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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分美麗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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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莫向晚拍拍腦門:「真的,我忘記了,是該去買。」
莫北笑起來:「因為你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莫向晚也笑:「非非大了,也會應酬了。」
莫向晚走到報亭旁邊,買了一份晚報。
「莫北,對我你該做的不該做的,一件不落都做了。」
莫向晚只是沉默。
莫向晚又感激又慚愧,也許過了今天,世途艱難,她行差踏錯,當往日之事被公之於眾,她又要被打回原形。她還是喃喃:「老師,我以前——」
莫向晚在他的懷裡問:「這裏,是不是重新裝修過了?」
她感慨萬千,趴在窗台上,眺望正午陽光普照下的黃浦江。
「我以前做得更差勁,你不是都知道?」
莫北說:「試著解開你自己,這不只是原諒。向晚,你可以回頭看了,才能更好地向前看。」
莫向晚輕輕撫摩這些脆弱的紙,彷彿蒙嚨了,她一封一封打開,信件真是很多,還有匯款單。她看不完,只是看郵戳上的日期,最近的是兩個月前,最遠的是八年前。
於是,他們不再等待。他們彼此親吻,這樣的吻,就像橡皮擦,一寸一寸擦去過往,那個第一次在這裏的不愉快,也將煙消雲散。
忽而有人叫了她。
莫北還說:「孩子的媽媽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被牽連,我建議她離開這個行業。她正在找工作,她找工作的事情我不會插手。這幾年她念了文憑,英語也還行,工作能力在行業里有口皆碑。我相信就算金融危機了,也有她的用武之地。我希望她可以再給我生個老二,讓我盡一盡帶孩子的父親責任,我會建議她去考一個MBA,等老二稍微大一點,她會找到更適合的工作。」、他說完,坦誠地看著父親,不是不希望得到父親的首肯的。
莫北看了出來,問她:「要不要進去?」
莫北走過去,不想再讓她一個人,他在她需要的時候一定要在她的身邊,領她走過這些坑窪。
吳老師一邊聽一邊點頭,是甚滿意的,末了,他講:「莫向晚,你做得很好了,所以說自己的人生還是要自己把握,你想做好的事情,最後一定能做好。老師是一直相信你的。」
莫向晚挽住莫北的手臂:「莫北,帶我去一個地方休息吧!」
莫北就先去了書房。
他說:「你小時候一定逛過外灘,還記得這裏看對面的感覺嗎?」
莫北的手撫摩著她的身體,他說:「向晚,再這樣下去,我會犯錯誤。我本來不想——」但是被莫向晚仰頭吻住。
莫北放下電話,一骨碌站起來,向江主任請假。他想事情不宜遲,該說的事應當說一個清楚。
她問他:「哪一間?」
「誰都想不到蘆葦盪變成金融區,只要我們想。」
但老建築上掛了霓虹燈,艷麗的顏色點綴其間,總是有些變化,這是現在。
他的吻漸漸深了,勾引她的舌頭,與她交纏。
她不禁就會這樣說:「莫北,我不想瞞你什麼,能夠有個人讓我把心裏想的全部說出來,是我的福氣。莫北,我很害怕。」
莫皓然只管自己寫完了一幅字,莫北看過去,父親寫的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他不禁失笑,還真的笑出聲來。
坐在莫北的車裡,莫北握緊了她的手,緊緊的,不放開。莫向晚感覺出來了,她側面看他,他緊抿著唇,也許是在不高興。
莫皓然背著手凝視著自己寫的大字,忽而嘆氣:「我老了,筆力是不足了,你瞧這一個『采』字就軟弱,哪裡還能悠然見南山。」
這裏一切都是舊物,重新修復,重新開放。好像一切又變新了。八十年前的馬賽克,還留著手工拼接的痕迹,但是經過刷新,她步入其間,又有不一樣的感覺。
她走到老師的跟前,就像舊日的學生一樣鞠躬,叫一聲:「吳老師好。」
莫太太被駁倒。
莫北笑著說:「我託了于雷爸爸接他去了。今天于雷過生日,非非有應酬。」
莫向晚什麼都無法想,身體上承載著這個男人的力量,他每一次的懸宕起伏都能夠讓她心潮澎湃,隨之激蕩。
「至少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兩人都笑。
莫北說完以後,從車旁的口袋中撈出一疊信件,有泛黃的有陳破的,層層疊疊,莫向晚看得一怔。
爺爺奶奶臨走的時候,將鑰匙給了她。爺爺說:「老房子你就住著,你的戶口在這裏,以後有好辦法把娃娃的戶口也遷回來。這裏畢竟是你的老家。」
莫北才發現窗戶半開,他起身將窗戶閉牢,溫暖又重回到他們身邊。、莫向晚說:「我懂你的意思。」
莫北立刻回駁她:「媽,你不是見過孩子嗎?他和我小時候長得不像嗎?如果長得不像,你怎麼又三https://m•hetubook•com.com番四次去見孩子?」
莫向晚嘆口氣:「我在這裏,曾經是你的禮物。」
莫向晚垂下眼瞼。
父親只是背著手在冥思,然後瞭然笑一笑:「莫北,你算不算在威脅你的老父?」
莫向晚輕喘,熱情將腦中的一切燒毀。
莫向晚便隨著莫北走出了老弄堂,復又回到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
莫太太聽出莫北急於辯護的意思,愣了愣,她是沒有想到兒子口氣會強硬起來。她的兒子從來脾氣溫和,對父母恭敬有禮,她不禁就急了,命令地講了一句:
呻|吟破碎地衝出了口,莫向晚能聽見自己在呢喃「莫北」「莫北」,他衝擊著她的身體,讓她把這個名字印刻到心頭上去。
後來的一切是無意識的,莫向晚好像在歲月之中睡了醒,醒了又睡,彷彿蕩漾在江面之上,浮浮沉沉,總能被這一雙臂膀摟住,溫暖的體溫始終沒有稍微遠離。
「媽,我一直以為你是通情達理的。」
他牽好她的手:「我們出去走走。」
莫北低頭看著她,緩慢地與她結合,進入到她的深處。
莫皓然板著面孔講:「我必定不如你了解孩子的媽媽。」
莫北幫她穿回衣服:「向晚,我們一家三口很和諧。我們就該讓別人羡慕!我這麼年輕的爹,你這麼年輕的媽,非非又是個智商高的孩子,一定羡慕死別人。」
外面的天空上只剩最後一絲紅霞,又是一個新的黑夜,黑夜之後會是一個嶄新的明天。
她垂頭低語:「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告訴莫北,「我真的累了,我不想看信。」
莫向晚說:「可我不想看它們。他們從來沒有來找過我。」
莫北用溫柔的神色責備她:「你的手機沒有開,我只能用腦子思考你會去哪裡。」
他在早晨看到論壇上的消息的時候,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莫太太在電話里問:
被他這麼突兀地一講,莫向晚兀地臉一紅,罵一句:「不要面孔!」
他非要說:「誰胡扯了?難道你要等到有了老二才肯跟我扯結婚證?」
莫北說:「遵命。」
莫向晚想,這不該是過去,而是現在。同一個地方不應該是同一段心情。
莫皓然說:「我一向自詡清白,你是了解的。」
莫北聽了,還是不做聲。
他叫一聲:「爸爸。」
莫北用類似莫非那樣賴皮的口吻講:「莫非媽媽,你想好了,讓我進來了,就別想趕我走。」
身上的這個男人,在她找不到方向的時候趕過來,拉起了她。她幾乎要在他急切熱烈的吻下面,軟化成為一攤水。
莫北望一眼母親的房間,裡頭放著電視劇。他搖搖頭,想,給予他們時間,才能讓他們接受。
莫北朝她無奈搖頭,他們一起坐在車內看娛樂版。
他說完,接過她手裡的鑰匙,把門打開,一股陳腐的霉味撲鼻而來。莫向晚用手扇了一扇,她遲疑要不要進去了。
「這是有人在努力。」
莫北沒有答,他沒有等。他告誡自己不該唐突,但她如烈火,要燒灼到他的身上。他抱住她,轉瞬之間,轉換天地,將她壓在床上一寸寸吻下來。
莫北笑:「我這麼容易被影響,都不用過日子了。」他正色同她說,「向晚,有時候是你把一切想得太糟糕了。」
莫皓然沒有回答兒子的反問,只說:「你不是已經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嗎?從頭到尾,你的老父老母只能跟著你的計劃走。」
窗戶上面畫著「聖誕快樂」四個字,還有聖誕老人在微笑。
那頭現代建築高聳人云,如同銀筆立地,暮色之下都有錚錚光輝。
莫北親吻她的發,換了姿勢抱她,雙手撫摸著她軟乎乎的小腹,動作輕柔而謹慎。忽然問:「生非非的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莫北在她耳邊輕語:「向晚,我想把你爸你媽都請了來,告訴他們我們準備領證。」
她想,他是有做魔術師的潛質的。
他見莫向晚不響,便呵起她的癢,於是她就想要躲,但是他不讓,再也不讓,牢牢箍住她。
她問吳老師:「您怎麼會來這裏?」
但大光天下的大馬路上,如何不嘈雜?她站在其間,怎可逃避?可莫向晚還是逃也似的轉了又轉,這是毫無意識的。
莫向晚忍不住笑起來。
回到家裡,母親也在,保姆說上午母親急匆匆從機關里回來,一回來就氣急敗壞和父親說了好多的話,此刻閉門關在自己房裡。父親一直在書房練字。
「回頭看看,不是壞事。」
他是怎麼找著她的?可過程和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男人就在她的身邊,在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時候,突然出現拉了她一把。
「我就要和-圖-書失業了,在這麼一個糟糕的時候,新的公司也不要我,我會一敗塗地。也許以前犯的錯現在來和我清算老賬。」
莫北反問:「您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莫向晚在他懷裡調整一個角度,窩好了,問他:「你和他們聯繫了?」
他將這疊信件放到她的腿上。
莫北過來托住她的手,說:「原來你在這裏。」
毒辣太陽過去,明月疏星是喜人的。
這是一位擅長幽默的老師,他的話讓莫向晚發笑,笑容在臉孔上散開,她想讓心裏積聚的煩悶一同散開。
莫向晚是記得這裏的大堂里有乳白色的天頂,瑪麗蓮吊燈的光輝在午後是看不到的,但金箔的玻璃吊燈隨處可見,盈盈的,掠過她的記憶。
莫北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戴回眼鏡,又變回斯文模樣。莫向晚看著這樣的他,想起剛才兩個人相擁時候的瘋狂,又一陣面紅耳熱。
但這個老家,在老人離開以後,她就將門一閉,再也不回來。
她問他:「莫北,我真的能另找一個新起點嗎?」
這裏已經沒人了,房子都還在,飽經風霜地搖搖欲墜。莫向晚靜下來看一看,四周都是拆遷戶,這裏也即將不見了。
他走進書房,正對著牆上的大字,莫皓然背對著他,正在寫字。從莫北這個角度看過去,父親頭上一半的頭髮是花白的,原來高大矯健的身體也佝僂了。
她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莫北從她的身後擁抱她。
「爸爸,這幾年我正職副業都賺了一定的積蓄,我會在這裏附近買一戶三室兩廳過一過一家三口的小夫妻生活。我的兒子過兩年要考中學了,我希望讓他讀我們區的學校。爸爸,只要你和媽媽一個電話,我立刻回來綵衣娛親。你們隨時都可以看看我的非非。」
保姆萍姐過來問他:「要不要看看你媽媽去?」
吳老師答:「做學生家訪。」看一看她身邊斑駁的陳舊的門,「你的爺爺奶奶在國外還好吧?」
她在緊張,先繃住了身體,他就用吻讓她放鬆,讓她漸漸打開身體。真的是沒有任何的障礙了,他們用最親密的接觸替代語言,交付彼此。
她對著老師點頭,要做到當年沒有在老師面前做到的承諾,她講:「吳老師,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在努力做。」
莫北說:「他們都回來過,只是你不願意見他們,那就沒有辦法相見。也許他們還在慚愧。」
又有人在身後叫她「向晚」,莫向晚回頭,竟是莫北。
莫向晚很想說:「老師你錯了,我現在不太好。」但是不能夠說出口,她只是拉著吳老師在這條老舊弄堂里簡略說了一說她的工作情況,她想她對待工作一向付出甚多,得到的成績也堪可為人認可,這是一個有好分數的試卷,值得向舊日的好老師彙報。
她輕輕嗯了一聲。
「向晚,找不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了。我不希望你回到過去,你是應該往前走的。」
莫北的手在她的身體上引燃一簇火焰,將她的意識燒至昏沉。
她主動去吻他,每一刻的交纏,都化解她心中一刻的倉皇。她攀附著他,兩個人再也分不開。
「你會再接再厲,天道酬勤,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她轉頭看他:「你怎麼來了這裏?」
在路途之中,莫向晚懷裡捧著這麼一堆的信件,心裏又回想到了莫北。
莫北看住父親,謹慎而恭敬。
可是如今回來,這條窄陋的小弄堂里,已經物是人非,偶爾面對面的路人,也是一臉漠然。許多事情,經過歲月的洗禮,會被滌平。
莫向晚撫摩著他的發,軟軟的,這個好脾氣的男人。
吳老師慈愛地笑:「那麼就不要再想以前,莫向晚,你現在是進了一個新的學校,念一個新的學期,以前不及格的分數可以全部忘掉嘍!」
莫向晚頓在門口,望住裡頭的黑暗,她不想進一步,只說:「我就看看。」
「你放不下過去,是因為你從不曾原諒他們。」他抱緊了她,想讓她莫向晚的身體可以溫暖起來,「這樣只會讓你自己更辛苦。」
莫北鬆開了她的手,輕聲輕氣告訴她:「沒辦法聯絡到你的時候,我也很害怕。」
他不知是想進,還是想退,這麼小心翼翼。
莫北伸手將門關牢,鎖好,說:「不看就不看,這裏都要拆了,舊房子確實沒有看的必要。」
她對莫北說:「這位金菁,雖然犀利,但是許多話說得很對。」
「我會不會影響到你?」她擔憂地問他。
可是心裏暖烘烘的。
她搖搖頭,代表並不清楚。
莫向晚一怔。
彼時,她很迷惘地望著老師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莫皓然又嗯了一聲。
莫向晚有些詫異,因為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得這麼迅速又及時。她望著他,他從那一頭走過來,跨過坑窪的水泥地,避過頭頂橫七豎八的「萬國旗」,走到她的面前來。這麼冷的天,他還走出一頭汗,但是看到了她,眼裡浮出笑意,還有安心。
親吻的方式也不一樣了,明明是同一個地方。
「是不是一切變化了,就是真的改變?過去的痕迹全部都不在了?」
她走到一處窄陋的小弄堂,疏疏落落的老平房不安全地矗立在弄堂兩旁,這裏的陽光也零落,照不進來一絲完整的溫暖。她小心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怕走錯,可是又想快步跑過這段路,但心裏還是這麼沉重。
吳老師乍見舊學生,心頭滿懷意外重逢的喜悅,不禁笑容滿面:「好多年不見了,你看起來很不錯。」
莫皓然也站著,也望著眼前的兒子。他眼色澄清,不氣不餒,不卑不亢,立定在這裏,表明他的心跡。
她指著其中一句話:「金菁說,娛樂圈內的職場行為規範更需要作規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許多娛樂圈從業人員不能發揮好自己的專長。」
吳老師這樣對她說:「許多事情不親歷其境,是不能夠了解路該怎麼走的。人要經歷挫折才能成長,以前我教育過你們,跌倒一次沒關係,如果跌倒后爬不起來,才是最大的不幸。莫向晚,你一直是個好學生,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了?」
莫北說:「一個起點。」
莫北建議:「我們再去買一份《前程報》。」
她記得的,當年穿著浴袍似凍雞的少年,冰涼的擁抱,她是心甘情願豁出去的。但此時身後的他氣息溫暖柔軟,就像腳下的地毯,看似不受力的,卻將她穩穩托住。
莫北問她:「什麼?」
莫北親吻她的耳垂,讓她微微泛起癢,可是捨不得躲避,由他的體溫傳導到她的身上。
這一位高中班主任,已經半白了發,可眉眼之間,依舊留著當年的關切。他認出十年前的學生,連名字都不會叫錯,這足以讓莫向晚激動。
最後的那一刻,他握住她的胸,隨著她的心跳,說:「我真高興,在這裏終於有了位置,就在非非旁邊。」
莫北應了一聲,把字幅拿出來,終究是想了想,卷好了放進自己的房裡。
莫北先沒有做聲,他思考了一下,用平緩的語氣問母親:「媽媽,你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莫向晚又回到這個起點,自己不肯順遂的心,又開始在起點無奈和彷徨。
莫北笑了起來:「不,水龍頭還是銀的。」
莫北又問她:「其實現在想以前,也沒那麼糟糕吧?比如我。」
這裏的鄰居們都傳莫家阿公的孫女少年生子,被學校開除,爺爺奶奶走的時候,都是帶著一肚皮的悶氣。她不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爸,我重新遇到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認真工作的單身媽媽。晚上會去師大念夜大,經常加班。和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不一樣。」
他說:「向晚,想不想看看以前的房間?」
曾經的吳老師問她:「你到底想要什麼?」
莫向晚轉過身:「是的,我要相信自己。莫北,一切會好的,明天我們仍有勇氣迎接朝陽,是不是?」
莫北撫額,嘆息:「最好忘了它,我的莫非媽媽。」
莫向晚循聲望過去,來人佝僂著背,一臉的和善,正略帶激動地看著她。她辯認了一下,驚訝地喚了一聲:「吳老師?」
如果繼續,將會擦槍走火。但此刻莫向晚是多麼不想遠離他,只想與他親密到天長地久。
但父親揮動著毛筆,一筆一畫正在賣力,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莫北說:「你收得太緊了。」
莫向晚只得點頭。
「我不知道八九年前她為什麼會那樣,但那時候我也是一個渾蛋,我沒認真。但她生了我的孩子,認真生活了這麼多年。爸,你說人最重要的就是『認真』二字。所以她給我教出了一個好兒子。」
他帶她回來,是想讓她看到這裏的改變。他強自克制著,本要稍稍遠離她,可又捨不得放開她。最後沉住聲音喚:「向晚?」
他是另一半,給予她孩子的那個男人,他們各自分出一半骨血,創造了莫非這個孩子。
莫北笑:「誰說不是呢?」
現在這個念頭,只會讓她感覺溫馨。
莫北對父親說:「爸,我現在也是當爸的人,我想給我兒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兒子的母親,也是世界上偉大母親的一員,你兒子我,比不上她。」
莫太太便語重心長:「那時候我還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做過這些事,今天聽得我魂都沒有了!」
到天色漸漸暗了,莫向晚推他起床,講:「非非要吃晚飯了。」
再後來,莫向晚並沒和-圖-書有睡得很實,抬一抬頭,窗外已經夕陽西下。她輕輕翻身,身邊的人仍是用手環住她的腰和胸。她伸出手從丟在床下的包里撈出了那一疊信。
「好的。」
她指著聖誕老人:「我記得以前這裏寫英文字。」
親密的歡悅從結合的那一個極點爆裂,炸得她四肢百骸都如同脫胎換骨,真的是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無力想。也許就這樣,把一切交給這個男人,他已經抵達她的深處,沉沒在那裡,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把一切都交託出來?
他的手正包裹住她的胸,與她的心跳貼合。
「如果我也不同意,你會怎麼做?」
「你在也無濟於事。」
但老師的話讓莫向晚頓時生了慚愧,她從包里翻找老鑰匙,其實老鑰匙就掛在她的鑰匙圈上,她只是從來不動。現在拿出來,才發覺老鑰匙一直在。
「所以時代在變化,現在是中國人過聖誕節,當然要寫漢字。」
他問:「為什麼你要把這些信都退回到老宅?」
莫北有些擔心地看著莫向晚,但莫向晚只是平靜地笑了笑。
莫北看她終於能笑得燦爛,心裏也輕鬆,把心頭陰霾暫掃片刻。
莫向晚喃喃叫著:「老師,我真的——」
他翻一翻身,已經看到她腹部上的舊傷痕,雖然已經快要淡入不見。他輕輕撫摩著她軟乎乎的腹部,再與她緊緊地依偎,說道:「真抱歉我當時不在。」
「莫北,我氣量不大的,我放不開,所以我關了手機。」
是的,吳老師會以為她很好,因為她一身白領的標準衣著,淡妝得體,盤發一絲不苟,再無當年的太妹痕迹。
「北北,我建議你去查一下孩子的DNA。」
她內疚地說道:「對不起。」
莫北慢慢走到寫字檯的外沿來,他用一個更加恭敬的站立姿勢,對著父親說:
這是往事了,被他問起來,勾起她辛苦的回憶。她的念頭全部轉到自己的身上來,將過去的感覺拾回來,告訴他,或者說,與他分享。
她握住他的手,望著他。望著他,在想,他也許將不僅僅是她孩子的父親,還是她所愛上的那個男人。她與他之間的障礙,早就轟然倒塌。
這個男人,用有力的姿態與她結合,和好多年前的他,是不一樣的。他的身體充滿張力,有侵略和保護的慾望。
「北北,那些是不是真的?」
莫皓然指了指桌面上的橫幅:「這幅寫差了,你幫我扔了吧!心靜不下來,就沒辦法寫好。」
「他們從沒有來過信,比起他們每年來一封於事無補的、總是讓我要反省當年的信,兩種局面我更接受第一種。」
莫北笑:「其實比耶穌誕生日晚五天。」但是扳正她的面孔,又扳回正題,「向晚,他們都想回來看你。」
莫北不情不願地起身穿衣服,還要盯著她看她穿衣服。
他們進入到一間房間內,這裏也不太一樣了。
他還有拍電影的潛質,莫北把車一轉,就到了外灘,遠遠的,她看到了那一棟老樓,經年累月的古舊建築,矗立江邊。這是過去。
莫太太要氣結,但莫北連著問:「媽,你要我怎麼樣呢?查好孩子的DNA,是我的兒子我就搶過來,不再管孩子的媽?媽媽,你記得不記得當初你帶我去大院放映院里看了一部叫《媽媽再愛我一次》的台灣電影,把你哭慘了,你直說孩子的爹不是東西,怎麼這麼待孩子的媽。媽,我不想做這種爹。」
她不再怕了,有這麼個人站在身邊,扶著她擁著她。她不應該再彷徨的。
她想,什麼都將不見了,為什麼還甩不掉?是她種的因,她必要承受這個果,人生真是無奈又悲哀。
莫向晚一點一點丟開那一年的蒼涼,一心一意感受他的力量,和他的愛護。
她又是脆弱的一個人一隻影,頂著烈日,不知所措。
莫向晚回過神,推他一推:「別胡扯。」
莫向晚喃喃叫他:「莫北。」
莫北進入的時候,莫向晚有些吃痛,但不逃避。她仰著頭,看見馨紅的霞光照射進來,灑在這一處纏綿之地。她的身體接納他的入侵,她的心也因此打開。
可如今,吳老師曾經的這個問題,她是可以回答的。她一直努力這樣做,做到她想要做的事情,這是不能夠被摧毀的。
莫皓然嗯了一聲。
莫向晚就靠在他的懷內,她感受得到他的一份小心,小心珍惜到要將她呵護在掌心。他的擁抱也和九年前不一樣,他帶她來到這裏,從這裏看外面的世界,看外面一個翻新的天地。
莫向晚這麼些年從不在第二個人面前裸|露身體,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扣胸衣帶子的時候幾次沒扣好,最後還是莫北幫著系好了。
莫向晚放開莫北,走到窗前。這個位置沒有了睡榻,空留一處和-圖-書鮮紅地毯,踩在上面如同踏入浮雲,感覺終是不太一樣的。
莫向晚一封一封拆開來看,好像是看報紙上的情感專欄,她只是一個拆著讀者來信的編輯,看著讀者在信上的懺悔、控訴、不解和關切。
有一扇積聚了灰塵的大門是她熟悉的,她下意識就走到這邊來。很多年前,她拿起單薄的包裹,從這裏跨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莫北走過去,平靜地為他磨墨。他本來想,是不是讓父親先開口,切入主題?
「莫向晚?」詢問的聲音帶著不確定。
莫北只是箍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你不是草草,你是莫向晚。」他將她面前的窗戶推開,新鮮空氣撲面而來。
莫北想了一下,理出一點頭緒,他直趨莫家的老宅,看到莫向晚在舊宅門口發獃。
莫北看著懷裡的莫向晚,她的眼內,迷惘燃燒成了熱情,在他身下敞開了身體。她能夠接受他所帶來的溫暖,他希望能給予她所渴望的。
出了家門之後,他沒有趕回事務所,而是撥電話給莫向晚,但她一直在關機狀態中。他打到她的單位,她的助理說她請假回家了。他又打電話回家,電話沒有人接。
「爸,今天的晚報可能還會有添油加醋的消息,不過我還是能遵照您的吩咐,過年帶了兒子回來。只要您答應。」
莫向晚在馬路上小心翼翼地兜兜轉轉了很久,想要轉出這一處,只是又不知道要去哪裡。手機握在手裡,金屬的外殼冰冰涼,在這十二月的天,都要冰住她的手指。她想也沒多想,就把手機又關掉了,彷彿是可以關閉一切嘈雜。
「你媽建議要驗一驗孩子的DNA。」
莫向晚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才恍然,自己隔著這麼多年,真的是把過往摒棄,全然不理睬,但過往對她是如影隨形,並不是隨隨便便避開就永世不再相見的。
莫北帶著她踏到軟而且厚的地毯上,一步步接近最初的那個開始。
莫北攬住她:「所以我們老公老婆的只能自己尋樂子。」說著又要親她,被莫向晚避開,她的臉紅紅的,還殘留剛才的激|情痕迹。
莫北嘆氣,與她一起眺望江的對面。
莫向晚輕輕顫抖。
她深深嗅兩口。
莫北把車停到了停車庫裡,他們從地底走上來,進這扇門的剎那,她捉緊他的手臂。
有些信是南方的城市來的,有些則是海外來的,地址都是老宅,收件人都是她。
莫北只是嘆息。
莫向晚深吸口氣,要開啟這扇老門。
盡職的老班主任沒有再多問什麼,就此先告辭,去履行他的職責,指導一群新的學生。
莫太太講:「我一直希望你們是早戀,她人好,我什麼都不計較。但你們不是早戀啊!那種事情被人說出來可真是臊死了我,有多丟人你知道不知道?這得在多少人面前丟人?」
莫北說:「媽媽,那時候是我犯了錯誤。犯了錯誤的人,你就不准他改一改?不要總想著丟人行不行?」
莫北在身邊翻了一個身,把她攬人懷內。
吳老師微笑:「你的生活是刮過大風的,但那不要緊,看到你現在這麼好,就好了,一份付出一份收穫,我以前常常說。現在看到你做得這麼好,我相信這句話不會錯的。」
「向晚,因為努力,所以一些東西改變了。」
如今的他和她,不再是Mace和草草,他是莫北,她是莫向晚,這樣親密貼合在一起,作為心情的解答。
莫北頷首:「爸,我從不敢這樣做。」
月亮升高了,光輝灑下來,莫向晚把報紙疊放好,同那一摞信件擱在一起。
不知為何,她能體味,然後感動。
又是那一位金菁發了後續報導,矛頭直接指向了娛樂公司的從業人員。雖然沒有直接寫出莫向晚的名字,但是對莫向晚早年的事迹寫得十分清楚。
憑著這一點殘存的靈犀,她忽然問他:「你是不是聖誕節生日?」
莫太太要語塞,一賭氣,講:「你別跟我扯了,去跟你爸說吧!」
但他想,這樣不行,這裏不行。這裡有莫向晚最壞的回憶,關於他和她,他們最初的慘淡,記憶里的沉痾,抹不掉的失落。
他低頭親她的唇。
「向晚,放不開就不要放,你只要讓我知道就好。」
莫北緊緊抱住她:「他們都回來看過你,沒敢和你相認,因為你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
這是她的起點,她竟然被迫般地又回到這裏來,還硬著頭皮走過這條長路。
莫北慢慢地開口說話。
但莫向晚瑟縮一下:「冷。」
莫向晚告訴莫北:「疼了八個小時,最後還是挨了一刀。非非這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時候沒怎麼折騰我,出來后也沒怎麼折騰我,最痛的時候不過是那八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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