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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撫袖，坐下：「我卻是怕輸得很，你這些年暗中培植勢力，想必虧空不小，要我無端拿出這些錢替你辦事，總是有些不甘的。」

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

他在笑。

有了這樣驚險的經歷，回到江家后的日子相比之下就顯得無比的輕鬆舒適，小夫妻二人上午去賭場掙錢，下午坐在一起設想將來的生意大計，由於江小湖多少算個名人，他的老婆自然也受到了廣泛的關注，「母老虎」的名號早已人人盡知，蘭大小姐雖然很氣餒，倒也沒往常那麼生氣難過了，她想，母老虎就母老虎吧，至少，母老虎的夫君是很規矩的。

終於，邱靈靈領著二人在一處石壁前停下。

「我不過說說罷了……」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當年江家被血洗，他又怎會僥倖逃脫？若非那些人想要探得寶貝的下落，他也活不到現在吧，斬草除根四個字包含的道理誰都明白，蘭大小姐默然。

「主公」會意：「江家本是江南第一富豪，但自那日血案后，諾大的家產卻不知所蹤，庫中空空如也，想必早已被轉移到了一個秘密的所在。」

轉身。

「主公」看看他：「但這點錢比起江家歷代財富，不過九牛一毛罷了。」

「這寶貝不是好東西，會害了你的。」

手很快便被握住，緊接著身體被人翻了過來，後腦被托住，有軟軟的東西壓上雙唇，撬開她的牙關，須臾，一縷空氣緩緩度來。

轉身。

當然大多數時候夫妻二人的日子都是平靜和美的，夜間閑話時偶爾提起，蘭大小姐還是會對著金釵好奇，卻再沒開口問過什麼，因為院外監視的人並未減少。

遠處火光映照，似有人聲。

「沒有。」

水裡？蘭大小姐急了：「我不會水的。」

「小湖你冷嗎？」蘭大小姐擔心。

江小湖看著她許久，一笑：「是啊，這道理連我都明和*圖*書白，可還是有人想要得到它。」

偷偷睜開眼，頭上明晃晃一片，似乎正被燈光映照著。

越往深處水越冷，到後來竟有些冰寒刺骨，蘭大小姐勉強咬牙忍耐，這顯然不是初秋河水的溫度，倒像是地底湧出的寒泉。

「不怕的老婆，」江小湖附到她耳畔，「等等要閉氣，你先吸一口氣。」

「柳姑娘有請江公子。」

左邊是石壁吧？蘭大小姐雖然緊張，腦子卻並不糊塗，驚詫之下，她立即又恍然大悟，原來出路就在石壁底下，平日被河水淹沒，怪不得自己總也找不到，這麼說，河的上游必定有道水閘，有船出入，上游便放下閘，水位下降露出通道，船就可以出入了，當初坐船進來時必定就是放了閘，所以船會下沉，給人水底行船的錯覺。

那人抬手阻止她說下去，神情頗有些自得：「他有金還來幫忙，我們就不會找別人么？」

她「恩」了一聲，垂首：「我……會再想法子的。」

「那件寶貝必定是真的，」那人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目光犀利，「江家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只因他們無能，不足以保住它，我們卻不一樣，成大事者不能畏首畏尾。」

距離是如此的近，是一種不同於肢體觸碰的近，可以令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就在身邊，而且絕不會離開她。

水靜靜地流淌，河面在夜色下顯得分外寧靜，藉著微弱的天光和蘆葉的掩護，三人小心地避開暗哨，緩慢前行。

「說也不行！」

「江公子，我們環姑娘請你過去一敘。」

那人踱了幾步，長嘆：「不錯，我已等太久了，不知道還有幾年可以等。」

「公子既明白，又何必再猶豫。」「主公」不緊不慢，往旁邊椅子上坐下。

「老婆住手！老婆！我一點也不喜歡母老虎……老婆饒命！」

邱靈靈也犯難了。

度hｔｔps://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coｍ過氣，那唇卻並未立即離開，反而起了種細微的變化，這點變化很快被她發現。

她垂下眼帘：「是。」

「不必，」那人打斷她，「我已有了新的安排。」

「還有話要說？」

「恩。」

「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那人沒有帶黑笠，和藹地笑著，然而那隱隱生威的聲音已昭示了他的身份，「還是沒有發現？」

「若沒有它多好，你爹他們都不會死，江家也不會……」她停住，沒有往下說。

公子但笑不語。

「這就好，」公子看看門外，移開話題，「貴庄的陣法機關果然精妙，若非有心落姑娘陪伴，我必定也會迷路了。」

江小湖摟住她：「老婆放心，我就算自己淹死，也不會叫你有事的。」

「你還敢去那種地方！」

水底漆黑一片，她慌忙閉了眼不敢亂動。

江小湖的日子卻好象還是不那麼好過。

「我……」

什麼秘密？蘭大小姐只是擔心地望了望門，她發現其實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外，比如在江家周圍監視的那些神秘人，絕不是一個人派來的，還有天水城那個人，他為什麼要救邱靈靈？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管閑事，尤其是水風輕和千手教的閑事。

「談好的交易，老夫自不會忘記。」

公子笑而不答。

兩唇相交，對方還是個男人，儘管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夫君，蘭大小姐還是開始恐慌了，不是因為他，而是來自於她自己，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是往常從未有過的，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只先前所說的那「一點點喜歡」，可怎麼辦？

被方才冒出的那串水泡驚動，一個年輕人探頭看了看，見水面漣漪蕩漾，不由緊張地跳起來：「不好，有動靜！」

頭腦昏沉，視線更加模糊。

江小湖看看她，突然一笑：「我會。」

「好。」wｗw.heｔｕｂｏoｋ•com•coｍ

「啊，我沒空，沒空！」

「那有空你必定就去了！」

有人？心下吃驚，蘭大小姐陡覺氣息不繼，原來入水時只憋了那麼一口氣，如今早已氣竭，在水底又不好掙扎叫嚷，待要冒出水面換氣，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蘭大小姐已經明白過來，這暗河本與天水城的河相通，中間就設了這道閘用來控制水位，要進天水城，須同時起用兩道閘才行。

她沒有退下，只是站在原地遲疑。

「下去吧。」

「如此，竟是少她不得？」「主公」不動聲色，語氣半是玩笑，「這幾日老夫不得閑，那丫頭若有怠慢，公子休要計較。」

雙眉倏地皺起，那人轉臉看了她半晌，緩聲道：「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無窮，丫頭怎的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

「還有白日驚風劍譜。」公子微笑。

察覺到她的異常，那人不動聲色：「還有事？」

比如：

聽他這麼說，二人同時鬆了口氣，邱靈靈拿出根長長的帶子：「你帶她，摸著這繩子跟我走，千萬別作聲，那邊有人的。」

「莫非你喜歡上那小子了？」

邱靈靈擦擦臉上水珠，解釋：「這是山腹中的一道暗河。」

頭腦漸漸回復清醒，蘭大小姐不笨，很快便明白了當前的情形，頓時又急又羞，心頭忽地燃起火焰，燒得渾身幾乎要化掉，軟綿綿無半點力氣，周圍冰冷的水似乎也開始變暖。

蘭大小姐看了他片刻，聽話地點頭：「你不許放開我。」

看出她的疑惑，邱靈靈眨眼，伸手往河裡一指：「出口就在水裡啦，你們可會水？」

她微愣：「別人？」

「我……我覺得那寶貝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呢，人人都想得到它，若非如此，江家何至於橫遭慘禍，何況我們並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我只擔心……」

她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開口htｔｐs://m•ｈetｕbｏｏk•cｏm•ｃｏｍ，聲音細若蚊嚶：「我想……若知道了那個秘密，能不能饒江小湖一命？」

眾人大驚，齊齊丟下筷子到水邊查看，卻又並不見什麼異常。

「那邊沒幾個人看守的，出來就好啦。」不再潛水，邱靈靈率先朝前游去。

蘭大小姐遲疑：「這行嗎？」

那人卻不再往下說，笑著吩咐：「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且下去，近日都不要有動作，時候一到，會有人來告訴你該怎麼做。」

年輕人赧然笑了。

水底下，隱約有三條大魚滑過，漸漸遠去。

「不冷，」江小湖低頭，摸摸她的臉，「老婆，你覺得怎樣？」

「主公」朗聲笑道：「既要賭，又豈能怕輸。」

蘭大小姐咬咬唇，突然問：「我們毀了它好不好？」

「怪不得閣下如此有把握，原來早有安排，這步棋的確高妙。」一位陌生的年輕公子從屏風後走出來，面如冠玉，容貌甚美，錦袍長袖幾垂於地。

江小湖摸摸腦袋：「不行，爺爺說過，沒了它我會死的。」

「主公」面不改色：「是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筆財寶並未落入誰手中，無論誰得到它，想必都大有助益。」

「我只替閣下擔心，」公子搖頭，和氣的笑容別有深意，「正如她所言，那件寶貝不過是眾口相傳，誰也沒見過，你費盡心思，就不怕將來一場空？」

蘭大小姐喘了好幾口氣，發現這邊也是流動的水，只不過水溫很低，十分寒冷，探手摸摸身後，觸手處十分硬實，根本不是石壁，竟像是銅鐵，看來又是一道水閘，此刻正半開著，三人方才正是從它下面鑽過來的。

叫又叫不出聲，她本能地伸手往旁邊抓去。

蘭大小姐暗暗詫異，由於好奇，她也曾沿河探查過一次，面前這片石壁是記得的，不僅很高，而且陡峭光滑，憑她的輕功根本不可能上得去，何況江小湖不會武功，而石壁下則是沉沉的河水，哪有什www•ｈetubooｋ.ｃoｍ•ｃｏｍ麼出路！

「我知道啊。」

沉沉的水面幾聲響，三顆腦袋冒出來。

又如：

小湖！

「我方才是不是很厲害？」

「小湖。」

「兄弟，頭一天當差都這樣。」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此案傳說是殺人劫財，」公子點頭，桃花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難以琢磨，「江家人死狀極慘，似受過嚴刑逼供，只不知兇手是誰？」

乾淨寬敞的大廳，白石鋪成的地板，雖不夠華麗，卻格外多了幾分嚴肅，一個嬌俏的人影立於階上，在她面前，是一架碩大的素色屏風。

「我不是說了沒空嗎？」

她有些緊張，上前兩步：「現在下手會不會太早？何況千手教也不好對付……」

「老婆，求求你講點道理……老婆有道理，老婆別打！是我說錯了，老婆饒命！」

邱靈靈看得嘻嘻一笑，翻身掠入水中，濺起幾朵細小的水花，發出一道輕微的響聲，然後露出個腦袋，催促：「快走，再遲就來不及啦！」

「你還想去！」

「新的安排？」她驚得抬起臉。

天氣已經轉涼，初入水的一剎那，蘭大小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隨後就聽耳畔響過一聲「仔細」，便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按著，猛地往下墜。

看著黑沉沉的水面，蘭大小姐仍有些畏懼：「小湖……」

江小湖抱住她：「老婆你不用擔心，這上頭有個大秘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很有用的。」

這裏好象是個山洞，岸上火把熊熊，還有張小桌子，幾個人正圍著坐一起喝酒吃菜，腰上束著清一色的白腰帶。

「咳，這個，我今日好象有些事，過些日子閑了必去。」

厲害？臉上發燙，蘭大小姐重重地拎他的耳朵：「走啦！」

「眼花了吧，多半是條魚，大驚小怪！」

年輕人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閘……」

下墜之勢很快停住，那隻手臂開始帶著她朝左邊行進。

「還好。」

「誰會找到這裏，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