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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麼麻煩，你把貓毛打掃乾淨就行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若是司馬公子沒記錯的話。」

「阿貓姑娘……」

「怎麼，她掉了幾滴眼淚，你就想替她說情，當說客來了？」蕭辰有些不悅。

唐蕾惡狠狠地瞪他：「橫豎罵的不是你，你當然說的輕巧，站著說話不腰疼。」

唐蕾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們根本幫不上忙，還哄著我說了那麼多，可不許向別人說起此事，否則我……」

他戰戰兢兢地叫道。

司馬岱不無遺憾地嘆口氣，他素性喜熱鬧，現下人走的一個都不剩，頓時深感凄涼。獨自蹲下來，取過紙錢，在火盆中燒著……正巧池面上刮來一陣風，吹得燈籠左右搖擺不定，紙錢灰燼亦飛得滿天，再轉頭看見案台上香火燃盡，那碗水被風吹得起了陣陣漣漪，彷彿有了靈性一般……

司馬岱想和白盈玉說話，卻看見白盈玉怔怔地盯著水面，不知正在想著什麼。

「那你也得受著，這才能顯得你有誠意……」

「……」

唐蕾微楞，想了想才道：「差不多，不過有時候他比今日要凶多了。」

唐蕾沉默半晌，隨即惱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嘴上說的好聽，其實根本不是真心想幫我。」

「你在這裏磨磨蹭蹭的，有事？」

她回頭，看見蕭辰已經換下了外袍，顯然是已經準備歇下了，忙道：「沒事，沒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我不好受？」

「你進來，我這兒有事。」蕭辰說罷就hetubook.com.com返身進去了。

「我沒記錯的話，當著蕭二哥的面，你反覆說了好幾次『仗著自己是個瞎子』。他的雙目是因你而瞎，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很多？」蕭辰問。

白盈玉搖頭，中肯道：「沒用的，蕭二哥雙目失明，難道祁小姐就能讓他復明么，這事根本沒法說合。」

「難怪什麼？」唐蕾沒聽懂。

也許他已經睡下了。

白盈玉吃過莫研煮的魚粥，美味非常，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廚藝竟然是蕭辰所教：「你既看不見，煮起飯豈不是很不方便么？」因心中歡喜，她未多想便衝口而問，剛說完便後悔了。

「好了。」她替他抖抖被子，像昨夜那般替他鋪好。

「……算了，你一個人也拿不動。」

「你想他怎樣對你？」

想想也對，自己一人確實抖不動，白盈玉只得作罷，拍了幾下被衾上肉眼看不見的浮灰，才轉過身來。

蕭辰仍坐在椅子上沒動，似乎也沒有要把貓交給她的意思。看小玉在他懷中睡得香甜，白盈玉也不忍把它乍然拎起來，猶豫了下，遂在旁邊坐下。

「今日吃飯的時候，該給你叫碗面的。」蕭辰毫無頭緒地冒出一句話來。

司馬岱很老實：「唐姑娘，此事只怕不易。」

她楞了一下，還是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嗯？」

不再多言，唐蕾喪氣而無奈出了亭子，慢吞吞地踱走了。

白盈玉彎著腰，仔仔細細地把被衾上的貓毛都撿了起來m•hｅｔubooｋ.ｃoｍ.cｏm，過了一盞茶功夫，她直起腰來，再次檢查一遍，未再見到小黃毛，鬆了口氣。

白盈玉回過神來：「嗯……哦，司馬公子，你接著祭奠白小姐吧，我不打擾了。」說罷，也不待司馬岱回話，她便邁步離去。

「哦。」白盈玉沒好意思說出相較之下，打掃貓毛才是更麻煩的事。

「我替你先抱著它。」

燭火下，蕭辰抱著小貓，懶懶地歪在太師椅上，小玉已經在他懷中尋到一處舒適的位置，窩了下來，接著打起小呼嚕。

蕭辰徑直走到床邊，將被衾拉開，冷道：「你看！」

怔怔看了他一瞬，她遲疑片刻，終還是說出口來：「方才在亭中，唐姑娘說了些以前的事情。她說，是她把你的雙目毒瞎。」

她忙道：「我不是……我不是想為她說情。我是覺得，你若恨著她，她固然不好受，可最不好受的人還是你自己。」

「確是有些不便，所以教會小七之後，我就很少下廚。」蕭辰淡淡道，橘黃的燈火下，面上倒不見惱意。

他房內是不點燈的，白盈玉壓根看不清，只得問道：「是有蟲子么？我看不見。」

白盈玉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所住的院中，她走到蕭辰房間的門口，伸出手去想叩門，那瞬卻又猶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見他；見了他之後該說什麼，她更是不知道。

聞言，白盈玉的笑容忍也忍不住地在臉上蕩漾開來：「原來，你還會做麵條？」

在燈火下一看，和_圖_書她暗嘆口氣：老實說，小玉還真是讓人不省心，被衾上梅花腳印就不提了，估計除了拱來拱去，還打了幾個滾，著實沾了不少毛在上面。

司馬岱好心被驢踢，只得不吭聲。

白盈玉想說這樣你身上也會沾上貓毛的，可蕭辰倒像是想不到這回事一般，手伸過來，兩指頭一挾，便把小虎斑貓拎到自己懷中。

白盈玉沒吭聲。

「這就難怪了。」

「……你是說我不該說這話？那我以後不說便是。」唐蕾只得道，「可我要怎樣他才肯理會我呢？」

似乎心中有急事一般，她腳步匆匆，不一會就消失在夜色水光之中。

「這麼快。」他頓了一下又道：「可弄乾凈了。」

白盈玉皺眉盯著她看，眼神便如同在看朽木的一般：現下她覺得蕭辰說的一點都沒錯，唐蕾確實有點沒心沒肺，估計也沒有肝。

亭中，僅剩白盈玉與司馬岱兩人。

白盈玉嘆口氣：「這麼多年，想必你們見了面都是這般狀況吧？」

唐蕾一時語塞，片刻后才委屈地訕訕道：「是他老氣我……他但凡能對我溫和些，我也不會這麼說。」

「想必她很得意。」

原本因準備叩門而微屈的手指慢慢鬆開，輕輕撫在木門上，然後緩緩垂下，她仍在猶豫之中。

「每次遇見唐姑娘，你都很不快活，任誰都看得出來。」

「小七的廚藝還是我教她的。」他淡淡道。

她依言伸過手去，他拉著她的手往床上探去，被衾深處，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正幸福地打著小呼嚕，身和-圖-書子暖洋洋地一起一伏。

「嗯。」白盈玉怕耽誤他睡覺，提議道：「蕭二哥，小玉還踩了幾個腳印，要不我把我的被衾拿過來與你換，如何？」

「爹！你怎麼來了？」

「沒有，」白盈玉忙道，「我瞧她後悔得很，你走了之後，她一直在哭。」

蕭辰無奈：「手伸過來。」

「等等。」

「是他針對我！」

「小玉？！它……怎麼跑這來了？」白盈玉很內疚，忙把小虎斑貓拎了起來，後者不滿地打著哈欠，因好夢被擾而惱怒地盯著她看。「蕭二哥，我這就把它抱回去，保證沒有下次。」

蕭辰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瞳仁猛地縮了一下，司馬岱抑制不住心慌，抬腳就想跑，卻有一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撞了個正著。司馬岱一駭，抬頭望去，頓時目瞪口呆！

她勸服自己離開，腳步遲疑地挪開，往台階下走去。才走了兩三步，便聽見身後的門被人拉開，蕭辰清冷且略帶不耐的聲音傳到耳邊：

抱都抱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尋到火石，點起燈來，便開始替他整理床鋪。

「不說，自然不會說。」司馬岱忙道。

「蕭二哥，你恨她么？」她輕聲問。

唐蕾見他不說話，又急了：「你怎麼不說話？」

「哦……」她拎著小玉，不知道該把它往哪裡放，「那我先帶小玉回屋，待會再過來？」

「你既喚我一聲二哥，我給你做碗面也應該。」

「呃？」

白盈玉也遲疑了下：「那我把被子拿到外間再抖一抖吧。」

唐蕾幽幽www.hetubook.com.com地嘆了口氣：「我要求也不高，他若能好言好語同我說話，再帶點笑，也就行了。」

「你以為我沒對他好過，他根本就不領情，只會冷嘲熱諷地罵我。」

「你弄瞎了他的眼睛，他便是罵你幾句，又有何妨。」說話的是白盈玉，「你連這點都受不了，如何能讓他消氣。」

修長的手指慢慢撩過細軟的毛，聽著燭火細微作響，還有從床那邊傳來的悉悉索索的響聲，他的心裏竟有著說不出的安逸放鬆……

「唐姑娘，這事急不來……你若真的希望蕭大俠能原諒你，那就得慢慢來，時時對他好，日日對他好。我想這人心都是肉長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終究會有心軟的時候。」司馬岱誠懇道。

蕭辰喊住她，毫不留情道：「你把燈點起來，看看床上有沒有它的毛，得收拾乾淨。」

不明究里，她只好疑惑地跟著進去。

「你們每次都這樣針鋒相對，他只會覺得你毫無悔過之意，對你的怒氣只會越來越盛。你又怎麼能怪他小心眼呢？」

原來是這事，她現下腦中都是他目盲之事，早把自己的生辰拋諸腦後。聽他這麼說，她微微笑了笑，順著話尾道：「是啊，他沒記錯，倒是我自己不記得了。」

「明年今日你記得說一聲。」

因為對蕭辰的心疼，白盈玉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教唐蕾，還是在責備她。只是見著唐蕾似乎是一副不思悔過的模樣，她就很難壓抑住自己的惱意。

「呃？」

「都這麼多年了，他也太小心眼了吧。」唐蕾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