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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殘道：「父皇跟她很熟呢。」

「神帝下了追殺令，他冒險進魔界來提醒我，勸我離開，不過是為我著想，陛下不覺得這樣的朋友很難得嗎？」田真盡量引導此神的思考方式，「陛下放心，我絕對不會叛離魔界。」

「那陛下說我想要什麼？」

「是它，它怎麼來了！」田真嚇得跳起來，這可不是優婆山那條神蟒嗎！

田真雙手按在路小殘肩上，一臉溫柔的笑：「昨晚我做了個奇怪的夢，打算過來講給陛下和小殘聽的。」

見她有詢問之色，魔神看看田真，半晌道：「鳳凰，吾之部屬。」

「違心之言。」

田真但笑不語。

田真點頭。

好在魔神還記得這團空氣：「此蛇不傷人，你不必怕。」

路小殘笑眯眯道：「不知道，父皇把我趕出來了。」

田真奇怪：「你不會去找我？在這兒等什麼！」

「得寸進尺的鳳凰。」

路小殘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果然，魔神開口道：「吾不怪你。」

原來此神也很精通舊領導那套，突然表現一點溫柔，田真反而難以招架，半張著嘴，滿臉愕然，跟著他往外走。

魔神側臉：「吾，不計較。」

「鳥女！」九死滄看見她，不等招呼就飛快跑過來，氣苦道，「快去讓陛下把這孽畜收了吧，都拿它沒轍了！」

「低劣的凡神體質，」魔神確認她沒說假話，「你的朋友，是仙界少宮？」

「朋友？」魔神終於開口，「唆使你叛離吾的朋友！」

作為勝利者的時候，每個人的怒氣值通常都會自行降低，尤其是愛面子的人。

留意到自己的形象正在被破壞，魔神警告：「鳳凰，鬆手。」

田真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我沒有做錯，明明是陛下不對，怎麼說我得寸進尺？」

奐天女不慌不忙看向魔神。

「天王不必費心了，」奐天女制止道：「我原是伺候西殿下的，如今也無處可去，求殿下准我留在身邊繼續伺候。」

兩位大神商量造人技術，路小殘漸覺不安，收起目中頑皮之色，仰臉望田真，悄悄扯她的衣袖。

永夜的虛天魔界也是雷聲陣陣，暴風雨沖洗著萬里石山，對面巨柱上的珠光已經熄滅，空中花園似的寢殿在雨中沉寂。

「奐天女。」

「難道是真的？」驚訝。

……

看來上古大神並不都是「吾」啊「吾」的嘛，瞧這話，分明是在強調地位，以領導身份自居了，咱什麼時候要跟你多禮來著？

魔神制止：「再議。」

田真哪裡肯走：「吾並沒叛離魔界。」

「謝謝你為我著想，」田真及時截住他的話，語氣倒是坦誠，「但我是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ｍ•cｏm自願留在魔界的，所以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為確保安全，她又嚴肅道：「天界追殺算什麼，就是五界齊來，陛下也不會讓他們傷我分毫。」

不知道文犀安全回去沒有？田真想了想，決定去上班打探消息，哪知剛走出門，就見九死滄等人苦著臉匆匆朝這邊奔來，好像後面有鬼追一樣。

田真表示無辜：「我也不知。」

田真自覺心中無鬼，底氣也足了，強調：「陛下，吾冷！」

田真滿頭霧水：「收誰？」

奐天女笑道：「殿下還記得，論這個，殿下當年也輸我一籌呢。」

話中若有若無的親昵感，讓對面兩人都一愣。

田真放慢腳步，邊走邊打量她，很快有了觀后感——不愧是神女，渾身都洋溢著大神之氣。

「鳳凰！」

「陛下竟尋到了生之泉，」奐天女仔細將路小殘打量了一番，搖頭，「可惜尚有缺陷。」

魔神側身：「吾收回。」

夜很快過去，平靜，又不平靜。第二日早上，田真從床上爬起來，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仍覺得難以置信，魔神大人居然主動拉咱的手？他居然主動送咱回來？他……至於一路走來的過程，田真到現在都還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做夢，要問被那手握住的感覺，更無從記起，能確定的是，當時自己一句話也沒說。

奐天女低聲道：「當年害西殿下被困太上鏡，我便將自己封印在了優婆山底，若殿下不能脫身，我就……永生不出來。」

往好的方面想，此神製造炮灰之後可能會反省，自我批評一句「吾殺錯了」。

魔神抬臉，對這句奉承表示滿意。

「怎麼不敢，」田真揪起他的領子，拖著他朝殿門走，「走，跟娘一塊兒去見見那位蛇美人。」

被各種目光注視，魔神側過身，臉被額前垂落的長發擋住大半，看不清神情，語氣倒沒什麼變化：「迷糊的鳳凰，你沒做夢。」

見她只顧看人，魔神轉向路小殘：「吾兒，解釋。」

田真握拳。

奐天女愣住。

魔神批准：「回去更衣。」

田真「哦」了聲，不動。

好吧，魔宮部下這麼多，沒有一個失蹤就讓他親自冒雨去找的道理，看在他表現出重視的分兒上，咱可以少計較些。

魔神問道：「有何古怪？」

於是，魔神不再理會文犀，帶著田真迅速消失。

路小殘遠遠地坐在台階最高層，看見她就站起身：「哎呀，你現在才來呀！」

「小鳳凰！」文犀上前兩步。

不計較你還擺這副面孔？田真莫名，可巧殿外一聲炸雷過，震得足下地面也跟著顫動，冷m.hetubook.com.com風灌入，先前淋濕的衣裳還沒幹，凍得她直發抖。

田真有點想扶額。

眾魔被它追得四散逃跑。

魔神道：「神亦有劫，天意，你不必傷懷。」

「眼熟。」

敘舊卻不讓兒子聽？田真皺眉。

奐天女很快恢復平靜，不動聲色打量起她來。

田真瞅瞅他道：「你父皇活了這麼多年，能不認識幾個人嗎。」

魔神負手：「吾知曉。」

魔神斥道：「吾之子，豈能輕易哭泣。」

「吾擔憂你的安危，冒雨尋找，你還要什麼，」魔神微微傾身，伸手拉起她，「吾送你回去。」

「或許，我能替他彌補。」

文犀明白她的用意，想自己的身份的確不能輕易出事，惟有盡量冷靜，道：「天界下了追殺令，非同小可……」

魔神道：「鳳凰？」

「那……我講了？」田真假作回憶狀，慢慢道，「我昨夜夢見下了好大的雨，我外出未歸，陛下親自出去尋找，將我接回魔宮，又送我回房，今早醒來回想，這夢竟做得像真的一樣。」

對於它為何離開優婆山跑來魔界鬧事，田真很疑惑，且看得發笑，覺得這樣下去的確不行，於是飛快往魔神寢殿跑。

「我對不起西殿下，不敢求原諒，」奐天女喃喃道，「有生之年能再見到殿下，我已知足，我……我是背叛者，殿下當日不該救我。」

「你讓他們放心，小彩雖頑劣，卻不會隨意傷人，」奐天女安慰性地說完，重新轉向魔神，傷感道，「這些年我雖困於優婆山底，卻一直記得與炎武隨西殿下住在赦殺殿的那段日子，如今出來，竟已物是人非，神族……」

然後，你們可以瞑目了。

田真表示淡定。

眨眼工夫，兩道人影出現在殿外。

田真拎過他，壓低聲音：「什麼關係？」

「吾倒忘記了，你精於此道。」

以上結果估計多數人都不會樂意接受，情勢危急，田真也顧不得無恥了，作少女驚喜狀：「陛下你終於來了！你來找我的？」

先天殺神，製造炮灰是生活習慣，在沒有確定他真正息怒的情況下，田真哪裡敢放開，索性抓起他的手貼到臉上，低聲道：「陛下，吾心裏只有你，你放心，吾不會離開你的。」

話音剛落就有勁風撲面，一條綵帶以極快的速度自身旁卷過。

……

見此女公然把兒子據為己有，魔神皺眉道：「鳳凰，魔界未來重要。」

田真招手道：「小鬼，你在等我？」

警告聲里，大殿陷入短暫的沉寂。

田真聽得一肚子火。

要怎樣？田真馬上熱血沸騰，覺得不冷了，口裡卻道：「我哪敢向陛下提條件m•ｈｅtｕbooｋ.cｏｍ.ｃｏm。」

「我在優婆山底多年，直到前日太上鏡殺陣再次被觸動，帶動優婆山地力改變，小彩它先跑了出來，遇上殿下，我才知道殿下已脫身了。」

對於放肆的人，魔神通常會毫不遲疑一巴掌拍死，不過放肆到這種程度的目前還沒有，拍死此女似乎可惜，可若是繼續下去，不知她還會表白出什麼來，衡量之下，魔神覺得還是形象問題比較重要，至於教唆自己部下的人，不急，以後可以慢慢殺。

「鳳凰！」

親愛的魔神大人，難得有人誇你隨和呢。神女你的地位咱明白，可咱的地位也得讓你清楚，你對此神有無企圖，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見二人出殿，奐天女道：「小天王的事……」

愛聽奉承話的人未必不英明，魔神道：「吾雖不懼，但奐天女所言有理，魔界需要更多強者。」

魔神沉吟，沒有立即表態。

「不承認就算了，」路小殘踱著小步子，道，「我本來是想幫你，打聽她跟父皇的關係。」

魔神「嗯」了聲，轉臉看門：「偷聽的鳳凰。」

魔神直接揭穿她：「你要怎樣？」

「你嫉妒了！」

主動糾纏，對方一直沒有回應，難免會令人泄氣，開始想要動搖，可是對方一旦有了表示，勇氣與信心都會成倍回來，待魔神放手，田真立即坐到榻上去了，指責：「陛下剛才太不講道理。」

田真暗暗吃驚，先不說別的，單憑住在優婆山上又養了神蟒這點，可知此女並非凡神。

田真道：「陛下，我的兒子也重要。」

奐天女含笑看了眼魔神，道：「我伺候西殿下多年，並非外人，你不必顧慮。」

田真回神，早已想好借口：「外面有條大蛇搗亂，我過來請示陛下，不料陛下正在會客，我不知貴客是誰，恐失禮數，不好貿然進來打擾，因此在殿外等候。」

魔神放開田真，走進殿門。

田真張張嘴，又閉上。

原來這先天神蟒極具靈性，性子驕傲，守著優婆山幾千萬年，難得與主人下來走動，九死滄等人誤將它當作尋常妖蟒，引得它發怒，示威起來。

先天神女，與我們住在外面就是怠慢，路大天王你他媽缺乏母愛啊，這麼急著讓你爹跟人同居？

奐天女微笑：「殿下就將此事交給我吧。」

「西殿下……」

那奐天女原本跪在魔神面前，見來人立即站起身，動作雖快，看起來卻自然得很，並無半絲匆忙之態。

田真道：「我相信陛下的能力，魔界有陛下與大天王，縱然六界同來，又有何懼？」

看吧，小女人的眼淚通常是征服大神的最好hetubook.com.com武器，尤其是實力過剩且極具保護欲的大神，再哭下去，就要心動了吧？憐愛了吧？

魔神道：「仙者，是你的朋友。」

魔神眼波微動，緩緩移開視線。

佔了理，田真乘勝道：「陛下說吾朝三暮四。」

田真正聽得入迷，忽被這話驚回神，知道已被他發現，只得拖著路小殘走進去，同時飛快尋找目標。

好個神女，任何人都沒有一來就提這事的道理，這是什麼意思？田真冷笑，將小傢伙拉到身後：「小殘是我兒，我不捨得他走，求陛下留下他。」

奐天女喜道：「是，它就是我養的小蛇，殿下還記得它？」

敘上舊就把咱當空氣了？田真鬱悶。

魔神大人眯眼，後果很嚴重，一個明智的人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跟他作對，提高其怒氣值的，除非你想讓你和你的朋友變炮灰。

「夠了！」田真淡淡道，「你不用再說，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我有什麼好嫉妒的。」

「陛下來找我了，你先走吧，」田真推了文犀一下示意，接著飛快衝到他面前，握住那隻手，「陛下，這麼久見不到你，我都以為你忘記我了。」

自幼相識，青梅竹馬，當初此神又是因為她被困……侍姬？侍什麼的？不會是侍寢的吧！

「用你性命做賭注，引吾入殺陣，利用之後又將你封印，吾那無用的父親與兄長！」

「陛下息怒，」田真改為抱住他，仰頭鎮定地笑，「他是我在天界認識的朋友，請陛下不要傷他。」

魔神卻不答了，抬手道：「回你的居處。」

路小殘道：「是她拉我來的。」

嗯，神女這身裝扮和那條彩蛇很搭配……

「我倒差點忘了，不能再踏入寢殿的，」田真拉起路小殘，「走，我們出去玩，走遠點。」

根據以往的經驗，很難保證此女不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魔神衡量之下，覺得做夢應該做不出大問題，抬手批准：「講。」

奐天女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落定在路小殘身上：「這就是小天王？」

路小殘拉她：「喂，你敢不敢進去呀？」

再遲鈍的人也能從對話中聽出這位部屬的特殊，奐天女緩緩收起訝異之色，莞爾：「殿下還是這麼隨和。」

承認得真乾脆，田真展顏笑道：「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魔神似有所悟：「吾降彩蛇，驚動了你。」

就在這關頭，殿外忽然響起腳步聲，卻是紫袍的路冰河走進來：「神女初到魔界，無處安置，若與他們一同住在外面，未免怠慢，不如暫且讓她留在父皇寢殿，待我命人建好宮殿，再搬進去，父皇意下如何？」

「西殿下。」真有個hｔtｐs://ｍ•heｔuｂｏｏk.cｏm.ｃom女人聲音傳來，極為動聽，隱隱有泣意。

怒火對上笑臉，魔神也想不到這出，成功地被問住，手雖抬起，卻沒有繼續動作。

「嗯？」魔神意外。

……

「那條大蛇是她養的。」

田真故意為難：「這……」

沒人？田真按捺住心頭好奇，在門外等了許久，裏面才終於響起熟悉的聲音。

奐天女並不著急：「請殿下裁奪。」

「蛇美人？」

魔神簡短介紹道：「天海王之女。」

「外面雨那麼大！」田真怒上心頭，跳起來，「陛下既然這麼顧慮，我會遠離，離開魔界就行了，陛下留我做什麼！」

細眉鳳眼，長相絕美，尤其是那身衣裳，質地輕薄細軟，似紗又不是紗，上有藍紫色條紋相間，顏色由淺入深，別有種夜空般的飄渺幽靜的味道，比之當初德音龍女，美麗中又多了三分高貴。

「在這兒等，才能看你發火呀，」路小殘朝身後殿內一指，「你是來找父皇收拾那條大蛇的對不對？他沒空，和那蛇美人在裏面敘舊呢。」

魔神點頭：「是吾兒。」

「嗯？」魔神轉身，伸手將她帶了進去。

魔神「嗯」了聲，沒有說什麼。

奐天女道：「我已了解，如今魔界是眾矢之的，殿下需要更好的助力。」

寢殿內一片沉寂，無任何動靜。

「是吾。」

路小殘快哭了：「父皇。」

奐天女早已拭去淚，端莊的站姿，恰到好處的表情，都充分顯示了其特殊的地位。

田真心頭一動：「我當時淋了雨，很冷，與他偎依取暖。」

「是，」田真坦白道，「他叫文犀，現在的身份是仙界少宮，但他來魔界只是為了找我，沒有別的目的。」

「嗯？」魔神殺意不減，顯然看穿了她的意圖。

「罵都罵了，怎麼收回？」

田真握握小手示意他安心：「人誰無缺陷，我看小殘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魔神道：「吾之失誤。」

「讓吾原諒你？」

魔神對這番話勉強表示滿意，殺氣果然退去不少。

「我看也像羽族後裔，」奐天女沖田真溫和一笑，含蓄地糾正，「我與西殿下自小相識，是陛下賜給殿下的侍姬，並不是客，你不必多禮。」

直到此刻，田真的心才完全放下，失去顧慮，膽子也大了，她故意停在門口作出為難的樣子：「陛下既然在意神羽族的預言，吾也沒有道理再進寢殿……」

「陛下傷害了吾。」

路小殘「咦」了聲：「真古怪，你怎麼做這樣的怪夢呀！」

不是外人？田真也看魔神。

「殿下息怒，封印我的並非陛下與太子。」

路小殘沒有計較稱呼問題，笑嘻嘻地跳到她面前，點頭：「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