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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簡直跟它主人一個樣。」他心中暗罵。

「哈哈，差不多，我故意邀他去打獵，想藉機讓他出出洋相，結果……」司馬揚笑著聳聳肩。憶起當年之事，他眉宇間神采飛揚，彷彿年輕了二十幾歲，又回到那個縱馬逐鷹的年少輕狂之中去了。

司馬揚遠遠看見，心中無名火氣起：今日他特地要蕭逸前來，為得就是想看看這個都督究竟有幾斤幾兩重，可沒想到出來半日了，莫說是挽弓射箭，蕭逸連動都懶得動彈幾下。

而被他同邀了來的蕭逸，卻不在他們之中，獨自一人牽著馬，尋了處水草肥美的地方，竟乾脆由著馬兒吃草去，自己則閑坐在旁，優哉游哉地曬起日頭來。

聽他如此說，一桌的人皆都好奇得很，李栩最是按捺不住，催促道：「伯父，你快說說，說說呀！」

明知道射不中，何必虛耗時辰，司馬揚如此想著，心中有些不耐，便欲開口催促他們，話未出口卻被蕭逸攔住。

「……」

「哦……」白盈玉不解，「讓她感激你，不好么？」

借了祁無刀的暖閣，使喚祁無刀的丫鬟擺了一桌的酒菜，卻又不打算請祁無刀，這事也就端著舅舅架子的司馬揚才做的出來。

「當然不好。」蕭辰理所當然道，「我只想不認得她，才是最好。」

「後來呢，後來呢？我二爹是不是露了一手，把您給震住了？」

「嗯。」白盈玉微微一笑：「唐姑娘若知道，和_圖_書定會感激你的。」

「這杯酒我得感謝老天爺，老天開眼啊，讓我找到了都督後人，今日咱們先小酌幾杯，待改日到了我府上，再痛痛快快地喝他個三天三夜。」司馬揚先舉杯，一仰脖，飲盡。

李栩嘴甜，笑道：「司馬公子這是大智若愚，輕易不外露。將來定是一舉中第，你老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旁邊口拙的，如岳恆、白盈玉則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找麻煩？」蕭辰對此倒有些興趣，故而問道。

「二爹？」司馬揚楞了一下，轉念明白過來，對李栩立時多了幾分好感，笑道：「是啊，那時候我年少氣盛，還給他找了不少麻煩。」

看不慣歸看不慣，他暗想著今日無論如何地讓蕭逸射幾箭，他日若想奚落蕭逸，也好有個資本。如此想著，他牽著滿載野味的馬，朝蕭逸踱過去。

「都督，天氣這麼好，怎麼也不露一手，這樣……」司馬揚朝校官那邊努努嘴，「他們還道你是看不起他們呢！」

打量了幾眼司馬揚馬背上的野兔，蕭逸皺皺眉頭，道：「我不大喜歡兔子。」

蕭逸朝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他的弓箭，示意讓他也去射茶隼。

「司馬大人，咱這都督看著像個文官，是不是壓根就不會武？」一名校官湊上來，壓低了嗓門道。

其他人也自行落座，唯司馬岱躊躇許久，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坐到爹爹的另一邊？坐下ｈtｔps://ｗｗw•hetｕｂｏok.com.cｏm去又會不會挨罵？當著這麼多外人，若挨了罵，自己又該如何自處？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聽見司馬揚喝道：

那時的司馬揚不過二十齣頭，領四五名校官，在草原上縱馬馳騁，彎弓搭箭，不多時便已斬獲頗豐，馬背上掛了野兔、野雞等等鮮美野味。

蕭逸伸了個懶腰，眯眼瞧了瞧天上，仍是搖了搖頭：「沒意思。」

「太遠了，射不到的。」他搖搖頭，如實道，「若是有強弩，只怕也不易。」

「都督說了，讓你們試著把那隻茶隼射下來。」

李栩忙不迭地給自己和岳恆倒上；白盈玉給蕭辰斟上，也給自己斟了小半杯；司馬岱給爹爹和自己滿上。大家舉杯皆敬司馬揚，司馬揚一飲而盡，果然給他們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您來露兩手不就成了。」司馬揚接著慫恿他，「你看草原上這兔子多的，閉著眼都能射得著，您也來試試，試試吧……」

司馬揚微眯下眼，遠遠能看見蕭逸的弓箭都還在掛在馬背上，弓是一柄銀弓，日頭一曬，光芒流轉，竟有幾分刺眼。

乍然聽到「喵嗚」一聲，原來是小玉在房中等不到吃的，循著味道便溜了出來。白盈玉收拾碎玉之前，把貓飯暫且放在了茶案上。小玉不知何時已經自行跳到上面，正埋首大吃大嚼。

「我這兒子除了讀書，平常就這麼傻裡傻氣的，大家見笑見笑！」司馬揚笑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眾人道。

「岱兒，還不快過來坐！」

蕭逸斜眼看他，懶懶一笑，半真半假道：「我哪裡敢，你們都這般好身手，該你們看不起我才對。」

待菜上齊，侍女們倒好酒，司馬揚命她們將酒留下，便讓她們都退了出去。

「我倒不是為了她，不過是怕別人問來問去的，太麻煩。」蕭辰想了想：「……你說的有理，還是別說我，就說是你打碎的。」

司馬揚瞪他一眼：「捏著嗓子作什麼，隔這麼遠，你還怕他聽見不成？」

「那倒也不必，我瞅著……」蕭逸頓了片刻，手往天上一指，「那玩意挺有趣，司馬兄，你射下來與我玩玩，如何？」

蕭逸此時反倒興緻盎然起來，坐直了身子笑道：「就是因為難，才有趣。你們能跟著司馬兄來狩獵，想必都是軍中箭術的佼佼者，就當是練個準頭，試試如何？」

「當官有什麼，他要能繼承家業我就求神拜佛了。」

司馬揚轉頭看蕭逸：「真的不行，白費氣力。」

「是。」

司馬揚皺眉，也不管面前是不是都督，很乾脆搖搖頭。

「啊？」

校官們面面相覷，有些遲疑，畢竟眼前的人是都督，他這話究竟算不算是命令呢？

蕭辰剛進暖閣，司馬揚便迎上前，攜了他的手，一直把他領到座位上，坐在自己的旁邊。

「不是……」校官訕笑，「我就是看都督連弓都不拿，覺得奇怪。」

三月，草長鶯飛，正是狩獵的好時節。和-圖-書

如此這般，席上便都是知情的人，說起話來也不必忌口，實在方便得很。

這倒省了他許多事，乖乖過去坐下。

司馬揚無奈地搖搖頭，在司馬岱肩頭用力拍了幾下，差點把他拍到桌子底下去。

不就是沒能耐么？還裝什麼沒興緻，想藏拙就別跟著來啊。司馬揚被他弄得不耐煩起來，心中料定他就是個沒本事的花花架子，語氣也就隨之有些不敬：「怎麼，難不成都督想獵虎狼之類的猛獸，也成，趕明兒咱們進山一趟。」

眾人皆陪飲一杯。

表面功夫自然還得做做，司馬揚命司馬岱去說了一番知她甚忙、不敢打擾的話。好在祁無刀實在識趣得很，只道自己有事未了，不能相陪，請舅舅多多見諒。司馬揚聞言，見她這般懂事體諒，十分滿意，心中把自己外甥女誇了一通，嘴上順帶又把司馬岱罵了一通。

「對了，」蕭辰想起一事，「你若是說起玉鼎之事，便說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說之前，記得先打聽下那玉鼎大概要多少銀兩。」

蕭逸的馬兒很不識相地踱步過來，低頭用脖子蹭了蹭蕭逸，他笑著摸摸了它，順手從箭袋中抽了一柄箭在手中把玩，笑意淡淡：「試試何妨，我早就聽聞司馬兄箭法如神，這麼多兔子都射回來吧，怎麼會射不中一隻鳥兒。」

校官們抬頭，瞠目，結舌，如司馬揚所料地連連搖頭，十分地整齊劃一。

司馬揚為難地盯著那黑點，遲疑片刻，先招手將幾名校官喚過來。

蕭逸的m.hetubook.com.com語氣隱約帶著些許嘲弄之意，司馬揚暗咬牙根。

「不試試怎麼知道，試試……」現下倒換成是蕭逸在慫恿他了。

司馬揚哈哈一笑，道：「你生得與你爹爹甚是相像，就該知道這樣貌太好，有時候實在不是件好事。那時候，我與你爹爹初見，看他長得細皮嫩肉，細胳膊細腿的，心裏就想：順德都督好歹還管著兩萬兵馬，怎麼叫這麼個人來，風吹吹就倒了，哪裡是個帶兵的料子。當時，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

校官們無奈只得領命，各自散開去尋找合適的位置，待挽弓搭箭后，卻遲遲沒有人射出，皆在等著茶隼盤旋到最低處的時候……

「太高了，遠在射程之外，肯定射不下來！」其中一校官道。

李栩笑問道：「聽我二哥說，伯父當年是我二爹的副將？」

「什麼玩意？」

「這樣便是她知道了，要謝也是謝你，不會再來打擾我。」

「既然都督發了話，你們就試試吧。」司馬揚無奈地催促他們。

「……」司馬揚沒想到他還挑三揀四的，「還有野雁、野雞、野鴨，多著呢，只有您不想獵，沒有您獵不著的。」

「是啊，是啊……」旁人紛紛附和。

司馬揚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頓時一呆：那是一隻盤旋在天際的茶隼，遠的在視野中只剩下一個小黑點，顯然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司馬揚豪氣道，「把酒都滿上，喝完這杯，我就給你們說說！也讓你知道，你爹……」他看向蕭辰，「當年是何等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