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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春歸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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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迎春歸去,冷暖豪門 第五章 春君進謝府

卷三 迎春歸去,冷暖豪門

第五章 春君進謝府

小廝搖了搖頭,那貞姨娘的哥哥叫罵得更不堪了,謝誩吼道,「還不趕出去!你們都是死人不成,這麼多人攔不住他們三個!」
出得崇山峻岭,水面漸寬,這劍門關原就在嘉陵江與白龍江水道交匯處,舉目望去,江面浩闊無邊,江上白帆點點水鳥翔集,幾條船便并行開去,謝誩站在船頭對毋望道,「春兒,咱們出蜀了。」
謝誩道,「快走吧,老太太等急了。」
毋望笑道,「是我想得不周全,既到了外祖母這裏,一切當聽老太太的安排。」
謝老太太唏噓不已,「可不是嗎,你不知那亂葬崗里是什麼光景,墳頭林立卻連個碑都沒有,你舅舅託人找了當年給他們收屍的人,在裡頭轉了三天才找著的。」
謝老太太吃了一驚,思量一番后道,「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給爹媽守孝本也是應當的,可你如今大了,你爹媽也過去六七年了,你若有心只守一年便罷了,也不用戴孝,平日穿素服,並不用搬進尼姑庵里去,將你爹媽的牌位接回來供奉,早晚一炷香就成全了你的孝心了,這大好的年紀常伴青燈古佛,我心裏斷然不受用的,我還能活幾年呢,你才回來又要去,我又不得常見你,這可叫我怎麼好呢!」
「他們在那處做什麼營生呢?」謝老太太道,「聽說早已脫了奴籍,眼下靠什麼活?」
謝誩的續弦呂氏是急性子,毋望才要屈腿便被她攔住了,笑道,「我進門晚,沒見過姐兒,怪道老太太心肝肉似的念著,如今見著真佛了,瞧瞧這人品樣貌,竟都比過家裡的姑娘去了,老太太真是好福氣。」
眾人這才想起來,都吃吃地笑。毋望先前有顧忌,如今看著家裡人各個臉上坦蕩,便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到底小時候媽媽總帶她回來,家裡孩子原不多,幾個姨母生的又都是男孩兒,便把她當鳳凰似的捧著,就是別了這幾年,她家也沒落了,情分總還是在的。思及此,心裏沒了疙瘩,一時小女孩兒的情態便露了出來,膩在謝老太太身邊,半步也不肯離開。
眾人七手八腳將那幾人抬了出去,這時內院跑來個丫頭,對謝誩福了福道,「三老爺,老太太問出了什麼事,姑娘怎麼還不進園子?」
呂氏道,「姑奶奶們那兒可要差了人報信兒?」
毋望聽外祖母腳也不中用了,心裏又是無限悲涼。最後一回來給她請安,那時她只五十歲不到,精神頭很好,還親手給她綉了一雙並蒂蓮的鞋墊兒,這一別六七年,竟一下老了這許多,想著又要哭,謝老太太笑道,「看看,我才好的,你又招我不成?來見過你舅母們吧。」指了適才說話的婦人道,「這是你大舅母,你是認識的。」
「這個豬油蒙了心的,房裡的人都死了還有心思在外頭鬼混!」謝誩恨道,「你們大老爺還沒下朝嗎?」
毋望由丫頭攙出艙門,抬頭望去,碼頭通道上站了七八個上等僕婦,見了她齊齊福了下去。上得岸來,又被她們請進了四輪馬車內,車廂兩個角上放著冰桶子,坐在裡頭涼爽怡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謝府而去和_圖_書
謝誩外頭進來給老太太見了禮,謝老太太吩咐道,「大老爺還沒回來,你先叫慎篤幫著料理吧,也別為難她娘家哥哥,找個風水好些的地方葬了,再給她老子娘送點錢,這事早了早好。」
謝老太太給她安排了幾個得力的大丫頭伺候著,吃穿一一過問,安排妥帖了才放心,過了會子想起謝慎言院里的事來,問白氏道,「那事怎麼辦?才剛鬧得這樣厲害,快打發人辦了,蓋在被窩裡算怎麼個事兒,要晤蛆不成!」
馬車緩緩行至謝家的雕花門樓前,門楣上有兩面磚雕,刻著紫氣東來,竹苞松茂,大門左右各放一對石鼓,煞是威嚴。再往內便是謝府的正門,兩扇朱紅大門洞開,門前立了五六個媽媽,見馬車停下了紛紛上來開門打傘,其中一個管事打扮的笑道,「姑娘可算來了,老太太盼得日夜睡不著覺,這會子可好了,一家子團圓了。」引了毋望往曲徑通幽的廊子下走,穿過幾個垂花落地門,一路往園子西南角去。
謝老太太想了想點頭道,「是啊,是我糊塗了,我如今腿腳不便了,癱在床上,連歲月也不知了。」
白氏道,「老太太放心吧,貞姨娘病了那些日子,仁哥兒早抱去給他嫡母養著了,孩子才滿周歲,也不懂什麼,往後我時時督促,叫那些奶媽子丫頭們盡心照顧也就是了。」
吳氏欣喜不已,直拉著她的手不放,撫摩了一會子才道,「去見過你三舅母吧。」
毋望道,「全憑老太太做主。」
毋望道,「叔叔頭幾年教我來著,如今也還記得些。」
毋望道,「她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我也同她好,心裏並不拿她當丫頭。」
「瞧這嘴兒就是會說話!」謝老太太笑著,拉了她坐在身旁,又伸手抱進懷裡,摸摸臉,摸摸頭髮,道,「我在家裡盼得脖子都長了,怎的用了這些時日?」
謝老太太道,「等過了后兒吧,這會子來事兒多,言哥兒屋裡的事辦完了再說。」又問毋望道,「這幾年的所學可是荒廢了?」
謝老太太又指了旁邊圓臉的婦人道,「還有你二舅母!可憐你二舅舅去得早,她一人拉拔你二哥哥,今年算是功德圓滿了,你二哥哥春闈中了十一名,年下便要外放做官了。」
毋望道,「謝舅母替我打算,我這一來給舅母添麻煩了。」
謝誩道,「怎麼鬧到這裏來了?還不攔住,沒得驚著了太爺和老太太!」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端了金銀花泡的涼茶來,笑道,「老太太只顧說話,看茶都不叫姑娘喝一口。」
又哭了好一陣子,大家漸漸止住了,謝老太太給毋望擦了淚,又上下仔細端詳,嘴角抽搐著又要哭,毋望給她磕了頭,道,「老太太快別哭了,仔細傷著眼睛,春兒回來倒惹出老太太這麼多眼淚來,那是春兒的不孝,老太太就算是為了我,好歹別哭了。」
毋望聽了又暗暗垂淚,吳氏見了打岔道,「快別說這些了,昨兒我娘家侄兒來,給我捎帶了兩筐新摘的枇杷,因急著言哥兒房裡的人,還沒來得及給各院送去,過會子我叫丫m.hetubook.com.com頭們分一分,每家都嘗一嘗,今年雨水少,竟比往年還甜些。」
大丫頭如蘭道,「三老爺還在外間呢。」
謝老太太點頭道,「可見你叔叔也是極疼你的,這次他們怎麼不曾回來?」
滿屋子頓時抽泣成一片,謝老太太哭得幾乎哽住,旁邊的丫頭忙給她順氣,一面勸道,「姑娘回來了是大喜的事兒,老太太快別傷心了。」
謝老太太哦了一聲道,「我記得你那嬸子的大姐兒沒了后又生了個小子,如今竟大得可以參軍了嗎?」
毋望答道,「只因我那小堂弟今年從軍去了,書信又不通,怕他哪天回來找不見人。」
又行兩日漸至桔柏渡,毋望常聽劍門蜀道難,可惜此次是行舟,並不能在那金牛道上走上一遭,抱憾之餘只得倚在窗口往外看,只見兩旁斷崖峭壁,峰巒似劍,兩壁對峙如門,心道,果然好風貌!陸放翁的「細雨騎驢入劍門」,又是怎樣一番別緻風光呢!
白氏道,「言哥兒媳婦在料理呢,只是言哥兒還沒回來,不好入殮。」
吳氏喜道,「我如今整日閑著,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叫我白撿個閨女,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就麻煩了。」說著又給老太太福了福道,「老太太,容我先告退,待我將一切打理好了再來接姐兒。」
又兜兜轉轉拐了幾道彎,終於進了老太太的園子,門口的人喊道,「來了來了,劉大姑娘來了。」
謝老太太道,「我只惦念仁哥兒,那孩子才死了親娘,萬萬別虧待了他。」
毋望笑了笑,低下頭去也不說話,謝老太太看她神情落寞,立時又心痛如刀絞,輕聲安慰道,「好孩子,你將來找婆家還有我呢,雖說原配奶奶勉強些,就是個填房也使得,倘或有不問出身的便更好,若一時沒有中意的,那我同你二舅母商量,把你配給你二哥哥。」
謝老太太看她眸子晶亮,又人情練達,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只得撫著她的臉道,「難為你想得周全,我可不是糊塗了嗎,這麼著就是難為你二舅母了。」
毋望道,「還有三個月便滿十五了。」
祖孫兩個又竊竊說了些私房話,突聽到外頭丫鬟道,「大爺回來了!」
正走著,突然聽見一陣喧嘩,然後一大群人從假山那頭的甬道奔來,邊走邊道,「我找你們老爺說理去!我家姑奶奶在你家辛辛苦苦三四年,平日里連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口,一味的謹慎懦弱,如今死了,你們就該認真發送她,哪裡有這樣草草了事的,大六月蓋在被子里是什麼道理!竟還要拿薄皮棺材來收斂她!她好歹給你們家留下個哥兒,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仁哥兒的面子,你們這樣不將人當回事,實在欺人太甚!」
行行復行行,又是十余日,到應天時已是大暑節氣,那日船駛至碼頭,聽得岸上人聲鼎沸,撩了帘子看去,那碼頭竟有十幾丈高,岸上來往商賈行人好不熱鬧,直看得六兒目瞪口呆,道,「果真是天子腳下,託了姑娘的福,也叫我到這繁華富庶之地來一遭,真真開了眼界!」
毋望撲到她膝頭,哽和-圖-書咽道,「外祖母,春君回來了。」
屋子裡眾人又一通好勸,謝老太太總算忍了淚,嗚咽道,「真是像你母親,只是不要像她那樣的烈性才好。這一路上可好嗎?可還順遂?」
白氏道是,有些尷尬,總歸一個長輩在小輩面前受訓斥,面上掛不住,轉眼瞧毋望,毋望只對她淡淡一笑,她便也釋懷了些。
毋望道,「我來前和嬸子張羅了一家糕餅鋪子,叔叔在給人做賬房,雖不富裕,卻也吃得飽。」說著又挂念劉宏和張氏,她走後點心只嬸子一人做,也沒人給她打下手,不知怎麼才好,幸虧舅舅走時給他們留了二百兩銀子,既有了錢又有了鋪面,想來生活也該無憂了。
又是一撥人一擁而上,那人帶了幾個人掙了一陣,看見毋望竟直跳起來,叫罵道,「怪道死了人都不管,原來又領了人進來了!你們大爺忒沒良心了,裡頭的才咽氣,新人就進門了,這還了得,竟是沒有王法了!我要去告官,你們謀害人命,叫你們大爺抵命!」
謝老太太道,「那敢情好,我正念著呢。今兒晚上你們各處別生火了,都到我這裏來吃,咱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大太太,可曾派人去找言哥兒了?叫他早早回來把事兒了了,為這事兒我心裏憋得慌。」
老太太也道,「讓她磕吧,你當得起。」
謝老太太點點頭,她歡歡喜喜地去了,另兩個舅母又說了會兒話也退了出去。謝老太太道,「你這二舅母著實可憐,這些年都未見她這樣高興過,你去了她那裡定要孝敬她才是。」
毋望知道二舅舅的死是為了他們,如今見了二舅母,心裏更難過得沒法,直直便給吳氏跪下了,吳氏要扶,她只道,「容我給舅母磕頭。」
第二日天放晴,眾人重又整裝準備出發,因下了一夜暴雨又夾帶著狂風,船上的桅杆斷了兩根,謝誩忙使了家人去買,又將帆舵檢查一遍,一切收拾停當,復又往劍門關而去。
謝誩領了命出去,自去請風水師和水陸道場。謝老太太低頭看毋望,問道,「才剛可曾嚇著了?我人雖未到,也知道底下的人沒有盡心的護著,你帶來的小丫頭子也不中用,這麼點子事就嚇得懵了,這如何了得,要好好調理才是。」
一屋子的人都笑,謝老太太又招她過去,柔聲道,「你外祖父不知道你今兒到,一大早跟著對門候府的老爺子上茶館子斗蛐蛐兒去了,等他過會子回來再給他請安吧。還有你舅舅們的那幾個妾都不曾來,你得了空兒也去見一見。」
謝老太太嘖嘖道,「瞧瞧,若守上三年孝,耽誤了婚配可怎麼辦,你母親在下面還不怨死我嗎!」
一個小廝道,「他是大爺房裡貞姨娘的哥哥,貞姨娘今兒寅時病死了,還沒來得及發送呢,她娘家哥哥就吵來了。」
毋望靜靜聽著,心裏也替那貞姨娘難過,這世道本就是如此,妾都不作人看,活著時沒體面,若死了,念三天經,進不了宗祠也葬不進祖墳,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這一輩子就算過完了。
謝老太太邊哭邊道,「我苦命的兒,小小年紀吃盡了苦頭,看和圖書見你我就想起我那四丫頭,怎麼叫我不傷心啊!如今可好了,我的小春兒回到了外祖母身邊,往後有人疼了,什麼都用不著怕了。」
丫頭忙打了門帘讓毋望進去,裡頭滿滿一屋子的人,謝老太太端坐在中間的羅漢床上,毋望見祖母比先前老了許多,臉上生出褶子來,頭髮也白了,霎時悲從中來,眼淚簌簌打在腳下的大理石地磚上。那謝老太太早已泣不成聲,伸手道,「我的兒,快來!」
毋望道,「怎麼不見老姨太太?」
謝老太太叱道,「胡說!他不回來便這麼擺著?真要等她老子娘打上門來嗎?這言哥兒也太不成體統,整日在外頭樂,你們一味地溺愛卻也不管管,等他回來了叫他到我這兒來,倒要叫他到祖宗跟前跪上一跪!貞姨娘還是要認真發送了才好,雖說是個妾,好歹也生了仁哥兒,辦得體面些是你們娘們兒的意思。」
旁邊一個戴著銀絲雲髻的婦人道,「是老太太太過思念姐兒了,應天府到朵邑三四千里的水路,兩個半月打個來回已是極快的了。」
謝老太太道,「你今年可是十五了?」
毋望嚇了一跳,心道這老太太一急就要亂點鴛鴦譜!便在她懷裡扭扭身子,嬌嗔道,「您好歹別和二舅母說,否則我在她園子里也住不下去了。二哥哥是要做官的,叫人知道他老丈人是給高皇帝砍了頭的,他如何在官場上立足呢。」
毋望點頭道,「都好,只是心裏記掛外祖母。」
毋望見外祖母悲傷得那樣也不好拂逆她,只得先應下再作計較。老太太看著她實在憐愛,又在懷裡抱了一陣,道,「你既回來了,先在家歇兩日再去祭拜你父母,因你母親是嫁出去的,沒法子進謝家的祠堂供奉,上年你大哥哥到劉家去了,誰知劉家的人說,劉家祠堂不放砍了頭的後人,直把你大哥哥給哄了出來,你哥哥又氣又恨,回來哭了一場,沒法子,只得將牌位送到松竹寺里,現下你回來了,也好將他們請進門,你二舅母定不會說什麼,就放到她那個園子里的神龕下,你在家行孝也就罷了,年輕輕的在庵堂里待著,時間久了豈不要看破紅塵么,那還了得!」
一路上毋望不時掀了帘子看,闊別這些年,應天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未變,獨缺了自己的親生爹娘,想到這裏不禁潸然淚下,心裏暗暗下定了主意,到外祖母家更要謹言慎行,保得住自己最要緊,待祭拜了父母大人便到城外的青衣庵吃齋念佛去,絕不勞煩旁人半點,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這樣的孤女必然是不受待見的,人貴有自知之明,還是尋個清凈去處日日為爹媽打醮禱告的好。
謝老太太嘆口氣道,「兩年前就沒了,原先只有些咳嗽,也沒當回事,後來咳著咳著帶了血,床上躺了兩個月就伸腿去了。」
毋望起來行禮,謝觀的嫡妻白氏伸手托住了,點頭道,「快別跪,我的兒,回來便好了,你大舅舅若知道你到了定要高興壞了,我已經使了人去通報,看天色也該下朝了。」
謝老太太聽了沉默了一會子,半晌才道,「他好歹是你嫡親的孫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你別只管扔給言哥兒媳婦就算完,隔著肚皮的總歸不一樣,何況她自己還有個小子,難保不分出個上下高低來,千萬別苦著了孩子,實在不成你就抱過去自己教養,如今儒哥兒也大了,不用你操心了,你只操心那苦命的孩子罷了。」
謝老太太自然是極樂意的,姐兒如今可不就缺個娘么,到了吳氏下處,若自己一時不查有個疏漏,兩個苦命的相互照應著,也是好的。看了毋望問道,「春兒,你可願意?」
謝老太太道,「叫他進來。」
吳氏忍淚受了毋望跪拜,娘兩個又是抱頭痛哭,吳氏道,「好孩子,日後你就當我是你娘吧,我只行哥兒一個兒,年下他若外放了我身邊連個人兒都沒有,若老太太答應就讓姐兒同我住吧,我們兩個也好做伴。」
毋望細想這幾年的種種,心頭不由隱隱發酸,又見舅舅眼中笑意,便下意識地點頭,喃喃道,「我心裏真是高興得很,只不知家在何處罷了。」
謝老太太哭得渾身打戰,哆嗦著將她抱在懷裡,失聲哭道,「我的春兒可回來了,我這會子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這陣勢來得凶,一時間院里亂鬨哄,又是家丁又是小廝攪作一團,毋望心裏慌,忙往邊上讓了讓,後面來的謝誩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毋望接過丫頭手裡的扇子輕輕給外祖母打著,一面道,「是給燕王手下的人看上了,先帶回去習學習學,並不是要上陣打仗的。」
小廝縮著脖子道,「大爺一晚上沒回來,也不知上哪兒高樂去了。」
吳氏並不管他們那些,親熱地拉了毋望的手道,「姐兒,你愛吃什麼愛玩什麼只管同我說,我這就差人收拾屋子去,我那園子里有兩間屋子鄰水而建,推開後窗子就能看見燕脂湖,東西窗若通開,湖上風都吹進來,極涼爽的。」
謝老太太撫撫她的臉道,「我知道我們姐兒心眼子好,可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樣子,否則那些奴才可要騎到主子頭上來的。你才來,路上也累了,等吃過飯歇個午覺,你那些姐姐妹妹們也學里回來了,你們姐妹好生在一處樂樂。」
謝誩聞言頓時火冒三丈,喝道,「你這瞎了眼的殺才,什麼新人舊人,這是我們家姑娘,你再胡沁看我叫人打爛你的嘴!」將毋望護在身後,又左右看了道,「慎言哪裡去了?出了這檔子事怎麼不出來管管!」
毋望道,「我省得,只是我原打算給爹媽守三年孝的,過陣子想搬青衣庵里去。」
白氏諾諾稱是,又道,「派了人出去了,想也快回來了,老太太看別急壞了身子,一個妾罷了,值什麼,不過在別院做三天法事,完了送出去也就是了。」
毋望忙道,「老太太別傷心,媽媽和爹在那裡定然也過得好,他們兩個既在一處,彼此也有伴,如今我回來了,日日供奉香火,舅舅又找回了他們的骸骨,他們也居有所,食有餐了。」
謝老太太摟了摟她,嘆道,「阿彌陀佛,瞧我這心肝兒能幹的,竟還會和嬸子開鋪子,果然比她母親當年還強些,不像她母親死心眼子,拋下了我和這可憐的兒,撒手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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