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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放出的狼煙，已全被炮丸炸起的煙塵給遮掩住了。

白馬山南，高岳盟府方的「南軍」，出新築好的大營城列陣，無邊無際，甲胄曜日，每個方陣間都排下了一門門飛鵠炮，依次噴出煙火，射出鵝蛋般大小的炮丸，又一門門因強烈的后坐力倒退著，直到重新被炮手們給扶住推回為止。

接著武寧軍銀刀兵，攀爬到半道，也只能退卻，有幾個居然墜崖傷死了。

由是白馬山戍將管永中，急匆匆登上木製的覘樓，極目望去：

待到炮聲沉靜下來，猛然間，鼓聲、笛聲、嗩吶聲又震天動地響起來——「左軍一個步兵團，右軍一個步兵團，正面攻白馬山小城，武寧軍選五百銀刀兵，攀爬小城西南角高崗，伺機將其和大城間的通路給切斷。

俱文珍倒是很沉穩：「外圍山谷不過是屏障，拖延時日用的，即便高岳奪下，我們憑據襄陽城也完全不懼，那樣韋皋和劉昌只要能及時到來，城內有五萬人，高岳就得拿十萬人來填，和-圖-書有十萬人高岳就得拿二十萬人來填。少保，當初決議死守的是你，炮丸火藥鉛子糧秣竹木等等，可都是充裕的，哪怕其他官軍來，我們也不會缺任何物資，襄陽就是個磨，要將高岳的血肉都磨盡才能罷休！」

飛鵠炮的炮丸噼里啪啦，砸在白馬山的小城中或四周。

因武毅軍的人太多，故而在山坡上形成擁堵的局面，第一波攻擊沒有得手后，在名宣州出身的勇敢幢頭鼓舞后，后隊踏著屍體，又發起第二波衝擊，投彈手們瘋狂將點燃的引線吹紅吹透，將一顆顆粗玻璃的震天雷扔入小城內，黑煙和發散如線般的火光重重疊疊，城內也拚死扔出陶罐制就的震天雷，雙方的傷亡都非常慘重。

北側石丈山和漢川間的環形地帶，晨曦當中，許許多多的戰船豎著樹林般的桅杆，其上轉動著各色旗幡和帆席，滲著點點滴滴的陽光，冒著猛烈的炮火，挨近了岸頭，接著一隊隊士卒，全是嶺南五管的經略軍，及穿httｐs://ｍ.ｈｅtｕbooｋ•com•ｃｏm著白色戰衣，有「沒命兵」之稱的黃洞蠻、苗、瑤的土司兵，鋪天蓋地涉水，衝上石丈山的側翼，很快彼處炮銃聲大作，硝煙翻滾瀰漫起來，只能看到火矢飛來掠去的光影——「石丈山鏖戰不已，我白馬山被孤立了！」

部署完后，于頔開始焦灼起來，對俱文珍抱怨：「從未見過如此猛烈的炮擊，白馬山如被高岳奪下，那他的軍隊距離城池可只剩下十里了。」

蔡逢元首次攻擊，面對小城中四百名忠義軍，就拉上了武毅軍最強悍精銳的兩個步兵團，外帶武寧軍的兵鋒隊，可謂殺雞就用牛刀。所有人挺著極長而鋒利的槊，或背著火銃和鹿角木，爭先恐後地攀爬上白馬山的南坡。

不久，小城的各個缺口處，到處都是衝刺和反衝刺的人影，時不時夾雜著火銃沉悶的射擊聲，不時就有守兵爬上某個地點，沒命地擲下大小的城牆炮，炸得血肉像泥點般飛濺起來，無論是敵人的，還是和圖書自己的。

可蘇浦和高竟，隨即便組織起新的炮擊來，隆隆聲里，飛鵠炮的炮丸又落在小城處，剛準備修理殘缺城垣的忠義軍士兵，當即中炮陣亡許多，填補的竹木、土筐大部被衝上了天，支離破碎——高竟便要利用火炮，不給敵人修補城防的機會，很顯然他的策略奏效——兩個時辰，即正午後，數百忠義軍小城士兵，開始在更望上的地方，新築起城壘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頂著武毅軍炮火，維持小城的守御。

光是從屬於南軍的武毅左軍和右軍，便有二十四門飛鵠炮，王智興武寧軍也有十五門遠程的「將軍炮」，蔡逢元還得到淮海行省炮軍蘇浦部合計三十六門飛鵠炮，和八門巨型銅鑄的「鯤炮」的支援——白馬山小城的士卒，只覺得頭頂上的炮丸如暴雨般傾盆而下，城垣成段成段地被轟塌、擊碎，許多人在暈頭轉向中被氣浪掀翻，或被炮丸砸出的碎石擊中殞命。

白馬山下，武毅左軍、右軍將陣中的輕型火炮（虎踞m.hetubook.com.com炮）、秋娘炮一併推出，距小城二里開外，紛紛開炮，加入了大炮的合唱隊伍，手握長槊的將士高聲吶喊著，應和炮聲，幾乎要將小城給連根掀起來。

次日，炮軍的各門帶炮架和輪子的，都往前推進一里，開始繼續對白馬山狂轟不休。

白馬山，在猛烈的炮擊里搖晃著，顫抖著。

襄陽軍府中，臉色凝重的于頔和俱文珍，指著圖紙上，襄陽城和南側各山的小路，「遣送一千五百壯士去白馬山增援，各分五百，從樵蘇三路衝過去，此三路全在山中，敵人無法遮擋！」

關鍵時刻，白馬山大城有三百援兵衝來，搏戰更加殘酷了，長槊和火銃近距離發揮不出來，便是宿鐵刀、橫刀和斧頭乃至短刃，互相拼刺劈砍，手腳斷得滿地，俯拾皆是。

而於頔送來的消息是，馬上再給你們一千援兵，想辦法守三日，三日後，你們便退往峴山、虎頭山，丟了白馬、石丈那便不是你等職責，若是沒到三日便丟了，兩座山的戍將統統斬首示眾，以和*圖*書正軍紀。

那管永中的呼聲未落，尖銳的炮聲就呼嘯起來，將他的聲音徹底淹沒：

這次對白馬山小城的攻擊，宣告失利。

白馬山小城的烽煙，很快就讓其山頂的一字形大城瞧見，這裏的千余忠義軍士卒剛準備接力，告知襄陽城內，請求援兵，其背側的覘樓上，士卒不由得驚呼，石丈山有大敵來臨！

完全疲累不堪的武毅軍兩個步兵團，創痕累累地退了下來。

外圍的萬名忠義軍士兵，特別是白馬山和石丈山的，承受了殘酷而巨大的壓力，他們遭到的炮擊和猛攻，幾乎毫無停下的時刻：高岳的中軍兩萬八千，南軍近四萬，都渡過漢川，對其是輪番上陣。

在火炮轟擊時，蘇浦麾下的高竟、白居易等年輕炮兵幢頭們，詳細計算了火炮發射的間距，給各支幢隊、各門火炮都編訂了時間表，用沙漏標誌，務求炮火在三個時辰內不得停歇。

激戰半個時辰后，襄陽城的一千五百援兵，從小路陸續馳援來，他們發出粗野的喊叫，捨生忘死從山頂上猛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