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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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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朝落暮開空自許

第二十九章 朝落暮開空自許

那媒婆看到花翡,自作聰明道:「喲,姑娘哥哥也一起陪著來啦?也是,大姑娘家一個人出門總是不放心,有兄弟陪著也好。這位小哥結親了嗎?若沒有,我蘇大姐也一併給小哥介紹個門當戶對的稱心姑娘。」
「紫苑也傳了我那血菊之毒?」避開人群七拐八彎轉到一個僻靜處,我便迫不及待地問花翡。見他點頭,我焦躁萬分,「那妖孽要紫苑所帶之毒做何用?」
「他戰敗后更加緊鑼密鼓地找我。後來,你毒發進入假死狀態,我便在香澤國皇宮放了把火趁亂將你帶出。慢慢地,我發現子夏飄雪派遣出來尋我的人越來越少,最後乾脆不再找尋我,我正奇怪他是不是將那邪功給散了,就聽說那妖王得了個兒子。我覺得有些蹊蹺,就溜進他那皇宮打探。
「之後,不知那冷采霖從何處得知我教中的『血菊』之毒可使全身血液逆行,並告知子夏飄雪。但『血菊』之毒從不外傳,故子夏飄雪十歲練到第八重后便拜別雪域聖教,化名『夏雪』千里赴西隴國中尋到我爹,拜師習毒。我爹當時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只道是個資質甚好的孩子,便收入門下。」
他面對著我,背後是即將落山的夕陽,餘暉將他修長的身形勾勒出一層金色的輪廓,微風吹散了他鬢邊的幾縷髮絲。我望著他,突然發現他兩頰的梨渦在背光時會有淺淺的陰影……
「老王,可好些日子沒瞧見你們大當家的過來巡視店面了。」中年人邊喝茶邊問。
「長得鄉土些、憨厚些。皮膚要黑,身體要壯,種菜擔水勤快些,家裡最好有兩畝地、幾頭豬,總之要六畜興旺的。」我隨口胡謅。
說完后,花翡突然滿眼精光地盯著我:「圓妹,你莫不是財神爺投胎轉世?聽說你出生之時便口銜稀世指環,而這珠子也是從你口中所出。」他湊上來捏著我的腮幫就要扒我的嘴,「圓妹,你吐個金元寶吧!」
我條件反射地回頭,就見花翡捂著肚子滿臉糾結:「桂郎,不要理我,奴家正在傷感,就讓奴家孤獨憂鬱地了卻殘生吧。」他一臉壯烈,此時偏又傳來一聲「咕嚕嚕」,花翡恨鐵不成鋼地捶了一下腹部,低頭看著肚子說:「你怎麼就不配合一下?」
花翡對於毒物有一種奇妙的感知,即使在這冰天雪地的雪域國,他居然也有本事在一炷香的工夫內抓到三隻蜈蚣和一條冬眠的毒蛇。我們找到一個廢棄的廟宇,生了火開始烤食。
「怎麼?他堂堂伍家八總管還能有什麼事把他難倒?」中年人有些不可置信。
「幸而這時,台下一個青衣少年一下站了出來,說要替我唱,這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說真的,桂郎唱戲還真是好聽。」我吃驚地看著他,原來那天站在台上唱戲的花旦竟然就是花翡!而我居然機緣巧合救了他。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那掌柜一聽,手下一頓,立刻欣喜地湊了上來:「這位小哥莫不是懂醫?」
「之後沒過幾年便聽聞雪域國對香澤國開戰,停戰條件竟是要香澤國交出太子妃。我便知那妖王肯定是在找尋我的時候發現了你爹也派人找我,便起了疑查探。而他為了奪你不惜開戰,肯定是知道了你身中『血菊』,想用你做他修習第九重『蓮藤神功』的血引,而且他身上的武功當時必定已經開始反噬了,不然也不會著急至此。
「長話短說!」我截斷他。
看他言之鑿鑿,我和花翡難免沮喪,好不容易以為可以湊足盤纏,這下又落空了。正等著掌柜https://m.hetubook.com.com給我們取銀票、開典當據票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揭了門面帘子進來,手上拿了個描金香爐,想是也來典當,見掌柜在忙著我們這邊便大剌剌地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掌柜攀談,看起來是熟人。
「曾經是。他入我門中不到一年,我爹便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而我教有一不成文的規矩——斷不參与皇族之事。故一查探到他乃雪域國八皇子后,我爹便將他逐出師門,所以,他到最後也沒有得到『血菊』。
不過,既然花翡將他交給小十六,那之後他們必定是安全回宮了。只要平安我便放心了。
我問花翡從何處得來此物,他道是三年前從香澤國皇宮裡將我救出時從我口中掏出來的。他也不知是什麼,只是隨身收著,混入雪域國時他將其含于舌下,故沒有被搜走。
百兩黃金!我一聽,耳朵都豎了起來。我是不會醫術,不過花翡可是個號稱能治百病的「江湖郎中」,雖然他對我給他這個稱呼極度不滿,再三強調他是「藥王」是「醫聖」。我掐了掐身邊的花翡,他馬上心領神會:「不知這伍家左腰夫人除了昏厥外可還有其他癥狀?」他裝模作樣地捋了捋沒有鬍子的下巴,故作深沉。
「不過,有一事我很是感激他。」花翡兩頰梨渦若隱若現,烏黑的瞳仁一閃一閃,「要不是那幾年他讓人漫山遍野地追著我跑,奴家哪能遇見命定之人。桂郎,你是奴家的恩公,奴家無以為報,就讓奴家以身相許吧!」說完大張著手臂要抱我,被我黑著臉一把推開。
他說:「你是我眼中唯一的一滴淚,我若不想失去你,便永遠不能落淚。」
花翡氣息一窒,閃電般退開,嘻嘻哈哈道:「圓妹覺得師傅適才這情話編得可動聽?我準備把它整理到我的《拈花密籍之情話大全》里,日後賣遍三國。還有這句『我是你掌中的一顆痣,只要你握緊雙手,我便永遠停留在你的手心』。還有……」
我一驚,既然是我從香澤國皇宮出來時所含,想來必是狸貓放進我嘴裏的,香澤皇室對於珠寶曆來挑剔,這個珠子雖然我看不出是什麼,但也必定價值不菲,肯定不只區區八十兩。
「子夏飄雪初登大位那幾年成天派人追著我到處轉,後來我嫌煩不想陪他玩躲貓貓了,便帶著教眾隱居到霄山深處,讓他無從找尋。但他豈能甘心,仍舊遣探子四處查探我們的蹤跡。」
我強忍著一掌把他拍死的衝動,將他拖出破廟。我們必須趕在店家打烊前把這顆珠子給當了。
「他醒來后……便會全然不記得那日所發生之事……不記得那日曾見之人……」花翡囁嚅著,一邊偷偷覷我臉色。
「正是正是!不知在下得的是何病?還望神醫指點一二。」掌柜一臉遇到救星的模樣崇拜地看著花翡,連稱呼都變了。
掌柜頭也不抬就回他:「哎,大當家近些日子可攤上了個苦差使,急得脫不開身,哪有空管我這小店。」
向路人打聽后,我們七拐八彎地找到這家街角里的小當鋪。我略有忐忑地將珠子交到掌柜手中。那老叟年過花甲,佝僂著背,仔細地對著半明不暗的燭火將那珠子研究了個遍,之後略帶鄙夷神色地開口:「八十兩銀子。」
我從袖中掏齣子夏飄雪曾命人別在我頭上的雪花狀珠釵,沉甸甸的,可惜不能典當,此等做工精良的貴重首飾若一入當鋪,豈不是擺明了留下蹤跡讓那妖孽來捉我。真是看得到吃不到,我盯著那珠https://www•hetubook.com.com釵,恨得牙痒痒。
花翡啃著熱乎乎的蜈蚣,含混不清地說道:「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應該回香澤國了吧……」看他迴避我的目光一副做賊心虛的閃躲模樣,我便知他必定瞞了我什麼。
我舉著那珠子對著火光看了半天,只見珠體潤澤,在靠近光線時會呈半透明狀並放出七彩光芒,有點似香澤國特有的虹珠,但離開光線時又會失去透明的質感像普通的珍珠瑩澤光潔,散發淡淡幽香。以我對珠寶有限的認知,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十九。」我心不在焉地答著,一邊用餘光看那幾個追兵不耐煩地揮開迎上去的媒人,在店裡凌厲地掃視著每個人,我一嚇,頭垂得更低了。
那掌柜聽到「腎中有石」先是嚇得全無血色,后又聽花翡說了醫治方案,知道不是絕症,立刻面露喜色,對於花翡的醫術再不敢置疑。馬上命小二關了店門,客客氣氣地親自領我們上那伍家給那什麼左腰夫人治病。
不知為何,聽到此處我竟有些許惻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便是這樣吧。
我一怔,習慣性地看向他的眼睛,試圖從那裡找到玩笑的痕迹。以往,他只要一開玩笑眼裡就會有一層流光閃爍。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這番沒頭沒尾的話是針對我適才和媒人說的擇偶條件說的。我一時失笑,一群武功高手追殺我們,他竟然還有心思琢磨這個,真是感慨他的樂觀。「花翡,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憂愁和煩惱呢?」我不禁脫口問道。
「後來,他折返雪域皇宮,十四歲弒父屠兄終登帝位。那時,我爹已然仙逝,他老人家臨終之時料定子夏飄雪不會放過我五毒教,日後必來索毒。而以他的性子,得到那毒后也不會放過我們,必將血洗五毒教。故我爹將那『血菊』配方盡毀,此後,便再無人知曉此毒如何配製。子夏飄雪卻不知,只道此毒還在我教中,他一日得不到『血菊』,教眾便一日性命無憂。
「花翡,我跟你說正經的。」我再次警告他。
我剛要推拒,就見那幾個武功高手也氣勢洶洶地進來,我趕忙低頭,拉了拉身邊的花翡一起坐下。
「這位姑娘,來來來,這邊坐,喜歡什麼樣的小夥子,讓大姐我給你記下。我們『一線牽』可是這鎮上最出名的冰人館了,每天可都配對不少姑娘小伙,姑娘只管放心將姻緣交給我們。我蘇大姐保證姑娘不出一個月便有八抬大轎上門迎娶,明年生個胖娃娃可別忘了我蘇大姐。」那店鋪里一下迎出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女子拉了我便要我坐。我一愣,聽了半天才知道我們誤進了一家冰人館,也就是專門給人說親的媒人館,相當於現代的婚姻介紹所。
花翡被我盯得益發垂下頭埋頭苦吃。「是你自己招來還是要我用刑?」我呵了呵手指,花翡怕癢怕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可算他的軟肋。
「什麼恩公?我不記得何時曾有恩於你?」我有些迷糊。
我正欲開口,花翡卻突然眉梢一挑,警覺地拉著我快速地躲避進一家最近的店鋪,低聲道:「有追兵。」
那掌柜卻激動萬分:「小哥怎知老朽腎不好?」
這又是什麼狀況?他說的東西我怎麼總是反應不過來。
花翡委屈地撇了撇嘴:「那陣子,子夏飄雪的手下追我到香澤國京城。我受了重傷便易容成女子躲在那戲班子里,偶爾出來唱兩嗓子透透氣。那天我傷口複發,唱了一段要下去休息,哪知跳出個什麼潘家的紈絝公子非要我再唱,和*圖*書我便急了,那時子夏的手下就在看台下,我若再唱身上之傷必定複發滲血,這一敗露,那人擒我可不就跟捻個小螞蟻似的。」
「催眠咒?」我愕然。
「店家,你看這珠子對著光看可是半透的,七彩斑斕,且帶著香氣。這八十兩……」我遊說那老掌柜。
那媒婆有些失望,便又將注意力轉向我:「姑娘多大了?」
「你莫要急,聽我慢慢跟你說。」花翡撫了撫我的手背,像是要安撫我激動的情緒,「此事須從子夏飄雪六歲時說起。當時雪域國聖教宗師冷采霖入宮參加皇帝壽筵,于宴席中一眼相中骨骼清奇的子夏飄雪,認為其乃百年難得的練武奇才,便破例將其收作弟子。子夏飄雪出生時其母晴妃便難產而死,當夜又恰逢雪域國亂黨起義,而他又生得紫發紫眸,當時的雪域國皇帝便認定子夏飄雪的出生乃不祥之兆,自幼便對其甚為厭惡,聽得那冷采霖願收其為徒,二話不說便同意他將子夏飄雪帶出宮闈入山苦修。明眼人都知那皇帝其實巴不得將子夏飄雪打發得越遠越好。」
「之後,我便發現又多出一撥人馬在找我,一查竟是香澤國雲相所派之人,民間還有傳聞說香澤國太子妃是我五毒教關門弟子,我便決計入宮一探。這一查探我才知原來雲丞相那個貌若天仙的小女兒竟中了『血菊』之毒,而且這個小仙女就是我的恩公大人。本想將桂郎帶出宮卻沒成。
花翡看他有疑,一下生氣了,他最受不了別人質疑他的兩樣東西,一個是「毒術」,一個便是「醫術」,氣得酒窩一陷一陷的:「你這老頭不要仗著自己腎不好就隨便懷疑他人!」花翡此言一出,我就滿臉黑線,什麼叫「仗著自己腎不好」?哪有人拿自己的病作為倚仗!這花翡的思維,不說也罷。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愁眉不展地作沉思狀走在我前面,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回頭,頗有幾分幽怨地開口:「圓妹,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長得這麼一表人才的。」
「別,桂郎!奴家從了,奴家這就從了!」花翡嚇得花容失色,支支吾吾道,「奴家……奴家……給他施了催眠咒。」
然後,我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響:「咕嚕嚕咕嚕嚕」。
我惡狠狠地瞪他:「中午在酒樓是誰挑三揀四不肯吃飯來著?」
只是,不記得那日所發生之事……不記得那日曾見之人……胸中突然有些悶悶的,莫名複雜的滋味蔓延至唇畔。我苦笑了一下,如此也好,讓他知道我尚在人間又有何益?我沉浸在這「遺忘」二字上,也沒細想花翡為何要讓狸貓遺忘那日之事。
花翡撓撓頭:「啊!我給她銀子了?不行!奴家這就去要回來!」說著就往外沖,被我滿頭黑線地拉了回來。花出去的銀子潑出去的水,那媒人定然翻臉不認賬,哪裡還有退還的道理。
「你腎中有石,只需施以針灸湯藥相輔,兩月便可除去腎中積石。」花翡說得很是輕鬆。花翡的醫術果然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眼睛堪比X光,居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別人腎結石。
瞟見那幾個侍衛沒有發現可疑人後又閃出門去,我才抬頭鬆口氣。花翡給那媒婆塞了一錠銀子後有些賭氣的樣子拉了我便出門。
通過他斷斷續續的述說,我才知那天狸貓和隨行的小十六以及貼身侍衛因為紫苑被雪域國派出的近百高手圍攻,小十六和侍衛全力護駕,殺出一條血路。狸貓孤身一人抱著紫苑先行撤退,豈料子夏飄雪在半途中還設了一隊人馬伏擊,本是在劫難逃卻被我半路殺hetubook•com.com出放毒將狸貓救出。而當夜我一莫名其妙地失蹤,花翡便知定是子夏飄雪所為,心下著急,他急急將昏迷中的狸貓醫治好后便給他施了催眠咒,並潛入小十六他們安頓的客棧,將昏昏沉沉的狸貓放入正心急火燎找人的小十六房中。之後,他便易容混入雪域國皇宮伺機救我。
掌柜一聽花翡將「救人性命信手拈來」這樣的話隨口說出,面上便有些疑慮,大概懷疑花翡是騙子。我心裏埋怨花翡把話說得太滿了別人自然不信。
「桂郎真是無情,奴家的心,碎了……」花翡仍舊不知死活地在那裡唱大戲,見我不說話瞪著他,才臉色一變,收斂一點,繼續往下說:「說來話長,說起我們美麗的初遇,那是在一個月明之夜,微風拂過……」花翡的眼睛彎起,像兩泓月下的清泉。
他嬉笑著,卻笑得比哭還難看,讓我心裏無緣由地難過,很難過。生硬地轉身,我聽見自己對他說:「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以後不要再說了……」
「還不就是伍家左腰夫人得了個怪病,整日昏睡不醒,多次求醫也不見好,上次有個郎中說若再不醒,性命想是也保不住。伍家老爺急了,打發我們大當家四處尋訪名醫討個治病救人的良方。大當家也是愁得不行啊。」掌柜連連搖頭,「我聽大當家說了,伍家老爺還親口允諾若是有神醫能將左腰夫人的病給治好,定當奉上黃金百兩。」
「我當時想把這小傢伙偷出皇宮,誰想他嗓門大得很,我剛碰到他,他就開始蹬拳踢腿地哭,子夏飄雪那些侍衛功夫高得嚇人,差點沒把我給剁了,幸好我跑得快。」花翡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後來,我又去了次,那小魔頭居然……滑溜得像只泥鰍……」花翡咬牙切齒。原來他這幾年屢次外出重傷而歸都是為了幫我奪回紫苑,心中突然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激。
我用餘光瞄向窗外,就見幾個身形矯健的男子掠過巷口,一看便知身手不凡,但卻不太像子夏飄雪的手下。因為雪域國中日照不充裕,其國人多半膚色雪白,這幾個人面貌我雖看不清,一晃中卻發現他們明顯膚色較深沉,倒像西隴國人。
但是,此刻,這對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眸卻清澈明晰,禁錮著陽光里最明媚那捧碎金,深深倒映著我怔忡失措的臉。眼看著花翡越靠越近,我的腳卻似灌鉛絲毫動彈不得,直到他的溫熱的鼻息觸及我的皮膚,我才慌亂地別過臉去。
時間仿若靜止。
花翡看著我一笑:「親還沒結,不過已經有心上人了。」
我大驚:「那妖孽竟是你師弟?!」難怪當時我劇毒的血液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因為五毒教中弟子入教第一件事便是日日以身試毒。毒藥的劑量漸增,毒藥的品種漸增,直至百毒不侵。
「你這小姑娘以為把珠子浸了香我便分辨不出?不要以為我年紀大了就想矇混我,那香澤國產的虹珠以色澤渾厚為上品,色澤斑斕為中品,色澤透明為下品。你這虹珠半透不透的,可不是連下品都不如?八十兩已經是高的了。」那老頭義正詞嚴,語氣十分肯定,不似在撒謊的樣子,末了還對我說,「若你不信,大可拿到鎮上別家當鋪去當。要是價錢高過我,我王六就不姓王!」
花翡定定地看著我,烏黑的瞳仁像兩彎月下的泉水,清澈卻朦朧:「你怎知我沒有煩惱,有些事即便是神仙也有心無力。」
「梨園。」這回倒真是夠短,短得不知道什麼意思。
「雪域聖教所習之武功乃當今世上最高的武功『蓮藤神功』,https://www•hetubook•com.com共分九重。子夏飄雪天賦異稟,只用了四年便練到了『蓮藤神功』的第八重,而最後的第九重內功心法甚是怪異,定要全身血氣逆向行走方可練成。當年冷采霖之所以可以練到第九重是因為其本身便生得與常人不同,血液本就是逆向而行,故不存在此困惑。而子夏飄雪若沒有辦法修鍊到最後一重的話,不出幾年那『蓮藤』便會開始反噬。每隔一月發作一次,發作時如萬蟻鑽心,四肢麻痹,如此反覆五年後便會武功盡失,漸漸四肢盡廢直至油盡燈枯力竭而亡。
「但是……但是,凡人的食物確實不好吃啊,奴家是有原則有操守的神仙,不能隨便將就。」花翡?著臉蹭到我身邊,一副討好相,「好圓妹,奴家想念你做的清炒蜈蚣了。」
但為什麼我的右眼直跳,彷彿不祥的預兆,讓我心驚膽寒。不行,得儘快打探出香澤國和西隴國的消息,並逃出雪域國。
「肇黎茂傷勢如何?現在何處?」隔著裊裊青煙,我問他,心裏隱約有些惴惴不安,子夏飄雪詭異的狩獵一幕仍衝擊著我的大腦。
我對花翡說出自己的打算后,他有些為難地掏出懷中皺巴巴的銀票,翻來覆去地數,數來數去也數不出第二張。而唯一的這張面值只有五十兩。他解釋子夏飄雪記性極好,過目不忘到宮中每張面孔他都知曉,為了絲毫不出差錯地救出我,他只好易容混入新招入宮的侍衛中,而雪域皇宮每個侍衛宮人入宮時都要接受徹底搜查,任何東西都不準帶入皇宮,包括衣服,更別提銀兩銀票。他身上的這些銀子還是這一個月來他從一個總管那裡順來的。
「岐黃之術略通一二,雖稱不上懸壺濟世,但救人性命應是信手拈來。」花翡又開始自我吹噓了。不過也不能說他吹,他確實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神奇本領,只是平時他不屑於給人醫病,比較醉心於研究可以讓人瞬間斃命的毒藥。這是他實現自己古怪人生價值的一種方法,至少我是這樣認為。
「我不會養豬,不過我們有小綠,我回去一定把它養胖些,胖得跟豬差不多。那『六畜』是什麼東西?蝎子和蜈蚣算不算?」他有些猶豫地問我。
「姑娘不要害羞,這婚嫁之事天經地義。」媒婆看我低頭當我害羞,「姑娘喜歡什麼長相什麼家事的小夥子啊?」
我瞪著他:「那你適才竟還敢給那媒婆一錠銀子?!」少說也有二兩吧。
花翡見我盯著那珠花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什麼,轉眼拿出一顆如無名指指甲蓋般大小的圓潤珠子放在我手上:「不知這個珠子值不值錢?」
花翡不屑道:「你面色慘白,腳步虛浮,額上虛汗,且身形佝僂不甚自在,定是常有腹腰兩側絞痛蜷縮習慣所致。肯定還時常覺著噁心、嘔吐、尿路不通。」
「我一眼看見那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傢伙,便知定是你所誕之子,而妖王大費周章使了瞞天過海之計將他從香澤皇宮中換出,肯定是為了他遺傳自你的『血菊』之毒,所以他才放棄了從我這裏索毒。畢竟這些年他為了活捉我費了不少心神,耗了不少人力財力。只是,這毒需至七歲才發作,故,他在紫苑七歲前萬不會傷他分毫。」花翡寥寥幾句話讓我心驚肉跳,那妖孽養著紫苑竟是為了七歲將他殺害!一想到笑得燦爛的紫苑,我就一陣揪心。
我背對著他,快要跌落的殘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將我的身形完全攏在其中,與我的影子相互重疊,白茫茫的雪地上竟像兩個相擁取暖的人兒。我不自在地向左面移開一步,拉開了兩個長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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