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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是上皇的書齋時間，因最近上皇迷上長安街坊市井內的各色傳奇長編，所以身邊的中官就想辦法搜羅供他閱讀，可出入的書籍，李誦會讓殿中省的官吏，常駐興慶宮審核，合格后才允許送入進去。

「嗯！」李純十分興奮，成竹在胸。

每逢朔望日，則是上皇在每個月里最開心的時刻，皇帝和宰臣會來向他問安，一個上午，上皇都會問這問那，直到把宰臣們問到疲憊不堪為止。下午時，靈虛公主等會攜王承岳，及其他子孫前來，上皇最喜歡的還是承岳，時常和外孫博弈嬉戲。

「喏。」其中韋平的回答稍微有些遲疑，他望著韋皋的背影，覺得韋皋所言，並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在內，於是自己的臉面浮現出淡淡的悲哀來。

「你放心，而今朝堂間的爭鬥不比從前，大家還都是遵守本心規則的嗎？衛次公是文君子，高固是武丈夫，我在金牛道上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車輿帷幕後，韋皋神情自若。

「而今宰堂理國，太尉掌軍，heｔubook.ｃｏm.cｏｍ聖人勵精，如何不是太平？」

上皇就不再做聲。

「沒錯……王有道、曹良金、張芬、謝法成、馬定德……隨即賈相公入蜀地，你等要忠心輔弼，儘快將奉義軍、清遠軍、通軌軍及諸羌蠻僕從軍的伍籍、兵杖文冊向新的行中書省交割清晰，而後再交付給樞機院。」

午飯後，上皇固定要睡眠一個時辰，而後就是繞著宮殿林苑散步。

蜀道蜿蜒崎嶇中，韋皋毫無停歇。

又是一年冬至日即將來臨，長安城的市井更為繁華熱鬧起來。

「鬍鬚畫的不對，把它給撤下來！」氣得王武俊站起來，在中堂上狠狠跺了兩腳，接著走到名大將前，將他佩的獵弓扯過來，繞上弓弦，拽拉反曲，搭箭對著緩緩下沉的高岳真影，想要射但又怕事情鬧大，以至長安滿城風雨人人皆知。

雖然暫且還只是世家高門的小圈子流轉，可情報工作高效的李純，還是打聽到了此事，這更加驗證自己起初的判斷，他極度反感地對吐突承m.hetubook.com.com璀說：「高岳已經蠹害了我們整個皇室的肌體，不過義陽姑母這種醜聞暫且不要聲張，得在將來時機成熟時，得公開碾碎高岳，讓這獠奴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喏。」諸位虎狼般的大將齊齊遵令。

望樓處，高達十余丈的「講武台」兩側，全被韋皋種上了芙蓉，不過此刻正是隆冬，韋皋就讓自己的侍妾和軍吏，用錦繡剪裁為芙蓉模樣，一株株栽種其上，自城下街道望去，宛若璀璨的雲霞般，「這才叫錦城！」韋皋在講武台上，遠眺蜀都太城和少城的十八道城門，如此評述說。

興慶宮內，已逐漸和外界風風雨雨隔離開來的太上皇李適，過上了極其「正常」的生活，他每日早起后，在宋氏三姊妹的扶持下來到東園，打滿一套五禽戲，隨後進食早膳，「想吃糖霜。」有時候上皇就鬧起脾氣來，宋若華就正色勸說，還是吃湯餅和米粥最好。

「謹遵。」劉辟合攏衣袖。

「太初，我舉薦你為兵部侍郎，隨我一道入京。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時上皇正在發脾氣，拍著書案，對焦希望和尹志貞說：「為什麼不準朕看上都十二時辰了？」

吐突承璀便回答說：「那就請殿下暫且忍耐，因為犍為郡王韋皋，現在馬上便要入京了。」

「在。」西廂側的大將張芬，抱拳朗聲回答說。

「山南的參知政事衛次公，和宣撫司將軍高固？」騎馬伴在車輿邊的劉辟發聲詢問說。

可劉辟知道。

次日，一百名身著錦衣的西川鷙擊營騎兵開道，戟戈旌旗如林，護送著韋皋、劉辟，出蜀都城萬歲橋，往鹿頭戍而去，接下來便是劍門關、金牛道、陳倉道……

不過畢竟有幾十人目睹司空惱火的場面，風言還是慢慢傳了出去。

司空王武俊將箭擲下，隨後雙臂用力，直接將獵弓給折彎，踏碎。恨恨離去。

青山粉水環繞的蜀都城，韋皋坐鎮后新擴展的羅城周回足有四十二里，城垣內外密布小型「羊馬城」，其上布設輕型炮銃，俯瞰城壕，疏浚城壕掘出的泥土，全部混雜燒磚，築和_圖_書成長垣，其上栽種楊柳、毛竹，密密匝匝，人馬即便泅過壕溝，也不得接近羊馬城，城西更是被翻修增固，號為「車官城」，和城南的錦官城遙遙相對，車官城核心是一座金碧輝煌的「新軍府望樓」，兩千精銳無比的「五院郎君」子弟兵，住宿在營壘兵舍里，環繞拱衛著望樓中的劍南節度使、雲南經略宣慰使韋皋。

韋皋望著天際披散的流雲，說：「張芬你認為現在天下太平了嗎？」

到傍晚時分，是上皇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因他可以在中官伴同下，登上興慶宮勤政樓，從窗牖眺望南面的數個繁華里坊，還有長安的東市，不斷有船隻駛入到放生池裡來，看著生機勃勃的市井百態，上皇就露出欣喜和羡慕的神情來，這樣的時間持續四分之一個時辰后，有些惆悵的上皇便被勸離，回去自己的寢殿。

此次韋皋入京受冊為太尉，卻也將妻子兒女留在了蜀都城中。

「仆帥蜀幾近二十載，自認對三川父老有三個貢獻，一是擊敗西蕃進犯，保護百姓周全平安；二是鎮撫和_圖_書南詔，于清溪、石門兩路互市，便利兩國商賈；三是遍地開掘東西川鹽井，又並夔府數處鹽場，並在遂州、戎州引種煞割霜糖，讓蜀地不但能咸甜自給，還可外銷，大為富足。也正是有此三貢獻，朝廷聖主認可，使仆得以以一方一鎮的節帥，登入中樞，執掌戎機——張芬！」

冬至日前的望日，靈虛、義陽等公主沒來，倒是義陽的家丞獨孤申叔，準時把小承岳送入興慶宮中。

數百軍將、幕僚和酋長齊齊起身，對韋皋高呼：「賀喜太尉！」

義陽公主和太師高岳有染，王士平之子承岳，似是太師的種籽。

其時講武台彩棚之下，蜀地的僚佐、大將、刺史、蠻夷酋長、南詔子弟等雲集，韋皋正居中央，數名驍騎自少城的小雒門馳入，接著手持詔令，攀登上講武台的台階，每登數級台階，便不斷高呼「有冊，韋帥已為太尉、樞機使！」

「韋平、韋弇、崔佐時，你倆自此後便是劍南行中書省的參知政事，要將新的省衙管理好。」

數聲脆響，在場幾十名成德大將全都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