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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料，是謝飛飛。

「然後，我說了分手……」

她的時間被瓜分得更徹底，雖忙碌，但充實豐盈。

「我想啊，也許可以試一試呢，也許我會愛上他。可是，不討厭跟喜歡完全是兩碼事，更別說愛。」

南風在這裏工作三個月了，這邊的餐館工作時間一般都是從早到晚，十分辛苦，她懇求了老闆很久，才終於獲得每天只工作六到八個小時的機會。

南風沉默，靜靜聽她說。

「昨晚，他送我回家，告別時他忽然吻我，我們交往三個多月，最親密的動作也就是拉拉手，這是他第一次吻我。那瞬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地就將他推開了……」

南風笑起來：「你更肉麻！」

南風也笑：「是是是，你最厲害啦，每次都掐著時間點打。」

老闆人不錯，餐館里的同事對她也都很好。更重要的是，餐館提供工作餐，在這裏可以吃到好吃的湘菜。

「去去去，誰要跟那個花心大少談戀愛啊！」她頓了頓，輕聲說：「也是做建築設計的，工作中認識的。」

異國他鄉，有艱辛有孤獨，但這些南風都慢慢適應下來，唯一令她心裏牽念的，依舊是趙芸。新的腎臟在體內雖沒有排斥現象，但身體機https://m.hetubook.com.com能到底不如從前，她眼角的皺紋愈來愈多，鬢角已長了白髮，神態間盡顯蒼老。而醫院積極為她治療，卻還是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

慢慢了解這座城市時，她發覺這個港口城市真的很美，也很適合居住。

「小季，10號台點單！」高喊聲響徹。

她在舊金山待了快四個月，英語說得越發流利，本來可以去西餐廳、咖啡廳那種地方找份工作，可她喜歡唐人街熱鬧的好氛圍。

「快了快了，今晚回去再熬個夜，明早發你郵箱。」

「啊！！！」不怪南風驚呼，這消息實在令她太驚訝，這麼多年啊，她以為這輩子都不能從謝飛飛嘴裏聽到這句話呢！驚訝過後，第一反應就是：「誰？不會是顧恆止那傢伙吧？」

這天南風休假，晚上在公寓同謝飛飛視頻聊天，閑聊了幾句，問了近況，南風又問起她的戀愛進度，謝飛飛沉默了一會，低低說：「我們分手了。」

六月份的末尾，南風抱著速寫本在舊巷裡閑逛時，結識了兩個同樣背著畫架的女孩子，她們是舊金山大學建築學院的學生，因為有共同話題，她與她們聊得很來，互相留了地址。隔了幾天，兩和圖書個女孩子就帶著一幫華人留學上殺到了南風工作的餐館搞聚會。南風請老闆幫她們打了個折，便漸漸熟絡起來。後來，只要一有時間，南風便跑到她們學校去蹭課。

謝飛飛嗔道：「肉麻！」但她接著說：「我也是，非常非常想念你。」

這幾個月，她已經弄清楚了所有的地鐵路線，空閑的時候，她就拿著地圖在城裡閑逛，包里背著速寫本，厚厚的一本，已快被她畫滿了。

南風說：「沒事，能撐住。其實也不全是為了錢，有份工作充實點。」她頓了頓，輕輕說：「飛飛，我很想念你。」同事關係再融洽，跟朋友還是不一樣。

謝飛飛卻是很淡然：「我們挺有話題的，相處起來挺舒服，昨天才確定的關係。」

「晚上好，請點單。」南風用流利的英語說著，面帶微笑。

那晚他們是走回她公寓的，走了一個多小時，路上偶爾說幾句話，更多時候是沉默，就那樣默默並排而行。他始終走在靠車道的那一邊，以一個保護的姿勢。

謝飛飛問：「你的設計圖畫完了沒有啊！」

謝飛飛得意地笑：「我是神算哼哼！」

「認識多久了？叫什麼名字？今年貴庚？性格如何？對你好嗎？」南風連珠炮似的和_圖_書發問。

謝飛飛在那邊也哈哈大笑。

醫藥費是個無底洞，南風的那點積蓄已遠遠不夠，雖然答應了傅希境接受他的幫助，可南風想，再堅持幾個月，如果實在沒有成效，便轉回國內醫院。

南風想說點什麼，可卻最終沉默不語。她想起曾看過的一句話——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卻偏偏不喜歡。

他來看過她一次，四月份的時候，他出差到紐約，轉來舊金山，一起吃了頓晚餐，見她雖然清瘦了些，但環境適應得還不錯，言談間心境比之先前，也開朗了許多，他稍稍放下心來。

她換下圍裙，準備下班。

「馬上來嘍！」系著圍裙的南風將點好的單子撕下來遞到廚房出菜窗口，迅速轉身，朝10號台走去。

南風說：「你再晚一點打過來，我就走啦。」

南風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那瞬間他的名字幾乎脫口而出，可終究還是啞聲在了心底。

「在開始這段感情之前，我猶豫了很久，他真的很好很好，我不討厭他，也挺喜歡跟他在一起聊天吃飯看電影。所以我才決心給自己一次機會……」

謝飛飛第N次勸她說：「如果沒有很缺錢，餐館的工作就別做了，你這樣真的太辛苦了。」

「真好，飛飛ｗww•heｔuｂooｋ•cｏm•coｍ，真好。真為你開心。」南風語帶哽咽，她知道，這對謝飛飛來說，邁出這一步，有多麼不容易。

「南風，那一刻我更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這輩子，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再愛上別的男人。」

只是，她依舊還是有點不能融入，獨自一人，孤獨感那樣強烈。

路再長，總有盡頭，站在她公寓樓下，他為她整了整被夜風吹亂的髮絲，微笑著道晚安。

「討厭！人家這不是太激動太興奮了嘛！」她是真的好激動好開心，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轉身離開時讓自己腳步加快，怕慢一刻就會生出不舍與依戀。

除了謝飛飛經常給她打越洋電話，傅希境的電話也常來，也是打到餐館里，每次南風總是在忙碌，說不了幾句便掛了，他讓她買張手機卡，她說用的機會不多，沒有必要增加開支。

她折身回去，開心地接起。

她在電話里對謝飛飛說，走在校園裡，像是又回到當年念大學時的感覺。真好。

她不怕吃苦，但她時間確實不夠用，要照顧媽媽，還兼著國內公司的職。

「飛飛，別這樣說。」

謝飛飛嘆口氣：「南風啊，還記得那天我們在江邊說的話嗎https://ｍ.hｅｔubｏｏk.cｏｍ•ｃoｍ，也許真的呢，我要孤獨終老了。我真的沒有辦法將就一段感情。」

「我覺得自己真是渾蛋，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飯後他送她回公寓，沿著街道慢慢地走，春天夜色下的港口城市，有清涼的風徐徐吹過來，有一絲絲冷意。走過一個又一個街口，路過了好幾個地鐵站，兩人都沒有說要去乘車，像是心照不宣，彼此對這樣難得一起散步的美好時光的珍惜。

南風愣住，久久接不上話。

這真是一個太美妙的夜晚，南風回家的一路上都哼著小調，坐在深夜的地鐵上也不覺得疲憊了，朝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投去微笑。

「小季，你的電話！」收銀台的阿姨叫住她。

沒能念完大學，一直是她心頭的遺憾。

她從下午四點一直工作到十一點，一直忙碌，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幾個小時下來，腰發酸。

謝飛飛忍不住笑了：「我的季小姐，您這是在搞人口普查嗎？要不要順便問問家裡幾口人幾畝地幾頭牛羊啊？」

時間緩緩流淌而過，季節在忙碌與等待中，又翻過一頁。

這是唐人街的一家湘菜館。

「南風，我……戀愛了。」謝飛飛忽然說。

六月了，初夏來臨，但在這裏一點炎熱的感覺都感受不到，天氣非常溫和，時有海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