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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你,下輩子吧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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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改變策略之:就讓她感動

CHAPTER 16 改變策略之:就讓她感動

他一把刀上下翻飛,極為熟練。「是餵豬那兩年學的,我煮的豬食特別香。刀法嫻熟吧?切豬草練的。」
媽媽卻覺得這是夏長寧該乾的活兒,就坐在家裡不動了。
這廝是趁我病要我命來著?說話怎麼這麼氣人?
我軟軟地回了他一句:「別鬧了,回家吧。我爸媽還等著呢。」
「柜子里有飲料,你自己去弄。」
他霍地站起,嚇了我一跳,那句想回家的話被咽進了肚子里。
他在身後說:「你別後悔!」
只要一想到在這裏等夏長寧,還要好言好語地請他和我回家吃飯,我就恨不得買塊豆腐撞死。
我窩在沙發上看碟,終於忍不住好奇去廚房看他。
這,這不是糾纏是什麼?我睜開眼,望進夏長寧異常專註的眼神。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像是我小時候摔了一跤,老爸急急忙忙跑過來時的目光。他擔心什麼?快把我逼瘋了?
夏長寧便站住,笑眯眯地說:「這裏人多!還沒出候機樓呢。福生,你可真會挑地方!」
這個答案是好還是壞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瞬間沒了心情。
我的臉一紅說:「你有口氣!」
本來以為平靜了的生活,因為他不遠千里跑來接我而被打破。然後,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他做的菜很好吃,是青筍燉排骨,估計是用高壓鍋壓出來的,才會做這麼快。
他從門口很著急地進來,大踏步走過來拿走了我手上的黑皮本,手足無措地說:「弄著玩的。見笑了。」
皮鞋重重地踩在樓梯上咚咚如擂鼓,就像我的心跳一樣重而沉。
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眼睛東瞟西瞟就是不敢看他。
「我和你爸先回去,你在這裏接了長寧回家一起吃飯!」媽媽居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夏長寧一個勁兒勸我多吃。我想每一個做飯給別人吃的人都是這樣,別人吃得越多,就越開心。
「回來啦,怎麼樣?」
夏長寧哈哈大笑,雙手一抱將我的頭按進他的胸膛,「福生,你其實是個膽小鬼,偏偏還要固執。被你爸媽數落了?我替你解釋!」
我的嘴動了動,無力辯駁,幾乎有點兒欲哭無淚。只短短兩天,似乎和夏長寧就成了男女朋友,讓我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突然愛他愛到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
夏長寧奸笑著告訴我:「福生,我只是通知你爸媽來早一點兒,別接不到你而已。」
丁越的名字立刻出現在腦海中。當然有的,只是不在了。
「福生,我最怕打針了。每次打針,消毒水剛擦上皮膚,肌肉一下子就收緊了。其實紮下去也就一瞬,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我很高興是你喜歡的類型。事實上,我今天一直很感動。」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意思。放下了筷子,我終於知道是什麼地方不對了,我沒有吃醋。
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我鬆了口氣。悄悄伸出腦袋去看,卻不料他突然轉過了頭。四目相對就這麼一愣,我下意識地「啊」了一聲轉身就往樓下跑。
「憑什麼?」我氣得很,處處被他佔上風。
心裏在天人交戰,我是乾脆跑梅子家住幾天不回家呢,還是認命地等夏長寧?最終怕媽媽數落的想法佔了上風,我蔫蔫地站在出機口老老實實地等人。
他卻鬆開了手,退後一步,非常認真地看著我說:「給我一次機會,了解我的機會?」
我腦袋暈得顧不得去想媽媽對夏長寧的評價,下意識地說:「算了吧,你陪我就好,也不是好大的事。」
這本該是極富情調的時刻,然而,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分外狼狽地喊了聲:「我的鼻涕出來了!」
我喝了口番茄魚濃湯,頭也沒抬,「你追我是因為我長得很像逸塵?」
「嗯,你可以開飯館了。」我不是恭維他,真的做得不錯。
我埋在他胸口悶聲悶氣地說:「夏長寧,你不準耍我,不準欺負我,不準像以前那樣無賴,不能像流氓,不準吼我!」
他的臉漸漸靠近,我咬牙又咬牙,閉上眼準備孤注一擲喊「非禮」。
我笑了笑,「好。」
「你們醫院幹什麼的?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給病人打針?沒手藝就拿病人當實驗品啊?」夏長寧沉著臉吼那個女護士。
他呵呵笑著,「做我女朋友教育我,讓我從流氓變成紳士,多有成就感哪,寧老師!」
我跑到門口拿起外套打開門就走。我和夏長寧八字不合!我只有這一個結論。電梯關上下降的瞬間,我吸了吸鼻子,我一定是想擦鼻涕。
媽媽摸了摸我的額頭,說:「福生,有點兒燙哪!你還有一周考試,去打點滴會比吃藥來得快。」
桌上放著一摞書,《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唐宋詩詞大全》《名家格言》www•hetubook•com•com,還有本《現代詩精華選》。這傢伙!我忍不住樂了。隨手翻了翻放在上面的黑皮筆記本,我愣住了。
我轉身就跑了出去,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夏長寧的家。我不知道夏長寧這麼細心和體貼。這一刻我是真的很想見到他。
夏長寧坐在我旁邊,眼睛瞟著我的手腕還黑著臉。我燒得腦袋發暈,不想說話就靠在椅子上蜷著。這時夏長寧很溫和地說:「打針其實不是很痛,就是人的心理,在見到針頭的時候就開始想象扎進去的感覺。這個比扎一刀子輕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要回家了。」
媽媽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絲毫沒想過我離家半年剛回家的感受。我站在出機口一陣腹誹:他算什麼男人,小氣!還專截人後路!
夏長寧走過來,居高臨下地對我說:「你看到的黑皮本是我故意放在書桌上讓你看到的。我千里迢迢跑來接你也是我知道這樣會有什麼效果,我的目的就是想要讓你感動。但是福生,如果你因為這些感動而決定和我在一起,我不稀罕!我要的是你的真心。明白嗎?」
他走到門口開門,我在不遠處的樓梯上蹲著。我希望他快點兒開門進去,他要是看到我回來找他我該多麼尷尬!
我以為這話已經說得很誠懇了。半年過去,夏長寧不放棄,跑千里之外來接我,他對我說他忘不了我,這些都讓我感動。拋開在機場猶豫與矛盾的念頭,我覺得接受他並不困難。
我馬上就後悔了,他要真在機場這地方跪下來,我豈不是要賣身還他一輩子?!我迅速回頭,夏長寧正彎下腰。我閃電般衝過去,一把將他扯住。他臉皮怎麼就可以厚到這種程度!我服,心服口服,我的臉都快苦得擰出水來了。
就算我知道他曾經在幾年前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一個和我的氣質感覺近似的女孩子,他找我,多多少少也有逸塵的影子,可我還是沒有吃醋。
「福生,你吃不下就別硬撐著。」他的聲音今天始終像水,溫溫柔柔。
一念之下,我的語氣軟了下來,「你放手,我又不會跑。」
夏長寧盯著我,然後就笑了,「問你是尊重你,你當我真的需要你給機會?」
媽媽嫌開空調空氣不好。我才從北方回來,裹得像熊一樣還冷得發抖,恨不得連脖子都縮到衣服里去。
我不能。
夏長寧抿著嘴笑不說話。
夏長寧大笑著抱緊了我,非常高興地說:「福生,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來了就不準再走了!」
我手插在衣兜里無語。
吃飯時氣氛非常好,夏長寧不當公關太可惜了。他和老爸說茶,和媽媽說他家獨門泡菜的秘笈。而對我,就是在說話間準確如投彈似的夾一筷子菜送過來,還不停地評價說:「東北水土養人,福生長胖了,氣色好了很多。」
夏長寧緊抿了嘴似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移開一點兒讓我找面巾紙。我響亮地擤鼻涕不好意思得很,夏長寧卻說:「對著我流鼻血的多了,看了我流鼻涕的還只有你一個!」
我壓根兒沒在意他後半句話說的是什麼,只希望打點滴能控制住感冒。我不想努力了這麼久,最後因為感冒影響考試成績。
但是我沒有吃醋。
「我可以參觀下你的家嗎?」
我坐在他家門口的消防樓梯上喘氣。這回鼻涕真的出來了,我很響亮地擤了擤鼻涕想,給他打電話吧。可是我說什麼呢?我拿著手機半天也沒想好。
睡了三小時我被他叫醒:「福生,我們走吧。」
我迅速開動腦筋,很懇切地告訴他:「本來我是很感動的,也想過能這樣對我寧福生的男人實在不好找,有點兒想考慮答應你的提議,讓你做我男朋友。不過你現在……」
「夏長寧,做我男朋友。我的要求也不高,一心一意就好。」
他前言不搭后語。我不知道他說的開始是什麼。腰間一緊,他的頭就低下來熱熱的唇蓋在我的唇上。他的氣息籠罩著我,我扭住他的前襟顯得分外緊張,近乎被動地仰著頭感受著他的氣息。怎麼就突飛猛進至斯?
心裏湧起一股溫柔,我輕聲說:「我不是有意諷刺你的,誰叫你說瞧不上我……」
他的手指很輕地從我臉上滑過,空氣里靜靜地響起了心跳聲。
我把頭一埋。這裏這麼多人,我不要丟人現眼!
臉被他捧住,他什麼話也沒說地便吻了下來。
「傻子!」他低低地說了句,抬起了我的臉。
我有點兒茫然。他還要怎樣?
我氣笑了。他怎麼這麼煞風景啊?書上男主角都愛說:「我不怕,我和你一起生病,分給我一半,你就好了一半!」
「福生,記住這『三不準』原則hetubook•com.com。你答應和我交往,就好好了解我。」
夏長寧的聲音便溫溫柔柔地在樓梯間回蕩:「為什麼來找我?福生,你說實話。」
夏長寧伸手把我的帽子又拉低了點兒,遮住了耳朵。他做這動作的時候,我吸了吸鼻子,感覺感冒又加重了,身上在冒虛汗,轉眼又被寒風吹乾,鼻子塞得很難受。
他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福生,我用半年時間也不能忘了你……」
目光從書架上的相片掃過,我看到一張女孩子的單人照。她穿著毛衣,大花長裙,背著雙肩背包走在大街上。攝影技術很好,背景朦朧,只突顯了女孩子一個人。清秀的外表,直發,瘦瘦的,笑容很純真。
「我做飯去了,今晚吃燉排骨!」他嘿嘿地笑著往外走。
「去做個皮試,能打的話打一針再打點滴。」
我卻急得要哭出來。我打死也說不出來啊!
我瞪他一眼,什麼話啊!當我是豬?
出門的時候我聽到手機在響,沒有理會。媽媽幫我接聽,樂呵呵地對我說:「長寧說他陪你去,叫你在家等著。這孩子,真不錯。」
他就火了,冷著臉說:「我把前女友的照片亮給你看,福生,你就一點點也不生氣吃醋?!」
「你就說一句『我對夏長寧動心了』不行嗎?有這麼難嗎?」夏長寧搖頭嘆息。
我氣憤得很,「他們接不到我關你什麼事?」
夏長寧很溫和地打斷了我的話,「我只是想來接你,沒想過要做你男朋友。你想得太多了,福生。」
「你是安慰我還是打擊我?」
身體一輕,他抱了我起來。我的腦袋重重地擱在他胸口,他托著我的手很結實。我聽到他說:「想睡就睡會兒。」
啊!啊!啊!我瞪著他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我居然誤會了他的意思?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悲憤的?!我深呼吸再深呼吸,硬邦邦地對他說:「我爸媽讓我等著你,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專程來接我,非常感謝!在專業保鏢的護送下我平安到達。我爸媽為表謝意請你去我家吃飯……」
下了飛機,拿著行李我就看到爸媽等在出口,我高興得直衝他們揮手。
這個時候聽他的話就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隔了一層膜似的,很空洞。我悶聲悶氣地說:「夏長寧,你還落井下石!」
夏長寧輕輕一帶,我就撞進他的懷裡,「我覺得是非常好的主意,你還能找到對你這般痴情的人嗎?」
他的聲音大得快掀了房子。心裏突然有點兒感動,我看著夏長寧,第一次覺得他還有點兒像好男人的模樣。
夏長寧正在切菜,聽到聲音回頭看我,「你肯定不會做飯!」
多大的人了,還興告狀?我就是不滿意他事事做主,什麼都納入他的規劃。
我狼狽得不行,手裡還捏著一張沾滿鼻涕的面巾紙不知道該不該扔到樓梯上,而這廝還在說笑?我板著臉說:「你有那麼帥嗎?」
「大庭廣眾之下,你說,我要是大喊一聲『我愛寧福生』會是什麼效果?能不能上報紙八卦版?『紳士男當眾求愛,狂喊女友名字令人側目』?」
「我真失望。」他鬆開我的手說。
飯後我依然聽老媽的話,懂禮貌地送夏長寧出門。走到小區門口,他說:「福生,你想,你這輩子遇到過比我對你更用心思的人嗎?」
夏長寧眉一挑,馬上戳穿了我,「我才去了你家,跟你爸媽說好了是朋友的公司,只收成本價。」
「不答應!」
「謝謝。」
夏長寧只是定定地將唇印在我的唇上,沒有繼續。一會兒工夫,他輕輕地移開,熱熱的氣息撲進我的我耳朵,他說:「你不肯相信……好好考試,完了再約你吃飯。」
我睜開眼,夏長寧溫柔地看著我:「退燒了。」
「媽,幹什麼?」
話是這樣說,躺在床上,我還是在想,想得頭痛。第二天起床就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南方室內沒有暖氣,家裡也沒開空調,我想可能是習慣在室內不|穿外套結果著涼了。
夏長寧於是摟著我的肩大步往外走,邊走邊說:「答應了就不準反悔,不準帶主觀偏見,不準鬧小孩子脾氣耍賴!」
「福生,長寧實在有心,我們當父母的實在沒話可說。他專程去接你,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上路不安全。人家這麼有心,你不感激還把他甩了,你像話嗎?」
電梯響了,有人走出來,我回頭去看,是夏長寧。我的臉突然又燙了起來。我這算什麼?我見了他該說什麼?我下意識地縮回了腦袋。
夏長寧居然寫得一手好鋼筆字,我的板書都不如他的字有力道。手指從他摘抄的詩句上劃過,我想起那天他念古文唬住我的一刻,不由得怔立當場。
「本來和圖書是可以不說的,誰叫你把我甩了?福生,坐飛機累了,臉色不太好?你跩跩地登機那會兒還神采飛揚的!」
我本來沒胃口,卻努力吃了很多。
他的語氣很兇,他的指責讓我感到委屈。我請他這樣做了嗎?我也被他的行為感動了,難道他喜歡上我,我就能因此迅速地愛上他嗎?我又不是神仙!誰叫他一直在我面前的形象是流氓呢!
「怎麼不走了?想要我抱你上車?」這廝趁火打劫似的笑。
「這是我媽吩咐的,我可沒這麼好心!」
「你告訴我,我就送你回去。感冒沒好,別在外吹風。喲,鼻涕又出來了!」
我不愛他的時候,我根本不接受他。我能接受他的時候,我發現我能被他感動,卻不愛他。我能沉溺在被愛的溫暖中假裝愛上了他嗎?我不能。
「我不是在找替身,我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他解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他嘆了口氣,「臉燒得跟蘋果似的。你的抵抗力太差了,需要多鍛煉。等你考完后,早晨早點兒起床和我跑步去。」
等我做完皮試走出去,夏長寧彎下腰用手指飛快地在我眼角一揩,戲謔地說:「還是哭啦!」
汗一身接一身地出。到了晚上,鼻子塞住了,開始發燒。
什麼就答應了?我哭笑不得。這時候真有點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找不到一處可以說理的地方。
我左右瞟了幾眼,正對上幾個人揶揄的笑意,有驚詫也有羡慕。是不是這種公開場合秀曖昧顯得格外深情?我想起曾經在機場看到有男人拿了花等女友出現的場面,我覺得特傻,但是也會羡慕。有多少男人肯這樣做?就像夏長寧來接我一樣。
按了很久門鈴都沒人應,他出去了。
我對他笑了笑,也不知道他看見沒有。
我嘿嘿笑著,當時只想到對付夏長寧,兩班飛機落地時間相隔不遠,只想到爸媽習慣早到,不會接不到我,所以也沒打電話說航班的事情……等等,我一激靈,我沒說,爸媽怎麼知道我改簽機票?
我當然希望夏長寧說不是,然而他說:「嗯,我一直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我看到咖啡機,便動手煮了杯咖啡,端著在房間里轉悠。
「福生,我不是糾纏你。」
NND,又耍我!我無語地瞪他。
我不明白!
那股子熱氣吹在耳邊,溫柔的話語讓我有瞬間的恍惚,彷彿很久很久以前有過的感覺,那樣的溫柔,像昨日重現。
「呵呵,福生,你真不經逗!走吧!」他沒等我說完就笑出聲來,非常自然地把爪子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夏長寧恩賜似的對我說:「我很喜歡你的提議,我決定答應你的要求,做你的男朋友。」
「我會。我家很傳統,我媽覺得女孩子就應該學會進廚房。你呢?在部隊學的?」我說完就想,這是第一次很平靜地和夏長寧聊家常吧,以前都像刺蝟似的。
「不怕!」其實我很怕打針,硬著頭皮不表現出來。
「就這樣了。」媽媽指揮老爸帶著我的行李走出了機場,臨走還瞪我一眼,「人沒接到你別回來!」
「還有沒有?」
這個該死的自大狂!這麼快就露了原形!我「哼」了一聲往外走,「跪下來求我!」
「想吃點兒東西不?」
夏長寧卻極其失望,他惱火地說:「原來只是要我對你一心一意。福生,只要對你一心一意就夠了嗎?」
我拿起他和伍月薇的照片看。兩個人都穿著軍裝,笑得像兩個紅蘋果。那時候的夏長寧臉上還有稚氣,不過現在沒了。
「我系鞋帶呢,扯我幹嗎,想幫我?」
媽媽嘆了口氣,說:「長寧說開空調空氣不好,找了工人安地暖。我和你爸不讓,他非要讓裝上,正和你爸商量回頭把錢給他。」
哼,叫你得意!我的腳情不自禁地悄悄移動,彷彿下面踩了只蟑螂。我碾!碾死它!我抬頭看他,「夏長寧你真是個無賴!」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腦袋都快轉不動了。
「你說呢?」
第二天媽媽叫醒我去醫院打針,我很不想離開溫暖的熱被窩。想著打點滴會好得快些,我勉強起床穿衣去醫院。
「福生,」他扭了扭我的臉說,「我屏住了呼吸的,不會被你傳染!」
「你怎麼這樣對人家?長寧好心好意去接你,你怎麼突然改簽機票把他扔下?他還好心打電話來通知我們。」媽媽馬上透露了真相。
「你到底要怎樣?」
那個實習護士被他吼得愣住了,這才走進一個護士賠著笑臉說:「先生您別生氣,我來。」
他握著我的肩,很認真地看著我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我愣著,他嘆了口氣,手拂上我m.hetubook.com.com的臉,抬起了我的下巴說:「沒有那種喜悅?從心底里冒出來的,想和我在一起的喜悅……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夏長寧的臉頓時泛綠,「試試就知道了。」
走進書房,我有些感興趣了。一個人看什麼樣的書就能看出他的愛好與口味。夏長寧書房裡書還挺多,書櫃佔了滿滿一堵牆。以軍事書籍和雜誌最多,還有機械電子類、財務管理類。他也不是不學無術,只不過不像我,小說、散文佔了書櫃的大部分。
回到家,家裡一片忙碌,來了很多工人。
我「嗯」了聲,又沉沉睡過去。
書架上還放有夏長寧一家人的照片。他和他弟弟長得挺像,和他父親也很像。我一頁頁地翻看,覺得夏長寧小時候很可愛。
我把照片放回原處,有點兒悶。夏長寧的緋聞女友怎麼這麼多?一個伍月薇,在麗江挽著他手的小黛,現在怎麼又跑出一個逸塵來了?!
夏長寧低下頭,我嚇了一跳,手往嘴上一擋,他想當動物園的猴子,我還不想呢!夏長寧的身體抖了抖,忍住笑說:「福生,你以為我想幹嗎?」
「我的手藝還好吧?」
「呵呵!是真的,不是說你。」
我尷尬得無地自容。找不到別的理由,又不說出口,只有耍賴了。我用手推搡他直嚷:「你這個流氓,流氓……你欺負我!我討厭你,討厭!」
夏長寧卻樂呵呵地替我回答了:「我知道,想躲沒躲開不說,還要等我,堵心哪!」
「我什麼時候提議過了?把你的前蹄放開!」
他放開我,優雅一笑,然後招了輛計程車離開。
這麼肉麻的話怎麼從他嘴裏出來就像水龍頭放水一般自然簡單?我扭開頭,機場人來人往的,過往的人多多少少會看我們幾眼。夏長寧視而不見,手卡在我腰間很享受當眾做展品的風頭。
我狠狠地推他,壓低了聲音罵:「流氓,你這個流氓!」
「呵呵!乖,不怕,一會兒就好。這樣好得快。」夏長寧很自然地伸手攬住我,滿臉笑容,帶著一絲讓我說不清感覺的寵溺。
他愣了,我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故意這樣說。當我真怕啊?!可是為什麼,我就不怕了呢?
耍我?!我奮力一推,他似早有準備,手攬得更緊。我啪地貼上的他的胸膛,惱怒得顧不得想扁他。
怎麼和他說話這麼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說了些什麼!
還有一周就考試了,我吃了感冒藥只好躺在床上睡覺。
一個男人,肯花心思為你摘抄詩句,肯買了菜做給你吃,肯在醫院很體貼地關心你,能不被他感動嗎?
還沒等我沒反應過來,他的唇就印下來了,軟而溫柔。可是我只堅持了十秒就不行了,因為我的鼻涕又出來了。
他的卧室很簡潔,被子疊得方方正正。這年頭,誰還在家疊這樣的被子?抖開鋪在床上完事。他當兵的習慣還沒改哪。
我跑進小區,冷空氣灌進肺里弄得我直咳嗽。按響他家門鈴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見了他要說什麼。我只是想見他,心裏一直覺得酸。
「福生,原來你喜歡這調調?」
「我求你了,別折騰了好不好?我累了。」我認輸投降,和他無道理可講。
結果做皮試的時候我的眼淚痛出來了。遇到一個實習護士,在我手上扎了兩針都還沒把皮膚挑起來。我真想不打針了。
「福生,出來吃飯!」
我能沉溺在被愛的溫暖中假裝愛上了他嗎?
我站起身,他的手當著媽媽的面就擱在我腰間,理所當然地讓我靠他身上。我是在發燒,還沒燒到人事不醒的地步哪。但又的確沒精神拍開他的手,出了門我才悶著聲音對他說:「我走得動。」
夏長寧來的時候我都快在沙發上睡著了。他碰了碰我的額頭,對我媽說:「燒得厲害,福生可能回來不適應才感冒了。我送她去醫院。」
迷迷糊糊地手背一涼,然後我就睡著了。
夏長寧只猶豫了下便回答:「她們沒在家裡吃過飯。」
我懷疑地問:「夏長寧,你平時都自己在家做飯?」
夏長寧扭了扭我的臉,對我說:「我能在水下閉氣三分鐘。」
就像他說過的,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不了解他就下結論,是太片面了。我在試著接受夏長寧,也對他充滿了好奇。
胳膊一緊,我被他帶進了懷裡,卡在樓梯的扶手與他的身體之間。我尷尬地轉開臉不說話。
我懷疑這廝背後有眼睛,瞧得清清楚楚。
「媽,我很累呀!我才下飛機。」
夏長寧帶我回了他家。這裏還是黑白的裝飾風格,簡潔明快。好在燈光算暖色調,用的是中央空調,挺暖和。
才接過我的行李,沒等我說話,媽媽就開始數落起我來:「你這孩子,改簽機票也不說一和圖書聲!」
我嘆了口氣,站起身說:「今天很感謝你的照顧,我想……」
「想到再說。」
我繼續參觀。書櫃里擺了些照片,大部分是夏長寧自己的,還有他和伍月薇的。他有張照片我很喜歡,是散打側踢腿的,非常瀟洒,我都能感覺到那種力度。
他一說,我的屁股就癢了,忍不住動了動。
夏長寧看到等在出站口的我時笑得那個狐狸樣啊!他滿臉閃著得意的笑容說:「福生,還算你有良心,知道等我!」
我沒有回頭,巴不得他聽了這句話氣得頭頂升煙,臉青眉黑。
我眨巴著眼看著他。夏長寧的神色很奇怪,眉微微皺著,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我會以為他在生氣。
「當然,不然……你怎麼回來找我?良心發現了?還是不捨得,嗯?」夏長寧笑逐顏開地看著我,別提有多得意了。
夏長寧伸手將我一直用兩根指尖捏住的沾滿鼻涕的面巾紙拍掉,沒好氣地說了句:「你的手應該抱我的腰才對!真不知道該感謝你感冒了,還是該討厭你感冒。」
他拖著我上樓,我回頭看了眼乾淨的樓梯間,白色的面巾紙可真醒目。趕緊回頭,心裏暗罵:夏長寧,你可真是個不講衛生的人!
「福生,你怕不怕打針?」
爸媽現在看夏長寧特別順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一個給我夾菜,一個給他夾菜,默契恩愛的樣子。
我點點頭。
在夏長寧所有的相框里,只有這一張是女孩子單人的。我下意識地將相框拿在手中。相框是水晶透明的那種,翻過來時亮出了背後的小字:愛你的逸塵。2003年冬于深圳。
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我都不清楚了。只是夏長寧的那個眼神就這樣印在了腦子裡,久久揮之不去。
我走出書房,那個逸塵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進洗手間洗手,看著鏡子有點兒發愣。鏡子里的我也很清秀,也是直發,瘦瘦的。夏長寧不會是因為那個逸塵才對我……我低下頭認真地洗完手。
「我……我媽說讓我來問問你,地暖多少錢?不能讓你送!」情急之下我找了個借口。
考試在即,這是頭等大事。我搖搖腦袋,不去想了。
我能接受他的時候,我發現我能被他感動,卻不愛他。
我沒胃口,卻不想拒絕他,便點了點頭。
我惱羞成怒地推他,「我家沒有裝地暖的打算,成本價也不接受,不裝了!」
天,我在瞎想什麼,我家是狗洞嗎?是不如金窩銀窩的草窩窩罷了。我怎麼把他想得這麼不堪,連這種想法都冒出來了?實在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我被他氣得直捏拳頭,別提有多堵心了。我現在還能神采飛揚?他是巴不得我臉色越難看越好吧。
進了醫院,醫生量了體溫說:「高燒打點滴和打針一起會好得更快。能打青霉素嗎?」
夏長寧的家是黑白色為主,線條偏硬的裝修。家裡最多的裝飾品是瓷器或玉件擺設,我懷疑這廝是買古玩洗錢。突然想到,我為什麼總是要往壞處看他呢?他對我不好嗎?搖搖頭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看到博古架上的那隻罐子,想起上回在他家摔東西時他說這個值錢,便小心地拿在手裡瞧了又瞧,沒看出什麼特別。
那意思是他做過的?
我漲紅了臉推開他,「我感冒鼻塞……」
「很少做,本來是打算做給你吃的,所以早買好了。」
「福生,別再重複你已經知道的事實,說點兒新鮮的?」
今天的夏長寧比以前任何一刻都好,沒有流氓氣,沒有惹人反感。我感動,我覺得做他女朋友也很好,他吻的時候我也覺得很溫暖。
「別摟摟抱抱的,放手!」我實在吃不消他的熱情,這廝的爪子就找不到地方擱嗎?無道德無規律!
我望著車消失不見,手指按上我的嘴唇,冰涼冰涼的沒有熱度。我有種看不清楚的感覺,分不清他的情感,也分不清我自己的思想。
我不愛他的時候,我根本不接受他。
「把外套脫了坐會兒,我做飯。」
這次終於好了,手腕上鼓起一個小包。
我嘿嘿笑著,下意識地就問出了口:「你沒給伍月薇、小黛、逸塵做過飯吃?」
到了家,爸媽對夏長寧非常熱情。他一定來過家裡很多次了,我發現夏長寧非常熟練地從碗櫃里取碗筷,爸媽一點兒異樣都沒有。我曾經看過一篇小說,是寫公關女的,簡介寫得非常有意思:如果找人辦事,一般只走後門。夏長寧就具備這樣的特質,只不過,我又突然想起另一種形容就是:無門可走,請鑽狗洞!
「這不是當你媽媽面表現嗎?我知道,感冒嘛,又不是什麼大病!」夏長寧話是這樣說,手還扶在我腰上。
我咬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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