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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那一刻與你相見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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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不由己

第十七章 情不由己

多年過去,這個地方早已重新裝修過,改變得叫他認不出當年的模樣。在震得人血液都跟著沸騰的音樂聲中,他看到她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甩著頭和一個年輕男人貼身熱舞。
林向安仍是一副吃驚的模樣,苒苒嗤笑一聲,再不理會他,轉身走了。
苒苒故作不察,起身從床邊離開,把地方讓給蘇陌。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就聽得蘇陌極小聲地說:「對不起。」
「怎麼,真的要鬧?」陳洛問。
電話里能隱隱聽到蘇陌的哭聲,聲音離著話筒不遠,彷彿她此刻就伏在邵明澤的肩頭。苒苒聽到邵明澤在低聲安慰著她:「蘇陌,沒事,丫丫不會有事。蘇陌,不要哭,有我在。」
小姑娘的語氣天真,就是一個向著外人顯擺好東西的小孩子。苒苒腳下像是灌了鉛塊,抬一步都困難無比。
苒苒抬眼怔怔地看他。
「苒苒!」他叫她的名字,「你還記得那天說過的話嗎?你說我只要敢說愛你,敢拉著你的手離開宏遠,你就敢跟我走,敢跟我一起去吃苦受累。苒苒,我不會讓你吃苦受累,我只要你跟我走。」
苒苒朝他走近了幾步,微微仰著頭看他,問:「林向安,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你都做什麼了?」
這畫面看得人血脈賁張,台下呼哨聲不斷。舞台上的男人見她這樣放得開,雙手便搭上了她纖細的腰肢,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音樂聲忽地一變,從原本的亢奮變成了魅惑,夾雜著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男人虛摟著苒苒,帶著她按節奏緩緩搖擺著身體,手沿著她身側緩緩滑動著,勾勒著那誘人的曲線。
小姑娘看到林向安時眼中一亮,很歡快地叫道:「林叔叔!」
牆上的鍾錶滴滴答答地走著,苒苒獃獃地站了一會兒,抖著手從抽屜里翻出了戶口本,又從皮夾里翻出了身份證,儘力用平緩的音調向林向安說:「好了,走吧。」
「是,就是這個。」丫丫蒼白的小臉上笑容璀璨,用沒有插著針頭的那隻手朝林向安招手,「林叔叔快拿過來,苒苒阿姨也過來看,我爸爸媽媽的婚紗照可漂亮呢!」
苒苒垂頭愣了一會兒,說:「我只知道林向安家裡有背景,卻不知道這背景竟是這樣大。」
這個「一家人」刺得苒苒心口一疼,她怔怔地站了片刻,才聽著林向安的招呼上了車。
「鬧,一定要鬧!」苒苒重重點頭,手上無意識地摳著抱枕上的線頭,低頭說,「我先忍著,等這案子先判了,等過了上訴期,等一切都落了定,我會好好鬧一場。我的東西,我可以不要,卻不能由著人從我手裡奪去。邵明澤我可以不要,但是也不能就這樣落在蘇陌手裡。」
身旁的林向安試圖伸手去把她扶起來,她卻推開了他的手,緩緩地從台階上站起身來,把那個紅色的小本本掏出來,在他的面前緩緩地撕成碎片,一字一句地說:「林向安,你以為用這張紙就能困住我,就能為蘇陌搶到幸福嗎?你錯了,我還可以出軌,還可以去勾引邵明澤,去做他的情婦,叫你的蘇陌一樣得不到幸福。」
苒苒終於耐不住脾氣,幾近狂暴地朝他喊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非要這麼做?非得要我媽去死才可以嗎?這就是正義?沒錯,她是殺人了,她是有罪。我能怎麼辦?她是我媽,她是我媽啊!你要我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槍斃嗎?林向安,我沒想過要她逃避懲罰,我只想著保住她一條命,判她死緩不行嗎?叫她在監獄里待一輩子,還不行嗎?」
林向安在一旁啞聲說:「我剛從醫院里回來,丫丫的情況很不好,很可能……熬不過去,蘇陌不能沒有邵明澤。抱歉,苒苒,我欠你的會慢慢還。」
苒苒抬著頭看他:「要是我說不好呢?」
她從不知道,他看到信后還曾來過這個地方,在暗處看著她和朋友在舞池裡瘋鬧。
邵明澤低下頭捏了捏眉間,又問她:「林向安要挾你了,是不是?」
林向安的咽喉里像是堵了東西,整個胸腔悶得隱隱作痛。他上前一步,低下頭問她:「苒苒,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好嗎?我會愛你,好好地愛你。」
面前的男人一時被他的狠戾嚇住了,遲疑地讓開了道路。
他盯著她的眼睛:「如果不愛他,何必要這樣鬧?」
苒苒忍不住冷笑,慢條斯理地收了電話:「也是,我和邵明澤好歹也是訂過婚的,不可能這麼簡單地一個電話就分手,免不得還要糾纏一番的。」
林向安的身影出現在走廊里,輕聲叫苒苒的名字:「走吧,探視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邵明澤太忙,只站在樓下和她說了些話,然後便開著車回了公司。此後幾天,邵明澤果然忙得見不到人影,只在晚上的時候會打電話過來,問一問苒苒的情況,然後簡單地交代一下自己那邊的情況。
林向安避開了她的視線,低聲回答:「沒有,一直是我對不起你。」
林向安微微抿了抿唇,慢慢說:「你和邵明澤分手,我們在一起。」
是啊,那是她曾經發過的誓言,是她初懂男女之情之時就給自己設定的底線。難怪他會這樣逼著她,原來是要用她自己的誓言來約束她。原來一切不過是作繭自縛,她盯著林向安看了好一會兒,自嘲地笑笑,然後抬高了下巴,挺直了脊樑,一步步地走開。
苒苒在他懷裡掙扎,他死死地抱住她,一直拖到了外面才鬆開了手。他將掙扎著的她摁在車身上,憤怒地質問:「夏苒苒,你這是打算要自暴自棄嗎?誰值得你這樣?是邵明澤還是林向安?他們哪一個值得你這樣?」
苒苒在門口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情景:邵明澤倚在一邊低聲給女兒讀著故事書,蘇陌則安靜地坐在另一側,微笑著看著這父女倆,不時地抬頭瞄一眼床邊吊瓶的液體。這樣溫馨而又親密的一家三口,就像是一幅靜謐的圖畫。他們在畫內,她在畫外,插不進融不入,只能在一旁靜靜地欣賞。
苒苒心中亮起的那星點光芒也滅了,她苦澀地笑笑,說:「既然你都想到這兒了,也不用我再跟你說什麼了。事情就是這樣,我沒有辦法,我沒法拿我母親的命去賭和*圖*書林向安的心思。」
林向安慢慢搖頭:「不是,我只是說出了事實。」
因為沒穿高跟鞋,她的個子顯得比往日矮了不少,又穿著灰濛濛的套頭衫,瘦瘦小小的,像個還沒長開身量的男孩子。林向安突然想起她上學時的樣子,也常常是這樣的一身打扮:短頭髮、套頭衫、牛仔褲。只是她那個時候還胖乎乎的,眉眼間有著傻呵呵的笑意。
她又哈哈笑了半晌,這才勉強停住了笑,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問他:「林向安,你的意思是咱們重修舊好,以便叫邵明澤和蘇陌破鏡重圓嗎?你這算什麼?為了蘇陌捨身赴難?哈!你的愛情真偉大啊,佩服,佩服。不過,你既然這麼愛蘇陌,能忍受她嫁給別人嗎?你都不妒忌嗎?她可是會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哦,他們會擁抱、接吻、做|愛……」
分明是極普通的話,苒苒卻聽得眼圈一熱,忙掩飾地低下頭去,待鼻腔里的那陣酸意過去了,這才小聲說:「其實我的打算也差不多,就想著先把林向安糊弄過去,等我媽的案子沒事了,然後再去蘇陌那裡把你搶回來。」

苒苒彎起唇,淡淡一笑,轉過頭看他:「你既然可以為丫丫去和蘇陌拍結婚照,難道就不能為她和蘇陌破鏡重圓嗎?你、蘇陌、丫丫,你們三個才是一家人,我不過是一個外人。」
法院定下了開庭日期,苒苒跑法院的時候又遇到了林向安。他叫住了她,等走到跟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訥訥地看她。苒苒問他:「林秘書,怎麼,還有別的吩咐?」
「明澤,」她突然打斷他,「我愛你。」
林向安仍是看著她不動,眼中絲毫不見喜悅之色,反而有著濃濃的憂愁,輕聲叫她:「苒苒。」
苒苒冷笑:「你就這麼確定?你能找人來盯這個案子,我就能找人來保我媽的命!」
小姑娘已經五六歲了,顯然不是那麼好騙,她看看邵明澤與苒苒,又轉頭看了看媽媽,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卻對著苒苒問:「這位阿姨,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找我爸爸的?」
邵明澤輕聲說:「苒苒,我想和你在一起。」
邵明澤怔了一怔,心中的喜悅剛剛冒頭,她下面的話卻猶如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忍受不了。我以前不在乎,只是因為我以為自己可以不愛你。」
小姑娘聽故事正聽得入神,見父親突然不讀故事了,忙伸手去拽父親,口中不滿地叫道:「爸爸,爸爸,快點讀啊!」
苒苒沉默了下來,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說些什麼。邵明澤那裡會錯了意,默了默和她說:「丫丫是我的女兒,雖然她的出生在我的計劃之外,但她卻是我必須承擔起的責任。苒苒……對不起。」
邵明澤的眉心微斂,打斷了她的話:「苒苒,丫丫是我的責任,卻不是我的人生。我會為了哄她高興去照一套莫名其妙的照片,卻不會為了她去湊合過一輩子。她現在雖然還是個孩子,一個生了重病的孩子,但她總會康復,總會長大,總會懂事。」
從電話里,苒苒知道丫丫的狀況很不好,已是受不得丁點顛簸,只能從外地把專家請過來,就在西平進行手術。
「好,你先睡一會兒,我來開車。」陳洛說著,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她點點頭,蓋著他的外套迷糊地睡去。
林向安不理會她的諷刺,慢慢說:「去醫院吧,去看看他們一家人相處的情形,到時候你也許就會覺得分手是個明智的選擇。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的。你,我,我們兩個其實都是外人。」
苒苒遲疑了一下,終是緩緩地將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林向安在旁邊站了站,索性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好,我在這裏陪著你。」
她什麼也沒說就沉默地掛了電話。很奇怪,原本悶痛的心口卻突然不疼了,一片空蕩蕩的,什麼感覺也沒了。
苒苒偏著頭打量了他片刻,問:「想不到?那今天就好好上一課吧,女人最會演戲了,我是這樣,蘇陌也亦如此。不然,你為什麼會對她這樣死心塌地?」
她頭昏腦漲,面前這個憤怒的陳洛更讓她感到陌生。他一直不都是溫文爾雅的嗎?他的嘴角上一直都掛著淡淡的笑意,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是從容不迫的。她疑惑地捧住他的臉,問:「你是誰?」
苒苒沒有回答。她想,這事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可能要嘆一句「何必」,可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實在是無法瀟洒放手。
林向安的臉上現出受傷之色,隔了幾步看向苒苒,啞聲問她:「你就真的這麼愛邵明澤?」
苒苒諷刺地笑了笑,臨走前和他說:「林向安,事情你都做了,何必還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態,讓人覺得噁心。」
邵明澤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我理解,所以就先這樣吧,不管有什麼事都等這案子結了再說。」他說著頓了下,又習慣性地伸手去揉她的頭髮,「就當林向安是在發瘋吧。我跟蘇陌說了這事了,她會去找林向安把事情都說清楚。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邵明澤又問了她幾句韓女士案子的事情,說:「這幾天丫丫要辦轉院,我可能不能過來陪你。等到下周二開庭的時候,我陪你過去。」
苒苒抬眼看他:「你倒是了解我。」
苒苒回頭看了看他,又看看病床上那個瘦弱蒼白的小姑娘,竟是輕輕地彎了彎嘴角,朝著病床走了過去:「是婚紗照嗎?讓我看看照得怎麼樣。」
他的話太過驚人,她腦子裡被震得一團亂,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想起來問他:「你要離開宏遠集團?」
苒苒想了想,問:「你能有多少把握?」
邵明澤和蘇陌都不覺笑了,小姑娘又拍了拍自己身邊:「媽媽,你也過來,我們一起聽爸爸講故事。」
「我們?」她怔怔地問他。
她的言辭實在難聽,林向安的臉色越發鐵青。他緊緊地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啟動了車子,車子急速地朝著小區外開了出去。
邵明澤的身形頓了頓,回頭對女兒說:「爸爸有事,明天再過來陪你,你聽媽媽的話。」
邵明澤從車裡出來,濃烈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和-圖-書疲色,不動聲色地問她:「你把我的電話都屏蔽了?」
「苒苒。」林向安的臉色有些難看,出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過了兩天,陳洛來看苒苒,聽她說了此事,問:「林向安拿案子來要挾你?」
陳洛突然的示愛讓苒苒一時大亂,她有些慌張地撥開他的手,腳下一軟差點滑倒在地上,忙倚著車身勉強站住了。陳洛欲上前來扶她,她伸手擋開,低著頭說:「陳洛,我今天喝了酒了,我想回家。」
小姑娘聽了這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急忙說:「爸爸快吃吧,吃了接著給我讀故事。」
陳洛吩咐她鎖好車門在車裡等著,自己則返回夜店去找她遺落的皮包。吧台處,她的皮包仍在,早上帶出來的身份證與戶口本也都還在裏面,錢包和手機卻沒了蹤影。陳洛已是知足,快步走回到車裡,叫醒已經有些迷糊的她,問:「你想去哪裡?」
邵明澤眸色深沉,沉聲答道:「沒有多少把握。林向安外祖家的背景很大,林向安又得他舅舅的喜歡。他若是不肯放手,恐怕沒人能翻了這個案子。」
苒苒喝了不少的酒,神智早有些混亂,口齒含糊地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
車門已是被她打開了一個縫,林向安雖拽著她一條胳膊,但若是她發狠往下跳也會出事的。林向安到底是怕了,只得猛地一踩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蘇陌不忍拒絕女兒的要求,便也側身在女兒另一邊坐下,與邵明澤一左一右地陪在女兒身邊。
苒苒的嘴角上還掛著譏誚的笑意,憤怒地盯著他,問:「法院那邊說有領導在盯著這個案子,難不成就是你這位領導?」
林向安說:「你不能讓邵明澤知道是我逼你分手的。」
苒苒瞥了他一眼,反問他:「怎麼,還不滿意嗎?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提你的要挾。」
她記得,她自然記得。她抬眼看他:「你要帶我離開這裏?」
苒苒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林向安卻突然說:「你現在和我去醫院。」
苒苒心中其實很是忐忑,甚至是害怕,可這種心情堆積到極點就忽地發生了質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亢奮。她用手捧了涼水往臉上潑,輕拍著臉頰細看鏡子里的自己,又用粉遮住了眼下的青色,出來換上了出門的衣服,然後便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邵明澤的電話,他說了今天會來接她去法庭。
林向安避開她的目光,微微側了頭,只是說:「快點吧,十點鐘開庭,我們登記后正好可以趕過去。」
邵明澤的回答遲了兩秒:「我在醫院,丫丫情況不好。」
陳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憤怒過,或者說自從他成年之後就再沒這般理智失控過。那個男人從舞台上追下來,攔到他的面前。他一手攬著苒苒,一手從旁邊桌上抓過一個酒瓶,順手在桌上磕碎了,用銳利的瓶口指向那人,寒聲喝道:「讓開!她是我女朋友!」
林向安奇怪地看著她,彎下腰問:「為什麼不進去?」
林向安輕輕張開了口,一臉驚訝的模樣。
苒苒愣了一會兒,答:「我咽不下這口氣。」
邵明澤說:「我去查了,的確是他在干涉這個案子,我已經在託人處理這事。」
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忍受不了。我以前不在乎,只是因為我以為自己可以不愛你。
林向安卻突然倔強起來,堅持問:「可你說愛他。」
「為什麼?」苒苒怔怔地問,「我已經和邵明澤分手了,你還不滿意嗎?」
她猶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在現在得罪了他,只得開了樓門放他上樓。片刻后,電梯從一樓上到了十九樓,林向安從電梯里出來,推開她虛掩的屋門,站在門口對她說:「苒苒,你把戶口本和身份證找出來,我們現在去做婚姻登記。」
苒苒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她。
蘇陌臉上有些尷尬之色,又低聲說:「這照片是前幾天為了哄丫丫才照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苒苒死死地咬著牙,竭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要撲過去撕打眼前這個男人。她用力極大,幾乎整個身體都因為用力過大而隱隱顫抖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鬆開了已經僵硬麻木的齒關,問他:「林向安,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嗎?你就這樣仇恨我?」
陳洛靜靜地打量了她一會兒,忽地笑了,說:「這倒是叫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就算是迫不得已和邵明澤分手,怎麼也要鬧一鬧。」
其實,這樣的情形是她早就想到了的,所以她從不來醫院找邵明澤,彷彿只要不來,她就可以裝作這畫面從不存在過,從而也可以忽略邵明澤的另一個身份——他不只是她的未婚夫,他還是這個小姑娘的父親。
她搖搖頭,轉身一個人在台階邊上坐下了,低聲說:「我在這裏等結果。」
林向安沒有說話,在她前面朝著電梯口走了過去。兩人默默地下了樓,苒苒跟著林向安上了他的車子。直到車子飛快地開出小區,她這才想起邵明澤要來接她,於是轉頭對林向安說:「我要打一個電話,可以嗎?」
林向安小心地看她,試探地牽起了她的手,見她沒有拒絕,鼻腔里一酸,站在她面前低聲說:「苒苒,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
面對她冷漠的質問,林向安心虛地舔了舔嘴唇,一面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並未做錯,一面沉聲問:「我們上車說,好嗎?」
林向安微微抿唇:「你真的愛上邵明澤了?」
苒苒譏誚地笑了笑,嘲諷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只要我和他分手,又沒說要我和他做仇人。南郊項目還要和邵氏合作,我把他徹底得罪死了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讓他覺得是自己對不住我。」
苒苒沒回答,十分意外地挑眉看他。
苒苒的胸口急速地起伏著,臉色卻是更加蒼白,慢慢地,她眼中不受控制地蘊上了淚水,聲音裡帶著哭腔問他:「林向安,我也想問你,你就真的這麼愛蘇陌嗎?愛到連男人都要為她搶?」
陳洛直視著她的眸子,沉聲說:「沒錯,是我們,我和你。我陪著你,我們可以出國,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
邵明澤已是站起身來,將故事書隨手放在一邊,迎著苒苒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過去。
「漂亮。」苒苒輕聲感嘆,仔細地看著那照片里的一對男女。她沒說假話,這真的是男的帥氣、女的嬌美。邵明澤臉上的笑容很少,一如他平常的模樣,那樣板正的禮服穿在身上,卻更襯得他凜冽英挺。蘇陌也很美,雖是短髮,卻有著難言的俏麗和秀美。
苒苒微微一怔,抬頭看他。
林向安心中忽地有些酸楚,輕聲叫她的名字:「苒苒……」
苒苒微微低下頭,轉身從邵明澤身邊走開。
她說著就從衣兜掏了手機出來,作勢要給邵明澤撥電話。林向安忙伸手拉住了她,阻止道:「不要,苒苒。」
苒苒又笑笑,不等他開口就先說:「從附近路過,順道就過來看看孩子。怎麼樣,孩子的病情穩定了嗎?」
邵明澤握住苒苒的手,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掌心:「苒苒,你太偏執,太不講道理。孩子已經存在,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們不是都講好了嗎?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會處理好。」
陳洛的臉色難看得駭人,他擠開擁擠的人群衝到台上,將苒苒從那個男人懷裡拽了出來,用自己的外套將她裹住,半抱著她往外拖。
苒苒也沉下了臉,冷聲問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苒苒的腳步不緊不慢,走到走廊盡頭時停了下來,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面出神。窗外小街的對面是半畝荷塘,嫩綠的荷葉尚未長成,猶帶著一絲怯意,趁著夜色靜悄悄地伸展在水面上,稀稀拉拉地遮著塘邊窄窄的一條水面。
苒苒想不到他還會問這個,不由得冷笑:「我愛不愛有什麼關係嗎?只要蘇陌愛他不就夠了嗎?」
林向安忙也跟著上了車,問她:「吃過晚飯了嗎?我帶你去吃飯,想吃些什麼?」
「丫丫!」蘇陌出聲低喝,似是有些慌亂地看了苒苒一眼,然後便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只低聲教訓女兒,「不要胡說!醫生交代了的,你要早點睡覺,這樣明天才可以去花園玩。」
蘇陌的面色微微有些窘,正要張口呵斥女兒,邵明澤卻是摸了摸女兒的頭,笑著說:「小丫頭真沒良心,爸爸給你講故事講得口乾舌燥,多吃你口蘋果都不行。行了,快別挑理了,咱們換過來就是了。」
「我算不得什麼領導,我就是一個秘書。」林向安緩緩回答,頓了一頓,又繼續說,「不過,的確是我託了人來盯這個案子。」
林向安搖搖頭,輕聲問她:「你還好嗎?」

她安靜地坐著,安靜地跟在他後面進了民政局,花了錢照了立等可取的快照,最後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那個紅艷艷的小本子。
林向安一時大駭,忙伸手死死地拽住了她,驚道:「你要做什麼?」
離開西平,離開韓女士,離開夏宏遠,離開林向安,離開邵明澤……
小姑娘的手上還打著點滴,臉上瘦瘦的,帶著一些青白之色,接過蘋果后嘟著嘴喊道:「媽媽好偏心,什麼都向著爸爸。」
邵明澤一直沉默地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她跟在林向安的身後離開。
林向安側著頭站在那裡:「我們登記后我會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在等我的消息。如果在開庭前沒有我的電話,案子就會從嚴處理。」
邵明澤面色沉沉地看了病房裡的林向安一眼,轉身跟在苒苒後面出了房門。
苒苒怔了一怔,大聲叫道:「我不去,我用不著去!」
苒苒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忽地失笑。她像是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流了出來。
邵明澤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丫頭,不用你去搶,我一直都在這裏。不過,有什麼事別都悶在心裡,和我說說,我幫你去擋。如果我也擋不住,那我就陪著你一起去面對。只是別跟我說那些狠話,我心裏難受。」
苒苒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呼吸都成了困難。嗓子里像是被灌入了一口滾燙的湯,從嗓子一直火燎燎地燒到心口。他們才是一家,她想。醫院里的那兩個男女才是一對,他們有孩子,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林向安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便拉著她往車邊走,讓她放寬心,說:「放心,我都安排了,不會有事的。」
小姑娘被媽媽教訓,委屈地撇了撇嘴,拉著林向安的手說:「我沒胡說,照片就在那個抽屜里,林叔叔幫我拿過來。」
邵明澤突然說:「苒苒,我先送你回去。」
陳洛看了看她,說:「林向安的父親和法院的高院長是老同學,兩家算是世交,關係自然不一般。不過關鍵還不在這裏,而是林向安還有別的關係。他父親雖然是個局長,但母親那邊的背景卻很深,外祖父和兩個舅舅都是干政法的出身,就連高院長都十分小心地奉承著,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會把林向安一個剛回國的帶在身邊?」
苒苒慢慢地從邵明澤那裡抽回了手,轉過身看著這個叫做「丫丫」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五官大部分都隨了蘇陌,只眉宇之間有些像邵家人:眉毛漆黑修長,自帶著一種飛揚的勁頭。她笑了笑,正要說話時林向安拎著果籃從門外進來,對小姑娘說:「是的,這位阿姨是來看你的。」
醫院病房裡,邵明澤正倚坐在床頭給女兒念故事書,蘇陌則坐在床的另一側的方凳上,低著頭默默地削著一個蘋果。蘋果個頭極大,紅撲撲的果皮隨著蘇陌手中的小刀一圈圈地剝落下來,露出裏面透著蜜色的果肉,看著煞是喜人。片刻之後,蘇陌削完了蘋果,先切了一小塊果肉遞給女兒,剩下的帶著果核的大半個則遞給了一邊的邵明澤。
苒苒聽得他的嗓音有些不對,忍不住問他:「你現在在哪裡?」
小姑娘微微坐起身來,指揮著林向安拿著那相冊,一頁頁地翻開來給苒苒看,笑嘻嘻地問苒苒:「阿姨,你看我媽媽漂亮嗎?」
苒苒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苒苒氣得冷笑,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怎麼,你這是要來替死者伸張正義的嗎?」
苒苒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表現得大度一些,起碼要問一問邵明澤女兒的病情,可她卻開不了口,只能點點頭,輕聲道:「我www.hetubook.com•com明白。」
苒苒卻是忍不住又笑了:「看看,我只是說一說你都受不了,他們可是要這麼做的啊。難不成你只是想用這個來打動蘇陌,叫她真正發現你的好,然後再轉身回到你的懷抱?那機會可實在是太小了。我告訴你啊,邵明澤床上的技術很好的,是個女人都會沉淪的哦。你看看蘇陌,和他分手那麼久了依然想著他。你再瞧瞧我,以前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都分手好幾年了還忘不掉,可自從和他上過床,我眼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苒苒懷疑是自己幻聽了,又問了他一遍:「你說什麼?」
蘇陌一次無意間抬頭,看到門口佇立的苒苒,頓時一愣,趕緊從床邊站了起來。
苒苒點點頭:「既然分手了,沒必要再糾纏不清。」
苒苒沒回答,閉著眼將頭輕輕地放在了膝頭上,緩了一會兒后才輕聲說:「陳洛,我結婚了,我和林向安結婚了。」
苒苒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問他:「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的案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苒苒一下子愣住:「你來幹什麼?」
天氣一日日熱起來,苒苒回自己的住處取換季的衣裳,出來的時候已近正午。樓外陽光燦爛,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抬頭間看到邵明澤的車子正靜靜地停在甬道邊上。
出了醫院大門,苒苒沒有跟著林向安上車,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林向安叫住她,幾步追過去,低聲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苒苒看怪物一般地看著林向安,問:「你說什麼?」
邵明澤沒說話,拉著苒苒的手就向外走。身後的丫丫卻是突然出聲叫道:「爸爸,你去哪裡?」
林向安上前輕輕拍了拍苒苒的肩,推著她走到病床前,給小姑娘介紹道:「這位是苒苒阿姨。丫丫,叫阿姨。」
從醫院回來后,苒苒就直接來到韓家的老房子住了,也再沒接過邵明澤的電話。聽陳洛問起,她便輕輕地點了點頭:「劉庭長先給我通的消息,說是有領導在盯著這個案子,我只是想不到林家會有這麼大的能耐?林向安不過只是個院長的秘書,竟然也能如此。」
快到七點半的時候,苒苒握在掌心裏的手機仍沒有動靜,門鈴卻突兀地響了起來。她愣了愣,起身過去摁下了擴音器,林向安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說:「苒苒,我在你樓下,你開門讓我進去。」
林向安十分難堪地閉上了嘴。
陳洛的神色有些複雜,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她,忽地問了一個和林向安一樣的問題:「你真的愛上邵明澤了?」
她身上穿的還是普通的襯衣短裙,白色修身襯衣的扣子已經解到了第三顆,裏面的風景若隱若現;身下的窄裙提得很高,露出白皙的大腿;渾圓的臀部被緊緊包裹著,若即若離地擦蹭著身後男人的身體。
邵明澤追過來后一直沒有出聲,只斜靠著窗側的牆壁,陪著她沉默。
「沒事了。」他沉聲說,停了停又問她,「你在哪裡?」
苒苒沒有說話,卻是微笑著朝蘇陌搖了搖頭。她又回身對小姑娘說了一聲「再見」,然後便目不斜視地從邵明澤身邊走了過去。
苒苒苦笑,反問他:「不然還能怎麼辦?真的拿我媽的命去賭氣嗎?」
苒苒漠然說:「沒吃,什麼都不想吃。看著你,我沒有食慾。」
苒苒也不知道想去哪裡,怔怔地看了看外面光怪陸離的霓虹燈,啞聲說:「離開西平就好。」
陳洛看了她好久,最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輕聲道:「這又是何必呢?」
有一天,邵明澤在電話里突然問起宏遠的財務狀況,苒苒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公司了,跟他說不清楚。邵明澤倒是沒有再問,可苒苒卻有些不安,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邵明澤沉默了一下,只說:「沒事,只是問問。」
苒苒靜靜地打量了他幾秒鐘,沉默地轉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位。
林向安身上的模樣並不好,甚至還有些狼狽,他抬眼看了看她,用低緩而又堅定的聲音說:「我說我們現在去結婚。」
陳洛嘆道:「南郊項目投標的時候,夏總專門叫我查過林家。若是他有心盯這個案子,我們還真沒有辦法翻案。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錢財實在不算什麼。」
林向安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平靜地回答她:「我帶你去看邵明澤,看看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
苒苒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看他,問:「給他們打電話吧,馬上就要開庭了。」
林向安低聲叫她的名字:「苒苒,苒苒……」
林向安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口氣,硬下心來答道:「那韓阿姨那裡該判什麼罪就判什麼罪。」
陳洛停了停,又問她:「你打算怎麼辦?真的就這樣和邵明澤分手了?」
不知怎的,苒苒忽地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邵明澤卻是面色微變,嘴裏不自覺地就停了下來。
「你不會。」林向安平靜地看著她,說,「苒苒,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曾說過的,你不會做婚姻的背叛者,永遠不會去搶別人的丈夫。」
「可我受不了。」苒苒伸出手去慢慢撫摸他的臉龐,微涼的指尖從他濃烈的眉峰上劃過,「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的血肉和另外一個女人融合在一起,我受不了在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的臉上看到你的影子。我妒忌,我妒忌得要死。她叫你爸爸,卻叫另外一個女人媽媽,她會讓你一輩子都和蘇陌扯不清。」
邵明澤被她的動作驚動,疑惑地看向門口,正好與苒苒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林向安沒回答,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向安抬眼看了眼面帶微笑的苒苒,又看看一直站在門口沉默不語的邵明澤,伸手推開了面前的蘇陌,不顧她的阻攔從抽屜里取出一本大相冊來,笑著問病床上的小姑娘:「丫丫,是這個嗎?」
車還沒停穩,苒苒就沖了下去。林向安緊跟著她下了車,繞過去想要拉她的手。
苒苒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地問他:「什麼條件?」
台階上人來人往,許多人都會奇怪地看他們兩眼。苒苒毫不在意,只垂著頭在太陽地里默默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機又響了起來,是陳洛。這一回她很快就接了起來,問:「怎麼樣?」
林向安其實早就知道相冊在那裡,聞聲轉身就去拿,蘇陌卻緊走兩步攔住了他,壓低聲音說:「向安,你做什麼?」
苒苒掏出手機撥打邵明澤的電話,過了很久他才接起來,不等她說話就先說:「對不起苒苒,我現在過不去。」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嗓音里隱隱帶著顫音,「丫丫的病情突然惡化,剛剛被送進了手術室。」
「明澤,」苒苒突然開口,輕聲說,「我們分手吧。」
小丫頭這才點了點頭,偷偷地打量著苒苒面色。
苒苒細細地欣賞完了相冊,這才溫聲對小姑娘說:「照片我看完了,你是不是也要睡覺了?」
邵明澤身子一僵,過了一會兒,問:「理由呢?」
放下電話,苒苒獨自坐在沙發上翻舊相片,將所有有韓女士的相片都細細地看了個遍。牆上的時鐘指向了十二點,她依舊是沒有一點睡意,只能又去抽屜里翻安眠藥。靠著兩片葯的幫助,她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不到天亮就又醒了。
苒苒一愣,隨即冷笑道:「怎麼,林公子敢做不敢當?還是怕邵明澤知道後會讓你的女神受委屈?」
「丫丫!不要鬧爸爸!」蘇陌出聲低喝女兒,俯下身去幫女兒蓋毯子,「時間太晚了,你該睡覺了。」
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早已過了開庭的時間。陳洛給苒苒打了好幾個電話,見她一直不接,最後給她發了一條簡訊來:出什麼事了?
苒苒在他懷裡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從他懷裡掙出來,叫道:「我知道了,你是陳洛,你是陳洛。可是,你為什麼也要跟我說對不起?」
陳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用雙手握住她的肩:「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不愛邵明澤,那就瀟洒地放手。不要管什麼愛恨糾纏,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好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在韓女士的案子開庭的前一天晚上,苒苒又如往常一般接到了邵明澤的電話。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叮囑她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他接她去法院。
林向安微微嘆息:「苒苒,有些時候並不是有錢就能買來關係的。而且,你真的要拿韓阿姨的命去冒險嗎?要知道,一旦初審判了死刑,就算你們再上訴,這樣的案子能改判的幾率也很小。」
她死死地盯著他,只覺得胸口悶得發痛。她想,自己必須要深深地吸氣,不然就有可能要窒息而死。於是她拚命地吸著氣,可即使這樣,心口還是疼,疼得她腦子裡只剩下了「疼痛」這一個感覺,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林向安垂下眼睛,淡淡地說:「那案子的卷宗我看過了,情節很惡劣,按照法律應該是判處死刑。」
苒苒的身子在隱隱發抖,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恨過一個人。她直直地看著林向安,好一會兒才把胸中的怒火壓下去,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好,我和邵明澤分手。」
苒苒這時已經到了法院外面,高高的台階走了不到一半她就沒了力氣,只能停下來仰著頭看那威嚴雄壯的大樓。
苒苒已是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心中只有蘇陌一個女神,不論她是怒是悲皆不會在意,所以也就不再故作姿態,只挑著眉峰看他,冷聲問:「林公子還有什麼交代?是不是要眼看著我給邵明澤打電話說分手才能放心?」
林向安抬眼靜靜地看向她,耐心地等著她喊完了,這才說:「行,可以是死緩,我可以叫人不再盯著這個案子,我還可以保證韓阿姨性命無憂,在裏面待上幾年就想辦法弄出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林向安有些心慌,叫她:「苒苒,你別笑了。」
「夠了,苒苒。」林向安的臉色很難看,繃緊了嘴角,不悅地看著她。
陳洛點頭,向她伸出了手:「是的,苒苒,我帶你離開這裏。」
陳洛看著她點頭:「嗯,我離開宏遠集團,就是不做這一行也沒關係。我已經小有積蓄,只要你要求不太高,找個地方過日子足夠用了。」
林向安看著她,說:「我說你和邵明澤分手,和我在一起,我就來幫你辦韓阿姨的案子。」
是的,她用不著去,她知道邵明澤現在在哪裡,也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他現在正在醫院,在陪著她和蘇陌的女兒。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雖然從來沒去看過,但是知道。這又能怎樣呢?邵明澤沒有瞞著她,他一直是兩邊跑著。他會去醫院照顧女兒,他也儘力地幫她找人托關係以保住韓女士的性命。
苒苒遲鈍地轉過頭怔怔地看他,一句話也沒有。
苒苒緩緩點頭:「我知道了。」
「你先開門,我上去說。」林向安說。
苒苒不語,忽地轉身去拉身側的車門。
小姑娘顯然和林向安極為熟稔,甜甜地叫了苒苒一聲「阿姨」,然後又興奮地看向林向安,叫道:「林叔叔快過來,我找到爸爸媽媽的結婚照了,很漂亮的,我爸爸比林叔叔帥多了!」
陳洛沒法直視她的眼睛,猛地將她摟入懷中,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口上,懊悔地低喃:「對不起,苒苒,對不起。」
邵明澤僵在那裡,沒了反應。
林向安正倚著車子等苒苒,指尖的香煙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他瞧見她從樓里出來,身子立刻就站直了,往前迎了兩步。可等對上苒苒冷漠的眼神,他腳下卻又一下子頓住了。
苒苒聽了不由得笑了:「林秘書,你叫我怎麼回答你?說我很好,我被逼著和未婚夫分手,我把喜歡的男人拱手讓給我最討厭的女人,我高興,我真是太高興了!」
苒苒背著手向後躲了好幾步,像是奓了毛的野貓,警惕而又恐懼地瞪著他,尖聲叫道:「你別碰我!」
林向安瞥了她一眼,問她:「你在怕什麼?」
陳洛是在夜店裡找到苒苒的,那是當她還是他的筆友時提過的地方。他記得很清楚,她說她最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去那裡跳舞,瘋狂地跳舞。她當時一直是用男生的身份和他通信,那一次卻不小心說漏了嘴,說她是那裡跳舞跳得最好的女孩子。
苒苒的手放在車門上,轉過頭看他,厲聲說:「你停車,不然我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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