之是好事,這是我和夏長寧認識以來最友好和平的一次相處。如電影所演,我推開車門的時候應該飛起一片白鴿來應景。
我很神往地想象夏長寧狠揍伍月薇的情景,不覺有些汗顏。我也很想和伍月薇打一架,原來我骨子裡也很暴力。不只是伍月薇,我甚至想自己能把夏長寧也揍了,那該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
我滿腔怒火化成一句:「關你屁事!」
我瞬間無語。
「這是我和丁越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今天折騰一下午了,你願意和我一起吃晚飯嗎?」夏長寧極為有禮地問我。
我避開了陳老師的問話,感覺有點兒頭痛。要是花送到教研室,她們又該有話題聊了。夏長寧,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話說得好聽,執行起來有難度哪。
「哇!回來了回來了!」教研室里瞬間變得熱鬧。
最難的痛是你連想都不能去想,連想一想都會撕心裂肺。
「我鍥而不捨追你的原因。福生,和你在一起,我能安靜下來。」
他一連串吐出的話讓我慢慢平靜下來。他說的話不無道理,但不管是不是薇子設計的,這件事不也是他設計的?
我生生壓下翻湧的思緒,對夏長寧笑了笑,「丁越高估了他自己,我還沒愛他愛到要死的程度。夏先生,放開你的手,希望你和伍警官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屑也不相信。
我趕緊低頭。我一個好人哪,怎麼會被他們逼得變態了呢?
什麼意思?我望著夏長寧想問又不好意思問。
夏長寧一把攬住我的肩,箍著我往前走。我無聲地掙扎,只想離開他們這些人,一個人待著。轉過街角,夏長寧把我塞進車,沖我說:「要你們學校的人看笑話?」
什麼眼神?我莫名其妙。
「寧福生,你就對我半點兒信任感都沒有!」
「那個就不用了吧?」
身體一個趔趄,夏長寧把我拖到他身前,像展示標本似的對伍月薇說:「我夏長寧要找的媳婦是這個樣子的。薇子,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就這麼著吧!你擺我一道我認了,我丟人我也認了。」
我哭得直打嗝,身體不受控制地抽,一聳一聳的。
伍月薇揚起臉,說:「你打啊,打完了再找我家老爺子告饒去!」
我也眉飛色舞。我本來就喜歡打靶,他這麼一說我連連點頭。
「你這人怎麼這麼犟?都說了你越擰我越來勁兒,你不是喜歡我硬著來吧?」夏長寧故意擺出一臉驚喜。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嗎?
趕上瓊版悲情絕戀了,搞得我像小三似的!停車場很安靜,那個花店的員工和我一樣在看戲。他為了他的五百多塊花錢不能走,我卻是被夏長寧緊拉著走不了。
「呵呵,沒什麼對不起的,感情的事哪能勉強呢。」
我靠!我現在就是哭不出來!我不僅哭不出來,還會被他氣笑了!
伍月薇高傲地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還是我讓丁越和你戀愛的。可他忘不了那三天,明白?」
我訕訕一笑,總不可能告訴她,我在等一個人送花,正苦思該如何處理吧?還有一堂課就下班了,我瞟了下時間,收拾東西站起來說:「還有一堂課就下班了,這天氣最適合睡覺。我上課去了。」
夏長寧擔憂地看著我,硬是不放。
「送你回家我就走。」
他手指悠悠然地敲了敲方向盤,想了想,說:「福生哪,我這個人性子犟。你沒聽說過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答應做我一年女朋友吧!我心裏舒坦了,大家也沒過節兒了,多好。」
車走了老遠我回頭,伍月薇正蹲在地上。我嘆了口氣,這時的伍月薇才像癩皮小狗啦。她也是個有毛病的人,正常人咋會看上夏長寧呢?
夏長寧也在笑,「改天我們去打靶場比試比試。對了,陳樹和阿敏不是一直說要再比嗎?」
「您誤會了,這是丁越送你的。他現在不方便回來,又著實想表達一番思念之情。警方考慮到他破案有功,我私人掏腰包替他買花送女朋友。」伍月薇懶洋洋地說。
這話的意思是沒有經過考證就下結論是很愚蠢的事情,拿不能確定的事情去做依據,是在欺騙對方。
「按協議辦事。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吃晚飯,我就送你回家。」
夏長寧譏諷地一笑,側頭看著我說:「在你心目中,我夏長寧就這麼不堪?」
夏長寧輕嘆口氣,停住了腳,「好吧,我看你進去。」
伍月薇敲著車窗,懶洋洋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生生地證實了他們兩人的狼狽為奸。
「薇子老爹說我骨子裡有股狠勁,我認準了的事一定會做到。」他說完頗有深意地睨了我一眼。
我看了又看,看得夏長寧悶笑,「要不要找個律師幫你看?」
在他誠懇的說辭面前,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人了。他就像臨死赴刑場的義士,我則是最惹人恨的叛徒牆頭草,在他凜然正義的氣概面前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只送這一次,以後真的不給你添麻煩了。」
我的嘴巴哆嗦著,不敢出聲,但這並不妨礙心裏的憤怒。我和他像兩頭鬥牛似的發出重重的喘息聲。
「薇子,咱倆多少年交情,你居然來這一手?」夏長寧咬牙切齒。他的氣憤全化成力氣傳到我的手腕上了。沙豬!
只一瞬他就移開,惡狠狠地說:「你再叫一聲,我就繼續。」
他說起家裡的情況時,聲音就低了下去,連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傷感。
他呵呵笑著,「折騰一下午了,我餓了,吃晚飯去了。你好好休息。給你添麻煩了,我代薇子向你道歉。再見!有結果我打電話給你。」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