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紅塵渡

作者:葉落無心
紅塵渡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入骨相思君不知 第八章 落塵有意

第二卷 入骨相思君不知

第八章 落塵有意

七日後,陸琳苒被無然山莊尋來的人接走,臨別時,宇文孤羽問她可還會再來蒼梧淵,她沒有回答。因為他們相遇太遲,那時的陸琳苒已經和濯光派的魏蒼然有了婚約,而她對魏蒼然毫無感情可言,完全是情勢所迫,才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
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她收起滿心的失落,正準備走山路回家,只聽宇文楚天道:「小塵,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她謝過了張嫂,送走了張嫂,獨自上了浮山。張嫂的話在她腦子裡回蕩不絕——嫁人?為妾!
「裘叔,我剛剛好像中了毒。」
他毫不遲疑地走進了幽洞。儘管他已能感受到殘酷的血腥與殺戮,可這是他唯一能走進夜梟、了解夜梟的方法,他要練就最快的劍,最冷的心,最堅定的意志,這樣他才能找到方法摧毀夜梟。
「嗯,你是被爹爹抱回來的,那年你三歲,娘告訴我,你不是我親妹妹,但要我像對待親妹妹一樣對待你。後來,我曾無意中聽爹娘聊起過,他們說你娘是苗疆女子,叫蘭溪。那時候我以為你娘親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所以爹娘才會收養你。但爹娘出事的那晚,爹爹讓我帶你去苗疆找一個叫蘭溪的人,我才知道你娘還活著。」
想著想著,她滿是污穢的臉上露出笑意。可一想起裘叔,她嘴角的笑又變成了愧疚,她知道裘叔一定在到處找她,一定急壞了。她知道自己太不懂事,不該孤身一人在這亂世橫衝直撞,讓他擔心,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見哥哥,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後來,他得到消息,有人親眼看見陸琳苒和宇文孤羽在一起。他默然轉身,回了濯光山,閉關修行,再不問世事,直到當時的濯光派掌門紫清真人退位,他才出關接任掌門之位,那已是后話。
但這些念頭,都是建立在她認為嫁給他會有很多好處的理性分析上,她真正想要嫁給他,很想很想,是從那個突如其來的吻開始的。
落塵看看回去的山路,想起他剛才說的「你身上不方便,不能走山路」,她有些生氣,很生氣,她決定今晚一定不給他煮粥吃,一定不煮……
「這個你不用擔心。重樓之中無光無影,所有人都戴著面具,只要我哥哥不說,沒人知道你是誰,來自何處。就算有一日你的身份暴露,也沒關係,我哥哥自然有辦法。」
「不錯,我是。」
「你只能再去找別人。」
要殺的是同一個人?他果然沒有猜錯,孟漫要他殺的人是夜梟的門主。至於目地,想必是孟漫的哥哥不甘於副門主之位,想要取而代之。他們卻不會想到,他想要殺的不僅僅是夜梟的門主,還有所有手染鮮血的殺手……
「欸!這麼嚴重?」
「……」
當時的陸家已經內外皆虛,空有天下第一庄的虛名。她的父親陸無然又久病不起,哥哥陸林峰心胸狹隘又心機深沉,陸琳苒到底是個女子,只能勉強支撐陸家,卻難以讓無然山莊屹立不搖。
他無聲地道別,轉身離去,從此踏入了江湖這條不歸路。
漆黑的夜,她坐在窗前,冷風從窗子吹入,卻冷卻不了她心中滾燙的熱度。她想,他一定是喜歡她,一定是想要娶她,才會如此對她的。
「傻丫頭,我是你哥哥,這種傻話以後千萬別再亂說了。」
孟漫笑著聳肩:「天下之大,誰知道她去哪兒?或許被流民踩死了,或許被強盜搶去做壓寨夫人了,也或許被哪個老鴇看中,做了頭牌也說不定呢!」
「小塵……」他彷彿夢囈般喚著她的名字。
「哥?我在這兒,你哪裡不舒服?」
他問:「為什麼這些人願意接受如此殘酷的訓練?」
該說的都已說完,他接過孟漫手中的黑衣,問:「有沒有快馬?」
他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
夕陽下,她靠在他溫暖的背上,呼吸著他的氣息。那時候,她真是年幼無知,她以為她不會嫁給任何男人,他以為哥哥就是她一生的依靠,卻不知這世間還有許多非凡的男人,至情至性,比如陸穹衣,比如蕭潛,因為遇到他們,她才明白什麼是男女之愛,她才明白了有一種愛情叫「朝朝暮暮」,而宇文楚天才是她心中最期盼的朝朝暮暮。
那時的泱國還是鼎盛時期,國富民強,而中原這一方沃土,更是氣候宜人,風土人情也十分和善。宇文孤羽武功不凡,又氣度不俗,到了中原沒過多久,便交了一些江湖朋友,其中就包括名聲正盛的神醫裘翼山。
「為什麼要背我?」她不解。
可惜他的祝福沒有應驗。
她搖頭:「我也要去!」
是啊,結髮的是夫妻,他們是兄妹,所以他們註定是要分開,要各自過各自的人生。
張嫂果真沒有說錯,自從落塵變成女人,來藥鋪提親的媒人與日俱增,都說是不急著要她嫁過去,就想先把親事定了。首富家的王公子親自帶著聘禮來了,不過不是納她為妾,而是要休了家裡的三房妻妾,娶她做正室。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看小塵的眼神不一樣,有著異樣的熱情和佔有慾,那不是一個哥哥看妹妹的眼神。我也知道你一直能控制住自己,今天是曼陀羅讓你失去了自控力,所以,你做了你內心深處最想做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選我?」
……
宇文楚天不會想到,此時的落塵正蜷縮在一間廢棄廟宇的雜草中,手中細細觸摸著鴛鴦戲水的綉帕,幻想著見到他想說的話。
「哥?你幹嗎這麼看我?」
兩個人雖然沒有互道心意,卻已在心裏明了彼此的情意。
「這是消磨男人意志的最好方法,也是磨練的最好方法。」孟漫靠近他身側,低聲道,「在這裏,你能丟棄你所有的弱點!」
他扳著她的肩膀讓她轉臉直視他:「小塵,你真的不想嫁人?」
她沒有說話,認真聽他說。
在原地走m.hetubook•com•com了兩圈,落塵終於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悄悄走進竹林。竹林深處,他們相對而立,像在說什麼話,她再走近些,聽見孟漫道:「這麼好的機會,你還在猶豫什麼?」
「哥,要不我嫁給你吧?」
孟漫走到他身邊,手中拿了件嶄新的黑衣,臉上依然掛著媚笑:「你終於出來了。宇文楚天,你沒讓我失望。」
宇文楚天聽完這段往事,久久無言。他只知道父母夫妻情深,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愛恨糾葛的過往,可是再想想,整件事情有太多的疑點需要去琢磨,他一時間無法猜透,鎖眉深思。
「哥,你怎麼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雙頰,滾燙滾燙,額邊還沁了汗水。她又探了探他的脈息,急促而凌亂。
「小塵,希望你一切安好。」
王公子直著眼睛從她手中接過茶,看都沒看就往嘴邊送。誰知茶水還沒喝到嘴,他的手一抖,整杯茶都灑到了身上。
「不錯,後來我沒再見過你父母,但我聽說他們都還活著,他們厭倦了江湖的爭鬥,找了個地方隱居避世,我原本很為他們高興,想不到他們還是被夜梟所害!」
「其實,我也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當時,他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恍恍惚惚,她輕輕靠近他,輕紗薄幔,青絲順垂,而他全身酸軟無力,血氣一陣陣想要衝破束縛。之後,他的所作所為就完全不受控制,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吻了她的唇,很深,也很熱烈。
花開花謝,兩年的時間在許多個不眠之夜中悄然而逝。這一年,落塵十四歲了,終於從女孩兒變成了女人。
「……」
他很肯定地點頭:「糯骨香是苗疆至毒,連氣味都會損傷心脈,你以後用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護住心脈,免得傷人先傷己。」
在孟漫的憤怒之中,在落塵的詫異之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走到落塵身邊,重新背起她走下浮山。
「女人總是要嫁人的。」
「你母親中的毒叫『瑤華之水』,是夜梟特製的毒藥,根本無葯可解。唯一能救活她的方法,就是找到生於苗疆的火蓮。可火蓮是蘭族的聖物,他們絕不會輕易讓人拿走。」
「……」她把臉埋在他頸窩,羞得小臉紅透,幸好他看不見。
她受驚地瞪大眼睛,她的心徹底被攪亂,腦子裡煮成一鍋粥,她有些心慌,下意識想要躲開,可他強勢的身軀壓在她身上,讓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由著他們的唇瓣交纏在一起,吸吮輾轉的溫熱。
「不錯!我保證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她,可是,你也要為我做件事。」
裘翼山講到此處,宇文楚天忍不住問道:「您可知是誰暗算她?」
漆黑的幽洞內,凄厲慘烈的聲音漸漸低啞,隱沒,隨後傳來許多男人勝利般的狂笑聲,夾雜著許多女子盪人心魂的嬌笑聲、呻|吟聲,宇文楚天正欲邁步的腳頓住,他的腦中閃過不久前唇舌交纏的一吻,胸口一陣滾燙。
「我們走吧。」
可陸琳苒卻說:魏蒼然是江湖人人敬畏的君子,他願意為她背棄濯光派,她又豈可背信棄義,辱沒無然山莊的聲名,讓無然山莊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哥……」
回答她的,只有他迫不及待的關門聲。
「我們還有別的親人嗎?」
宇文楚天忽然笑了,清淡得讓人捕捉不到情緒:「我想要你……離我遠一點。別把香脂弄到我身上,我妹妹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她收回準備邁出的腳,驚喜地點頭:「好!」
他坐在她身邊,為她擋去晚風:「你的身子,不宜在這裏吹冷風。」
「你不會的,對不對?」
「我不想嫁人,行嗎?」
做完后,宇文楚天說有點頭暈,要回房休息一下,進去后便沒了動靜。她十分擔心,去他房裡想看看他哪裡不舒服,這一看才發現他竟然昏迷在床上。
裘翼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這些年,泱國皇帝昏庸無能,殘害百姓,泱國怕是用不了幾年便要元氣盡了。而瑄國整頓吏治,國勢日強,瑄國皇帝是你的叔父,他雖無實權,但畢竟是一國之君,定能幫你報仇雪恨。」
他詢問后得知女子叫陸琳苒,父親久病成疾,她聽聞蒼梧淵的山崖石縫中長有一種上古的奇草——熏草,麻葉而方莖,赤華而黑實,可治她父親的病,便來尋覓。她在蒼梧淵的懸崖峭壁上攀行了三日,終於在石縫中找到一株,卻因過於急切採藥,沒有留意腳下,結果草藥沒有釆到,還摔傷了腿,幸好遇上宇文孤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望望前路,又望望回頭路,再閉上眼睛想想哥哥笑起來的樣子,立刻有了力氣,吃過自己準備的乾糧,換上一雙新鞋子,繼續向前走。
不料裘叔理了理衣擺,又道:「你知道嗎,曼陀羅雖然會麻痹人的經絡,卻絕無催情之用,它只會讓你的意志變得薄弱,做出你平時想做卻壓抑不做的事。」
他怔然一瞬,猛然沖了出去……
「我想,他現在不會想看見你。」
「因為他們心中有著強烈的慾念,或是血海深仇,或是追名逐利,或是心中至愛,也或者是稱霸天下的雄心。不管是什麼,只要他們走出這裏,夜梟就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實現這些慾念。」說到這裏,孟漫忽然笑了笑,「可惜他們不知道,他們十有八九是走不出這裏的。」
他的手猛地僵住,黑眸中閃過變幻莫測的情緒,在她還來不及讀懂時又歸於沉寂。
「其實,你的親生父母並沒有死,他們還活著,或者說,可能還活著。」
言及此處,裘翼山低頭看了一眼宇文楚天隨身的劍,劍身光華流轉,正是陸琳苒當年隨身的佩劍沉渡。
她轉身看著他,他這兩年長得越發好看,她每天看還是覺得好看。月白色的中衣一塵不染,晚風拂起他的衣擺,更顯身姿清逸,細雕細刻https://m.hetubook•com•com般的五官越漸俊美,黑瞳深處也多了她讀不懂的深邃,更加吸引人。
「以前你年紀小,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沒告訴你,現在你長大了,有些事你應該知道了。」
「訓練已經開始三天了,你已遲了,不過沒關係,有我哥哥的特批,你可以加入。」
孟漫帶著他縱馬疾馳了半晚,黎明前最黑暗之時,他們站在了距離浮山百里之遙的絕谷幽洞門前。千斤巨石緩緩開啟,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洞中傳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那是生死之間才會有的慘烈和絕望。
宇文楚天頓時全身緊繃,連眼光都是緊的:「你什麼意思?」
「這是自然的,你放心去吧。」
他冷冷瞥了一眼孟漫搭在他肩上的纖纖玉指,未靠近,也未遠離:「我知道你想利用我殺人,可你想我幫你殺的人到底是誰?是那些買家想殺的人,還是另有其人?」
可他也終究也是要娶妻的。
稀疏聲漸弱,雨過雲散,東方露出灰白。宇文楚天怔怔地望著鞋邊沾染的微微湮濕,心緒難平,他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分明把對她的感情全部壓制住,今日為何突然把持不住?
是那溫暖柔軟的雙唇和那一句天真稚氣的「哥,要不我嫁給你吧」支撐著他走了出來。
他沒有回答,她等了好多天,都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裘翼山道:「我也問過她很多次,她一個字都不肯說。是她不知道,還是她不願意說,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步步回退,直到看見門口站著的裘叔。裘叔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好像已經站了很久。暗夜裡,她看不清裘叔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臉上並無驚訝,像是早已預料到今天發生的事。
「哥?」
「因為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一輩子就這麼跟著你,就算你娶妻也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照顧嫂嫂。」
孟漫只軟軟地說了一句:「我找你有事!」宇文楚天便將她從背上放下來。
可如果他餓了怎麼辦?好吧,他要是承認他錯了,不該見色忘義,她就原諒他。
那天下著雨,很大,蒼梧淵被掩蓋在一片霧氣之中,宇文孤羽剛從蒼梧山上下來,便在懸崖邊聽見了陣陣微弱的低吟聲。
「你上次說的夜梟密訓什麼時候開始?」
她默默點頭,靠在他溫暖的肩上。
「什麼事?」
「他們是一對很登對的璧人。」裘叔的眼光望著遠方,似乎望著過去的種種,「你的母親是天下第一劍陸無然的女兒,劍術精湛,又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美女,而你的父親……是瑄國的皇子。」
「嗯。」
「……是!」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離開,她扁扁嘴,小聲嘀咕:「不是說不是親哥哥嗎?為什麼不能娶我?」
「若我讓你失望了呢?」
孟漫告訴他:「這裏就是夜梟的訓練場,這幽洞之中,沒有光明,沒有食物,沒有人性,只有防不勝防的絕命機關、殘暴的野獸、最強大的敵人,還有夜梟最絕情的教頭,在這裏,殺戮是唯一生存之道。」
說到此,裘翼山不禁又長嘆了口氣。
……
張嫂教會她怎麼處理身上的污血,還亂七八糟跟她說了好多話,說她可以嫁人了,還說女人的貞潔比生命還重要,除了拜過天地的夫婿,不能讓任何男人碰觸她的身子,否則就成了殘花敗柳,不會有男人再娶她,還要被所有人恥笑,所以她寧死都不能失了貞潔。
她對王公子毫無印象,對全鎮的男人也毫無印象,她滿心滿腦都只有她的哥哥,最疼她寵她的哥哥。她不想嫁人,她不想嫁到陌生的家中,和陌生的男人日日相對,她只想留在藥鋪,一輩子和哥哥一起吃飯,一起練功,一起讀書……
他點頭,得知這一切都是花毒的驅使,他的羞愧之心稍有平息。
孟漫還告訴他:「我哥哥選拔了百人入洞,三個月後,活著的人就將成為夜梟的殺手。」
「你身上不方便,不能走山路。」
她纖長的指尖撩過他鬢邊的發,滑過他的耳後:「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就在陸琳苒與宇文孤羽私奔的消息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之時,他們二人卻突然出現在裘翼山的家。彼時,陸琳苒身中劇毒,奄奄一息,若不是宇文孤羽拼盡所有內力為她護住心脈,她早已香消玉殞。
她不禁想起洗衣服大娘們說起的男女之事,那時她懵懵懂懂,以為宇文楚天和孟漫也是在竹林做一樣的事,如今她懂了男女情事,也懂了禮教忠貞,便堅信以宇文楚天的為人,絕不會對孟漫做出不該之舉……那他們究竟在做什麼?
「離開?你要去哪兒?」
魏蒼然與陸琳苒這段備受祝福的「美滿」姻緣只維持了三日,三日後,陸琳苒突然失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魏蒼然發了瘋一樣地找她,恨不能將整個江湖翻過來抖一抖。
從那一刻起,宇文孤羽暗暗發誓,此生非她不娶。
「哦!那我們快去找他吧,別讓他到處亂跑,讓人看到他中毒的樣子就不好了。」
「我到處找你,你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裏?」宇文楚天的聲音在她的背後傳來,隨即他拉起她,將外衣脫下來疊好鋪在石頭上,才讓她坐下。衣服上還有他的體溫,坐在上面又暖又軟。
「你哥哥在夜梟的地位不低吧?」
那夜,雨過天晴,裘翼山給宇文楚天講了一段很長的故事,那段被掩蓋的歲月,脫去了塵封的外衣,展現了它鮮活的色彩……
「我知道,可是……」可是她總覺得有些東西變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她剛好和宇文楚天在內堂配藥,聽見王公子如此說,她便沏了一杯濃香的龍井茶,端出去給王公子。
「不管是誰,反正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嗯?」
所以陸無然得知魏蒼然對陸琳苒情深意重,甘願為她放棄濯光掌門之位,入贅陸家,與她相伴m.hetubook.com.com一生后,自然極力撮合他們,希望魏蒼然做了陸家的女婿之後,陸家便可重現當年的榮耀。
宇文楚天淡淡地點頭,原來孟漫年紀輕輕就能入夜梟,並非因她柔媚入骨的美艷,而是因為她哥哥是副門主。想必引他入夜梟,也是她哥哥的意思。
「不,我相信你,你絕不會讓我失望。」
或許是日久生情,或是命中注定的姻緣,蒼梧淵數日的相處,宇文孤羽細心地為她敷藥治傷,還在懸崖峭壁上為她釆到了熏草,陸琳苒被他細心和優雅的氣度所打動,更為他不假掩飾的真情所感動。
「哦,我知道了。」
「我知道。」裘翼山答,「我與你的父親本就是舊識。」
若不是遇到陸琳苒,他恐怕這一生都會逍遙如仙。
「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娘,我相信她一定很疼你,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和你分開。」
「別害怕!你的寶貝妹妹只是離開了浮山。在你離開的一個月後,她就趁著裘翼山不注意,偷偷去找你了。裘翼山發現她不見了,就去找她了。」
她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為她梳頭,她笨拙地把他們的頭髮結在一起,傻傻地說:「聽爹爹說,這叫結髮,結髮的人永不分離。」他解開結在一起的兩束黑髮,點著她的額頭嘲笑她的天真:「傻丫頭,結髮的是夫妻,不是兄妹!」
落塵斜著眼睛看一眼立於門邊的宇文楚天,收了殘破的茶杯,默默回房。
孟漫轉眼看向他:「但我相信,你能!」
「因為我每次見過她以後,衣服總是要被你反覆洗很多遍,一直到洗壞了丟掉。」
最終,陸琳苒還是嫁給了魏蒼然,那一場婚禮盛世空前,但凡在江湖上有點名頭的全都到了場,其中也包括宇文孤羽。他親自登門道喜,微笑著送上一對千年冰玉的玉如意,微笑著向一對新人敬酒,微笑著祝福他們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幽深的黑眸,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然後,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念頭很好,非常好。她既可以嫁出去,又可以不和他分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在小塵口中得知他們被人害死。」
他以前也經常冷笑,但那是淡漠的、清冷的、疏離的,不是如此陰鷙的寒意入骨的冷笑:「如果我沒猜錯,這次密訓,你們並不是為夜梟訓練殺手,而是為了訓練我,對吧?」
「我的親生父母?」她愣了一下,才慢慢品味出這句話的意思,「你是說,我們不是親兄妹?」
「是!」
宇文孤羽深深喜歡上了中原,他隱去了身份地位,留在中原做了一隻閑雲野鶴,遊山玩水,瀟洒自在。
他冷冷回答:「你明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還要接近我,引我入夜梟,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宇文楚天似乎讀懂了她的心事,輕輕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小塵,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妹妹,我對你的感情是永遠不會變的。」
她沒說什麼辦法,不過宇文楚天明白,她說的辦法是保住他們自己的辦法,而不是保住他的辦法。這條入夜梟的路千難萬險,可他仍要走下去。
她紅著臉低頭。
草地上有窸窣聲傳來,宇文楚天抬頭,只見裘叔撩起長袍,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
「哦,那你喜歡什麼味道?」
「你下的葯太重了。」宇文楚天不知何時進了房門,坐在她身邊。
他恍然回神,蹙眉深思一下,道:「小塵,其實在這個世上,你不是只有我一個親人。」
他微燙的指尖撫過她的眉,她的眼,撥開她臉上微亂的髮絲,落在她的唇上。她彷彿在他指尖的輕撫中融化,身子軟成一池水,即使躺在床上,仍有種隨時被捲入江河波濤的錯覺。
「那您一定知道他們為什麼被殺,是不是?」
人有時候很奇怪,有些念頭萌生的時候只需一瞬的靈光乍現,想要消除卻需要很漫長的時間。自從她冒出了想嫁給宇文楚天的念頭,這個念頭就像雨後的雜草,頑強而旺盛地長在她心頭。
觸摸著微微紅腫的唇,她羞怯又欣喜地笑著,手中的繡花針不知不覺竟綉出一對戲水的鴛鴦……
不待她說完,宇文楚天已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我聽聞夜梟的眼線遍布天下,你一定有辦法找到她的!」
「好!」
這句話讓他如同被點了穴,全身僵硬,連呼吸都僵硬了。
「哥,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孟漫的味道?」她伏在他肩上問。
「你們如此費盡心機,想必不是為了讓我殺那些可有可無之人,而是你們最想殺的人,對吧?」
孟漫笑了,身子輕輕依在他的胸口,手指軟軟地搭在他的肩上,緩緩觸摸:「這還用問嗎?我當然想離你更近一點。」
裘翼山經過詢問后才得知真相,原來陸琳苒在婚後的第三日遭遇暗算,身中劇毒,還被黑衣人追殺,差點喪命,幸好宇文孤羽及時出現救下了她。他原本打算將她送回陸家,交給魏蒼然照料,誰知陸琳苒說什麼也不肯回陸家,她讓宇文孤羽帶她走,去蒼梧淵。
「好了,就要起風了,我背你回去吧。」
起初她有些害怕,之後漸漸適應了這種不一樣的親昵,也開始喜歡上這種被火焰纏繞、吞噬的滾燙感覺。她不由自主地與他靠得更緊,顫抖的指尖纏在他的肩上。
她走近他,身上竟毫無一絲胭脂香:「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天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蘭溪,那個遠在苗疆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娘親嗎?那她為何從不曾來找她?她忽然很想見見她,倒不是有多麼渴望有個娘親,而是想要個答案。
「我分明只加了一點點的糯骨香,他最多肚子疼上十天半月。」她輕笑道,「看看以後誰還敢來提親!」
他真的活著離開那地獄一樣的幽洞,踏著滿地的屍體,啃著野獸的屍骨……
「當年救我們的人,就是她https://m•hetubook.com.com和她的哥哥。這幾年,她一直想要把我引入夜梟,做他們的殺人工具。」
「曼陀羅是唯一可以克制火蓮的花。不過無妨,曼陀羅的毒最多能維持幾個時辰,他吹吹冷風就沒事了。」
「快馬當然有,不過,假如你想回浮山看你的寶貝妹妹,我勸你不用浪費時間了。」
見她的右腿被鮮血浸染,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宇文孤羽立刻用長藤將她帶起,飛身出了蒼梧淵。
「我才不會!在我心裏,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這不是夢?」他眼中的迷亂瞬間冷卻,「我在做什麼?怎麼會這樣?」
「噢?你可知我想要什麼?」
沉默中,他背著她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她又想起一件事:「哥,孟漫讓你考慮的是什麼事?她讓你幫她殺人嗎?」
宇文楚天伸手摸出半隻白玉蝴蝶,反覆看了看,又小心收好:「多謝裘叔今日坦誠相告,楚天感激不盡。日後……小塵還望裘叔能幫我照顧!」
有時候,看著他練劍時飄逸的身姿,她會想要嫁給他;看見他在燈下讀書時低垂的眉目,她會想要嫁給他;睡夢中,他溫暖的手為她蓋好被子,又關上窗子時,她就更想要嫁給他。
雨打屋檐,水珠輕落敲石欄。
看出裘翼山不想說,他便不再多追問,換了一個問題:「您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他摸著她的頭說:「是的。是曼陀羅的毒讓他迷失了心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感覺到她的迎合,他吻得更加深入,舌尖挑開她的牙齒,滑入她口中。他濃烈的氣息,帶著陌生的佔有慾,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一樣。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尖嵌入他的後頸。
她苦等了一個月,再也等不下去,她決定去找他。當然,她也猜到裘叔一定不會讓她走,所以她不動聲色地做著該做的事。終於有一天,她等到了裘叔出門的機會,裘叔一走,她便偷偷拿了裘叔藥鋪里的銀子,背上早已準備好的行囊和食物上了浮山。
「……」她一時語塞。
陸琳苒說:「只希望看著蒼梧山的落日,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宇文楚天冷笑。
他不願意去回憶這三個月,一刻都不願意。他只想緊緊抱住落塵馨香溫軟的身體,讓他相信自己還活著,而不是變成了一具麻木而冰冷的殺人工具。
有些事情計劃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不簡單。她走了很久很久,從天亮走到天黑,前路還是漫漫,她的鞋子已經走爛,露出磨破的腳趾,她還沒翻過連綿的浮山。
那天,裘叔在浮山上精心培育的曼陀羅第一次結了果,他們幫裘叔把曼陀羅的果子全都摘了回來,搗碎了碾成了泥,存在罐子里,忙了整整一下午。
「噢?」他的語氣明顯有著質疑。
「我去找他,你在家裡等著。」
乍然見到陽光,他適應了許久,才睜開眼睛。第一抹映入眼帘的便是天空最絢爛的夕陽。
當時,魏蒼然在眾人眼中,是神一樣的存在,永遠清高自持,永遠朗月風清,直到陸琳苒與宇文孤羽私奔,魏蒼然絕望的表情才讓所有人恍悟,原來他也是人,一個渡不過萬丈紅塵劫數的凡夫俗子。
落日把天空點燃,滿目儘是灰暗的紅色,落塵獨自坐在浮山的竹林,坐在平日哥哥練劍的地方,對著漫天紅霞發獃。今天,她第一次來潮,雖然她在醫書上讀過女子初潮之事,可今日突然看見自己裙上的污血,她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宇文楚天瞥見了她裙上的血,轉身離開。
孟漫看著他,許久才道:「因為你和我們有一樣的目標,要殺同一個人。還因為你有著特殊的身份,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輕易做到別人無法做到的事。」
沒過多久,隔壁的張嫂踩著小碎步進門,一臉欣然地告訴她:「別怕,這是好事,小塵,你現在是女人了。」
得知父親的心意后,陸琳苒沒有反對,一口應下了這門親事,儘管「魏蒼然」三個字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段傳奇而已。
但不知是緣分未盡,還是命運捉弄,他們很快又相遇了。
「那她中的是什麼毒?」他懷疑是夜梟的瑤華之水,果然,裘翼山印證了他的猜測。
「哥!」她想去追,但裘叔將她攔住了。
走了不知多少路,問了不知多少人,她始終沒有找到哥哥,「宇文楚天」四個字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陌生的。
她立刻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什麼都聞不到。
「可是,他不是身體特異,百毒不侵嗎?」
他身系長藤,飛身而下,只見懸崖下的山洞之內坐著一位受傷的女子,紫色羅裙上沾染了些污泥,頭髮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儘管被大雨淋得狼狽,她仍美得動人心魄。她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相貌英俊不凡,一雙黑眸似墨般純透,眉宇間透著孤傲,骨子裡更是有著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氣。
隱藏在心底不敢示人的秘密被窺破,他很想辯解,可是面對裘叔那雙透析世事的眼,什麼樣的辯解都是蒼白的,他對自己的妹妹有了非分之想,這是不爭的事實。
陸無然到底心疼女兒,也被宇文孤羽的真情打動,與陸琳苒懇談了一夜,他說他確實不想陸家沒落,可也不想犧牲女兒的幸福,如果她想見宇文孤羽,他絕不阻攔,就算她想取消婚約,他也不會反對。
他與陸琳苒的相遇,是在蒼梧淵,那個改變了他們後半生命運的地方。
「……」
三個月後,幽洞的千金巨石開啟,宇文楚天一個人走出幽洞,鮮血浸紅他青白色的衣衫,沉渡劍身染滿了新舊一層層的血。
他凝視著她,許久。如血的殘陽,紅得瀲灧,他的眼中彷彿也染了夕陽的顏色。
夜已深沉,窗前還映著暖暖的倩影,宇文楚天走至門前,終又停下腳步。落塵對他太過依賴,她定不會讓他獨自離開,到時他免不了要說些傷她的話,以掩飾hetubook.com•com他無法啟齒的緣由。
他的手慢慢握緊,又慢慢鬆開,道:「裘叔,明日我會離開,希望我的離開,可以讓她真正長大,明白什麼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你可認得我的父母?我父親是宇文孤羽,我的母親……」
「他是夜梟的副門主。」
他微微掀開眼,眼光迷離又沉暗。倏然,她眼前一晃,人不知怎麼就躺在了床上,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啞然失笑,為她摘下沾在她發間的落葉:「傻丫頭,等你遇到真心喜歡的男人,就會哭著喊著求我把你嫁出去了。」
「小塵。」他再次輕吟著她的名字,唇夾雜著同樣滾熱的呼吸靠近,越來越近,直到落在她顫抖的唇瓣上。
陸琳苒、宇文孤羽和魏蒼然之間牽扯了太多的糾葛,沒人說得清是非,道得明對錯,裘翼山僅能靠著一點點猜測和揣摩,卻也只能讀懂其中一二。
看見他們如此親昵的動作,落塵的心口好像突然被燙了一下,連帶著身上也燙了。
「但我父親還是去了。」
「這麼說帶走她的人非但無意害她,還會悉心照料她?」
現在他應該做的不是辯解,而是徹底絕了心中的非分之想。
「……那好吧。」其實,經歷了剛才的親昵,她現在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浮山的竹林,霧氣纏繞,宇文楚天穿梭林間直至盡頭,毫無意外地看見了孟漫。茫茫夜色中,她未施粉脂的肌膚白皙如雪,靈眸倩兮明兮,柳眉蜿蜒入鬢絲,櫻色的唇微微上揚,難得一見的明凈清麗。
宇文楚天和孟漫去了小樹林,一雙人影隱沒在竹葉間。
「一點點?你把茶沏得那麼濃,我還能聞到糯骨香的味道,以這種分量,他喝了之後,馬上就會口吐鮮血而死。到時候,我們就沒消停日子過了。」
落塵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像突然什麼都變了,她的親人居然都不是親人,那個陌生的蘭溪,才是生她卻未養她的母親,她寧願這不是真的,寧願爹娘才是她的親人,身邊的哥哥才是她的至親。可這是哥哥告訴她的,在她的心中,哥哥說的話就必定是事實,絕不會有半分的錯。
「你!」孟漫猛地站直,一張原本淡紅的臉轉成青白色,「宇文楚天,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你的提議我會考慮,考慮清楚了給你答覆。」
裘叔點點頭,道:「不錯,你的確是中了毒,是曼陀羅的毒。曼陀羅花與火蓮天性相剋,你雖然有火蓮護體,百毒不侵,卻抵抗不了曼陀羅的毒,你以後一定切記,絕不能靠近曼陀羅,最好連香氣都不要聞。」
但有件事,他還是想不通:「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我的身份被門主查出,你們引我入夜梟的目的昭然若揭。到那時,恐怕你們也脫不了干係。」
與其如此,不如就這樣離開吧。
那日,宇文孤羽閑來無事去群雄論劍的會場湊熱鬧,陸琳苒以無然山莊二小姐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她一襲紫色羅裙,手中一把沉渡劍,霧綃之姿,靈動如飛,儀態萬千,渺若煙塵。明艷的臉上清眸流轉,瑰艷的雙頰輕仰,薄唇微合,氣若清風……
「嗯,他說,只要有一線生機,他也絕不會放棄,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於是,他將你母親託付於我,一個人去了苗疆。不料他走後不久,你母親突然失蹤了。我找遍浮山都沒找到她,以她當時的身體情況,寸步難行,能消失得如此無影無蹤,一定是被人帶走的。而帶走他的人,也同時帶走了維繫她生命的藥物和隨身衣物,包括沉渡劍也被帶走。」
她沒有選擇大路,因為她知道,如果裘叔發現她不見了,多半會朝著平坦大路追,她必須選擇相反的方向,翻越浮山走另一條路,這樣裘叔就追不到她了。
尖銳的刺痛讓他的身體驟然一僵,如夢初醒般推開她,閃身下床。
自從宇文楚天離開,日升日落變得特別漫長。她每天坐在門前,抱著膝蓋守在回家的路上,每天都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太陽升了又落,她的希望跟著起起落落,但他再沒回來。
因為時間太久遠,裘翼山已記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應該是二十幾年前吧。那時的瑄國在權臣宇文烈的掌控之中,就連皇儲之位也是由他說了算,宇文孤羽本是先皇的嫡長子,皇位的繼承人,可他不甘做宇文烈手中的木偶,又無力動搖宇文烈的地位,於是選擇遠離權位之爭,從瑄國來到了泱國的中原。
聽見這兩個夢魘中最可怕的兩個字,落塵全身一顫。
他想了很久,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說:「你的味道。」
「這輩子,你別想丟下我,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她一定要撲到他懷裡大聲告訴他。
「她去了哪裡?」
宇文楚天剛背著她轉過山石,一襲比夕陽還艷麗的人影從空中落下,輕飄飄地落在他們面前。她不必細看,只聞到那股瀰漫的胭脂味便知道是孟漫。孟漫對著宇文楚天風情萬種地一笑,一雙眼睛更勾魂了。
宇文楚天沒有回答,遲疑片刻后問道:「裘叔,我有個問題很早就想問你,不知你可是當年長流軒的神醫裘翼山?」
「我哥哥是不是中了毒?」她問裘叔。
她的腿受了重傷,無法挪動,宇文孤羽便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將她安置好。
……
群雄聚會之後,宇文孤羽便去了無然山莊找她,他在無然山莊外等了整整七日,陸琳苒也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七日,滴水未進。
張嫂還問她可有中意的男子,如果有,她可以幫忙說和。張嫂還說,鎮子上有好多男人都眼巴巴地想娶她,就連首富王家的公子也對她傾慕已久,想納她為妾,王公子要是知道她欲出嫁,怕是要把藥鋪的門檻都踏破了。
而宇文孤羽對她而言,便是一段風花雪月的浪漫,她留戀卻不得不斬斷。
「……她是夜梟的人。」
「和點蒼七劍決鬥。」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