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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許可把胳膊搭在許瑞懷的肩上，「最近你兒子手頭有點緊。」

許瑞懷的目光掃過許可手裡精巧的包裝袋，然後落在他右手無名指的戒指上，「你們買了些什麼？」

碰了一鼻子灰的許瑞懷就坡下驢，趕緊掏出錢包，把皮夾里的一疊粉色鈔票盡數給了許可，「書還是要讀的，別凈想著談戀愛。」

林軒的母親，秦若梅女士不禁暗自搖頭，別看這孩子都二十齣頭了，長得也斯文體面，可就是在這種場合放不開手腳，害臊寡言。所以人家說，現如今生兒子不如生女兒，現在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出挑能幹。

他徑直走了過去，兩個孩子見到他都是一愣，似乎還有些慌張。

她的手動了動，不再掙脫，柔順的蜷在他的手掌之中，沉湎於片刻的溫暖。

許瑞懷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許可的肩，「你才多大啊，就想著給人買戒指。」他生平最得意的兩件事，一個是自己白手起家的經歷，第二就是這個兒子。許可從小就很獨立，有主見，個性活潑，學習能力當然不在話下，讓自己省心不少。

許可的心底，憐意徒生，輕輕攬住她的肩，「我們回家好不好，以前的家。」

在新世界看到許可的時候，許瑞懷只覺得血壓上升。

這頓飯局，盡興隨意。其間，尤數秦若梅和言母相談甚歡。

許瑞懷又說，「我下星期出差，周末回來，到時候你ｈetubｏok.ｃｏm•cｏm們也回家住兩天，我來做幾個好菜，咱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在江邊買了套房子，諾諾應該還沒去過吧，」說著他看了看女兒，仍是北極寒冰一塊，「諾諾，錢夠用嗎？」他有些討好地笑著。

月色如水，街道，車輛，行人，樹木……所有事物的界限都變得曖昧不清，隱晦不明。她的心，突然一陣銳痛，裏面裝載的某些情緒，彷彿也變得模糊起來。

「我不要，你自己拿著。」姜允諾皺眉。

此時，她看見林軒一副迷迷瞪瞪無法進入狀態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又有些厭煩。她自小就跟隨著父母出入這種社交場合，很多事情，無論是微笑或者寒暄都已是習慣成自然，輕車熟路。

許可伸手招來一輛出租，「我們去東來順吃烤肉吧。」

桌上的菜肴似乎並不見減少，無非是魚翅蘇眉燕窩粥之類，言兮蘿心想恐怕這些人早已經吃膩了吧，只是又讓爸爸破費了。她的父親，本市某大型國營企業的老總。前些年，該企業算得上市裡輕工業領域中的龍頭老大，他們家也跟著風光了一陣子，可近幾年逐漸走起了下坡路。若不然，也不會因為一些還貸問題屢次請這些人吃飯。

她輕輕地抽回手，從口袋裡摸出戒指，握在手心裏，「大了，樣式我也不喜歡。」

那小女孩長得漂亮還不說，言談舉止落落大方，ｈtｔps://ｍ•ｈeｔｕbｏok.ｃｏm.ｃom為人處世進退得宜，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又不顯得過於矜持，相比之下，自己那有些木訥的兒子就顯得孺子不可教也。都說孩子是自己家的好，可這麼一對照，雖說旁人不敢議論什麼，自己心裏卻頗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對方終究是個女孩子，這世上又有幾個優秀女子的最終歸宿不是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就算以自己這麼潑辣的個性，拼死拼活，也不過在省建行下面的分行做個二把手而已，大部分心思還是花在了兒子老公的身上。想到這兒，心裏舒坦了幾分，腦海里卻有了其他的計較。

言母嘆了口，「你看你說的話，還像個孩子一樣，不管是什麼企，都是給人打工的，像你爸這樣給人打一輩子工，為廠里辦點事還得求爺爺告奶奶，你又不是沒看見，你還去指望他？」

許可有些不好意的摸摸後腦勺，「打算送人的，姐幫我挑的。」

不知是因為有些悶熱的空氣，還是因為羞澀，白凈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姜允諾一直沒吭聲，一是因為緊張，再者，從小到大，許瑞懷對許可的關注遠遠多過自己，儘管父子三人共同生活的時間極為短暫，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在一旁靜靜地站著，右手插在口袋裡，手上的戒指變得有些濕熱。

言母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林軒那孩子很不錯，長得好，人又斯文和-圖-書，而且……」言母湊近言兮蘿笑著問，「言言，你對媽老實說，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言母說，「是啊，你也知道專業對口，人家爸爸是省外貿廳的廳長，人家爺爺可是個老外交官。」

「許可，你怎麼回來了？逃學了？」許瑞懷記得兒子是在北京的某名校念書。

「又犯倔了不是，幹嘛不要，」許可捏捏她的下頜，「說自己不缺錢，還同時做三份家教。」

姜允諾搖了搖頭，低聲說，「可可，我很擔心。」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言母的神色變得很是認真，「林軒這孩子很好，把握機會啊，言言。」

「哦，」許瑞懷不太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他看了一眼姜允諾，「你和諾諾一個學校？」

秦若梅指著席間的眾人一一向他介紹，無非是銀行工商稅務的。他心裏還沒醒過神來，怎麼就能在這兒碰見言兮蘿呢？迷糊之間，只聽到秦若梅對自己說，言兮蘿的父親，什麼廠的廠長，是爸爸的一位舊同學。

言兮蘿覺得煩躁不堪，「行了，我知道了，您少說幾句吧。」

她一面招呼兒子坐下，一面看向桌對面的言廠長家的女兒。

言兮蘿說，「媽，別老提他行嗎，我不喜歡他那樣的。而且我又不是學財會的，難道還指望他媽讓我進銀行啊。」

許可似乎有些不解，「爸，今天星期六，學校沒課。」

「找工作和這事有什麼關係啊，再說了，我找不著外https://m.hetubook.com.com企的也能找個合資的，實在不行，不是還有爸嗎，您在這兒操什麼心呢。」

言兮蘿看見推門而入的林軒也不由一愣，她沒想到秦行長所說的和自己同校的兒子正是他。

才出了新世界，許可就把錢塞進姜允諾的小包里。

言母瞪了他一眼，「什麼靠自己，現在的社會誰還講這些，靠自己拼死拼活的那是傻子，你們這些人，一點都不現實，再說，林軒那孩子有什麼不好……」

回家的路上，言母笑容滿面，拍著言兮蘿的手說，「我們家言言就是有長輩緣，秦行長在我旁邊一直對你讚不絕口，我看她是有些想法了。」

姜允諾笑著說，「怎麼又吃啊，你餓了嗎？」

言父開著車，一直沒吱聲，此時突然蹦出一句，「小言，你媽說的話，對的就聽，錯的就當耳邊風，我相信自己女兒的能力，用不著靠別人。」

言母突然問她，「言言，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我跟你說，可別亂|交男朋友，也不知道對方啥情況……」

華燈初上。

服務生把他帶入一處包間，圓桌旁圍坐著七，八個人。

言兮蘿有些詫異，沒想到林軒還有這種家底。

許瑞懷在後面喊，「哎，下星期我去學校接你們……」

許可說，「這都十二點了，你不是喜歡吃羊肉串嗎？」

他掰開她的手指，把指環套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果然晃悠悠的略顯空曠。取下來又戴在中指上，稍稍好了ｗｗｗ•hｅtuｂook•ｃoｍ•cｏｍ一些。「先戴著，以後給你買更好的。」他說。

林軒走進六合宴，美酒佳肴的香味伴隨著陣陣喧囂撲面而來。

「知道知道。」許可拿了錢往門外走去。

尚未開口說話，林軒的一張俊臉已是微紅。反而是言兮蘿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媽，您瞎說什麼呢，我才多大啊。」

「夠用。」姜允諾一臉酷酷的表情。

「你以為你還小啊，明年就大學畢業了，又該著急工作的事了。」

言兮蘿嬌俏的努了努嘴，「追您女兒的人那麼多，我哪能都記得啊。」

這個世界上，會有我們的家么？

她暗暗嘆息了一聲，「我哪兒也不想去。如果有一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好了。」她的眼裡有些茫然有些倦怠，眉色如黛，卻被淡淡的愁雲籠罩。

言兮蘿問，「什麼想法？」

許可握住了她的手，「沒事，有我，」摩挲著她的手指發覺少了什麼，「戒指呢？」

言兮蘿對林軒這個人沒什麼感覺，在她心裏也就一般同學，當時不過是一時起了玩心，為了試探某人，才對他勾了勾指頭，沒料到這小子一頭栽了進去，和尚處在熱戀期的女友就此分手。如此一來，遊戲就變得索然無味了。

「爸，你又忘了，我換學校了，現在在H大，」許瑞懷對工作和女人以外的事情一向不上心，所以許可決定小賭一把，「您以前不是說過H大的法律系不錯嗎？」

「我是說，你什麼時候從北京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