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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作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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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因循 水中烏間鷺

第九章 因循

水中烏間鷺

白世非點頭,「她自覺勝不了國能,便私下託人許國能一點財物,希望他在比賽中讓她,誰知國能卻提出要以娶她為交換條件,妙觀無法可施,惟有同意。」
榻上那雙身影密不可分,唇舌交纏,共藏多少意,不語兩相和。
尚墜好奇望著他,「後來呢?」
白茫茫的雨幕鋪天覆地,江面浮煙織霧,雨珠連綿撇破水面的密急之聲和潑打在船頂檐蓬上的敲擊聲融合在一起,時緩時急,時高時低,偶有勁風從遠方掠波而來,籠罩在雨霧裡的畫舫便往蒼茫深處漂移。
外觀看上去不怎麼樣的舟舫,艙內卻甚為闊落,布置得異樣雅緻精細,綺窗花影,曲屏深幌,卧榻髹光描金,鏨飾如意祥雲,盈寬有餘的榻案中間擺著棋盤,橫屏邊上閑置著青紗連二枕,荼蘼和木樨花的陰香從枕囊里時隱時現地飄出,淺若似無之間幽幽暗縈一室。
尚墜抬起睫來,眸光與他相接片刻,再移到十九路縱橫交錯的棋盤上,一時好勝心起,「來便來,怕你不成。」
心口感動與酸澀齊涌,她定定俯視和-圖-書著棋盤。
她布滿紅暈的小臉略略向他側了側,卻不敢直視。
把她的一釵一珥卸下,長指輕柔捋過,剎那間她也與他一般鬢髮如雲。
他又低笑了下,那笑容還沒展開,已然消失在她的櫻唇間。
白世非手懸于空,半響,卻是落子回缽,然後在倏忽間將她的細頸勾下,以唇印了上去,袖肘下棋子被拂得大亂,這一回她沒有抗拒,起初對他隱隱的焦慮有些無所適從,來回幾下被他勾挑到了丁香舌兒,慢慢便含怯回應,他直接一手推開棋盤,將她收納入懷,細細廝磨起來。
白世非慢慢鬆開她,直起身子,唇角略翹,凝視著她俏紅的小臉,那緊張神色讓他莞爾的眸波漫起柔情,轉頭看見榻上棋盤,清眉一挑向鬢角斜飛,對眼前人道,「戰一場三尺之局?」
那樣的觸感讓她沒有多想,順勢以指輕纏於他的青絲髮間,這自然而然的動作惹來他低低輕笑,她臉一紅便鬆了指,然而在她收回手之前他已飛快將她輕輕捉住。
「還有下文呢,後來國能在遼https://www.hetubook.com•com國也出了名,時時被王公顯貴邀去對弈,一次酒酣之餘,眾人評論起時人棋藝,說到妙觀時國能大為生氣,告之在座他之所以輸了那場比賽是為如此這般。」
白世非把自己的外衣也脫下晾於一旁,又把頭頂的嵌寶紫金簪拔下,解了雲紋織錦縛帶,烏黑長發如瀑飄蕩而下,墜落時有絲絲繚于容顏頰邊,襯著硃唇皓齒,玉額清眸,俊美不可方物。
尚墜半垂下眉睫,臉上笑痕漸隱,他陪她不著邊際地絮絮細語良久,全因都知道難得一聚,那個她不願不想接觸的話題,他也就刻意避開,如今乍然再度提及,語氣那樣輕,仿似只是不經心搭了一句,然而語調之間透出的執著卻如同在向她陳述,他的承諾從無改變。
白世非也笑,「正是如此,妙觀看他這般尋釁,便想與他比個高低,但她生性謹慎,先派了棋肆里第一高徒張生去與國能比試,不料那張生被讓先行三子,最後竟也還敗北而歸。」
見可知難,步武來還去,這小小一方棋盤,總www•hetubook•com•com被人寄世情寓天下,置身其間,或受困而進退不能,或殺戮而破出血路,稍有不慎,盤上只是一局全輸,盤下卻可能搭上身家性命。
尚墜驚訝,「那看來妙觀也不是國能的對手了?」
白世非坐到她對面,執過白缽,手掌往棋盤一比示意她先行子,笑道,「拿點什麼作注?」
棋子撒星滑下,如黑珠白翠滾滿一地。
白世非笑顏不改,抬起的手沒去拿棋子,卻是伸到對面,握住她空閑的另一隻手,在長袖疊繞下與她五指輕輕交扣,然後才以左手執棋相應,順口與她說起閑聞逸事,「遼國有個叫妙觀的女棋手,她的棋藝十分高強,但生性矜持,不苟言笑,所以一直無人敢高攀。」
「沒有,她出爾反爾,只讓人送去五兩黃金作為謝禮。」
艙外雨勢早已轉弱,只是綿綿不絕,打在江面碧綠的荷葉上,發出一種跳躍著的滴滴答答聲,彷彿是誰不經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古琴琴弦,幽然中帶著無人能解的一絲寂寥。
「他是不是在遼國遇上了妙觀?」
為了避免著hetubook.com•com涼,在白世非的哄說下,任是尚墜連番推搪,最後也還是羞赫於色地被他褪下了半濕的綠羅裙,只著白絹中衣,低低垂著首,安靜不語地坐于榻沿。
「後來蔡州出了個年輕人叫周國能,他從小愛下棋,又曾得老道指點,年紀輕輕便已聲名大噪,他從家鄉一路遠遊至汴梁,始終未遇敵手,其後便前往遼國境內,想尋求能與他匹敵的對手。」
白世非執起與她交握的手,望定她的笑容,輕聲道,「毋需一年,你與我也會成為開封城裡的良緣佳話。」
「那妙觀可有嫁他?」
尚墜興趣大增,「國能可真箇讓了妙觀?」
「貴人們便把妙觀招來與他重賽,國能以她曾付的五兩黃金為注,妙觀匆娩沒帶注金,在高官貴族的施壓下,只好接受國能提出的以她為妻這一條件作注,結果國能連勝她兩局,后經幽州總管裁定,擇日迎娶了妙觀為妻,婚後兩人的感情倒是極為要好,經過國能的點撥,妙觀棋藝也更進了一籌。」
「也難怪他生氣,妙觀確實對他不住。」
「小墜……」他含情低喚。
他走到尚墜hetubook•com•com跟前,俯首去遷就她抬起的黑瞳,低頭之際密雲似的髮絲瀉肩而下,拂落在她疊掬于膝的雙手掌心,兩人視線交纏,情眸盎然生波,他微一傾身,抬手去解她的髮髻,拂掃在她手心的發尾便如細絲一樣拉滑過她酥酥麻麻的指尖。
尚墜剜他一眼,「你便認定必能贏我?」從缽中掂起一枚黑子按在棋盤上。
「沒錯,這國能初見妙觀,驚艷得魂飛天外,然而那妙觀卻對他不假辭色,他便在妙觀授徒的棋肆旁邊賃了間屋子,掛出一塊招牌,上書『奉饒天下最高手一先』。」
已許久不曾的親昵讓她失措微慌,不安地輕掙了下。
天色陰沉,茫暮愈暗,漿聲搖萍碎影,畫舫凌波漸漸靠岸。
「讓了,他在觀賽的眾人面前輸給了她。」
尚墜惋惜地搖頭,「這二人若能締結成事,倒不失為一樁良緣。」
尚墜掩嘴,「妙觀看了可不得氣死。」
兩人俱已默不作聲,只聞棋盤上間或嗶剝一響,玉子聲乾,紋楸色凈。
尚墜笑道,「果然是世事如棋,這二人兜兜轉轉一回,最後還是成了夫妻,那前因後果也傳為了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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