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她現在已經很好了。」
文措抿著唇想了一會兒說：「從現在開始，24小時，你必須什麼都聽我的，我說什麼你都要說yes，絕對不許說no。你要是違背了就永失所愛。」
「和我約會你打扮那麼風騷幹嘛？我還以為你要去勾人呢。」
大白天的，男人掛了歇業牌。麵店煮麵的大鍋足有七十幾厘米高。騰騰冒著熱氣，讓文措看不清裏面。只聽得見那幾乎是爭吵的聲音。
秦前悟了悟文措話里的意思，還沒來得及替陸遠高興呢，小腿就被文措踢了一腳：「你去把他叫回來。」
文措撇撇嘴：「你要是覺得高興，那我就勉為其難假裝一下是我發的吧。」
「靈蘊的病早好了，離開你這個不負責任薄情寡義的爸爸，她就好了！有病的是狐狸精和她的女兒！哈哈，一定是報應。你的兩個女兒都有病。是報應！」
文措點開圖片，陸遠還是一貫的獃子照相方式，嚴肅著一張臉看著鏡頭。
打完了髒話，沒法送，文措又都刪除了。半天沒想好怎麼回就放著了。沒想到她不說了，陸遠卻不依了，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文措在對話框里打了一堆髒話，心想這大半蒜不是說要照顧她要怎麼怎麼她的嗎。怎麼又有約會了？
「不管到了哪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她知道那個男人曾幾次偷偷來找過媽媽。不知道媽媽是怎麼處理的，總之那個男人從來不曾出現在文措面前，這讓文措對他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很多年前。
「晚多久？」文措問。
文措有點蔫蔫的：「噢，祝你今晚約會愉快。」
文措睡得香甜，時不時砸吧嘴，文媽媽一臉寵溺的慈愛表情。
「我有那麼無聊嗎？」文措想：我頂多就問問「你願不願意一輩子給文措當牛做馬？」「你願不願意一輩子不跟文措吵架？」「你願不願意，一輩子都不離開文措？」……
一個女人冷漠譏誚的聲音響起：「你想要什麼變化？」竟然是蘇靈蘊的媽媽。
文媽媽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也謝謝你那位朋友。」她說：「為了不添麻煩，我準備帶著文措搬家。」
「好吧，那你說要怎麼辦呢？」
陸遠安靜地開著車。文措枕在文媽媽
和-圖-書肩膀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車裡的氣氛很平和。誰也沒有說話，卻也不會覺得尷尬。文措在腦海里想了很多很多個問題，下了很多指令。各種刁鑽古怪。
幫我看看穿這套衣服好不好看？
「玩這麼大？」陸遠說：「你不會讓我當街脫衣什麼吧？」
加完了才想起上次問得那些丟臉的話，趕在陸遠發現之前，欲蓋彌彰地編輯了一條信息。
文措對那家店還是很有印象的。那是那個男人的麵店。人入中年的男人落魄得可憐。可文措卻始終對他同情不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電話訪問，文措撿了些千篇一律沒什麼特色的問題問了一下。確定寫報道的素材大概夠了，文措就開始假借採訪之名問了一些她比較感興趣的私人話題。
「幹嘛啊！人家情侶說話呢，我去打什麼岔。」
秦前知道文措是什麼樣的主兒，咧著嘴說：「相親認識的，陸遠他媽『特別』喜歡這姑娘。」
「你倒是敢說。」文措說：「你現在膽子賊大，還敢耍我。」
秦前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強詞奪理得這麼坦然，倒打一耙到她這個境界也是難得。
她並沒有和陸遠約好，這是文措式牌理，為的就是一個驚喜，雖然常常會變驚嚇。
文措聽得一頭霧水，她有病可以理解，她確實曾經得過心理疾病。可是蘇靈蘊是怎麼回事？
「嗯。」陸遠說：「請問你今晚有時間嗎？鄙人想約你吃個飯。」
天註定讓她本能地順著媽媽的痕迹看到了那家店，註定了讓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也註定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不敢。」
正想著一會兒給那獃子一個驚喜，那獃子就發了一條信息來了。
「……」
文措一手把玩著指甲，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激動的把指甲都給彈崩了。
「怎麼不回我了？」
「如果感情可以靠威脅就得到。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陸遠無所畏懼，他有條不紊地對蘇靈蘊說：「你說的那些話，我都當做沒有聽過。只要你願意，你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蘇靈蘊，我也真心真意祝福，你會獲得最好的愛情。你很好，是我配不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你。」
只許yes，不許no。
上了一天的班，最大的安慰就是晚上就開始放假了。
文措雙手抱著胸，仰著下巴，看上去很不屑的樣子，其實視線一直盯著陸遠那邊。她的那點小心思秦前已經看得透透的了。
理髮師慢條斯理給她理完發，正在用電卷棒弄卷她的長發，然後一縷一縷向上挽，文措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鏡子，愁眉得覺得自己慢慢有點韓國明星的味道了。
頂著美美的韓式髮型。文措原本是要去陸遠的學校，結果她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了媽媽文靜的車居然從馬路對面急急開走了，堪堪和她擦身而過。
文措有點急了，沒好氣地說：「問你問題就回答，怎麼還反問我了？」
文措始終記得那是一個星期五。
蘇靈蘊眼眸深沉地看了陸遠一眼，不含任何感情，冷漠至極，她拉回自己的媽媽，淡淡說：「讓他去吧。」
「暫時還不知道，可能……不到。」
「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你是不是在心裏笑呢？」
陸遠開車過來的，見文措要走，跟了上去要送她們母女。
簡訊後面附了一張圖片。
文措想，那一天，一切的一切都是天註定的。
文措還準備繼續聽下去，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是陸遠的電話。
陸遠看著蘇靈蘊逐漸扭曲的表情，心裏多少有些難過。作為一個心理學研究者，他明白，自己的行為對蘇靈蘊來說也是一種刺|激，可當他身在其中的時候，他並沒有坦白以外更好的辦法。
「這麼多年，我終於還是要承認我看人眼光奇差。不是我，文措不會過這樣的生活。」文媽媽有些哽咽地說：「那麼好的姑娘，在別家長大，一定會成為更好的人。」
可她最後卻只說了一句，那麼一句讓陸遠撕心裂肺的話。
要不是她竭力忍著，其實她最想問的問題是：「陸遠你什麼時候再表白啊？你不表白我怎麼答應你啊！」
「沒想到陸遠行情差到這個地步，還得相親找女朋友。」文措撇著嘴說：「也是，正常人就不會喜歡這種書獃子。」說完又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好在我不是正常人。」
和-圖-書「你傻啊？怎麼就這麼沒用？」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從來都沒有答案。」陸遠苦笑著說：「她並不是我理想的對象，甚至不算是個很好的姑娘。可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可言。我不能和你繼續，不代表你不優秀；我守候著她，不代表她比你更好。」
噢。
「當年我們明明已經協商好了離婚，也簽好了協議。你騙著我，還偷偷毀了協議，最後到她那裡去鬧。她什麼都不知道，錯的都是我，和她沒有關係。」
「你根本不配當媽媽。」
「哪還有你陸遠不敢的。」
陸遠笑了笑，繼續開著車。
「讓我們說了就要讓他們說啊？你有沒有原則啊你？」
你今天有約會啊？
「文措啊文措，沒想到不過半年時間，你這臉皮已經厚到刀槍不入了啊。」秦前感慨。
文媽媽笑了笑，大約是想了什麼，眼神有些飄忽：「我從來不曾告訴她們我們家的地址。想來想去，她們大約是通過那個人知道的吧。」
如果那個女人說了什麼讓陸遠回心轉意了可怎麼辦？
文媽媽輕輕吸了吸鼻子，眼角含淚，卻還是笑著：「我這女兒看著沒良心，其實比誰都重感情。以後就看你了。」
這個城市忙碌又繁華，每周五總是熱鬧得如同什麼節日一樣，街上到處都是人。
陸遠溫和笑著：「我還以為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勾你也喜歡我。」
文媽媽看陸遠一副考試衝刺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對啊。
「你……」男人氣極，忍著發作：「無論如何，你都不該把我們的事扯到孩子身上。不是你一天到晚在靈蘊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會變成那樣嗎？你現在又到她家裡去鬧，孩子們是無辜的！」
那件事過後，陸遠和文措都進入了正常的工作狀態。雖然沒有見面，但兩人心照不宣地自然相處，倒是恢復到了從前的狀態。
「啊？」秦前明知故問：「你說哪個女的？蘇靈蘊？」
「謝謝，」文媽媽說：「謝謝你愛我的女兒，謝謝你肯對她好。」
陸遠看不得文媽媽陷入悲傷，故意逗樂和_圖_書說：「我這是革命還沒成功，還得靠您和我裡應外合。」
下午兩點，今天文措提前下了班，準備去挽個髮型去見陸遠。
「你不是人啊？」
秦前故意加重了「特別」兩個字，果然，他成功地看到了文措眼中微微閃爍。
陸遠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微微有些細微的改變，有些陌生，也有些悸動。
電話里，他的聲音很溫和也很平靜，他說：「文措，我可能會晚一點到。」
陸遠的採訪沒有完成，文措沒法寫報道，就用工作號又加了一遍陸遠。
陸遠愣了一下：「您要搬去哪裡？」
文措小心著措辭回過去。
「那不一樣。我不用勾。」文措說完臉有點紅，又補了一句：「就你這姿色，勾了我也不動心。」
「我一定努力。」
也不知道陸遠和蘇靈蘊到底說了什麼，看蘇靈蘊和陸遠的臉色都不太好。
「我這不是正約呢？她要是答應了我就約到了。」
蘇靈蘊沒有理會蘇母的教訓，只是直勾勾盯著陸遠說：「你盡可以走，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走了以後一定會後悔。」
秦前瞪大了眼睛看著文措，腹誹道：「你比人家絕對是有過之無不及。」
「彼此彼此。」女人冷冷說。
陸遠想了想說：「在愛里，說來說去，大概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憑感覺。」
「我……」文措剛準備說話就意識到不對，立刻改口說：「我都說了不是我發的，是之前的同事。」
心思勸寫在臉上的文措狀似無意地踱步到秦前旁邊，先是問了問今天的事會怎麼處理，又假意給秦前道歉說給他添了麻煩。她轉了山路十八彎，終於問出了正題：「陸遠和那個女的，是怎麼認識的啊？認識多久了啊。」
「我確實在心裏笑。」陸遠說：「我很高興你還在關心我。很高興你會在乎。」
由於陸遠遲遲沒有表示，文措決定還是先下手為強。
文措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地。
「去你的感覺。」蘇靈蘊冷冷勾起嘴角：「這輩子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感覺。陸遠，不要妄圖說服我，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我用來說服別人的。」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面搭了一件灰色的毛衫，下半身搭配著深色休httｐs://ｍ•ｈｅｔｕboｏk•com.ｃｏｍ閑褲，一雙休閑皮鞋看上去讓他有點英倫范。乍一看還挺好看的。
文措站得太遠了，聽不清陸遠和那女人說了些什麼。誠實地說她是挺著急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被動，她又稱為了被選擇的那個人。
……
「你今晚到底和誰約會呢？」
「喜歡她什麼？神經病一樣。」
秦前原本想問幾句，最後看陸遠一直心不在焉，那麼多人在，他也不好意思問。
蘇靈蘊對他那些拒絕的說辭置若罔聞，她幽幽道：「希望你拒絕的話可以說到最後。」
這是我們公司的工作號，採訪的公用的，我當拿到手用。
文措這事基本上就是儘力調解了。文媽媽倒是通情達理很好說話，蘇靈蘊答應賠償後文媽媽就接受了。領著很不服氣怒氣衝天的文措回家了。
雖然心裏腹誹了文措半天，但還是聽了文措的話去喚來了陸遠。
看到陸遠就回了一個字，文措立刻打電話過去。
還沒走出門，蘇母也跟了上來，死拽著陸遠的衣服，眼裡火氣直冒：「你這是什麼意思？跟上去送狐狸精母女這是要打我們的臉？」
蘇靈蘊淡淡一笑，只輕輕抿唇，反問道：「是嗎？」
……
男人怒不可遏，大聲質問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你一點變化都沒有？」
文措看著那兩個字外加一個標點心有點塞。
「醒著的時候豎起了一身的刺，睡著了倒是柔軟得要命。」文媽媽說。
蘇靈蘊說規則若是兩個人制定，就該兩個人一同遵守，打破的時候也該是兩個人一起。她不同意分手，並且百般偏執地質問陸遠：「為什麼你喜歡的人偏偏是她？為什麼全世界都喜歡她？」
聽他這麼說，文措立刻不高興了，垮著臉說：「你什麼警察啊？怎麼辦案的啊？你這種效率拿著我們納稅人的錢你好意思嗎？你趕緊把人叫過來協助調查，不然我投訴你！」
「剛才我不是也給機會讓你和他說話了嗎，那時候你怎麼不投訴我？」
「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麼維護她。你們是真愛嘛？我知道啊，我就是不肯成全怎麼樣。她就是賤三，就是賤。」
「嗯。」陸遠說：「無所謂，不管是誰發的，我就當做是你發的，這樣我會比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