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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正把自己的車倒出來，一眼就看見這位需要幫忙的女士。他先是下了車，看到她扶著腿，還是堅持要自己走。他作勢要扶她：「要不要幫忙？」

後來氣氛又熱烈了，是于正把話題岔開，一群人輪番敬酒。都是能喝的人，幾輪下來，似乎先前「奇麗」同羅風的那場風波也可以被酒精給淹沒了。

莫北也許是注意到了她的觀察，朝她微微一笑，她也回報一笑。

于正只是笑，說：「吃你的大閘蟹，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莫北莫名其妙，好心說：「莫小姐，你這樣是沒有辦法走路的。」

莫北先驚愕，她的表情好像看見色狼。車窗上倒映出的自己，衣冠整潔，而且玉樹臨風，與不良分子毫不相干。

蔡導說：「于老四，你下面人是厲害的，先上來一輪酒把我們灌迷糊了。」

于正笑：「本來是要跳一跳，看到蔡導，還是下次跳。」

她抬頭，又是那個她不願見到的人。他怎麼會在這邊？莫向晚暫且先把眼淚給忍住，可是不情願同他說話，只是看著他。

後來自然就變成兩組人成一組人，集體耍樂了。由於正做東，多請了十幾個人上飯莊吃大閘蟹。

朱迪晨是個靈敏的人，拉著莫和圖書向晚就坐了過去。這一坐，又不好了。莫北為她拉開了椅子，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莫向晚腰一歪，差點坐倒，幸被朱迪晨扶住了。

莫向晚一愕，馬上就明白了。于正要她坐的位置正對著羅風。那位英俊男明星正深沉望著這裏，眼裡有一點火頭是沒滅掉的。

莫向晚說：「去閘北。」

蔡導插口：「他現兒在保稅區正吃香。」

說完以後跌跌撞撞走出去，冷不防就拐了一腳，一下不得了，真的扭到痛處。她扶著牆，忍不住吸氣，眼淚都快忍不住。他們莫家母子都一樣，典型缺鈣，老容易扭傷。

莫向晚喝的著急了點，坐下來時帶落了桌巾，她身邊的人幫她撿起來遞給她。她看也不看莫北，拿了過來說聲「謝謝」。

她都差點要拜佛。

莫向晚就藏在同事堆兒里，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走。她的正前方，恰恰就是這個莫北。剛才于正為他們一一介紹。

說罷，搖窗，車走。

于正只是對他的話沉沉地笑，這樣總不能讓老總發話的，莫向晚只好自己開口：「蔡導，我們和前輩們是不好比的，我們要靠著前面打拚的人拿工資，那肯定是要服務周到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hetubook.com.com情，我們只好求他們努力工作天天向上，讓導演的戲拍好，群眾的電視劇看好，我們的工資嘛，也就拿穩當了。」

這一句話就是一個令，莫向晚得著令，立刻就端起酒杯，先朝蔡導說：「新人上新戲，前輩多照顧。」

莫北說：「才被我爸揪回來。」

要入席時，于正發了話，對住莫向晚和朱迪晨說：「Merry、Judy，來，坐這邊。」

因為被這場「和酒宴」阻了回城時間，到了市區，已近晚上十二點了。一行人在體育館散的伙，莫向晚躲到女廁吐了一會兒。

好不容易停下一輛車，車上的司機搖下窗口瞅瞅莫北，莫北回頭問莫向晚：「你去哪裡？」

莫北笑著對每個人說：「你好。」一副自來熟的態度。

莫向晚對著鏡子說：「一定要去美容院辦張卡。」

她的酒量其實都是虛的，她練出來的是表面工夫。每回喝多了，不吐出來，她就沒辦法好好走路。吐完以後，她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色蒼白如鬼。仔細湊近看眼角，內眼角下是有若隱若現的細紋的。

這種面子上的功夫總是要做足，這裏誰都不能低頭，于正有于正的身份，朱迪晨也和*圖*書不是「奇麗」的人，只有她的身份最適合。她瞧見於正輕輕點了一下頭，朱迪晨的眼睛里也有笑意。

莫北側一側臉，鏡片后反光，倒是看不出眼神里的端倪，他說：「只是做諮詢。莫小姐有什麼需要嗎？」

莫向晚皺眉，暗暗覷了身邊的人一眼。他聽著這樣的事，面上卻是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總是這副神氣。她記憶中的他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朱迪晨和莫北是舊識，又正好站在莫向晚的身邊，開了一個小玩笑，講：「莫律師，你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這太抹面子了，莫北覺得今晚好心被門夾，他的紳士風度沒有得到應有回應。一切太詭異。但拒絕女士他做不來，就隨和地笑笑，真的為她走到大馬路上叫計程車。

莫向晚喝了不少，好在神智尚能清明，她不動聲色同朱迪晨換了個座位，想來莫北不大可能發現。

莫向晚矜持地笑笑，點一個頭算是招呼了。

莫向晚就像是見了鬼，根本不容他靠近，駭得叫一聲：「你別亂來！」

莫向晚深感失態，她是下意識，而且不自覺。這時風一吹，頭腦醒了片刻，她喃喃說：「我喝多了。」

于正說：「原來是給資本家當大狀了，倒還是想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咱們。」

瘋夠了，回家睡一覺又成人樣。莫北能夠原諒這位女士的失態。

莫北指著他們公司遠處擺的龍頭，問于正：「你要躍龍門？」

蔡導端起來飲了，對於正笑：「瞧瞧你們這位藝管部經理，對藝人的盡心儘力那倒是有口皆碑的。」

這季節正是當季，于正又會挑蟹，惹得蔡導直贊：「總之要吃好的玩好的，跟著你于老四總是沒的錯。」

她生過孩子，也近了三十，身體機能再怎麼優良也會給她警告。

就聽見有人在叫她：「莫小姐？」

這真傷自尊。連莫向晚都發覺自己失態，拂一下額前凌亂的髮絲，有幾分不安。她的反應是過頭了。

羅風聽到林湘還在住院，眼底到底有了些不忍，看在莫向晚眼裡，她亦稍微動容。因而，後來羅風把酒一喝，莫向晚也跟著一飲而盡了。

莫向晚心裏忍不住就要冷笑，雖是見慣的，可也總惻然。她面上更忍不住悄聲問了莫北一句：「莫先生也接民事官司？」

「那最好。」

于正問莫北：「許久沒見你，去哪兒混了？」

莫向晚把頭一低：「沒哦，希望沒有。」

莫北微笑：「可以理解。」

這裏夜生活正結束，來來往往的車上都坐著疲倦和-圖-書的都市人。

他做的這樣的態度，看來今晚是想要學雷鋒。莫向晚頭腦里的反應，就是不願意，她說：「麻煩您給我叫個車。」

于正對莫向晚說：「小新最近要上蔡導的新電視劇，正好和羅風搭戲，小新是今朝沒有來的，你作為藝人代表就代著敬一杯吧！」

她這樣一說，蔡導撐不住笑了，周圍的人都笑了。莫向晚就對著羅風，講：「羅少，湘湘的事體要請你包涵的，她自殺了三次，現在還在住院觀察。醫生說她精神衰弱。」她稍微低一低頭，算是賠禮了。

莫北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這令莫向晚安心。Mace和草草，只是過去式，大家的記憶中關於那一段，最好擦拭清楚，不要有瓜葛，就此平安過一生。

朱迪晨湊過來和她咬耳朵：「難怪戲也不趕了，躲這兒吃大閘蟹呢！」

司機聽到了，說：「老兄，你開玩笑啊！你身邊停著寶馬叫什麼叉頭（上海話指計程車）？和女朋友吵架也不要尋我們開心好哇？阿拉做做半夜生活（上海話指生意）不容易的好哇？」

原來他們都姓莫，這個巧合真有趣。

莫北愣了半晌，口裡冒出一個詞：「操！」

蔡導就苦臉了：「前幾天拍水裡的打戲，死了兩個群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