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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在天

作者:藍色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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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叫阿貓

第十一章 我叫阿貓

白盈玉遲疑一下,指著右邊的路道:「應該是走這裏,我記得扶離就挨著順德。」
「真的。」
「阿貓。」李栩愣了愣。
「在你心裏,你爹爹算是個好人么?」他又問,聲音輕柔地近似於嘆息。
蕭辰打斷她,替她說完:「你是想說,你用她的名字,亦是紀念之意。」
「你難道連自己起個名字都不會?要麼用丫鬟的名字,要麼就讓別人替你取名字。」他並不掩飾他的厭惡,「這般沒有主見,隨便阿貓阿狗都可叫得,何必費腦筋起名字。」
擔心髮絲上也沾上草屑,李栩已經開始用手梳理頭髮,笑呵呵地點著頭:「挺好,我覺得這名字挺好。」
白盈玉點頭:「自姑蘇往開封時,為了躲殺手,我就換了名字,叫作阿碧,以後也不妨都用這名字。蕭大俠,你覺得可用么?」教養所至,她最後禮節性地問一句。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爹爹對你很好。」他的聲音很輕,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在自言自語。
白盈玉微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不能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店小二一溜煙過來,嘗了嘗,陪著笑道:「客官,您是從南邊過來的吧,我們這裏口重,要不我給三位再上碗清湯,少擱鹽。」
蕭辰也愣了下,未想到她竟然會賭氣給自己起這個名字,不過只是一瞬,他便冷笑點頭:「隨你的便。」
「等等……我還有一事相求。」
「月半?」李栩覺得有點怪。
蕭辰口舌鋒利,幾乎是永遠占理,白盈玉又怎會是他的對手,結結巴巴了半晌,也想不出理由來為自己開脫,只好低低道:「那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換個名字就是了。」
「哦。」
兩人遂往前堂而來,正好店小二端上飯菜。李栩低聲告訴他菜的位置擺放,蕭辰舉筷嘗了幾口菜,微皺了眉,便端了碗只吃白飯,再不去碰那些菜。
「不用。」蕭辰搖頭,「快點吃吧,吃完早點休息。」
「嗯……你幫我看看頭髮上還有草屑么?」
李栩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你去過順德?」
蕭辰皺眉搖頭,然後他的臉轉向了白盈玉,明知他看不見,可她還是急急想把口中的飯菜咽下去,差點嗆到她自己。
「嗯,我是月半時出生,林是我娘本來的姓氏。你覺得這名字可還好?」起這名字,白盈玉當真是煞費了般苦心。她尚記得莫研給寧晉起名六斤,是因為寧晉落地時六斤四兩。她是女兒家,自然不能起那麼粗的名字,便用了月半。
蕭辰微嘆口氣:「他一定,待你很好吧?」
「你也是出疹子?」
折騰半日,繞了那麼大個彎子,結果還是逃不開被他罵,她很想讓自己象莫研和李栩那般面不改色,只可惜這功夫實在不是短短時日能夠練出來的,更何況是對於她這個十六年來都在呵護中長大的大小姐。
「你自己的名字,又何必問我意見。」蕭辰淡淡道,他向來是不願管別人閑事的,只覺得白盈玉連這種事情都問他意見,實在多餘。
白盈玉點點頭,馬車外陽光燦爛,空氣清新,比起呆在馬車裡要舒服許多。便是握韁的手被磨得有些生疼,但在她看來,也算不上什麼。
白盈玉低垂著頭,絞著衣袖一和-圖-書角,苦苦思索一個不會招惹到他的新名字。
李栩再次整理下衣袍,然後笑道:「走吧,我二哥還在大堂等著呢。」
蕭辰苦笑,不欲談起那事,此時心神皆被拉回眼前,又想起另外一事:「眼下官府皆以為你已死,你這姓名也不宜再用,你自己須得另外想個姓名。」
而見他語氣冷漠,白盈玉以為他有何不滿,不由解釋道:「阿碧本是我的婢女,算是因我而死,我……」
「我、我、我與她感情甚好……」
之前同他、莫研、寧晉一起前往開封時,她便知道蕭辰性情陰晴不定,難以相處。但當時因有莫研在旁插科打諢,也未感覺如此難受。而到了此時此刻,她方才覺得難受萬分,覺得對於面前這個人來說,只怕自己是做什麼錯什麼,永遠都一無是處。
「好勒!」店小二見他們並不存心找碴,爽快答應。
「這種不動腦子的法子也就小七才想得出來。」蕭辰沒好氣地搖頭,「好的不學,你倒學她這些懶法子!」
李栩不解:「這是為何?」
「既然如此,我就叫阿貓便是了。」
「她,成嗎?」李栩懷疑白盈玉連鞭子都沒拿過。
「哦……你別多想,我二哥自來如此,並非是對你有所成見。」今日馬車內的對話,李栩也略聽到一點,頓時明白,「……也成,我就說是我替你取的名字。」
白盈玉為難地咬了下嘴唇,才道:「你師兄對我好像有些成見……」
哽在喉嚨的菜,鹹得讓人嗓子發癢,又有點發苦,白盈玉半日說不出話來。
臉紅一陣,又白一陣,半晌,她才極力平靜地開口:
和_圖_書為了日後方便,我起了個新名字,你先聽聽,看是否可用。」
李栩只得打圓場,眼睛瞥見白盈玉微垂的雙目隱隱水光浮動,忙安慰道:「吃菜吃菜,這魚做得不錯,你現下叫阿貓,多吃點魚才對。」
「二哥,你要是吃不慣,咱們換一家。」李栩方才的話雖是有些誇大其詞,但全是因為他知道蕭辰對吃食甚是挑剔。
白盈玉本就是滿心委屈,被他這麼一逗,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線珠子般地往下滾。她忙用衣袖抹了抹,哽咽道:「你們慢用,我先上樓休息。」說罷便急急離桌,用袖子半掩著面上樓而去。
蕭辰轉向他,表情很顯然並不滿意:「你什麼變得這麼多事了。」
趕馬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何況不用同蕭辰枯坐馬車之中,白盈玉實在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不是。」他輕搖下頭,「眼睛被毒蝕了,解藥也不管用。」
「嗯,行。」
李栩剛給馬摟完草,轉身差點撞上她,忙道:「怎麼了?有事儘管說。」
李栩解釋給他聽:「白姑娘的姥爺家是姓林,她又是月半出生,這名字我看挺合適的。」
「來,你握著韁繩。」趕了一上午的馬車,李栩看她學的差不多,便鬆開手,把韁繩全然交給她,「我正好歇一會。」他靠在一旁梳理著被風吹亂的頭髮。
「你說。」
自小被他罵慣了,對於李栩來說,這話連蚊子叮都稱不上,他仍是朝蕭辰笑道:「二哥,要不你給她取一個。」
看她鄭重其事的模樣,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等小事。李栩鬆口氣,邊拍打著衣裳,抖掉方才粘到衣服上的草和*圖*書屑,笑道:「是什麼名字?」
剛說完,他就被蕭辰敲了一記:「又誇大其詞,別難為人家。」
見狀,李栩吃了幾口菜,皺眉叫店小二:「你家買鹽不要錢啊,你自己嘗嘗,這菜裡頭的鹽都夠腌一整頭豬的了。」
「那我問你,倘若將來有人提起白盈玉三個字,想到的卻是另一位女子,而不是你這個正主。你可會歡喜?」
「原來你……」她輕掩住口,未再說下去,卻壓抑不住心中的吃驚,她一直以為他是先天目盲,卻未料到是被毒瞎了,忍不住嘆道,「怎麼會有人這麼壞,居然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下毒!」
「多謝李大俠。」
「別的暫且不說,」李栩嬉皮笑臉,「你就說這名字如何?」
李栩想起什麼似的,笑道:「二哥,我給白姑娘起了個新名字,林月半,你看可好?」
「我何曾難為過她。」蕭辰淡淡道,「倒是你們,一味的幫著她,難道就是對她好。難道你還能這麼幫著她過一輩子不成。這個世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嬌嬌弱弱的平頭百姓能活下來的。明天開始,你就教她趕馬車。」
「我說過,你自愛喚什麼,與我無關。」蕭辰復淡道,別開臉,不欲再與她說話。
「其實……這名字不錯,真的。」
「待會,你就說這名字是你替我起的,可好?」
「不必了,上一壺清茶即可。」蕭辰淡淡道。
蕭辰冷冷一哼,道:「你自愛喚什麼,與我無關。不過那婢女當真可憐,生前賣身於你家,現下死了,連自己名字都保不住。」
桌旁,蕭辰執筷的手只頓了一下,便接著吃飯,神情間波瀾不驚。
目光落到店外,https://m•hetubook•com•com一頭黃狗趴著,頭就擱在門檻上,眼睛微閉,百無聊賴地打著盹。食盆就在它身側,店家倒進去的殘羹剩湯,尚還有剩餘。
白盈玉也挑了幾筷子嘗了嘗,確是偏咸,不過也不至於難以入口。
「李大俠,我有事想請教你。」她站著李栩背後,細聲道。
也不管他看得見看不見,她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在我心裏,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好的爹爹。我五歲那年出疹子,發高燒,他就整夜整夜地抱著我,哼歌給我聽……」她的眼底有了淚光。
「……嗯……」白盈玉試探地應了一聲,以便確定他是在與自己說話。
「不是,以前曾經聽我娘提過,她是順德人。」
「林月半。」
「等等,我得去找個茶寮問問路。」李栩還從未去過順德,不曾走過此路。
行至一處分叉口,前後兩條路,旁邊石碑示意一條通往扶離,另一條通往呼延口。
到客棧打尖時,趁著李栩到後院給馬喂草料,她找了個當口也跟過去。
李栩只得應了,雖然蕭辰說得都沒錯,可他還是暗自為白盈玉嘆了口氣。
阿貓阿狗,自己原來就是如此而已。
白盈玉低著頭,心中暗想:師弟要罵,不在眼跟前的師妹也要罵,這世上怕是沒有他看得順眼的人和事了。
倒是李栩有些不忍:「二哥,她一個人孤苦伶仃怪可憐的,你就別難為她了。」
「有什麼成不成的,學了自然就會。」
白盈玉探頭看了看,搖搖頭:「沒有了。」
「嗯。」
「不好。」蕭辰簡單道。
蕭辰聽著,澀然笑道:「我七歲的時候也發高燒,難受得厲害,是我師父整夜整夜地背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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