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班主任講：「明年要高考了，你不能對不起你自己。」
她說：「我叫草草。」
莫向晚看一眼，指住電視里的人說：「那個不是丁蟹的壞兒子嗎？」
他糾正她：「我叫Mace。」
她的腳踏不到實處，心反而在實處。
他說：「Hi，美女，你想好了嗎？」
那一天是十二月的某一天，她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這裏的窗戶上噴了「Merry Christmas」的英文。這是一個崇洋媚外的城市，把一座殖民地的建築保護的這麼好。
他反問她：「你呢？」
莫向晚真的當維他命C嚼了。那之後，身體很輕盈，在雲間飛翔，四周的雲彩都是彩色的。她的心頭一下就空了，根本不含任何雜念。
這裏看出去，黃浦江和蘇州河交匯成一條線，在她的眼裡，又變成彩色的線條。她甩甩頭，濕濕的頭髮飛出水珠。
她想了想，才說：「十八歲。」
這個老頭語重心長，他聽說她家裡的情況，對她寄予這樣的關愛，但莫向晚連著好幾天都
和圖書頭暈暈，那時那刻並不能好好體會。
她拚命掙扎，身上的人忽然就放開她，看著她大口大口喘氣。
「草草你好。」
面前的這個人，還是會拆了他的禮物，並不打算原封不動。這一刻，她有些害怕，眼前的顏色迷亂，越來越聚會成一個黑色的洞，她要被吸進去了。
莫向晚每過幾天就問范美要這個「維他命C」，范美警告她：「你拿了幾次了，飛飛要從你的報酬里扣。」莫向晚不管。
他似乎在問她：「你嗑藥了？」
最近大家都迷TVB的電視劇，把《大時代》看得如痴如醉，莫向晚一開始把吳啟華的弟弟當作了吳啟華，這是一種誤認。但她的心裏想，這個人，長得又奸又壞又淫|盪。
她的頭髮新染了亞麻色，在學校里被班主任罰站。連教導主任都出動了，要她染回去。
范美認為討論這種問題沒有絲毫意義，她找了幾部無|碼的日本片，一個位置一個位置教莫向晚認清楚。
飛飛姐拿了幾卷錄像帶丟給范美，說：www.hetubook.com.com「給草草補補課。」
她們晚上又去了飛飛姐的那裡，飛飛姐有幾個好朋友，會帶一些稀奇東西回來。譬如白色小藥丸，灰撲撲的，上頭刻著美麗的花紋。
莫向晚還不明白。
然後，Mace就沒有停下來。莫向晚的腦殼一直很暈，直到激烈的疼痛傳遍全身。
「好的。」不過她在他的身上聞到濃烈的酒味，反問他，「你喝酒了？」
「不準亂吃維他命C。」
她還記得他的手指冰涼，觸摸在她的身上，她竟然沒有發抖。
那個人帶著好笑的神氣，說：「我不是你的哥哥。」
旁邊有其他姑娘笑：「什麼感覺？是不是那種感覺？」
范美告訴她：「你的客人叫Mace，這名字帥吧？」
這也是范美教她的，范美說：「不管怎麼說你都拿了人家三萬塊，是要有職業道德的。」
范美拿起一顆，遞給她，說：「今天飛飛姐慷慨，夏娃，送給你『亞當』。」
身後有人坐下來，對她叫了一聲「喂」。
她推和圖書開的那間房間，有上等的地毯和紅木的木器散發出來的一種莊重的氣息。她在拼著藍白馬賽克的衛生間里洗了澡，范美事先告訴她，這個地方的水龍頭是傳說中的銀質的水龍頭。她特地細細撫摸，只覺得冰冷。
范美說：「就跟維他命C似的。」
莫向晚搖頭：「是維他命C。」
飛飛姐給莫向晚取了一個昵稱，叫「草草」，因為她看上去又水又嫩。
莫向晚冷漠著一張臉，她問范美：「是不是男人都特別認這個？」
莫向晚第一次去外灘的這間十九世紀末造的旅館，還是忍不住含了一顆「亞當」。
「那麼人類的樂趣點是有夠低的。」
至今，莫向晚憑著自己模糊的記憶，還記得那邊的地上是黑白兩色的馬賽克，拼的什麼圖案她是記不得了，只想那圖案令她眼花繚亂。窄長的走廊里，燈光繚亂，瀰漫著一股煙草和咖啡的香氣。
她就說：「Hi，Marc. How do you do？」
范美說：「草草，這名字好，聽著就有感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
范美又提醒她：「你別去那兒的時候還嗑藥，少爺們都不喜歡嗑藥的女孩。」
莫向晚用白粉筆把鞋子塗白，一白遮掉鞋子丑，她說：「就是路邊草的感覺。」
她偏不。
Mace往後動了一動，他的短褲並沒有脫，他在試圖讓她離開，但又不是情願的動作。
莫向晚把頭磕在窗台上。
范美說：「這對於男人來說，是一種最大的樂趣了。」
這麼輕佻的口吻，讓她有一點被激怒。她睜大眼睛，看清楚他。這個身板瘦削，臉龐白皙，眼熟的男人，應當說，是一個男孩子。頭髮留得長了點，束在腦後，留一個小鬏。是在裝著嬉皮士的，可是他此刻脫|光了似足凍雞。
莫向晚的頭又暈了，她揉揉太陽穴，發覺身上的浴袍已經全部滑到地上，總歸被這個男孩看了個光。豁出去，也就豁出去。她有一種蠻勇，捉住了Mace的手臂，把Mace往卧榻上一拉。
莫向晚把自己洗的很乾凈，可頭腦還不是很清楚。她拖著拖鞋走出來，趴在窗前的www.hetubook.com.com卧榻上。
莫向晚拉著范美：「今晚去哪裡？」
「好吧，我不算和幼|女發生不正當的關係。」
她的父親竟然放棄行長的位置去了國外。
錄像帶是香港片，名字很香艷很驚悚，叫什麼《玉|蒲|團》、《滿清十大酷刑》的，范美看了一半，唾一口：「太沒實際意義了。」
他沒有答，開始吻她的脖子。莫向晚只覺得癢。
莫向晚昏頭昏腦，轉一個身對著他，她把手裡的浴袍解開來，眯著眼睛，笑嘻嘻說：「Happy birthday！」
「哥哥，你好。」
她回頭，那是一張年輕的，斯文的面孔，有些熟悉。她想不出在哪裡見過。她學習范美叫人。
她「格格」笑了一聲，問：「你多大了？」
Mace栽下來的時候，正對著她的胸膛。年輕的女孩，飽滿的胸脯，這一次Mace沒有讓開。他握住她胸前的飽滿，這讓莫向晚想到的是，她不用像范美一樣去裝鹽水袋。
范美說這是一種美好的感覺，這是在騙人。那一刻她推開了Mace，她說：「你這個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