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姿百態南山陣（上）
楊念晴恍然道：「難怪他沒有蒙面，原來他根本不怕被人認出來，別人那麼折磨他，他卻只是打昏他們，做殺手能這樣，真是難得！」
「是水都差不多，」何璧道，「有個死人在，就更不好看了。」
見二人互相吐槽，楊念晴失笑：「你們是……」
楊念晴道：「他這麼講信用？」
這回不只楊念晴，南宮雪也笑著搖了搖頭，待看見那隻沒穿鞋子的腳時，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南宮雪終於苦笑：「何兄……」
船艙剎那間陷入沉寂。
李游看看何璧：「論風景倒罷了，若說彈琴，在下倒寧願對著只牛彈，也絕不會找他。」
椅子上坐著兩個人。
話音剛落就聽得身下棺材咯吱響了聲，似有動靜，嚇得她尖叫一聲，立刻比兔子還快地跳下了地。
李游道：「看來拿棺材當椅子，坐得也不太舒服。」
楊念晴道：「我喜歡拿棺材當椅子。」
「他當時遍體鱗傷，一隻手險些和圖書廢掉，本來的確是死定了的，誰知第三天夜裡，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將那些看守的人全都打昏，逃了出來，從此便再也無人去抓他了。」
……
楊念晴卻想起什麼：「你剛才跟黑四郎羅嗦半天，怎麼就沒想到抓他來問問？兇手跟他聯繫過，他一定知道些線索！」
「原來不只是第一閑人，還是第一懶人，」楊念晴道，「既然懶，怎麼會來查案？」
「無謂的解釋，」李游無奈，看著楊念晴道，「你難道沒看出來，老何他只是想要看你臉紅的模樣罷了，你以為他真誤會？」
見二人這模樣，南宮雪輕輕咳嗽：「此話怎講？」
「那也未必，」南宮雪搖頭道，「『半斤殺手』黑四郎從不做虧本生意，沒人給錢，他自然不肯動手殺人。」
南宮雪含笑道：「沒有人從『半斤殺手』黑四郎口中問出過任何秘密。」
何璧立即道：「特別是脫女人的鞋。」
李游www.hetubook.com.com皺眉，將楊念晴往棺材蓋上一放，自顧自找個椅子坐了下來，順手倒了杯茶悠閑地喝起來。
不待南宮雪回答，李游道：「你見過有事的人會坐著談風景么。」
其餘三人也一樣疑惑。
領教過他的毒舌，楊念晴倒沒生氣，回敬：「彼此彼此。」
楊念晴索性抱膝坐在棺材上：「別的不會，就擅長脫鞋。」
南宮雪咳嗽兩聲。
船艙正中赫然擺著一副棺材，襯著幢幢燈影，使得氣氛格外凄清詭異。
何璧卻面不改色打量二人，開口道：「走一趟就被脫了鞋，奇事。」
南宮雪已習慣了他的玩笑，無奈道：「李兄還嫌在下不夠倒霉么。」
楊念晴笑道：「說你對牛彈琴呢。」
見二人要鬧起來，南宮雪忙道：「楊姑娘何必生氣，李兄向來愛開玩笑。」
「只怪在下交錯了朋友，」李游道，「你若被他煩了一天，就知道管閑事實在比閑著好過多了。m.ｈe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m」
李游莞爾：「失言。」
楊念晴自知失言，微覺尷尬，於是將事情前因後果講了遍，末了道：「你不用誤會，脫個鞋又不是脫衣服。」
夜已降臨，城外碼頭依舊熱鬧得很，來往船隻絡繹不絕。一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客船也泊在岸邊，一串燈籠高懸在桅杆上，隨著寒冷的夜風微微晃動。
李游道：「你實在太聰明了。」
李游看看她身下的棺材：「楊大姑娘還不打算下來？」
面對這種捉弄，楊念晴大步走到他面前，撐著他兩邊的椅子扶手，朝他俯下臉，扯出個笑：「我就不明白，有的人總是自我感覺良好，其實啊，白白凈凈，眼睫毛比女人的還長，這種男生女相的小白臉只有無知少女會喜歡，姐姐還真不敢恭維。」
何璧忽然道：「他不只浪得虛名，還懶得要命。」
李游苦笑著靠在椅背上：「女人生氣果然容易老，一生氣在下就多個姐姐，hetubook.com.com倘若再氣下去，只怕該叫老婆婆了。」
南宮雪搖頭：「水也有不同，西湖之淡妝濃抹，大江之奔騰澎湃，而洞庭之水，必要到了秋天才格外好看。」
楊念晴不會笨到真以為這是好話，反諷：「拈花公子，你不是還會用暗器嗎，事到臨頭只會逃，浪得虛名。」
何璧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心不跳：「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懶得太久，若不找點事做，只怕就要變成豬了，沒有人願意和一隻豬做朋友。」
楊念晴本就對他很有好感，聞言直起身道：「開玩笑而已，剛才你們這邊沒事吧？」
何璧道：「一片水有什麼好看。」
「那些人沒殺他報仇？」
楊念晴懶得理他，只是不解：「兇手既然找黑四郎來拖住我們，為什麼到頭來又不動手？」
何璧還是看著他，眼底卻已換上同情之色。
他伸手奪回茶杯：「你這樣姿色的女子多了，又野蠻潑辣，在下品位再差，也斷不至落到如此地步。」
眨眼間，wｗｗ•heｔubook•ｃｏｍ•ｃom船艙內就多了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人抱著一個人。
玩笑歸玩笑，正事上四人卻半點不敢耽擱，第二日一大早繼續上路，至黃昏，船行入了洞庭。
何璧挑眉，伸手奪過李游的茶杯：「如何？」
南宮雪想了想道：「五年前，有人雇他殺了『金翅雙刀』梁金鵬，那梁金鵬的妻子兄弟合力設計將他擒去，要他供出主顧，哪知折磨了他三天兩夜，他竟仍未吐露半個字。」
楊念晴沉吟：「難道他並不怕我們找到菊花先生？那也用不著白花銀子雇殺手吧。」
艙門外忽然響起個聲音：「洞庭水好不好看，明日便知，南宮兄須記得下次談風景時，還是先去找一隻牛最好。」
南宮雪看著門外曼聲道：「『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今年三月在下還曾去過一次，想來眼下洞庭湖又別是一番風景了。」
李游道：「說不定他與南宮兄一樣錢太多。」
李游眨眼道：「我們是老朋友，從小到大的老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