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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飛飛站在人潮外，遠遠地看著，聽到他逗弄兒子的歡聲笑語，沒有勇氣走向前去，說一聲恭喜。

家俬之類當初賣房時是寫在協議里一起出售的，因此只需整理常用的物品，零零碎碎也整理了好多隻箱子，謝飛飛分了好幾次才載回家。

唯有一樣，令南風與謝飛飛都覺得頭痛。那就是，羅素蓉又開始逼婚了，不僅謝飛飛，這次連南風都逃脫不了。因為謝長明的事，羅素蓉對南風特別感激，若說以前對她好，是因為愛屋及烏，也是因為心疼南風的遭遇，如今卻是完全把她當做自己另一個女兒看待。

她掛掉電話，抬頭間，驚喜大喊：「南風，南風，快起來，下雪啦！」

今天是平安夜。

周揚兒子的滿月酒，南風同謝飛飛一起去了，辦得很熱鬧，周揚抱著新生兒給賓客看，眉眼間全是初為人父的喜悅與激動。

元旦節的假期，南風與謝飛飛都用來搬家了。

住在謝家一切都好，熱乎乎的飯菜，同謝飛飛說的一樣，羅素蓉挖空心思給她們做好吃的，一周七天真的是天天不重樣，每晚餐桌上勢必會有煲了很久的營養湯，南風摸著肚子對謝飛和圖書飛說，再這樣下去，會變成一隻豬的！

南風打趣她：「要不要去外面挖一點雪回來，再去摘一支梅花？」

「真奢侈啊。」南風感慨。

而她們，都是那種認定一個人，便再也回不了頭的人。

南風也就沒再推脫。

南風哈哈大笑。

「我不喜歡繁複精緻的婚紗，我想要的禮服呀，是那種特別特別簡潔的款式，質地是那種很柔軟的棉，弔帶款，收腰，長及腳踝。吶吶吶，你看，就是這種！」

今年的冬天冷得不像話，寒風呼呼地吹，天色陰沉，又不下雨，乾冷乾冷的。

謝家是三居室，本來羅素蓉要將謝長明的書房整理出來給南風，她卻堅持要同謝飛飛住一間，謝飛飛也贊同，說，兩人以前在宿舍里，也常常睡一張床，正好重溫！

南風捧著茶杯，深深呼吸，良久，才捨得喝進嘴裏。

很久很久以前，她跟謝飛飛在宿舍裡頭碰頭翻看一本時尚雜誌，那一期的服裝主題是婚紗秀，各種各樣華麗繁複精緻的婚紗里，南風指著一款樣式特別簡潔卻不失優雅的給謝飛飛看。

而南風，愛著一個不能相守的人。

她愛著一個hetubook.com.com這輩子無望的人。

南風眼睛有點模糊，大聲嘟囔道：「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還會做衣服？」

謝飛飛放下茶杯，「我有禮物送你。」她起身去卧室，片刻，抱著一隻大大的禮盒走出來。

是周六，本來謝飛飛想去公司加班的，這下子工作的心思全沒了，吃完中飯，她從雜物堆里翻出木炭爐，又找出了去年冬天沒用完的半簍木炭，蹲在陽台上生火，興緻勃勃地對南風嚷道：「我們來煮茶，賞雪！」

她跑到陽台，欣喜地望著天空里飄灑著的雪花，大朵大朵輕盈地舞著，天地間一片瑩白，大地銀裝素裹，看來是從深夜裡就開始下的，地面屋檐都已積了厚厚的一層。

酒店靠近江邊，凌冽的風呼呼地刮著，街上行人極少。她們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江邊，風更大了，江面霧氣繚繞，像是一片虛境。

她也不怕冷了，久久地站在那裡，閉眼，深深呼吸雪花的味道。

謝飛飛被煙火嗆得眼淚直流，拖著哭腔抱怨：「風雅真不是誰都可以裝的呀！！！」

南風追過去。

心裏卻全是傷感，這樣的一天，會有嗎？

南風蹲在火爐和-圖-書邊，雙手放在炭火上，就不想再挪動，舒服得直嘆：「比空調好一百倍！」

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件白色禮服裙，似婚紗，又非婚紗。南風將衣服拿出來，剪裁十分簡單的弔帶裙，長及腳踝，輕柔的棉紗質地，沒有任何裝飾點綴，做工也並不特別精緻，但一點也不影響它的優雅。

此刻她手中的這一件，彷彿同當年雜誌上那一件重疊。

她抬頭望向謝飛飛。

她打開盒子，嘴邊笑意頓住。

本來南風說要另外租房，雖然羅素蓉待她極好，可平日里去吃飯是一回事，要一起住又是另一種感覺，她會有點不自在。但謝飛飛在這個問題上毫無商量餘地，她說，我爸媽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你幫了大忙，她感激死你了，如果你要去外面租房，她非把我罵死不可。

折騰了好久，炭火總算是生好了，搬到客廳里，紅紅的火光令屋子裡一下就溫暖起來。

南風笑嘻嘻：「哇，你要扮演聖誕老人嗎？我可沒給你準備聖誕禮物哦！」

她們沿著江堤，不停走，最後走到了一處堤壩盡頭，和-圖-書再無前路。謝飛飛終於站定，她望著渺渺江面，說：「南風，你說，我們兩個人，這輩子，會不會孤獨終老？」

謝飛飛說：「對了，我媽讓我們元旦節就搬回家。」

南風點點頭。

她同南風一樣，特別喜歡雪天。

謝飛飛得意挑眉：「我是天才啊！」

謝飛飛一大早被電話鈴聲吵醒，打著哈欠瑟縮著跑到客廳里去接電話，是羅素蓉，問她中午回不回家吃飯，末了又囑咐她，晚上別忘記陪她去教堂。

她放下禮金，連飯都沒有吃，便離開了。

謝飛飛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輕說：「南風，希望有一天，你穿著我親自給你做的這件婚紗，舉行婚禮。」

謝飛飛貢獻出她珍藏的花茶，這罐花茶還是她一個客戶從國外帶回來送她的，小小的一罐，裏面僅六朵花，只夠煮六次，價格卻十分昂貴。貴自然有它的道理，那乾癟的花骨朵丟進沸水裡，片刻，花骨朵緩緩舒展，綻放成一朵異常生動美麗的雛菊，在晶瑩的水中漂浮，賞心悅目，而它的香氣，令人忍不住沉溺。

謝飛飛說：「我親手設計、縫製的，怎樣？不錯吧？本來想送給你做新婚禮物的，沒想到……那m.hetubook.com.com就當做聖誕禮物吧！」

窗外是飄飛的大雪，室內爐火溫暖，空氣里飄散著淡淡茶香，身邊是知己，這樣靜謐的時光，真奢侈。

「嗯。」

謝飛飛沒有上車，而是沿著酒店外的馬路慢慢地走，南風走在她旁邊。

傅希境本來讓她們繼續住在老房子里，可謝飛飛怎麼都不同意，她沒有告訴南風房子是他買下的，再住下去，她肯定也會生疑。而且，她知道南風不想欠他更多，她自己也不想。

在得知南風的婚訊時，她第二天便找到了當年大學里一個學服裝設計的學姐，學姐在海城開了自己的婚紗定製店，她跑去她工作室，請學姐教她怎麼畫圖，怎麼縫製。設計本也是相通，她建築圖紙畫得爐火純青，服裝圖紙稍一學便融會貫通了，難的是縫製技術。可惜時間太倉促，成品終究還是不夠完美。

南風披著毯子跑出來，睡意頓去，欣喜地贊道：「真美！」

謝飛飛不勝其煩，拉著南風一起躲在公司里加班，也是真的忙，臨近年底了，業務繁重，加之周揚剛升級做了父親，更多時間用來陪伴妻兒，公司的事情便全由謝飛飛做主。

但南風已經很感動，抱著禮服，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