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隨便，你看什麼我就看什麼。」
蕭父點了點頭，自然地開口：「請進請進。我正在做飯，啊，對了我們家有幾道祖傳的家常菜配方。」
「如果我媽要帶你去買衣服，千萬不要答應，她哀求你也不要心軟。」
他話音剛落，蕭父又把廚房的玻璃門打開，叮囑了一句：「還有二十分鐘就可以吃飯了，你別做時間太長的活動。」
「……就是說，這個穿著裙子的……是蕭九韶？」
蕭九韶用手肘架在椅背上，架著長腿，跟她閑聊：「其實我爸做飯味道很不錯，可惜他太忙，也就幾個重大節日會當主廚。」
褚青蘅訝然道：「原來他也會這樣笑的。」她其實看到的蕭九韶已經是非常立體而多層次的了，但是卻沒有看到他哪次笑得這麼燦爛過。她突然意識到，他只是看上去老成持重，其實他在讀博士時年紀也不大，也會暢快地玩暢快地笑。
然後她就看了十五分鐘的《愛因斯坦》。
她這才想起他似乎說過不要答應他媽媽帶她去買衣服的要求，不過只是去逛商場，應該也不到那一步吧。
她指的地方，正好是一張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雖然年紀小，但是五官秀美，就算長大了長歪也至少是清秀掛的。
褚青蘅拍拍他的肩：「同志們辛苦了。」她給他看了準備送給他父母的新年禮物，卻聽他冷不防地問了句：「那我的禮物呢？」
可怕的一家人。
褚青蘅嗯了一聲。
「這是情趣啊，」他轉過身在影碟架子上翻找碟片，「趁現在還沒到吃飯的點，就看會電影？你想看什麼？」
回到家，精力旺盛的凌卓寧女士又拉著她進了主卧，獻寶一樣翻出一本又一本的舊相冊給她看：「你看，這是小九小時候的照片。很可愛吧？」
蕭九韶在她的嘴角親吻m.hetubook.com.com了一下：「那明天呢？還開全場？」
褚青蘅扶著額頭。
凌卓寧朝她微微一笑：「可愛吧？」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她輕佻地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這句話剛說完，她便被直接撲倒在床上，被人按著接吻，不過還好他還是很有分寸，沒有碰到她可憐的肋骨。蕭九韶鬆開她的下巴，直視著她：「我的表現好么？還有沒有明天的全場？」
但是對方已經把門移回原位，聽不到他的話了。
倒是蕭九韶回頭頂了一句：「我怎麼可能有時間太長的事情可做？」
褚青蘅忽然想到他們還沒交往時，一起經歷了那樁分屍案。她作為誘餌住在出租屋裡，有天他們吃完飯，那時候她隨口說要跟他培養兄弟情誼，結果他直接擺臉色給她看。可是之後他們回去，她一腳正踩在他的影子上，讓她突然想跟他提一下小時候的事。蕭九韶說，那個時候他正在為一件很無聊又很沒意義的事困惑。但是她想再追問下去，他就不願意說了，甚至還說過這件事只有他父母了解。
「哦，沒有，我還以為他不敢面對那段歷史呢。」凌卓寧輕描淡寫地回答，「因為我以前很喜歡把他打扮成女孩子，所以他有點困惑自己的性別吧。」
「我怎麼知道你會有這種愛好，連扮演男|公|關都演得這麼開心？」
「幹嘛？」褚青蘅立刻警覺地看著他。她又鎮定地想了想，果然還是她現在太敏感了，他現在還是個傷患，就算他想做什麼，身體都不允許。想到這裏，她換了個千嬌百媚的誘惑姿勢，拿自己最漂亮的一個角度的側臉對著他，嬌聲嬌氣地說：「人家就是不過去，你過來嘛。」話音剛落，她自己先噁心得直起雞皮疙瘩。
褚青蘅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和_圖_書，問：「我可以拍一張作為收藏嗎？」
蕭九韶的回復非常快，幾乎在一秒鐘后就到：「休想。」
她一眼就看到書架邊的人體模型，還通著電，打開的胸腔部位可以看到裏面心室心房血液流動的模擬圖像。蕭九韶拉起防塵布把那個模型蓋住：「這個是失誤。」
他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卻拉過書桌下面的椅子，坐在她的對面。
其中一張是他在滑雪場里，跟幾個同學勾肩搭背，護目鏡已經取下來拿在手上，笑容燦爛，還露出酒窩。
導購小姐朝她微笑：「謝謝光顧。」又彎腰送她離開。
褚青蘅伸長手臂，想扯住他的襯衫領口，但是夠了一下沒有夠到，要求道：「彎下腰啊，我碰不到哪有下一步？」
當他們來到一個義大利品牌店門口，凌卓寧的眼睛頓時一亮，一把把她拉進去：「這個牌子的衣服都跟你的氣質很接近。」她直接挑了一條絢麗花色的真絲裙子，大面積的露膚，裙擺一直開叉到腰上：「這個你穿一定很好看，去試試，去試試！」
「你來的話，我以後都陪你角色扮演！」褚青蘅打完這行字，還多加了好幾個感嘆號。
一樓是國際品牌，至少不會出現卡通圖案，雖然把禍水引向蕭九韶有點過分，但是起碼也給他留了條後路。趁著他們母子在店裡爭論的時候，她去隔壁的手錶櫃檯看了一會兒，很快就選中一款對錶，又問導購小姐：「如果我想在錶盤底下刻字，大概要多少時間？」
「我不是笑你，我是高興，沒想到你這麼自覺。」蕭九韶拉著她，「去我房間看看？」
她回到男裝專櫃，只見蕭九韶坐在沙發上，臉色說不上好看，但是也不算太難看，反正他平時也經常擺著一張冷冰冰的臭臉。她在他身邊坐下：「你媽媽呢？www.hetubook.com.com」
「……嗯。」
「那位卡地亞的導購小姐在我們經過時對著你笑了，」蕭九韶道，「所以你準備送給我什麼，這很明顯，根本不需要做深入思考。但是又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拿到手，就是說需要刻字，嗯，我很期待你會在背面刻的東西……」
褚青蘅跟著他上了二樓，二樓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是開放式的，做成了移動的書室和影音室，另外一個就是蕭九韶的卧室。褚青蘅走了他的房間，立刻感嘆：「你的房間果然也很有解剖室的味道。」
十分鐘后，當凌卓寧再次表示這條裙子很適合她的時候，蕭九韶到了。如果讓她用最簡單的詞彙形容一下那條裙子，就是「少女風格」、「粉紅色」、「蕾絲」。蕭九韶看著那條裙子，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直接連著衣架把它掛回原位：「這層是少女裝，不適合她了，還是往上一層比較好。」
凌卓寧咦了一聲，抬頭看她：「小九這麼跟你說的？」
而現在，她見到了他的父母，也見到了他少年時候的模樣，便也想起了那時候的幾句玩笑話：「我聽蕭九韶說，他小時候曾經為一件事困擾，到底是什麼事？」
褚青蘅嘴角彎彎的：「吻我。然後我就開全場的紅酒。」
褚青蘅不明所以：「他在哪？」
「對了這個髮帶和配飾跟裙子很配，都包起來吧！」
「阿姨——」
褚青蘅按了按太陽穴：「當然你看上去太年輕，我實在不該這樣叫你，不過從輩分上來說——」
「一般要十五天。」
褚青蘅用便簽紙寫了要刻的內容和自己的聯繫方式，又刷了卡：「等到字刻好了，打電話聯繫我來取就行。」
凌卓寧在一邊嘆氣：「孩子長大了，有了心事也不告訴家長，作為媽媽的我也是很傷感的啊…和*圖*書…」
「是啊，有哪裡不對嗎？」
「……那個，」褚青蘅苦思冥想，終於在十秒鐘內找到準確答案，「我傷還沒好，換衣服不方便，會很痛。」
褚青蘅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我覺得好像在解剖室里跟你聊家常。」
吃過午飯，凌卓寧拉著她的手：「如果沒有睡午覺的習慣的話，不如我們去逛商場吧？」
「小蘅比你小多了，為什麼不能穿？你才是個老男人。」
「付錢去了。」
凌卓寧轉過頭看著她，突然咦了一聲：「你叫我阿姨？」
他配合地彎下腰去，只見她拉住他襯衫的領口，慢慢地用力向下拉。他更加配合地低下身，慢慢地，降低到她鼻尖的高度。
「結束了？」
「如果我媽要做什麼給你吃，千萬不要碰。」
「沒有你的，」她本來想給他個驚喜的，但是見他立刻擺了臉色出來，只得道，「好了，買是買了，不過還要過段時間才能送給你。」
「就是這個啊。」
褚青蘅嘀咕了一句：「我現在一點都不期待了。」
「真的不用破費了！」
「嗯。」
褚青蘅正想給他們買禮物，便隨口答應了：「好啊。」然後視線漂移，正和蕭九韶的目光對上，他似乎同情地看了她一會兒，搖搖頭站起身上樓去了。
但是表面上她還要裝著乖順，忙叫了聲：「蕭叔叔。」
蕭九韶立刻變回原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直起身道：「你啊，真是玩不起。」
蕭九韶動了動唇，這是他準備口吐惡言的前兆，為了阻止早上在醫院里的那種慘劇再次發生，褚青蘅立刻把戰火東引：「對了，你還沒有買大衣和厚外套呢，我們還是回一樓去買男裝吧。」
後面的照片，就是一位美少年的成長過程了，少年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的制服，還打著深色領帶，真是有種禁慾的美感。越
ｈttps://wwｗ•ｈeｔｕｂｏｏk•com.com到後面，照片就越少，最後幾張她也看過，是蕭九韶在德國海德堡讀博士時候的照片。蕭九韶微微挑眉，還是帶著一臉極端正經端莊的表情朝她走去：「我現在就過來，然後呢？」
「……你不是應該叫我媽媽嗎？」
因為是春節期間，商場里的人氣還算清淡，不會出現年底打折時候人潮攢動的壯觀景象。褚青蘅先陪她逛了一樓的奢侈品店，她挑選了一條絲巾和一條皮帶，打算作為新年禮物送給蕭九韶的父母。凌卓寧也買了兩件男士襯衫，看上去品味很正常。
他們出了專櫃，經過手錶櫃檯的時候，蕭九韶哦了一聲：「我知道你要送我什麼了。」
而蕭父也同時道：「以後讓蕭九韶做給你吃。」
「沒關係的！」
「你還好吧？」
蕭九韶微微一笑，慵懶地朝她示意了一下：「過來。」
「……」她又失誤了。她看見蕭九韶低著頭正在笑，等到蕭父回到廚房，她忍不住用手肘敲了他一下：「不準笑。」
「阿姨，不用破費了！」
「……」
褚青蘅立刻識相地接話：「以後我會去學——」
蕭九韶拿開枕頭，盯著她，眼睛里似乎有股火熱的情緒：「那就是我的表現還不夠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用手指就能讓你很滿意。」
褚青蘅一想他的手指的用處，慫得只想落荒而逃：「停停停，不玩了。」
「你知道什麼？」
褚青蘅回想了一下，想回憶起從前跟謝允羸訂婚時候到他家裡是什麼場景，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把訂婚當一回事，但是絕對沒有男主人舉著菜刀出現在他們面前過。
褚青蘅拿起枕頭砸在他臉上：「沒有沒有沒有！」
褚青蘅轉過身給蕭九韶發簡訊：「不如你也過來陪我一起逛吧？」
「噯，這樣么？」她把衣服交給導購，「這件直接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