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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江小湖真娶了個漂亮老婆！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有人指著他臉上的青腫之處，面露同情之色，可惜，是只母老虎。

「下次叫我遇上，必定揍個稀爛！」

蘭大小姐有些不自在，碰他：「喂，你斯文些啦。」

蘭大小姐火了，揪住后領將他拉起來，用手蘸了水就往他臉上抹：「我看你洗不洗！」

猩紅的血汩汩地淌，地上已形成了幾道縱橫的小河。

「什麼？！」蘭大小姐失聲，「這些菜我天天吃，哪有這麼貴？」

「我就是不愛洗臉。」剛剛喊出這句話，意識到危險，江小湖拔腿就跑，可惜還沒跑出幾步，耳朵就被一隻纖纖玉手給拎住了。

這次蘭大小姐只嘀咕了一小會兒，終究還是嘆了口氣，不再計較，東西當了今後可以再贖，目前還是銀子最重要。

「蘭大小姐，你確定，你吃得下這麼多菜？」

蘭大小姐默然許久，咬牙：「我不怕。」

人群中發出「嘖嘖」的稱讚聲，眼看著隊伍就要過去。

江小湖一邊躲，一邊委屈地叫：「我本來就沒用，你不是早知道嗎。」

「別別！」江小湖哇哇大叫，歪著腦袋躲閃。

「別跟著我！」

從未受過這等羞辱，蘭大小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老婆在看誰？」

全身上下除了衣裳褲子還在，值錢的東西一件不剩，連腰上的玉佩都沒了，這次打擊著實不小，相對於二人先前窘迫的困狀，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麼多！」看著剩下的五十多兩銀子，蘭大小姐為難了，該不該給呢？她兀自猶豫，卻不料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從她手上抓起一錠銀子就丟給掌柜，笑嘻嘻道：「好掌柜，就收了他吧，算你功德一件。」

「你哪裡來的？」蘭大小姐喜得跳起來。

遠遠的，一支整齊的隊伍行來。

「江小湖！」

江小湖無語。

江小湖點頭：「他真可憐。」

「是我錯啦，不該打你，」她突然抬起頭，擦擦眼睛，笑了，「不怕的小湖，我們現在去賺錢，只要你賺了錢，今後就沒人敢笑話咱們了。」

「這麼早叫什麼？」

水風輕？莫非就是傳說中那個年輕有為的天水城主？蘭大小姐又驚又喜，立即放棄尋找江小湖的念頭，在人堆里佔了個高地，準備好好瞻仰這位傳奇人物的風采。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江家果真有鬼！蘭大小姐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得後背倏地竄上一股涼意，頓時全身如浸在冰水裡，冷颼颼的。

「什麼？」蘭大小姐跳起來，瞪眼，「你不洗臉，晚上怎能跟我睡？我不要這麼髒的夫君！」

「綉雲羅還好啦，就是顏色差些。」

老婆鼓勵，江小湖也覺得意氣風發：「好。」

「我們去買些燈油吧……」

蘭大小姐不笨：「要多少銀子，我給。」

「不行！」蘭大小姐拖著他來到溪邊，將他按在地上，不由分說就拿水淋。

這句話從女人嘴裏說出來，通常只有兩種情況，第一是故意撒嬌賭氣害你著急，第二就是找不到理由，你若聰明些，就不該再追問。

「……」

沒有人再去理會地上的失敗者。

突然——

一道清溪從草地上劃過，襯著青青草色，宛如玉帶。

草地。

馬車沒有停，馬車上的人也沒有動靜，車上四個侍女甚至連看都不看這邊一眼，仍舊保持著先前漠不關心的神態，亭亭而立，好象根本就沒注意到主人的危險。

這是家名氣頗大的老店，有上等的鮑魚，上等的燕窩，還有陳年的好酒，普通百姓都很難光顧，因此沒用的江小湖就顯得格外特別。

「說得對極啦，」蘭大小姐蹲下身，笑靨如花，「不過你要變得有用點兒。」

蘭大小姐拽緊江小湖的手，聲音發顫：「他……死了。」

江小湖眨眼：「果真不怕？」

「水風輕！」

「這月白紗……看著倒是光鮮，摸著卻不夠細膩，不算上品。」

蘭大小姐踱來踱去罵了好半天，終於冷靜下來，也不顧臟，喪氣地往旁邊石階上坐下，然後可憐巴巴地望著江小湖：「我們沒錢了，怎麼辦？」

心底雖是嘲笑，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他還是點頭應下，招呼店裡夥計將屍體抬去收殮了。

「首飾？」蘭大小姐馬上摸摸腦袋，頭上的簪子首飾果然都不見了。

清澈的溪水倒是乾淨，蘭大小姐顧影自憐，在家時，日常用的可都是最上等的胭脂花粉，可如今卻什麼都沒有。

白皙柔嫩的手緩緩地、不輕不重地從鼻子、眼睛、耳根處撫過，手感竟很不錯，這樣的皮膚在男人中已經算上等的了，如今矇著層水光，在陽光的映照下更加美麗，當然，除了那兩塊青腫。

看著地上的屍體半晌，蘭大小姐突然放開他，跑到街對面www.hetubook.com.com，攔住正要進門的那個棺材鋪掌柜：「你幫他收屍好不好？」

「我喜歡很多菜。」

「買什麼燈油！」蘭大小姐倏地轉過身，紅著眼睛，捏起粉拳就朝他身上招呼，「我的夫君怎會這麼沒用，都是你，都怪你！」

於是江小湖不再言語，埋頭猛吃。

聞言，掌柜上下打量了二人幾遍，嘲笑：「又搭上哪個樓的姑娘了，肯花錢替你做衣裳？」

「你敢不洗！」

半日。

「勞了我半日的神！」掌柜自顧自抱怨一聲，不再理會她，抱著布匹走開了。

「還有沒有……呃，更便宜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老婆？」江小湖被她搖得緊了，只好無奈地睜開眼，看了她半日，終於記起自己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心裏不由暗自叫苦，娶了這個老婆，不但白挨了許多拳腳，現在連覺也睡不安穩，「又怎麼了？」

「水城主親自出來採辦貨物啦！」

裏面的人是誰，每個人都不得而知。

江小湖慌了：「我不洗。」

江小湖看了她半日，突然嘆了口氣：「你為何非要跟著我？要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江小湖毫不在意：「都好幾年的事了。」

「誰說我不喜歡你？」

隊伍依舊有條不紊地行進，其中每個人都面不改色，根本看不出是誰動的手。

「先去吃飯吧。」

長興布莊。

面前布匹越堆越高，掌柜的嘴巴張得也越來越大，我們的蘭大小姐猶自品頭十足，顯然對這些貨都不怎麼滿意。

「我好象又餓了。」

「我才不是什麼樓的姑娘，我是他老婆！」旁邊的蘭大小姐忍不住生氣了，「我要給他做衣裳，不行嗎！」

「我這裏銀子不多，只剩二十幾兩……」話沒說完，蘭大小姐整個人都僵住了，面如土色，「糟了，銀子不見啦！」

掌柜原本靠著櫃檯打瞌睡，突然發現有客進門，急忙笑嘻嘻地站起來招呼生意，不過待他看清跟在後面的那個人之後，立即變作不耐煩的模樣：「江小湖，你來做什麼，莫非也要做衣裳？」

江小湖呢？

原想著拿它當本錢再去賭幾把的，這句實話江小湖沒敢說：「我怕你的銀子不夠。」

幾輛馬車載著物資，不疾不慢，有序地前行。

「江小湖——江小湖——」蘭大小姐又急又火，邊走邊呼喚，尋了好幾條街也沒見江小湖的影子，正準備回江家找，卻突然聽得周圍一陣喧嘩，街道兩邊，人們都hｔｔｐs://m.ｈeｔuboｏｋ•ｃｏｍ.ｃom一窩蜂從樓里奔了出來，不消多時，街上已擠滿了人。

天水城主果然名不虛傳，連手下的人都這麼厲害，蘭大小姐羡慕地望著那輛馬車遠去的方向，冷不防一張臉突然從面前冒出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結結巴巴地問：「那……我們今晚還要回去嗎？」

在家天天都吃的菜，到外頭竟然這麼貴？蘭大小姐翻了半日菜譜，只得乖乖地付了帳，走出店門時，身上只剩了五十多兩銀子，她開始擔心，這點錢還能買多少東西。

江小湖嘆了口氣，拉她：「我們走吧。」

江小湖有氣無力地點頭：「好。」

清晨，初升的太陽斜斜照著草地，草地上綠油油一片，葉尖猶沾著露水，晶瑩的露珠折射著陽光，如鑽石般五光十色，璀璨美麗。

「二十兩。」

頂棚十分精緻，亭亭如華蓋，其上鑲嵌著無數明珠寶玉，四角瓔珞輕垂，只是這輛華麗的馬車並無車壁，只垂著幾面潔白的紗帳，偶爾被風掀起，其中人影若隱若現。

「喜歡我？」江小湖倏地坐起來，詫異地瞪著她，嘴巴張得足足可以吞下一個雞蛋，好半天才回過神，苦著臉笑，「那我實在是太有福氣了，蘭大小姐，我與你根本沒見過幾面，你又幾時喜歡上我的？」

「我有銀子，怎麼會沒得吃？」

馬車遠遠消失，人群也漸漸散去，先前那具屍體孤零零地橫在街道中央，三十多歲，看那身打扮，應該是個職業的刺客，估計是收了誰的銀子前來行刺的。

蘭大小姐愉快地拉著他站起來：「我先去梳洗，等等我們就回城裡吃飯，然後買點衣裳和用的東西，剩的錢就給你做生意。」

扯著嗓子叫了半日，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終於從左邊的大石頭後面傳來。

掌柜不耐煩：「姑娘，如今小店的生意也不好做……」

依稀有微風拂過面龐，彷彿置身於溫泉中，暖洋洋的十分舒適，耳畔傳來啾啾的鳥鳴聲、沙沙的枝葉聲、嘩嘩的流水聲，蘭大小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揉揉眼睛，隨即轉動眼珠，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江小湖懶洋洋地笑：「我不買。」

蘭大小姐慌張：「你沒見我們睡在這裏嗎？」

江小湖猶未清醒，閉著眼翻了個身，嘟噥：「誰呀！」

喲，江小湖這小子果然娶了個老婆？

江小湖沒有問，喃喃念叨：「打是親罵是愛，原來蘭大小姐是喜歡我，所以才揍我？」

江小湖瞟瞟四周，疑和-圖-書惑：「有什麼不對？」

「是我，我是你老婆！」

「老婆……」

蘭大小姐忽略他的表情，仔細想了想，有了主意：「不如我們今晚都別睡太熟，好好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五十兩銀子一尺。」

「這麼粗糙的緞子，也拿出來賣？我家那些粗使丫頭都不|穿，必會磨破皮的！」

不知誰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輛寬敞的馬車。

「我是怕下頓就沒得吃了。」

劍尖已將觸及紗帳，行刺之人狂喜。

一直不作聲的江小湖此刻卻突然從懷裡摸出兩錠銀子：「我有。」

「我不買，但有人要買。」

一切皆發生在意料之外，眾人紛紛驚叫逃竄。

「難怪方才找你不見，」蘭大小姐恍然，接下來似乎又想起什麼，驚叫，「那簪子是你們江家送我的聘禮，怎能當了它！」

就這一轉眼的功夫，江小湖竟不見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支中途脫力的箭，軟軟地掉到了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再看時，咽喉處已經多了個血洞，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

嘀咕抱怨許久，她轉臉叫：「江小湖，你快來洗啦。」

蘭大小姐呆了呆，突然臉紅了，瞪眼：「我偏不告訴你！」

銀牙一咬，她恨恨地甩開那隻手，快步走了出去。

掌柜一愣，明白過來：「這綉雲羅也不錯，只要三十兩銀子一尺。」

「我不要洗——」

早聽說這小子是個不愛惜錢財的，公認的沒良心，當初老子老娘一大家子人死了，他屁都不曾放個，如今居然肯替毫不相干的人收屍，真他媽有大功德，像他這種東西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老天不開眼了，如今居然還娶了這麼個漂亮又笨蛋的老婆，真是沒公道啊！

遭遇搶白，掌柜傻眼。

「你也有這個！」蘭大小姐來了精神，兩眼發亮，伸手撫摩，「細密輕軟，色如煙霞，果然是綺雲庄所出，多少錢？」

「……」

「我就知道你不買，出去出去！」

「你……」

「不是瘋子，」蘭大小姐想了想，冷靜下來，「他必是為生活所迫，或者有不得已的緣故，否則再厲害的殺手也不敢貿然接下這筆生意的。」

好半天。

終於，掌柜擦擦汗水，狠心從裡頭屋裡抱出一匹銀紅的緞子來：「姑娘果然是識貨的，這是小店的鎮店之物，江南綺雲庄的貨，若還不入你老人家的眼，就請往別處去吧。」

「……」

「我有武功，可以保護你，」蘭大小姐挺胸，「今和-圖-書晚你只要跟著我睡，就不用怕啦。」

更便宜的？掌柜看了她幾眼，態度頓時傲慢許多，冷笑：「買不起還這般挑剔，姑娘下次再買衣裳，怕是要認準我這門再進了！」

江小湖也在發抖：「這人膽敢行刺水風輕，莫非是瘋子？」

「水風輕，納命來！」隨著一聲大喝，旁邊樓上突然竄出個人影，手中寒芒亮起，如閃電般，徑直向馬車上的人刺去。

「五十兩？」蘭大小姐驚叫一聲，緩緩縮回手，好半日才低聲問，「這……有沒有便宜些的？」

帳外四角各立著四個侍女，腳尖輕點橫木，卻穩如泰山，神情自若，顯然都有極高的輕功造詣，更何況她們的容貌都美得很，嬌俏、嫵媚、清秀、冷艷，氣質各異，且都身著一色的白衣，隨著馬車前進的節奏微微晃動，飄然若仙。

怎麼會躺在草地上？蘭大小姐呆了好半日，終於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不由毛骨悚然，跳起來尖聲驚叫：「老鼠！有老鼠！江小湖！江小湖——」

飯畢。

「該死的小偷！」

隊伍稱不上龐大，僅僅由二三十個人組成，然而，絕沒有人敢輕視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因為人人都知道，天水城主手下有四大護衛、八大水神、十二近身侍從、三十六殺手，皆是江湖上罕見的高手。

掌柜認出他，也笑了：「江小湖，原來是你。」

自從二人進門點菜起，掌柜的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張桌子，聞言立即報出了帳單：「……一共是四十八兩七錢。」

「你的首飾！」江小湖驚叫。

蘭大小姐目光微動，突然紅著臉丟開他，口裡嚷：「我才不管你，自己洗！」

蘭大小姐呆了呆，緩緩收起拳頭，垂首不語。

「當然不對了！」蘭大小姐放開他，站起身，臉色發白，「記得我們昨晚明明是睡在你家的，怎麼會跑到這城外來？」

「那是我家，自然要回去，」江小湖懶洋洋地躺在地上，雙手枕著後腦勺，望著她，「你若是害怕，可以家去，不必跟著我的。」

掌柜的臉色不太好看了，態度卻還是彬彬有禮：「姑娘說笑吧，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小店做生意一向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姑娘不信可以看牌子，價碼都在上頭寫著的。」

「掌柜，結帳。」

蘭大小姐聞聲奔過去，確認石頭後面那個半夢半醒的人就是自己的夫君之後，頓時大喜，拚命推他：「你快起來，快起來看！」

「我把昨日那支金簪拿去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