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見了又如何，他也許會和許多電視劇里的男主角一樣，漠然地與我擦肩而過；也許對我淡淡微笑，問一句：過的好嗎。
但有兩顆以相同節奏跳動的心在大洋的兩岸，彼此惦念，彼此祝福。
她似乎話中有話，我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回味她意味深長的語氣。
結局時，悲傷的鋼琴樂里，女主看見男主來參加她的婚禮，在角落裡默默地望著她，她挽著新郎的手臂對他甜笑……
「最近很忙。」
這是生日party嗎？怎麼看都好像是娛樂盛典。
「I have been married.」
「我相信……如果他活著，他一定不會忍心拋棄你這樣的女孩兒！」
「你等我，我十分鐘後到。」
我知道，沒有幾個人有時間聽我彈琴，自從這些人看見我和孟勳走進來，就開始自以為「很低聲」地議論著我們，表達著不堪入耳的嘲諷……
「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會什麼感覺？」 他緩緩地說。
分離對他來說一樣是撕心裂肺的煎熬，否則他離開醫院的時候不會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否則他身上的襯衫不會失去色彩……
「為什麼？」
「鋼琴從沒有讓我快樂過。」
就算賣了也是情有可原，誰讓我害他賠了那麼多的錢！
我走進咖啡廳，坐在窗邊，還沒開口，女服務生笑著對我說：「一杯藍山？」
琴鍵在指下起伏不定，悲傷的聲音在心中流淌。
她身後的新郎摟著她的肩膀說：「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愛上我！」
罪孽的花瓣剎那間喚起我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我依稀看見他站在我面前，對我伸出手：「芊芊，你所謂的好結果是什麼，你說出來，我就一定做得到！」
「他……是不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卻沒看到……在我轉身之後，電梯的門徐徐打開，一個人走出來，他看著我，嘴角掛著陰沉的微笑……
孟勳很紳士地牽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印上一吻： 「謝謝你的音樂！太美了，琴聲和人……一樣的美！」
不接受孟勳，並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他太過優秀。
有他的世界，就連風都是那般輕柔。
也許他永遠不會想到：我一直在用鋼琴忘記曾經的快樂，學會去承受悲傷！
這就是現實生活里的愛情，相愛的人往往走不到一起，不相愛的人偏偏會因為某些利益結合。
在敬酒的時候，男主角低聲問她：「你愛他什麼？」
他為什麼要在酒店的門外放上這樣一個觀光電梯，而且正對著對面咖啡廳的窗子！
我好奇地翻看曲譜，旋繞音符闖進靈魂。
實際上我是見多了媒體對那
和圖書些被豪門拋棄的女明星們的冷嘲熱諷，所以清楚地知道，別管他們愛的過程有多麼轟轟烈烈，在旁觀者眼裡，不是這些有錢的男人花心錯了，而是有些自不量力的女人太不了解自己的膚淺，太不了解男人的愛有多麼脆弱，易逝……「嗯，我會的。」
徹底地把兩年的遺憾從記憶里抹去……
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就像兩年前的我，望著富麗堂皇的展灝酒店，傻傻地眷戀著一段早就該結束的愛情。
或許是為了迎合現實主義的主題，劇本刻意讓至情至性的愛情和倫理道德觀的衝突，責任和真情，理性與激|情碰撞。
很好的對白……
……
劇本寫的是很現實的婚外戀，優秀而美麗的女主角愛上了有婦之夫，愛得苦不堪言，又心甘情願。
對我們兩個註定不該在一起的人來說，這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所以，明知我對他的愛從錯誤的起點開始。
我澀澀地笑笑，無奈地搖頭。
更不會卑微地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
……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就連味道都是如此的親切。
所以我最反感的就是娛樂圈，要我站在別人品評的目光下，讓那些完全不了解我的人去憑著他們的興趣和臆測去抬高或者貶低我，我做不到。
深愛與自責里徘徊的女主角最終決定退出，嫁給了痴情又優秀的男配。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他握緊我欲抽回的手，寬大的掌心透著火熱的溫度，可惜溫熱不了我冷如寒冰的心。
這段枯竭的愛情，即便挽回了，也是更加傷人的糾結！
還是忍著糾結和矛盾，一錯到底。
我看向窗外，陰雲在眼前縈繞，灰濛濛的天空籠罩著陌生的城市。
他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她還在望著那個方向……
我獃獃看著他離去，忽然發現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坦蕩。
他打斷我的話：「不要拒絕我，就算你不會愛我，我也一樣欣賞你的才華。」
「我不是為你做的。我做這些是為了我自己，因為……」 他看著我，眼神里有種無比堅定的信念在閃動：「I love you！」
本來還一臉職業笑容的她有些吃驚，仔細地端詳我好久，才局促地對我說：「我的英文名字叫Lucia。」
「沒什麼！想我有沒有義務彌補你巨大的經濟損失。」我轉過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熱情而明亮。
不過，不知道這兩次是他傷的深，還是我傷的深。
我接過，仔細看了一遍，時間安排的不是非常緊湊，每天都會給我留有很多的空閑時間。
我從未見過如此唯美的電梯，淡金色鋼化玻璃上www.hｅtｕbｏｏk•cｏm•ｃoｍ隱隱繪著暗紅色圖騰，紋路像極了彼岸花的花瓣。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我拿起包，剛站起來，他快速起身擋住我的去路。
也有人說是，相互思念……
連韓濯晨對我的愛都不堪一擊，孟勳那一時的痴迷又能維持多久？
看來孟勳極力說服我回來的目的有些不單純。
「很好？那天在海鮮店，我一直在二樓看著你，你的眼裡只有對面空空的座位，根本沒看見有多少男人在垂涎著那盤蝦，多少女人為你的手指皺眉。你又知不知道你在電話里的聲音有多讓人痛心。『只要你過的很好，我就別無所求。』這個世界不可能有男人會聽到這句話無動於衷……」
我站在電梯前，嘴角的笑意漸漸無力維繫。
在酒店安頓好，洗了個熱水澡出來，Lucia已經把柜子里掛滿了禮服和套裝。
「叫芊芊吧。」我對她笑笑，也許是職業習慣，我喜歡對人微笑，總覺得恬美的微笑和音樂一樣，會讓本來陌生的人很快拉近疏遠的距離。
我打開車窗，伸手去感受著熟悉的風……
何必做這毫無意義的事！
對於他的放手，他的決然，我的心底始終留著遺憾，總覺得他要是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可能就會有個美滿的結局。
兩年後，看盡了身邊朋友和同學的分分合合，我才讀懂了他的愛。
一曲彈完，我再也沒有興趣繼續下去，款款起身施禮，對酒會的主角孟勳淺淺一笑。
「謝謝！」
不忍心？我是被他拋棄了一次，又一次。
半靠在床頭，品著咖啡，讀著比咖啡還要苦澀的故事。
在娛樂圈，明星嫁入豪門就像是美女嫁給英雄一樣理所應當，娛迅公司很多冷眼旁觀的工作人員都認為我的冷淡是在欲迎還拒地裝腔作勢，意圖挑起孟勳的征服欲。
須臾間，我的腦海里閃爍過一個念頭，回去吧，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看看他會對我說什麼，會對我做什麼……
「你先看看這個。」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將幾頁曲譜放著我面前，聲音里都透著興奮：「這是一個非常有名的作曲家為一個電影寫的配樂，我剛聽過，這簡直就是為你而誕生的音樂，也只有你能把這首曲子的悲切演繹出來。」
「我不算違約。」他牽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彎里，貼近我，用很小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你可以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可我還是來了，既然回報不了他愛情，至少能回報他的知遇之恩，別讓他真賠到傾家蕩產。
她有些隨身的東西擺在外面的房間，看樣子是打算二十四小時陪在我身邊照顧我。
兩年前的我年幼無知，以為愛情如果不是童話
和圖書故事那樣美滿的結局，就一定是《化蝶》那樣生死不離的悲壯。她對我充滿歉意的微笑，聲音禮貌得有些疏遠。「韓小姐，很抱歉沒有為您安排好，是我的失誤。」
但是，生活一樣豐富多彩。
「我可以和鋼琴一樣帶給你快樂和滿足……」
咖啡很快端上來，無比熟悉的濃香在周圍漫延。
我冷冷掃了一眼支票，目光頓時被那張揚的簽名吸引。
「芊芊。」Lucia有點生硬的叫了一聲：「這是這部電影的劇本，導演讓你了解故事情節和音樂想要表達的感情。」
為了早點離開，我沒等有人引領，直接走向鋼琴，一刻不耽誤地為他彈起莫扎特最愉悅的曲子。
「我……」
他將曲譜放在我手上，對我說：「回去彈彈吧，這首曲子絕對能改變你的一生。不要覺得欠了我什麼，我做這些是為了我自己！」
低頭攪動著咖啡，攪動著心中的一池清寂。
這個時候他應該就在頂樓吧，如果我走進電梯，只需十幾秒我就可以見到他……
這世界最高貴的一種愛，就是不為相守，只為愛人能活的更好！
「您好久沒來了。」
看到「全劇終」三個字，我合上劇本，嘆了口氣。「這編劇實在夠變態。」
喝了口咖啡，一股暖流滲入血液，實在看不出孟勳這樣的天之驕子有如此細緻入微的觀察力。
「她是為了成全那個男人。她放棄，換來愛人的解脫。」她見我不說話，接著說：「導演想你能好好體會一下女主角的心情，試著去感受她的愛和傷。」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對她甜甜地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給你添麻煩，實在是展灝酒店給我留下過很多不好的記憶。」
他的目的我清楚，他無非是想讓我的樣子出現在媒體上，讓更有爭議的猜測再次掀動那番快要平息波瀾。
可是，我站在原地，沒有邁出那近在咫尺的一步。
越是回味，那酸苦的滋味越是濃郁……
「我小學老師教過我『欲蓋彌彰』怎麼解釋。」我抽出手，換上非常鄭重的表情：「你想怎麼炒作我不管，但你千萬別讓我看見明天的娛樂雜誌寫我們關係曖昧。」
「我？」我拿開擁在懷裡那軟綿綿的絲被，走下床，坐在鋼琴邊，手指放著冰冷生硬的琴鍵上：「就算愛上一個不能愛的男人，我也不會嫁給別人！」
「我跟電影的音樂製作人剛談過，他們還想在找人填個詞，再配上大提琴和幾種弦樂，做一首最經典的流行樂。如果你方便的話，最好能儘快回國跟他們把這首曲子錄完。」
「真的愛他，就讓他看見你炫目的美麗，讓他知道，失去他，你的人生還有燦爛和圖書的陽光。」
她連為什麼都沒問，在電話里一番協調后，對司機說：「麻煩你，我們去半島酒店。」
「我過的很好。」
我回來了，下飛機的一刻，我還不相信自己真的回來了！
孟勳安排的助理連為什麼都沒問，在電話里一番協調后，對司機說：「麻煩你，我們去半島酒店。」
「孟先生，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合上曲譜推回他面前：「這麼好的曲子應該讓名家去演繹。」
「我需要這麼多衣服嗎？」我看看柜子里的衣服，雖然沒有標籤，也看得出是全新的。我不覺得去錄音棚錄音樂需要這麼多華麗得誇張的衣服。
「謝謝！」我很客氣地回應一個禮貌的淺笑。
男主悵然離去，女主望著他的背影熱淚盈眶。
我們之間的故事已經畫上了句號。
「我愛他，因為他是我可以愛的男人！」
有人說彼岸花的花語，悲傷的回憶。
「因為……」一看見面前的電梯，我完全忘記了想要說什麼話。
那種眼神意味著什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是。」
「也許會需要！」
我放下咖啡杯，抓抓半乾的頭髮。「她要是真愛那個男人就不該放棄，她怎麼知道那個男人不會為她離婚。」
我看看咖啡，看看Lucia，笑著說：「謝謝！」
「韓小姐，這是您的日程表，您看看可以嗎？如果有問題，我再為您調整一下？」說話的是孟勳為我安排的助理，負責我這段時間的工作和生活。
「韓小姐……」
所以註定了，男女主角之間感人肺腑的愛情悲劇收場。
孟勳將車停在展灝酒店的門外，快步下車，很紳士地幫我打開車門。
……
不是嗎？我們兩個永無交集的世界，與陰陽永隔又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我已經做到了，我可以在黑夜望著熟悉的夜空笑著回憶過往，不去逃避，不去忘記，而是正視心裏的恨，也正視墮落的愛。
「啊？」坐在我身邊看娛樂雜誌的Lucia被我的話驚到，抬頭愣愣地看著我，說：「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沒被這劇本感動得流淚的女人。」
我平靜地看著他。他並沒有我想的那麼震驚，他在短暫的詫異過後，眉宇間化作很理性的思索。
韓濯晨究竟有多少錢，做些什麼生意我從未問過，但我知道展灝酒店是他的，因為他的辦公室就在頂樓。
我釋然地笑笑，和孟勳並肩走進酒店。
我立刻明白孟勳為什麼會特意請法國的設計師專門為我設計了一件晚禮服，還請最頂級的化妝師幫我打扮了一個下午。
……
如果可以，我僅僅是想看他一眼，看看他襯衫的顏色，只要是米白色，我就可以坦m•ｈｅtuｂoｏk•ｃom.cｏｍ然地對他微笑。
哀婉的旋律中透著隱忍的悲涼，沒有《化蝶》的悲愴，卻比《化蝶》更傷人心。
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我剛走下車，一道刺目的白光灼痛我的眼睛，視線剛適應了那種光芒，就看見幾個被保安攔住的人拿著相機在不停地拍照。
我笑著抽出手，很有禮貌地跟他致歉：「對不起，請你幫我轉告Lucia，我有事先走了。」
就算此刻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能驕傲地對他嶄露最燦爛的笑容！
但我真的不想再挽回什麼，也不想再對他說：我愛你！
「Lucia，我喜歡別人叫芊芊，你就叫我芊芊吧。」
換個角度再想想，既然已經回來，就由著他吧，我就不信他還能把我賣了。
女主角笑著回答他：「我愛他，因為他是我可以愛的男人！」
我已經長大，已經清楚地知道什麼是我該做的。
也僅僅是個念頭而已。
我低頭拾起地上的包，對著電話里的孟勳說：「我學校還有課，走不開。」
她又對我笑笑，笑容不再那麼職業，多了幾分感情。
站在二樓宴會廳的門口，我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時隔兩年，我再次回來，說不想見他，那是不可能的。
「在想什麼？」是孟勳的聲音。
這就是娛樂圈，浮華的背後，虛妄的艷麗掩飾下，是一個比一個乾涸的靈魂。儘管他們也曾經和我一樣，擁有過潔凈的夢想！
「好的。」我從桌上拿起Lucia剛泡好的咖啡，入口苦中透帶酸，是藍山。
以前不明白那麼多種咖啡里，他為什麼獨愛藍山咖啡，後來才明白，藍山與其他咖啡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它除了甘和苦，還有恰到好處的酸。
「日程沒有問題，不過……我不住展灝酒店，給我換個地方。」
眼前全是精心打扮的俊男美女，不要說色彩斑斕的禮服，就是燈光下閃動的寶石都晃得人眼花繚亂。
「孟先生，用心良苦啊！」我用只有孟勳能聽見的聲音說。
這時，一個waiter迎過來，偷偷看看我身邊的孟勳，有些為難地雙手捧上一張支票，結結巴巴對我說：「有位先生說……酒會結束后，想請您吃夜宵……」
他沒再堅持，問我：「你在什麼地方？我給你看一個曲子，你一定會喜歡。」
還很讓我受不了的就是那些才華出眾的記者。
「好的，我馬上為您換。」
我的語文學的不好，所以我怎麼也想不通，他們怎麼做到在完全不了解別人的情況下，把人的內在解剖得鮮血淋漓，且還能讓眾人信服。
我想了想說：「Blue Star，我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廳。」
Lucia笑了笑，好奇地看著我：「你要是女主角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