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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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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20章 成長

上卷

第20章 成長

那羅搖搖頭,「沒關係,我不餓。你自己留著吃吧。」自從五年前姆塔被割舌那件事之後,那些宮女表面上是收斂了一些,但暗地裡的小動作卻是變本加厲。這餿飯只是小意思,還有更多的陰招她又不是沒見識過。為了不讓大王子擔心,就算受再多的委屈她也絕不在他面前吐露半分,每次到他那裡她只說自己過得很好。
這麼長時間以來,樓蘭國王一直未定下儲君的人選。大臣們雖是焦急,但見國王身體強健且毫無立儲之心,也就暫且按下不提。但去年年底國王生了一場重病,身體狀況大不如前,立儲君這件事又重新被大臣們提了出來。令人不解的是,樓蘭王還是遲遲不做決定,似乎還想再看看幾個兒子的表現。
宮女一聽就急忙跑到了角落,捧著肚子乾嘔起來。
「啊?這個故事嘛,就是說在僧伽羅國的山裡有頭獅子,這頭獅子呢,搶走了……搶走了……」她支支吾吾,一個勁地往羊皮卷上亂瞄。
那羅在花園裡找了很久,也沒見到兔子的一絲蹤影。兔子沒見著,倒是身上被毒蚊咬了十幾口,痛癢難當,再加上又困又乏,她還不小心摔了幾下。幸好在大王子那裡吃了些東西墊底,不然她怕是找不到一半就要餓暈過去了。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樣,所謂的找兔子不過是個借口,讓她整夜無法睡覺才是處月她們真正的目的。
伊斯達像是早預料到了她的這一招,無奈地笑道,「獅子搶走了南印度一位國王嫁出去的公主,並且和她一起生下了兒女。兒子成年後帶著母親和妹妹離開了獅子。獅子失去妻兒后就變得狂性大發,四處殺人。於是國王就懸賞殺獅。兒子為賞所動,只身前往殺獅,獅父見到他並無反抗,死在他的刀下時『尚懷慈愛,猶無忿毒』,兒子雖然立了功,但因為出身獸類還是被趕走,最後就漂流到一個地方建立了執師子國。」
此時,在大王子的宮裡,一位身著綠羅衫的少女正歪著腦袋托著下顎,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看著面前攤開的一卷羊皮書,她的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顯得很是心不在焉。這少女看起m•hetubook•com•com來不過十四五歲,穿著的衣飾也很簡單。除了脖子上掛著的那枚孔雀石外,手腕上就只戴了一串做工普通的胡桃木手鏈。但這身簡單的衣飾卻絲毫無損少女姣好的容顏。她的肌膚細白如瓷,雙頰紅潤,猶如沙漠盡頭珍貴清澈的一眼甘泉,又似酷暑盛夏迎面吹來的一陣清風。淺茶色的長髮結成了十幾條辮子,晃晃悠悠垂落在腰間,琉璃色的眼波如陽光下水波微瀾的孔雀河水,閃著瀲灧光芒,笑容更是如同嬌嫩的花骨朵般迷人……令人看得移不開目光。
那羅略微放鬆的神經又立即緊繃起來,待她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已換成了標準笑容,細聲細語道,「婢子見過兩位王子。」
伊斯達微闔雙目靜靜聆聽,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寧靜。除了這悠遠綿長的樂聲,他彷彿還聽到了枝葉間鳥兒的鳴唱,風吹過水麵的簌簌聲,以及露珠滑過葉片,蝴蝶展開翅膀,花瓣緩緩綻放的……充滿生命之美的聲音。
安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有什麼可奇怪的,你不也長成了翩翩少年嗎?」他注視著弟弟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看你的眉眼,倒是越來越像母親了。」
這五年來,樓蘭國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平靜。不過從前年開始,匈奴和漢朝的關係又漸漸惡化,樓蘭國有時聽從匈奴,有時歸附於漢,竭力做到兩面都不得罪,介於漢和匈奴兩大勢力之間,巧妙地維持著自身的安寧。由於樓蘭地處漢朝與西域諸國交通要衝,漢朝很難越過樓蘭攻打匈奴,而匈奴不藉助樓蘭的力量也難以威脅漢朝,所以漢朝和匈奴對樓蘭都儘力實行懷柔政策。在這種微妙的形勢下,樓蘭國小心翼翼地生存著在兩個強國的夾縫之中。
「那羅,她們又欺負你了?你吃我的吧。」
「看完這個《執師子傳說》嗎?那你倒是和我說說,這個故事說了些什麼?」從前幾年開始,他也教習她看書識字,但這看起來好像比吹篳篥更讓她頭痛。要不是有酸乳酪作誘餌,怕是她早就扔下書捲逃跑了。
隨著她年紀的增長,三王子對和圖書她的稱呼也從死孩子也隨之變成了死丫頭。這幾年來,三王子倒是沒怎麼再欺負她,但嘴上的刻薄勁卻還是有增無減。至於安歸,那羅聽到他的聲音就緊張,因為一不小心總會落入他設下的套,平白無故被他取笑嘲諷一番,運氣不好時還會吃點皮肉之苦。礙於他的身份,每次她也只能暗暗吃下啞巴虧。
那羅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所謂王妃的庇護,她可是無福消受呢。
夜色沉靜如水。四周的一切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稀稀落落的星辰在天幕散發著寂寥的光芒。西域的夜晚,總是令人感到格外寂寞。
「你這個蠢蛋睡著的時候會躲嗎?你在心裏一定是這樣罵著我三弟吧。」安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總是令她心驚肉跳。這什麼人啊,居然這樣都能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簡直太可怕了!
「他不該殺了他的父親。你看獅子都『尚懷慈愛,猶無忿毒』,那兒子這麼做不是人不如畜牲嗎?就算那是畜牲,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父親啊。」她說了一堆感言,又露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那,師父,可以喝酸乳酪了吧?」
不自覺地,他的唇漸漸往上彎成了一抹清淺笑弧。
望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三王子忽然莫名奇妙說了句,「二哥,這死丫頭……還真是死皮賴臉的長大了呢。」
「二王子說笑了。婢子怎麼敢呢。」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婢子還要去換身衣裳,先退下了。」
他微微一笑,「要不就再看一篇故事……」
處月女官一口予以否決,「不用了。太多人嚇到王妃的兔子怎麼辦?這後果你擔當的起嗎?」
那羅哀嘆了一聲,十分不情願地撇了撇嘴,連身子都沒挪動一下。
處月點了點頭,「快些去吧。今晚可一定要找到那隻兔子。王妃這幾天貴體抱恙,找到了兔子可能心情會好些。」
「死丫頭,你又在惹事生非了。」從那羅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介於少女和少年之間,清朗中夾雜了幾分尖銳。
「我才不會心軟呢!」三王子立即予以否認,晃了晃手裡的陶罐,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去見王妃吧,這東西等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師父,這個故事我都看完了。可不可以喝酸乳酪了呀?」那羅略帶撒嬌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宮女愣了愣,仍然不服氣地嘴硬道,「再說幾遍都可以,你就是個有娘生沒爹——」
「這些人安得都是什麼心!要不是王妃護著你,我看她們還要更放肆呢。」烏斯瑪自然不知這其中的乾坤。
「不礙事。她們只是想嚇嚇我。這不過是只死蝎子而已。」那羅面不改色地用木棍挑起了那隻毒蝎子,將它扔到了窗外。記得有一次她們不知放了種什麼蟲子,她一時沒有察覺,結果身上足足痛癢了十幾天。
那羅睜開眼,只見負責打理花園的那個宮女正衝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笑,「啊?怎麼么還有個人在這裏啊……我可沒看到那羅你居然在這裏,真是抱歉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莫非是夜遊症發作?」
三王子看著全身濕透的她,沒好氣道,「真是個蠢蛋,人家潑你你不會躲嗎?」
這是個雲淡風輕的初夏天氣,午後的樓蘭王宮裡一片安謐寧靜,只是偶爾有幾聲鳥雀的啾鳴,彷彿沉澱了俗世間所有的浮塵煩擾。淺淺陽光灑落,微風穿梭于枝葉間,樹色翻作幾層稠綠波浪,沁出一絲絲涼意。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泛白了。折騰了整夜的那羅終於支撐不住,靠在樹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就在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之間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她淋得渾身濕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陽光照射在兩人身上,閃耀著珍珠般細膩的光暈,勾勒出兩人年輕而美麗的輪廓,如畫筆般細細描繪,眉目亦如畫,千般好。
那宮女被她的無視態度給激怒了,喋喋不休道,「你別以為仗著王妃護著你就能為所欲為,我們這裏根本就沒人喜歡你。喂?你怎麼不說話,不說話了不起嗎?沒有一點家教,根本就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
緊跟進來的烏斯瑪嚇得低呼了一聲,怒道,「這些人,越來越過份了!這可是毒蝎子!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算!」
伊斯達忍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笑,不慌不忙道,「今天還沒吹過篳篥,難道你想偷懶?」
「我正好沒事,我也一起幫著找吧。」烏斯瑪趕緊說道。
儘管是初夏季節,但清晨時分依然有几絲涼意。本來就睡眠不足,再加上兜頭這麼一盆冷水,那羅的身上也禁不住打了幾個冷戰。她也不屑搭理那宮女,自顧自站起身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就想離開。
「怎麼?心軟了?這可不像我的弟弟啊。」安歸笑著挑了挑眉。
「搶走了什麼啊?」他將羊皮卷反轉放在了地上。
那羅臉色微變,冷冷瞅著她,「你再說一遍?」
能將傷感悲哀的篳篥演繹的這樣具有生命力,那也只能是那羅。
那羅轉了轉眼珠,纖巧的嘴角牽出一抹譏笑,「我是看你太辛苦,給你補充點營養。那不過是我們樓蘭常見的螻蛄而已,不但毒不死你,還主治惡瘡,好的很。」
就在這時,處月女官推門而入,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一眼房間內的情況,目光落在了那羅身上,冷聲道,「那羅,王妃新養的那隻兔子不見了,你快些出去幫著找。」
伊斯達用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眉心,望著她的眼神溫柔而包容。轉眼間已經五年過去了,那個小小的女孩也長大成人了。他知道她自小就是個漂亮的女孩,卻還是不曾料到她能蛻變得這般美麗絕倫。
「師父你猜猜獅子搶走了什麼?要是你猜對我就服了你。」她促狹的眨了眨眼,將這個任務轉交到了他身上。
伊斯達以前對王位並不熱衷,但如今已經不同了。沒有權勢,他就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對於樓蘭王的王位,他不會再袖手旁觀。這幾年來達娜王妃倒沒有為難那羅,每回曼亞的稟告也並無異常。而他每次詢問那羅,她都說自己過得很好,沒有人敢欺負她。見她每次精神和情緒都非常好,受傷更是從未有過,他也就不再有懷疑了。但達娜王妃此人喜怒無常,只有將那羅放在自己身邊,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她的聲音說到一半嘎然而止,因為那羅已經迅速從地上抓起一樣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裏,並且迫使她吞了下去。
二王子安歸依然還是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迷人,三王子也儼然長成了俊秀少年,不過氣質卻是和哥哥截然不同。就像開在同一枝頭上的兩生花,一朵是明媚濃烈的石榴花,一朵是華美魅惑的曼陀羅。站在那裡的兩位王子就像是自然界兩種截然不同的美麗意象的具體化。如同正午和夜晚,晴朗的天空和迷離的晨霧,沙漠中熾熱的沙,和吹過高山山巔的風。
她驚恐的捂住了嘴,臉色大變,「你,你把什麼塞到我的嘴裏去了?!要是我沒命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一次反擊的效果不錯。那羅一時忘記了自身的窘境,抿著嘴笑了起來。
「還是師父說得好,師父猜得對!比自己看可好聽多了。」那羅不失時機地送上了奉承話,隨即又話鋒一轉,「不過這個故事我不喜歡,我討厭那個兒子。」
「我看王妃宮裡的那些宮女總是在欺負她,能這樣長大也算是不容易。」三王子似是有些感慨。平時他們兩兄弟經常去王妃那裡,所以對於那羅受欺負的情況也略知一二,甚至還撞上過好多次,但他卻從未見她掉過一次眼淚。
那羅回到王妃宮裡的時候,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當聞到自己的那碗燕麥湯有股子明顯的餿味時,她似乎並不意外,放下碗轉身就走。一旁的烏斯瑪立刻追了出來,將手裡的麥餅撕了一半遞給她。
進了自己的房間后,那羅動作嫻熟的捏起毯子的一角往上扯了扯,只聽「啪答!」一聲,一隻通體赤黑的大蝎子掉了出來,看樣子著實嚇人的很。
「救命啦師父!我吹我吹!」她飛快打斷了他的話,迅速地拿出了那支篳篥,放在唇邊試了試音后就吹奏起來。經過這幾年的調|教,那羅的技藝大有長進。雖說還未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勝在有自己獨特的演繹風格。篳篥的樂聲悠揚婉轉,低緩時如涓涓清流,安靜時如明月沉璧,帶著一點傷感,一點悠遠……
「哦?為什麼?」他嘴角含著笑。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睡著的時候會躲嗎?問出這樣問題的你才是蠢蛋呢!那羅在心裏暗自腹誹,臉上卻還保持著謙恭的笑容,「婢子下次一定躲。」
那羅放下了毯子,站起身來,「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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