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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

「因為少救了一個人而苛責我，」蕭炎抬手拂落額前發梢的雨水，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師父，你太偏心了，我也是你的徒兒啊，你卻讓我為別人去冒險，她比我重要嗎？」

不知走出了多遠，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也慢慢地流失，雙腿如同失去控制，仍在不停地向前移動，行屍走肉般。

雁初無力地閉了眼，一字字道：「放我下去。」

熟悉的宮殿里殘留著熟悉的氣息，可是熟悉的人影已經不見，曾經的媚顏笑語、曲意奉承，今後是再不會有了吧。

私通敵國，證據確鑿，只不過對象從別人變成了她。

大雨磅礴，渾濁的水流夾雜土石沖瀉而下，人聲越來越遠，直奔山頂去了，機會終於到來，代價卻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難以承受。

最鄭重最卑微的請求，卻得到裝模作樣類似兒戲的回應，雁初再也控制不住，神情近乎瘋狂：「為什麼這樣，你為什麼不能救她！」

羽醫哪裡真敢喝hｔtps://wｗw.ｈeｔuｂooｋ.ｃｏm.ｃｏm這杯茶，連忙謝過，提議先看病人，待得西聆君點頭，他便收起了笑容，轉為凝重之色，快步走到榻前往早已設好的椅子上坐下，認真查看病人氣色，又伸手搭上那玉腕，閉目細細把脈。

身為醫者本就十分敏感，感受到榻上散發的那股寒氣，老者快速瞟了昏迷的雁初一眼，微微皺眉，很快又收回視線，先朝椅子上的人作禮：「西聆君。」

蕭炎重新將她抱入懷裡，低低地笑：「那麼，去見你信任的人？」

終於忍不住想要試探，這個結果讓他不滿，或許又是滿意的吧。

一隻手在她背上輕輕一推，她整個人向前撲倒，毫無知覺。

痛楚在渾身上下蔓延，不知傷到了哪裡。

「看到這個結果，傷心了嗎？」黑袍下擺出現在眼帘中。

區區妃子而已，堂堂帝王，後宮佳麗無數，又何須在意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如同受了當頭一棒，和-圖-書雁初獃獃地望著面前這個美麗又可恨的惡魔。

嵐使者恭聲道：「弈主，羽醫已請到。」

見西聆君神色不變，他暗暗鬆了口氣，道：「而且她應該忘記了過往，似乎是誤食了……」

雁初茫然地點頭：「你說的對，是我錯了。」

「她可不是我的師父，所以她的死活與我沒有關係。」蕭炎彎彎嘴角，俯身抱起她，輕易避開山腳的守衛，至景山數裡外才停住。

蕭炎道：「忘恩負義的女人，難道你忘記是我救了你的命嗎？你應該感激，而不是憤怒。」

雁初不在意，類似於自殘的方式，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了心頭痛苦。

蕭炎不肯動：「我為何要救她？」

「你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混蛋！」雁初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握緊拳頭冷冷地罵道，「瘋子！惡魔！滾，你給我滾！」

好半日，那手終於收回。

「此女身上兼有新病舊疾，我尚難確定，須請羽醫費心診斷。」西聆君有意無意加重了「舊疾」二和_圖_書字，親自動手將熱茶推到他面前。

雁初道：「不，救她，我不能讓她死！」

房間一片沉寂。

雨聲里，欄外鮮花開得正盛，焰皇佇立欄邊，身後侍者們都不敢言語。

「是我的錯，我害的。」雁初喃喃自語，轉身，失魂落魄地朝前走。

花香有刺，他真的沒有看錯，留在身邊多年，眼看她禍亂後宮陷害蕭齊，他給了她最大程度的縱容，卻仍換不來她的忠誠，實在是養不熟的蛇蝎美人呢。

羽醫重新睜開眼，驚疑地看向西聆君，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只得硬著頭皮照實道來：「這名女子身中冰解術，心脈受損，焰國體質已難承受，之後她還中過牧風國的刑風箭，又有奇寒入體，依老朽推測，可能是被極地冰國的冰流所傷，如今新傷引動邪寒，寒氣在冰解術催發下已散入五臟六腑，她偏偏修習了折元火療之術，恐怕……」說到這裏他便停住。

「是你！」雁初喜悅，強行撐起身，「你來了。」

必須回城，必須要安全。www.hetubook.com.com

天氣引動心疾複發，劇痛勝過以往數倍，雁初恍若不覺，死命往山下奔去，卻不料一腳踏空，整個人沿著土坡滾落。

房間里很安靜，綉榻乾淨軟和，雁初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容顏慘淡如冰，頭髮與眼睫上竟凝著一層薄薄的霜花，額角有碰破的血痕，極為憔悴。

「是我，徒兒救你來了。」

「他們有那麼多人，你怎麼忍心讓徒兒去冒險？」

語氣，表情，其中真假難以分辨，能感受到的是滿滿的諷刺。

「隨侍之人，全部陪葬。」

羽醫陪笑道：「自當效勞，只是西聆君醫術高明，還有什麼地方用得著老朽的？」

西聆君示意他繼續。

「恐怕活不過五年，」羽醫小心翼翼地說完，又補充道，「永恆之間靈藥不少，西聆君修為精深，倘若真有心為她續命，還是可能的。」

透過雨瀑遙望景山頂，密密麻麻的禁軍已經在往山下移動，宣告著最終的結局，也送來深深的絕望。

焰皇伸手掐斷花枝，淡淡道：「影妃舊ｍ•hｅtｕｂｏok•com•cｏm疾複發，薨逝。」

必須逃走，因為不能死。

西聆君安然受禮：「這些年都難尋羽醫的蹤跡，此番多有勞煩。」

停了停。

自己的性命都要人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他人？再次經歷失去的過程，才知道原來還是會痛，眼前發生的一切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的疏忽、她的錯誤。

「不錯，」西聆君打斷他，「就這些？」

羽醫會意，立即打住失憶的話題，繼續說出診斷結果：「還有就是，此女多年前曾經墮胎，若老朽所料不錯，應該是服用了胭脂丹，但由於過量致使胞宮受損，此生怕是再難有孕。」

希望重新被點燃，雁初抓住那黑袍：「你快去救秋影！救救她！」

風雨到了永恆之間，就變得柔和優雅許多，嵐使者打著傘，引著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走過石橋，進了溪邊小榭。

蕭炎道：「你生氣了。」

「師父啊，這是沒有意義的事情，」蕭炎為難，「背叛皇帝，她必死無疑，再見到我的話，皇帝更不會放過她，永恆之間是不會庇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