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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功夫那麼高，怎麼可能……」

拿了貓飯回來的白盈玉正走到院中，聽著這動靜，吃了一驚，飛奔過來，正看見一地的碎玉片。

「……你叫我別呆在你屋子裡。」

「喂！你……」

蕭辰緩步走到桌旁，坐下。白盈玉又瞧了一會兒小竹熊，聽見茶爐上水滾的聲響，才戀戀不捨地關上窗戶，到爐旁放茶葉下去沸了幾沸。旁邊還有個竹筒，打開來看是晒乾的茉莉花瓣，清香撲鼻，她正想灑些進去……

「他根本就不讓人好好說話……」

「……嗯。」

見她竟未發火，蕭辰微微一怔，只覺得她定是另有心機，當下冷道：「在下要休息，唐姑娘無事的話，請出去吧。」

蕭辰冷哼：「抱歉，你的腳步我還聽不出來。只是你們唐門中人帶著毒，身上自然會有毒粉的惡臭，聞著就讓人不舒服。」

「嗯？是哪句話？」她不解。

唐蕾往裡走了幾步，這才看見蕭辰，按捺住性子，努力讓自己忽略他語氣中的厭煩，佯裝不在意地笑道：「蕭大哥，你耳力越來越好了，一聽就知道是我。」

唐蕾扁扁嘴，其實心裏也想幫著她收拾，可又拉不下臉來，杵在當地不動彈。

白盈玉應了，看著他，心中黯然，一時兩人皆沉默不語。

乍然聽見如此生分的話，白盈玉眼圈微紅，咬咬嘴唇，返身出來。

這下，唐蕾真是再也按捺不住，怒氣沖沖站到他面前：「姓蕭的！你別以為我就怕了你！我……」

唐蕾氣極，空有滿身的暗器，和-圖-書卻一樣都不能對他用。滿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隨手抄起旁邊博古架中的一尊玉鼎，就往地上摔去……

「我是在和你商量。」唐蕾咬咬嘴唇，開始和他講道理，「咱們都是江湖中人，俗話說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凡事應以和為貴。咱們倆每次見了面都跟仇人似的，我覺得實在不太好，所以，咱們……還是和了吧。」

「你、你……」

白盈玉面色微青，又一次打斷她：「你雙目視物無礙，自然體會不到他的不便。」

「……沒有。」

「我知道……」白盈玉也覺得自己勸他，實在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你的雙目已然看不見，便是你再怨她，也是無用啊。」

「我不是替她說情，我是覺得你心裏怨著她，始終放不下目盲之事，你自己也不會快活。」說罷，看見蕭辰臉色已然沉了下去，她只好道，「是我多事了。」

「無論如何，你也不該砸東西。」白盈玉根本不等唐蕾把話說完，便接著道，「你明知道蕭二哥看不見，弄這滿地的碎片，若是他不慎划傷，如何是好？」

她頓了下，笑道：「這是茉莉花瓣，香氣清雅，我在家時常喝。蕭二哥，你不妨嘗嘗。」

她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歪頭奇道：「真怪，這竹熊傻裡傻氣的，怎麼也不知道怕人？」

「好好的茶香，為何要混這些花香進去，實在多餘。」

她只得點頭，舉袖抹抹眼角，復返身回去。「蕭二哥，你還有事？」她也不進門，就立和_圖_書在門口，輕聲問道。

待白盈玉還要說，蕭辰冷冰冰道：「我比不得您，懂得寬宏大量，以德報怨，您還是別在我這屋子呆了。」

「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愧疚，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她接著道，「蕭二哥，你心裏一直惱著她，自己也不會快活。」

「大概是因為天工山莊的人從來不傷它們，故而它們不怕。家裡附近也有竹熊，不過因為鎮上有人上山打獵，所以很難得能碰見它們。」

白盈玉無法，只得不用，盯著沸水，待沸過三次，便將茶水盛出，端了一杯放在蕭辰面前。

聽了這話，白盈玉一愣，看看蕭辰的模樣，再看唐蕾腳下滿地的碎片，頓時明白了幾分，可心中卻只有惱意，當下便薄責道：「唐姑娘，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么？為何要砸東西？」

「這點小事，有什麼可哭的。」

「何事？」

唐蕾待要發火，乍然又想起昨夜裡白盈玉所說的話，深吸口氣，暗自告誡自己需得忍耐、再忍耐。她因昨夜回去之後，輾轉反側想了許多，終決定按白盈玉所勸的話試試，看究竟能否與蕭辰冰釋前嫌。

「呃。」

「呃。」她猶豫了下，「那唐姑娘……」

沒想到她是這般不講理的脾氣，白盈玉也再懶得與她多言，沉聲道：「唐姑娘，你且讓讓，我先將這地上的碎玉收拾了。」

「嗯。」蕭辰頓了下，又道，「你自己當心，別弄傷了。」

「真沒用！」

「唐姑娘！」

屋內，蕭辰聽到這話和圖書，心下明白自己定是把白盈玉給說哭了，煩躁地嘆口氣，還是忍不住起身，略略提高聲音喚道：「阿貓，回來！」

「我……我就是來和你說，咱們和了吧。」

聞言，白盈玉腳步一滯，立在原地，因不知他喚自己何事，心中忐忑不安，猶豫著該不該回去。

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白盈玉又是可氣又是無奈，輕嘆口氣，轉頭朝蕭辰道：「蕭二哥，你且站著莫動。」

白盈玉輕咬嘴唇，她沒想到蕭辰竟這般心思細膩，短短几句話之中便聽出端倪。

蕭辰點頭。

「她問你，她該怎麼辦？聽起來，好像你曾經教過她該怎麼辦。」蕭辰的指尖在桌面輕輕叩動著。

玉鼎四分五裂，聲響清脆響亮！

「其實什麼……」

聽見她這麼說，倒讓蕭辰無可奈何，怔了片刻，忍不住笑了笑。

蕭辰並不去拿，而是問道：「方才唐姑娘說的話有些奇怪，你可覺得？」

「進來說話！」蕭辰不耐道。

「……我……」

聞言，唐蕾狠咬嘴唇，一跺腳，轉身奔出門去。

「哭了？」

「看樣子，這玉鼎說不定很貴重，咱們得和祁小姐說一聲吧。」她在茶爐上坐了水，憂心忡忡問道。

白盈玉低低道：「我沒有。」說著，緩步邁過門檻，走到桌旁。

蕭辰無奈道，「你何時也較真起來了？」

在院中，正碰上李栩回來，見她雙目泛紅，奇道：「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這會眼睛倒像兔子一樣。」

「……昨夜裡，她哭的時候，我勸了和圖書她幾句。她其實心裏一直盼著你能好好待她，就是有時候火氣大了些，壓不住性子。其實……」

以為他被自己說服，唐蕾欣喜：「你也這麼覺得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裏難受。」

「我身上有味道么？我自己怎麼不覺得。」她壓著火氣，盡量帶著笑道。

「我不喜花茶。」蕭辰聞到溢出的味道，淡淡道。

蕭辰冷哼：「我怨不怨她，是我自己的事，不勞費心。」

「你還要替她說情？」

「說吧，你都教了她些什麼？」

李栩似有所感，也不說話，打了個手勢，提醒她：二哥在喚她。

「那你怎麼想？」

「我說話慣是如此，你以後莫為這種事哭了，不值當。」

「出什麼事了？」她放下碗，急問道，「唐姑娘，你怎麼在這裏？」

「你……就因為他是瞎子，你們都幫著他！」

蕭辰不語。

「我正在想：渾身是毒的唐姑娘若成了我的朋友，我究竟多了條什麼路。想來想去，都覺得是死路一條。」蕭辰語氣平緩，「在下，恐怕沒這個福氣。」

「嗯？」

「瞎的人不是你。」蕭辰冷然道。

「你……」唐蕾氣得攥緊拳頭，「我誠心誠意來向你求和，你竟這般對我。」

白盈玉怔了一下，轉頭看了眼唐蕾……

蕭辰不為所動，冷冷道：「若無他事，就請出去吧。」

唐蕾砸了東西后，心下已經有了幾分懊悔，暗恨自己為何不再忍一忍，聽白盈玉這麼一問，滿腹委屈齊齊湧上，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怎麼說，他都https://m.hetubook.com.com不領情！我到底該怎麼辦？你說，你說，你說呀！」

「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這話說的倒是有些道理。」蕭辰淡淡道。

斜靠窗邊，蕭辰已是半晌未語，此時淡淡喚道：「阿貓。」

自己這般好言好語，他卻還是要趕自己走，唐蕾愈發氣惱：「我有事，誰說我沒事。」

「……我……」

蕭辰不答，仍靠在窗邊：「阿貓，你過來看。」

「你待怎樣？」蕭辰冷哼，背過身去，壓根半分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蕭辰默然片刻，淡淡道：「這次就罷了，不過此事以後不要再提。」

「既然她不走，那就我們出去吧。」

「我……」

白盈玉含笑應了，遂從屋角拿了簸箕，逐一將地上的碎片都打掃乾淨，方才鬆了口氣。

白盈玉深吸口氣，也不管蕭辰會不會罵她，決定還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你初時告訴我，唐姑娘是唐門中人，身上帶毒，讓我離她遠些。其實唐姑娘只是嘴上厲害，她那麼生氣的時候也就是砸個東西，可從來都沒有對我們用過毒，是不是？」

見她就是不讓，白盈玉也有些惱怒。

不知他叫自己過去何事，白盈玉疑惑地走到窗邊，探頭一看——一隻小竹熊正坐在窗下啃竹子，憨態可掬，極是惹人喜愛。

聽見這話，仿若聽見夢中痴語，蕭辰楞了一瞬之後，冷笑出聲：「唐姑娘是在命令我？」

他這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裡頭，奇怪的是，白盈玉聽這話卻是一點也不難過，柔順而老實地點了點頭：「我是挺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