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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嘛，總有這樣那樣的地方需要花錢，很多小事情，你別問了，借不借？」

案情進展不大，證實了張明楚之死與柳煙煙無關，難道果真是那個半夜來訪的神秘人？可惜除了死去的張明楚，沒有人見過他，連唯一聽過他聲音的柳煙煙也死了。

南宮雪靜靜地站在窗邊，似乎在出神，雖然只是個背影，但那分天生的貴氣絲毫不減。楊念晴看了半天，更覺得那身溫潤的氣質之下，隱隱另有一種威嚴。

楊念晴大方地走進去，本來要隨手將門關上，但想到他是個守禮避嫌的君子，立刻又把門開得大大的。

「不是求你辦事，」楊念晴話鋒一轉，「不過，借我點錢好不好？」

楊念晴暗暗讚歎。

「什麼？」楊念晴沒好氣了，「你明明那麼有錢，怎麼是個吝嗇鬼？」

楊念晴一愣：「菊花先生。」

睜眼朝外望，一根濕漉漉、黑黝黝的樹枝橫斜在窗間，還掛著幾滴晶瑩的露珠，如同一幅古墨畫。

楊念晴搖頭道：「那天我和她一起去湖上划船，我不小心掉進了湖裡，她伸手拉住了我，可是我怎麼也爬上不去，那船……就要翻了。」

南宮雪抿嘴：「如此，你打算送何禮？」

楊念晴「呵」了聲：「我還怕借不到？雖然何璧不一定借m.hetubook.com.com……」

李游立即道：「夠了，借你便是。」

他沒有武功。然而那縝密的分析、睿智的判斷、廣博的見識、以及平易的作風，足以令人尊敬。

南宮雪微笑：「倘若是個毫不相干的人，你就不會怪她了，只因人們對朋友總是比對外人更苛求些。」

「你不嫌棄的話，我會想想，」楊念晴一本正經點頭，隨即移開話題，「昨天晚上，我還真被李游嚇到了，從沒見到他那麼難過的樣子。」

南宮雪道：「黑四郎是李兄的朋友。」

「如此，借你銀子對在下並無好處，大有可能賠本，」李游道，「何況你又不是在下的老婆，花錢自然不必捨得。」

「你是女的？」

她敲了兩下門：「南宮大哥？」

張明楚的屍體上除了萬毒血掌，必定還留有一條重要的線索，但現在屍體也已被兇手毀去。

楊念晴噎了下，表示放棄：「不借算了，你以為只有你才有錢？」

李游表示放心：「不是就好說了。」

南宮雪笑而不語。

「但我們不會怪他，」南宮雪微笑，「只因為，他從來沒有為別人看過屍體，願意為我們破例，已經很難得。」

楊念晴徹底無言。

南宮雪看著她許久，忽和*圖*書然道：「你知道邱白露兄弟。」

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楊念晴再也睡不著，起床梳洗過，又站在窗前往外看，樓下街上行人已經很多，此刻是早點鋪的營業時間，包子，餃子，油餅……熱氣騰騰，這種平凡的生活畫面，竟能使人心情變得好許多。

楊念晴反倒黯然：「我也有個好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很要好。」

看著那動人的笑，楊念晴呆了呆，待回過神之後，又故意道：「南宮公子富甲天下，沒什麼禮物看得上眼吧，我身無分文的。」

「姑娘的獅吼功，在下實在是怕了。」

他突然爽快答應，楊念晴反而沒反應過來：「啊？」

「此事皆從南宮別苑而起，牽扯上許多無辜性命，」南宮雪凝望窗外，輕聲道，「若繼續查下去，我擔心逼得兇手再……」

楊念晴咳嗽：「也不是求你辦事。」

她第一次發現，有時候，男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

果真誠善君子，楊念晴笑道：「南宮大哥這麼說就錯了，兇手不嫁禍給你，也會嫁禍給別人，你是受害者，何必內疚？如果因為怕死人就不查，讓兇手要挾，那些死了的人太冤枉不說，天下兇手豈不都可以隨心所欲殺人了？」

眾人商議之下，決定回臨安，看看江湖謠那邊有www•he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沒有打聽到線索。

「是不是覺得他很不夠朋友？」

楊念晴皺眉厭惡：「那是可恥。」

想到當時的情景，她微微側過臉，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她掰開了我的手。」

「可是若要他用自己的性命來救我們，他不會願意，」南宮雪目光柔和，聲音清晰，「沒有誰規定，朋友一定要用他自己的命來救你，是不是？」

「你還得起么。」

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這個，楊念晴想了想，還是點頭說實話：「他竟然趕你們走，生怕你們煩他一樣。」

「我也是女的吧。」

「真的？」楊念晴驚喜，「生日快樂！」

一個人能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悲天憫人的胸懷，已經值得尊敬，楊念晴看著面前這個平易近人的貴公子，有些感動，以前聽說他不喜歡女人，所以沒怎麼主動接近他，可自從昨夜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后，她發現，這第一公子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古板封建。

不等她開口，李游先問：「楊大姑娘何事相求？」

楊念晴忍不住停住腳步，往裡面瞧。

「發生這麼多事，睡不著，」楊念晴隨口答過，試探道，「南宮大哥好像有心事？」

南宮雪莞爾：「此言甚是，因噎廢食，是我之誤。」

吃完午飯，何璧與ｈｅtｕｂｏｏk.cｏm.cｏm南宮雪都各自上樓回房了，楊念晴卻把李游拉到一邊說話。

清晨，楊念晴被樓下大街上起伏的喧嘩聲吵醒。

南宮雪忽然道：「今日是我二十七歲生辰。」

房間陷入沉寂，只聽見樓下喧鬧聲。

李游面不改色：「男人對女人原本就要大方些。」

「何兄也是李兄的朋友。」

南宮雪望著遠處搖頭道：「江湖上，隨時背叛朋友的人也不少。」

楊念晴道：「苛求也不是壞事，說明朋友在他心裏還是比別人重要啊。」

「南宮兄這麼合適，所以第一個你就該想到找他，」李游側過身，「可如今你卻來找我，自然是不願跟他借，你要花錢辦的，應該不是什麼這樣那樣女人的小事情。」

要找完美的朋友，只能證明這個人的自私，自我，那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找到，真正的朋友不是讓你使用的，朋友之間更應該互相理解與包容，只要他沒背叛你。

驟然聽到這句新鮮祝福語，南宮雪愣了片刻，隨即又微笑了，笑容溫和而略帶憂鬱：「多謝。」

李游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一扇：「做什麼？」

「你也是他們的朋友，」楊念晴道，「要不是你那番話，這個結不會那麼容易解開，你可別謙虛。」

李游道：「自然不是，但你如今只能跟我借。」

南宮雪道：「和*圖*書起這麼早。」

「……」

無奈錢不是自己的，借不借是別人的自由，總不能去搶，楊念晴深深吸了口氣，低罵道：「在如玉樓什麼樓大方得要死，出手就是銀子，現在卻吝嗇得要命！」

「說得對，不一定要肯為你捨棄生命的才是朋友，」她點頭道，「生死關頭，一個人活下來總比兩個人都死的好，其實我也不想她陪著我送死的，就是不知為什麼會怪她。」

楊念晴指著他：「李游！」

南宮雪道：「人生難得知己。」

「錯，」李游截口道，「老何是一定不借。」

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楊念晴出門往樓下走，路過南宮雪的門外時，見那扇門居然是半掩著的。

一言點醒夢中人，楊念晴心中豁然。

楊念晴道：「可是……」

楊念晴湊近他，拉長聲音道：「你忘了還有南宮大哥，他又有錢心腸又好，也絕對不會像有些人這麼小氣。」

楊念晴道：「他不動手，兇手還是會殺那些人的，當然他這樣算是幫凶，在我們那裡也屬於犯罪，不過你們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吧，有恩必報，他沒有逃走，就算是自首，已經很難得了。我只是想不到何璧那樣一個神，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若不是他攔住，黑四郎一定沒命了。」

南宮雪回頭見是她，點頭：「小念。」

「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