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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作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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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真 留人宜天晚

第十一章 入真

留人宜天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到了前庭,看著僕人們把東西都搬上等候多時著的富麗馬車,安置停當後主仆二人踩著踏子上去,垂下簾帷,坐在車廂里等待庄鋒璿到來。
白鏡狠刮一眼,把打算揚鞭的車夫瞪得腦袋一縮,他朝車廂里勸道,「墜姑娘,公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小的今日要是不能把你留下來,這府里的下人可通通都得遭殃——」
白鏡徹底傻在原地,卻不敢攔她,還得向守門的家僕使眼色讓他們好生放行,心想這下慘了慘了慘了,正急得團團亂轉,不意瞥見晚玉從前廳出來,他象見到了天降救兵,連忙大叫,「晚玉!你快過來!」
「這就來了。」她挽起小包袱起身出去。
「你要是哪裡不自在可得說出來,別死瞞硬撐,這病可不能拖。」
白府里,邵印一大早就已開始忙碌,先吩咐了廚房把紫蘇、菖蒲和木瓜全切成細茸,以香葯拌和,用梅紅匣子盛起來擺到神案上,又差小廝們把百索艾花,銀樣股八花,細巧畫扇,香糖果子和粽子白團等供神物事一一擺好。
晚玉狐疑地依言行近,「怎麼了?」
白世非帶領府中拜神祭祖之後,眾人各自散去,他與庄鋒璿去了偏廳議事,準備出行的晏迎眉和尚墜則返回疏月庭撿包袱。
廳里僕人們已開始動手把布施用的齋食和禮品都提出去。
適逢端午佳時,趕早做小hetubook•com•com買賣的生意人更是聞聲而起,不多時販賣早點的各式攤子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煎白腸,羊鵝雜碎,血臟羹,七寶素粥和饊子無不應有盡有,又有貨郎挑著燒餅擔子穿街過巷唱賣,一些大食店還派出般載車,兜售各種調氣養生的湯藥和藥丸。
人已鑽出簾外,扶著車轅踏落地面,回首對晏迎眉笑了笑,「其實我本來也在想,你難得出門一趟,我就這麼不識眉眼地跟了去,也不知會不會礙著你們。」眸光別有含意地掠過庄鋒璿。
「你回去告訴他。」尚墜淡聲道,「就說我告半天假,上未來夫家過個節去。」轉身向府祗大門徐步走去,原本還想著從山上回來時再找機會去一趟丁家,如今倒好,可以先把這樁事給辦了。
在城西的某家客棧,一道錦衣夜行的身影騰地躍上屋頂,在屋脊上快速行進,到了東廂某間客房,悄無聲息地一個鷂子翻身,足尖勾著拱檐倒掛而下,劍尖方觸及窗格,房裡已驟然傳出警覺的低喝,「誰?!」
晏迎眉挑了挑眉,「你家公子想留人?」
「大夫人。」白鏡小心翼翼地朝探出頭來的晏迎眉躬身長揖,偷窺了眼她旁邊神色幾分落索,又幾分疲倦的尚墜。
晏迎眉便垂了帘子坐回車中。
不過三五天,也不需帶些什麼,收拾好換洗衣物后尚墜坐在床沿休息m.hetubook.com.com,眸光不經意落在一旁的舊箱奩上,想了想,有些疲乏地起身,走過去把箱蓋打開,從箱底一角包得嚴裹裹的棉衣里取出一個漆金的描花匣子。
晚玉睜大雙眼,著慌道,「可別象過年那會兒似的把人弄丟了,公子發起脾氣來可不得了。」
「你便放心吧。」尚墜邊應聲,邊示意車夫出行。
尚墜搖了搖頭,「也說不上哪裡不自在,就是偶爾覺得胸悶氣喘,全身乏力,可能是春夏之交罷,每年這種季節更替時候,我總有些不適。」
晏迎眉不再理他,只對簾外的車夫道,「還不走?!」
月黑風高,宵禁下的汴梁城被籠罩在薄煙似的暗夜迷霧中。
懸在花格糊紙上的寒光劍刃靜悄悄一動不動,內里也已毫無聲息,隔著一道窗欞,彷彿裡外貫通了無形的緊繃的氣勢,眼看著一觸即發。
「所以說你還不快跟上去!」白鏡直跺腳,恨不能把眼前人一把推出門口管她是死是活。
微露倦容的尚墜將身子輕倚在嵌飾著層層精綉厚幔的窗沿,剛想合上眼稍息一會,已看見庄鋒璿出現在前廳門口,他身後還跟著一人。
出了疏月庭,晏迎眉邊走邊道,「這行車騎馬的總歸顛簸累人,若不是那白公子太不像話,我原本只打算自個兒去走一趟。」
白鏡被看得心虛垂頭,心裏暗暗叫苦,這次就算大夫人不計較他的m.hetubook.com.com說話,也把主子的心上人給得罪了。
毫無商量餘地的口氣讓白鏡急了,「大夫人,你別為難小人啊!」求救地看向一旁已飛身上馬的庄鋒璿,卻只收到他愛莫能助的帶笑眼神。
梆梆梆,寂夜裡遙遙傳來更聲。
隱隱約約聽出了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誰,房裡一時靜默。
尚墜回過頭來,定定看著他。
將裡頭最上面那張摺疊方正的文書取出來,打開細看一遍,沉吟半響,終於還是將之重新疊好,又從匣子中取了幾件金制的首飾,與那紙文書一起塞入了袖底,把匣蓋子扣好放回箱中。
待庄鋒璿跨下健馬跟隨馬車一道出門去遠,白鏡才算是放下心,抬袖拭了拭額頭急出的大汗。
晏迎眉臉一紅,啐地一聲,「這幾日你就安心待在疏月庭,不需搭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頓了頓,瞟了白鏡一眼,又對尚墜叮囑道,「若是廚房還給你送補湯來,可別忘了要趁熱喝,那樣才有效用,至於其他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令尊雖然接受了大宋朝的冊封,令兄卻貴為契丹駙馬,我聽聞他最近不但加強兵營訓練,私底下還在本朝和契丹邊境買馬,其數目頗大,你喬裝私進汴梁一事被若報上朝廷,憑你的武藝雖能全身而退,但若宮裡對你此行起了疑心,進一步聯繫到令兄所為,由此向令尊怪罪下來,難保不會增兵壓境,對你族人加m•hetubook•com.com強監管防範,就不知你回去后卻如何向令尊和令兄交代?」
「怎麼了?」察覺她表情有異,晏迎眉伸手掀開帘子。
內里長時間靜默,仿如天人交戰良久。
緊閉房門內再度響起暴喝,「什麼人?!為何半夜三更在此裝神弄鬼!」
當天交四更,院子里早燈滅人去,汴梁城內外的寺院敲響晨鐘,報曉人開始打著鐵板兒沿街報曉。
尚墜笑笑,「我也好久沒出府了,正好趁這機會出去走走。」說話有些軟綿綿地,象使不上什麼力氣。
房中傳出一聲傲然冷哼,「廢話少說,你想怎麼樣?」
「墜子獨自出府了,你快點跟過去。」
晏迎眉手一拂甩下帘子,聲音從里冷冷傳來,「你讓他找別人去。」
這句話卻正正擊中了晏迎眉的軟肋,頓時讓她啞口無言,原本的怒氣再沒了依憑發作,她和庄鋒璿二人確實欠白世非良多,別說只是這幾日把尚墜留下來不隨她離開,便要她把尚墜整個送給白世非做小的,也不足以還他的恩情。
那笑聲低低延綿了會兒,方悠然道,「本朝招待貴客的禮賓院你不住,都亭舍和懷遠驛你也不宿,偏屈身於此等無名客棧,不知所為何來?」
「墜子,夫人問你好了沒?」房外傳來晚晴的叫喚。
墟鬧一番,早市罷時,各處陸陸續續收起攤擔,回家去用早食。
忽地,客房門口柱廊外的庭院里飄起一聲仿似覺得十分有和_圖_書趣的低笑。
晏迎眉明白這點,她旁邊的尚墜又何嘗不明白。
綉簾霍地再被掀開,晏迎眉冷笑道,「那是你們白府的事,我尚墜又不是這府里的什麼人,與她有何相關?你若再攔在這,我可不客氣了!」
雖說不懼這前狼后虎,卻不得不擔心,此刻甩手一走形同自絕後路,這開封府明著是天子腳下,暗地裡卻屬那人的半壁府城,這番走了以後再想在此間出入,恐怕會舉步維艱,再加上……終還是顧忌萬分。
晏迎眉關心地細看她的臉色,「邵印差廚房送來的補湯你喝了沒?」
「哎!」晚玉挽起裙擺急急追向門外。
庭院里的人笑了,令貼身侍從燃亮掛在梅枝上的燈籠,朦朧的橘光將一方無人小院照得淺淺溫明,「今夜雖無月,卻有客自遠方來,我不想怎麼樣,只想邀你及屋檐上的那位兄長下來,一同舉杯把盞而已。」
白鏡既急還苦,又不知如何是好,看那車夫在晏迎眉的怒視下為難不過就要起駕,他慌得脫口而出,「大夫人!公子素來對你如何?就算只看在他讓晏大人免了牢獄之災的份上,你也不能這麼忘——」死死咬舌把後面「恩負義」三個字吞了回去。
白鏡涎笑討好,「大夫人真箇絕頂聰明。」
沉默片刻,輕聲應,「喝過了。」
喀地微響,似門閂被遲疑拉開,最後清晰響起吱呀的一聲,與此同時,窗后檐瓦上倒掛著的黑衣人無聲無息翻身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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