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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病床邊站著一個沐沐認識的女人，是王遙，她的眼睛還紅著，好像剛剛哭過的樣子。

她轉身準備回病房，卓超越忽然扣住她是手腕，很用力。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卓超然忽然想起什麼，微微側臉，問。「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好，我不送你了。」

「我知道。」對方說。「五官科的陶醫生剛剛給他檢查完。」

王遙走出門，與沐沐漠然擦肩。卓超越才走進病房，站著病床前。 「你沒事兒能不能別嚇我？」

他掐熄了煙，將半隻扭曲的煙丟進旁邊的垃圾桶。「你想留下來陪他？」

他伸手，摸索著擦去她的臉上的眼淚。「如果真失明了，我以後再也看不見你寫字了……我的意思，你懂嗎？」

她抓著他的手，顫抖的手指在他手心裏划著。「你不會，一定不會。」

「沒有。」

林醫生看了一眼沐沐，有些驚訝，接著似乎略有所悟，禮節性對她點點頭。

「你好好開車，一會兒到醫院再說吧。」

「那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陪他。明天來的時候，記得帶早餐給我們。」

「超越，」電話里的人猶豫了一下，問：「你在Ｓ市嗎？」

好容易升到六樓，電梯門慢慢悠悠開啟，門外有幾個穿著軍裝的人正在等電梯，看見卓超越都有種久違的親切，還勸他別擔心。卓超越簡單應了幾聲，腳https://www.hetubook.com.com步絲毫未停。

「一點意外。你不是總勸我找機會休休假，這回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超越，我受傷的事情你沒跟爸媽說吧？」

「你……」她張開口想要說話，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卓超越，根本讀不懂她的話。而且，他的眼睛看不見，也沒辦法看到她寫的字。

「醫生說，我的眼睛嚴重充血，暫時還不能確定是強光導致，還是氣流撞擊導致的，要等明天詳細檢查之後，專家會診。如果是氣流撞擊，角膜和視網膜受損嚴重，很可能會永久失明。」

「只有眼睛受傷？其他地方受傷了嗎？」

沐沐坐在他身邊，幾次都想問問他，卓超然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受了傷？可一見卓超越一臉煩躁，沐沐忍了又忍，決定還是不打擾他了。

掛了電話，卓超越又撥了一個號碼，對著電話只說了一句。「馬上給我找個眼科的權威，要最好的。」

「剛到。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受傷的？」

她仰起頭，對他笑笑：「你現在也很需要我，是不是？」

「暫時性失明？那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

卓超越彎了彎唇角，牽出一抹笑意。「是，幫我好好照顧他。」

一輛大貨車突然從路口橫向駛來，卓超越一和_圖_書個緊急剎車，有驚無險地和貨車錯開。

電梯平穩而緩慢的上升，慢得讓人心焦。

卓超然心領神會，低低喚了一聲。「沐沐？」，然後，將手伸過來。

王遙見到沐沐，難掩驚訝，猶豫了一下說：「卓團長，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這個很難說，有些人一兩個月就可以恢復，有些人可能要久一點。」林醫生一邊帶著他往醫院里走，一邊說著，「你不用擔心，以超然的身體情況，他應該比常人恢復的更快。」

「在，我現在正開車去醫院。」

她會跟他分手，但不是現在。她已經欠他夠多了，怎麼能在他受傷的時候，跟他提分手的事？

「不是。」卓超越回頭看了一眼眼眶濕潤的沐沐，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深沉。

他握緊她的手，笑了笑，什麼都沒說。看著他強忍痛苦的笑容，沐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一串串掉了下來。

她急忙從抽屜里拿了葯，喂他吃了下去。

「好，你放心吧，我不說。」

「超越？」卓超然抬起臉，笑了笑，「你什麼時候到的？」

沐沐走到他身邊，將手放在他伸出的掌心裏，才發現他的手心裏都是汗，熱得燙人。她微微吃驚，再看卓超然的臉色，才發現，他的臉色很白，額邊也掛著汗珠。

「嗯，我馬上到。」

半小時后，卓超越終於憑藉https://www.hetubook.com.com其精湛的車技，順利到達了陸軍總院。他剛下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迎了上來，沐沐見過他，是上次給她檢查過的林醫生。

「我騙你幹什麼？！」電梯門開了，林醫生走進去，按了一下六樓。

他在她心中完美、神聖得像個神一樣……

「陶醫生說是眼角膜受了刺|激，暫時性失明，應該可以恢復。具體情況，要等明天請專家會診一下。」

聽到關門聲，卓超然鬆開握緊她的手，「沐沐，去把門鎖上。」

看出他有意迴避，卓超越也明白部隊的規矩，沒再追問。

「我跟你住一個病房，互相照顧。」卓超越啟動車子，繼續向前開，但車速明顯慢了很多。

車還沒出停車場，卓超越便因為倒車速度太快，車身刮上了後面停著的一輛轎車。他懊惱地砸了一下方向盤，下車將一張名片插在那輛被刮的車上，回來繼續開車。

「超越……」卓超然沉靜的聲音傳來，不變的舒緩。卓超越吸了口氣，沐沐也鬆了口氣，懸著的心安定了下來。

「好！」

「我聽說你受傷了，到底怎麼回事？」

掛了電話之後，卓超越又撥了一個，電話那邊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問。「你在醫院嗎？我大哥受傷了，你知道嗎？」

她不愛他，不代表她對他沒有感情，沒有歉疚。

她鎖上門回來，卓超然已靠和_圖_書在床頭的枕頭上，重重揉著額頭。「我頭很痛，抽屜里有止疼葯，幫我拿幾片。」

「那我去醫院門口等你，一會兒見面細談。」

「要靜養多久？」

「我大哥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恢復？」卓超越急切地問著。

沐沐唯一能想到的溝通方法，就是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著：「是不是很難受？」

「還沒有，不過部隊里出了事，爸早晚會知道。」卓超越說。

她訝然回頭，正想問他什麼事，他又鬆了手，笑著拍拍她的肩。「我不累，我和你一起陪他。」

手機里的等待音響了很久，那邊終於接通。

他的手指摸索著托住她的臉，順著她的臉頰移到她的眼睛處，撫了撫她眼角的濕潤。

「正常情況下，靜養一段時間，視力可以恢復。」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卓超越一手撥電話，一手握著方向盤不停變換車道，在車流中穿梭。沐沐有點擔心他，湊到他身邊，摸索著扯過他的安全帶，幫他扣上。

輸液結束后，卓超然靠在枕頭上，呼吸漸漸平緩，好像已經睡著了。沐沐為他蓋好被子，悄悄走出病房，走向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吸煙的卓超越。

她明白，卓超越的問題有很多層意思，可不管是哪一層意思，她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是。」

「也好，他現在很需要你。」

「傷得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的？」

「ｈｔtｐs://ｗwｗ.hetuｂｏok•cｏm.cｏｍ真的？你沒騙我？」

……

失明？沐沐的腦子裡又是轟的一聲，卓超然，那個在黑夜裡把軍裝披在她伸手，把肩膀給她依靠的男人，那個溫柔地把她擁在懷裡，承諾她，會好好照顧她的男人，他怎麼會失明？

「沒什麼大事，眼睛被強光照了一下而已。醫生說沒什麼事，休養一陣子就好了。」卓超然平淡的回答。

站著潔凈的病房門外，沐沐終於看見了卓超然，他身上淡綠色的襯衫還是那麼平整，面容依舊平和。要不是眼睛被一圈紗布纏著，手上正在輸液，根本沒人看得出他是個受傷的人。

卓超然似乎聽見了刺耳的剎車聲，勸他說。「你開車小心點，我現在眼睛受傷了，萬一你出了車禍，誰照顧我？」

「我沒事的。」他笑著說。「只是一點輕傷，醫生說了，只要靜養一段時間，視力就能恢復的。」

她當然懂，他讓她考慮清楚，如果她想離開他，他尊重她的選擇。

「你們聊吧，我出去抽支煙。」卓超越說完，轉頭出去。

「他已經睡了，他說讓你別擔心，早點回去休息。」明明很想安慰他，勸他不要緊張，可是真正面對他，她又什麼話都沒有了。「你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沐沐拚命搖頭，從來沒有哪一次，她這麼恨自己不會說話。她很想告訴他，他會沒事，像他這樣的男人，命運不會對他這麼殘忍。

「晚知道幾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