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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作者:幸運的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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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卷 豈是功成有去心 第16章 割股入丹藥

第六十五卷 豈是功成有去心

第16章 割股入丹藥

良久,他開口,對王叔文說:「予在少陽院潛邸時,便和你交往,一起並肩不曉得經歷多少風雨。先生所言,予無不從,予自太極殿登基以來,先生言某人可為相那人便為相,言某人為將那人便為將,君臣間從無間隙。然則今日……」
「什麼時候的事,什麼時候的事……」李誦不由得捂住了嘴,可怕的感覺全都涌了上來。
李誦的手指不斷地扣弄著繩床的扶手,指甲幾乎都要磨出血來,整個金鑾殿的時間宛若停滯下來。
「……」看著親生兒子如此說,李誦臉上實在不曉得應該是哪種表情。
李誦什麼都明白,都清楚。
聽到這話,王叔文眼睛痛苦地閉上,他的心好像瞬間從高樓上墜落,落在了黑暗的街道,迸裂出凄慘的血花。
言語落地的剎那,四位近臣全部伏身,不再說話,一種沉默的威逼,向李誦湧來。
可李純只是望著自己,沒有說自己的肉和血,到底是在這次的金丹里,還是之前的金丹里就有。
hetubook.com.com不……」李誦虛汗都出來,他從繩床上站起來,忽然覺得腹部一陣絞痛,幾乎要立不穩。
柳宗元也急忙補充說:「臣細校歷朝典籍察覺到,但凡大量服食藥石以求延年或成仙的,最後不是腸梗,便是疽發於背而亡,請陛下以前人為鑒,儘快停止服食。」
「洞師如何說?」李誦只覺得身軀越來越難受,宛若有幾團火在腸胃裡燃燒,便忍住,問李純道。
接著看到兒子仰面,說到:「兒割了自己的股肉入葯,伏願陛下能早日回復康健。」
「更何況,此丹藥中還入了一味材料,絕對能讓陛下痊癒。」
可憐。
一個時辰后,王叔文、王伾、柳宗元、劉禹錫,以講經學士的名義,全部來到了金鑾殿中。
「今日你們來,叔文是不願意去鄂岳為參知政事,對不對?你王叔文想掌握樞機院,你王伾想掌握殿中省,你柳宗元想入宰堂,你劉禹錫想控制三司國計?還有和你們勾連的那幾位,和-圖-書也各個都想把持台省、憲台。你們的野心太大,居然都動到廣陵王的頭上來。」皇帝雖然身體虛弱,可怒氣卻不可遏制地勃發起來,用手挨個指著四位,一一數落,「你們藉著丹藥無端發揮,要搖動的是皇儲,是大唐的國本!」
可李純卻直接掀起了衣衫,露出了腿上血淋淋的傷口,「田、蔣兩位洞師,已把兒的血肉,和一片孝誠,碾成了細丁,混和入了這些金丹之中,請陛下服食,不日必將康復。」
劉禹錫提出建議:「三清殿的田、蔣兩位,擅自為陛下煉丹,一旦假偽敗露,這些人往往立刻就會逃竄遠山,不以為恥。臣以為,此後有人獻新的丹藥,不妨由鍊師和所舉薦的人,先食用一年,如身體無恙,再交給陛下服食。」
「大唐果然還是你李家的……哪怕死,江山也要落在同樣李姓的手中,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隨著皇帝的怒吼,柳宗元輕輕地說了這句,但生意很微弱,幾不可聞,皇帝自然和_圖_書也沒有聽到。
李誦呆在原地,無法言語。
李誦覺得自己在被動中,也成了個賭徒。
王伾和劉禹錫,則伏在地板上,渾身寒徹,不住戰慄,「完了,徹底完了。」
聽到這話,李誦愣住了。
李純哽咽著對父親說:「宮內流言洶洶,都言陛下日益大漸,兒實在是受不了,便詢問田、蔣二位洞師,果然得到陛下的病理。」
「他們說如陛下你軀體內有苦楚,便是丹藥發揮效用了。」
繩床后的帷幕里,露出道縫隙,李純就站在彼處,靜靜地看著金鑾殿前堂的所有人,默默地聽著所有對話。
他不像是個認真的醫師,而像個要認真殺死自己的屠夫。
而王叔文也說:「藥石,是聖人用來療病用的,無不具有酷烈熱毒之性,所謂無毒的說法,皆是求利之輩欺騙的伎倆。既然有毒,豈能常食?陛下即便服食,一日一顆也就罷了,其餘還是應按太師所獻的健操圖經而行,方才穩便。」
此刻,李誦緩緩回答說:「舉薦的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別人,正是廣陵郡王。」
「這次所煉製的是內丹,丹藥可隨金銀,沉入陛下的腹中,隨後以火性把陛下的淤血積毒焚燒殆盡……陛下可加大劑量,不出一月,周體即可安泰。」李純侃侃而談著,好像他自己就是位德高望重的醫師。
李誦曉得,王叔文、王伾、柳宗元、劉禹錫全都是有備而來,所謂的煉丹服食不過是引子,他們要的是權力,要的是皇帝的承諾。
而李誦同時,也感到了身後的目光。
可李純越認真,李誦就感到種莫名的恐怖。
他不清楚,目前的廣陵郡王所說的是真還是假,內心裡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請陛下顧全社稷,速速停止服食!」最後,四位年輕的臣子齊聲苦求道。
李誦面如死灰,坐在繩床上,接見了他們。
這次王伾還算是爭氣,率先叩首對皇帝進諫:「臣伾也算是粗通醫術,知道這服食,自古以來就分為服藥和服石兩種,先前寧國長公主(靈虛)所進的,算是草藥,陛下服食,即便不和-圖-書能立竿見影,也無甚害處,再加上勤練體操,即便有些毒性,也可排除出去;然則現在廣陵王指示三清殿洞師們所煉的,是石——類似魏晉士人所服的寒石散,純用鍾乳、石英、丹砂、雄黃、雲母等合煉,人的五臟六腑都是血肉所化,此物沉入其中,便宛若利刃磐石啊陛下!」
發完火后,李誦滿臉的疲累,「你們都退下吧,予也曉得,丹藥事你們也是擔心予所致,不過此後王叔文、王伾,不用每日都來禁內,隔旬日或得蒙傳召方可。」
只有柳宗元,臉色平靜,目光灼灼,悔恨的情緒應該到悔恨的時候再有,他現在卻坐起來,望著繩床上的皇帝,想要把他看清楚,「太師那天在昇平坊小亭內和我說的沒錯,皇帝可以是個好人,但一旦和這世界上最自私的皇權結合起來,他就會墮落,就會扭曲,就會變成世界上最可惡也是最可憐的人——一切,都在按照太師所言的進行,絲毫沒錯。」
聽到這話,帷幕後的李純笑了起來。
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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