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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不必麻煩他們，我自會收拾。」蕭辰起身道。

「你坐你坐……」司馬揚倒似在自己家中一般，連忙把他按坐下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讓他們坐去。咱們爺倆坐著說會兒話。」

司馬揚頓了一會，在蕭辰以為他無話可說的時候，他乍然又開口問道：「對了，那位阿貓姑娘呢？怎麼不見她？」

「我相信爹爹為人，這就夠了。」蕭辰道，「別的都不重要，真相是什麼也不重要。」

「她回老家去了。」

「聽說是廬山腳下的一個鎮子，我知道的也不多。」蕭辰淡淡地不在意道。

因有血腥味，蕭辰先在小玉身上摸索了一遍，見它並未受傷，才放下心來，歉然道：「此番麻煩伯父，真是過意不去。」

「……這麼辣，這幫小兔崽子，到底放了多少塊姜下去。」司馬揚緩過來后，惱怒罵道。

蕭辰微微一笑：「還好，並不怎麼漏。」

「你同我說實話，那位阿貓姑娘是不是就是白家小姐？」

「你這小子！你自己不查，難道也不讓我查！」司馬揚惱怒地瞪他，「你以為你管得著我么？」

「對我而言，日里還是夜裡並無分別。何況我已經耽擱了很多天，再不去，只怕花就要謝了。」蕭辰說話時，神情透著些許悵然若失。

司馬揚還想再說什麼，卻覺得腦後冷風嗖嗖，似乎有什麼東西直撲過來。以為有人偷襲，他轉身二話不說便拍了一掌，卻拍了個空，一隻鴿子扇著翅膀和_圖_書自他頭頂飛過，直落到蕭辰肩上。

見蕭辰摸完信后一直不言語，司馬揚便試探問道。

「不對，你認得。」司馬揚有些受傷，嘆著氣，「你何必瞞我。前些日子，我收到開封的信報才知道，你師弟李栩正是因為白寶震之死被關進大牢，是你和師妹莫研一路護送白寶震的女兒上京作證。你說你怎麼可能不認得她？」

「我活著並不是為了報仇。」

「有，請稍候片刻。」

「老家？她老家在何處？」

「多謝伯父，我已看明白。」

「有什麼為難事？」司馬揚又問。

看信的人很認真，而盯著蕭辰的司馬揚則很好奇，這還是他親眼見到有人真的可以僅憑手上的觸感而摸出字跡來。

「是，」蕭辰毫不遲疑地點頭，「而且我想請伯父也不要再追查了。」

「等等……把這頭田鼠拿去丟掉！再把地上收拾了。」司馬揚又道。

司馬揚漫應了，心不在焉地一氣把整碗薑湯都灌了下去，辣嗆到喉嚨，頓時漲紅了臉，咳嗽不止。

這小子，嘴還真硬！司馬揚暗自心道，但看到蕭辰這份沉穩，倒又生出幾分讚賞之意來。若換了是岱兒，怕早就慌了神，他遺憾地想到。

「你可認得她？」

「伯父，我自幼就在山上，除了師兄妹，和別人也處不來，您就莫再為難我。」蕭辰打斷他，如實道，「丫鬟礙手礙腳的，我也用不來，您就別再費心了。」

「跟我客氣什麼……賢侄和-圖-書，你這裡有燭台么？」後半句司馬揚問得有些小心翼翼，此時屋內一片黑暗，蕭辰行動自若，可對於他們卻甚是不便。

司馬揚接過，連著吃了幾塊，口中辣味方才稍去。此時，他放下果脯，朝蕭辰正色問道：「賢侄，我有一事要問你，你可莫要瞞我才好！」

蕭辰怔了一瞬，面上卻無變化，不答而只是淡淡道：「她喚我二哥。」

蕭辰眉頭愈皺愈緊：信中，李栩若單隻是說白盈玉想攬些綉活倒也罷了，偏偏李栩聽說書聽過不少，義憤填膺之餘，還臆斷將來那書生金榜題名之時，多半會忘恩負義，拋棄糟糠之妻。蕭辰雖然知道師弟說得是些荒唐話，卻又不能不承認，他所說也並非絕無可能。

蕭辰也不強拗，依言坐下：「伯父此番上山來，可是有事？」

「你要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讀給你聽。」

「血、血……有血……」幾名家丁驟然看見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心中駭然，連連叫道。

「與令郎定過親的那位吧，不是說投水死了么？」蕭辰不動神色。

「伯父保重。」

蕭辰微微一笑，風輕雲淡道：「伯父說笑了，白小姐早已投水身亡，阿貓怎麼會是她呢？」

家丁們忙應了，據蕭辰所指的廚房方位而去。

司馬揚倒是好記性，見無事，復又轉回方才的話題：「當年的真相，你當真不想弄清楚？」

「賞花？」司馬揚深皺著眉，怎麼想也不明白。

司和-圖-書馬揚則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花，這大雪天的，你去賞梅花么？」

「呃？」

不欲讓司馬揚得知白盈玉的下落，蕭辰回過神來后，便將信疊好，放入懷中。

蕭辰皺眉，用兩隻手指拎著它脖頸，把它拎開來放到旁邊：「難怪一身臊味，還得給它洗個澡才行。」

司馬揚也不笨，立時聽出了他語氣中對那姑娘頗為維護，況且他如此答，顯然是不願說出那姑娘的真實身份。不欲與他兜圈子，司馬揚直截了當問道：「白寶震有一女，你可知道？」

李栩的信，仍是啰啰嗦嗦，蕭辰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慢慢摩挲過……

「呃，哦。」

蕭辰自案幾下拿出一小盒果脯遞給他。

「那位阿貓姑娘……她究竟是誰？」

「那就好。」

小貓似乎在家中侯了他多時，看見他回來，立時竄入他懷中，朝著他身後的其他人不友善地低咆著。

司馬揚瞪了他們一眼，幾個大步便循著血跡繞到椅子後面，發現那裡赫然躺著一頭血跡斑斑的大胖田鼠，「哈」地一聲大笑開來：「賢侄，原來你這貓兒是去抓了頭田鼠來向你邀功，本事倒真不小，這田鼠的個頭可和它差不多。」

蕭辰將兜帽罩起，已朝外走去，身形翩然，很快便淹沒在一片風雪之中。

「伯父，薑湯趁熱喝效驗才好。」聽不見他飲湯的聲音，蕭辰淡淡提醒他。

「喂！你就這麼走了？賞花也不用這麼趕啊！」司馬揚實在不解。

「伯父請說。」

蕭辰只www.hetubook.com.com是微微一笑，朝他鞠禮道：「伯父，麻煩明日走時，替我關好門。」

司馬揚看他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雖然怒氣未消，卻也忍不住問他：「你這是要上哪裡去？天都黑了！」

司馬揚有些惱了：「你、你這是不孝。」

蕭辰無奈，這事自己也幫不上忙，只能等著他自己緩過勁頭。

「你別擔心，我並非想對她不利。」司馬揚語氣放緩，「只是我眼下才明白，你為何不想再查下去。其實我也就是推測，並不能板上釘釘地肯定就是白寶震……」

司馬揚揚聲喚回其他各處的家丁。聽說要回去，家丁們皆是鬆了口氣，冒著雪在山上跋涉半日，衣袍已是半濕，凍得直打寒戰。如此大張旗鼓僅僅只是為了一隻貓，各人心中怨氣不小，只是礙於司馬揚，都不敢表露出來。

見了鴿子，小玉又開始不安分地撲騰，同上次一樣，仍被關進了鳥籠。

蕭辰取了火石，屋中幾盞燈盞盡皆燃起，室內頓時一片明亮。

司馬揚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良久未語，直到家僕端上薑湯，他端了碗在手中，卻是一口都不喝，雙目只盯著蕭辰……

兩個家丁又匆匆返回來收拾。

「瞧瞧我說什麼，它肯定早就回來了，咱們就該早點回來。」司馬揚笑道。

「天下湊巧的事也不止這麼一件。」蕭辰仍是淡淡的，波瀾不驚，「伯父硬要如此牽強附會，我也沒有辦法。」

蕭辰沉默不語，半晌才靜靜道：「爹爹他會明白我的。」

ｈｔtps://ｗｗw•heｔｕbooｋ.cｏｍ•ｃｏｍ蕭辰搖頭，淡淡笑道：「沒有，只是師弟在外面闖了些小禍而已，並不是什麼要緊事。」

回到家中，蕭辰嗅覺甚靈，一進門便聞見了淡淡的血腥味，心中正詫異，便立時聽見熟悉的喵嗚聲。

「也不算是有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看看你住的地方。」司馬揚說著，藉著燭火環顧四處，皺眉道，「……這房子，漏不漏雨？」

司馬揚笑道：「急什麼……」又轉頭朝家丁道，「都站著幹什麼，到廚房燒熱水，再煮一鍋薑湯來，你們也都得喝，逼逼寒氣。」

「小玉！」他喜道。

司馬揚隨之嘿嘿一笑，言語間卻甚有把握：「我本來也不敢肯定，可偏偏那麼巧，你方才同我說，阿貓的老家在廬山腳下。據我所知，白寶震的老家也是在廬山腳下。天下豈有那麼巧的事。」

小玉得意非凡地喵嗚喵嗚叫了幾聲，又使勁拿頭蹭蕭辰。

「太舊了，這個……你一個人住在山上，我看不行！要不，你還是搬到洛陽和我一塊住吧。上次送來的丫鬟伺候得不好是不是？我再給你換兩個，你不用擔心，不滿意就一直換下去，換到你滿意為止……」

「可總要找出害你爹的人，你得替你爹報仇！」

「伯父！」蕭辰打斷他。

蕭辰未料到他連此事都查明了，一時無話可說，只靜靜坐著。

蕭辰微嘆口氣：「那就隨便您吧。」他亦不再多言，轉身回房中，不過一會兒便出來，肩上多了個包袱，又把關著小玉的鳥籠也拎起來。

「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