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藍寧被父親剛才的提點平了氣，她問：「你爺爺會來？他不是生病了嗎？」

馬上有大媽呼籲：「女婿坐丈母娘對家，才是借東風，換位子換位子。」

屋裡邊「嘩嘩」洗牌聲音傳過來，萬麗銀喚：「老藍，你來打兩圈，剩下的菜讓藍寧燒去。」

藍寧清楚看到裡頭赫然列著四行倉庫創意園區，當即便對周秉鑫講：「在這個地方不大合適。」

周秉鑫無奈地講：「落後就要挨打。你還想接這個業務嗎？」

藍森講：「寧寧，不要把工作上的脾氣帶到家裡來，家人很無辜。」

藍寧沒有想到嚴宥然的事故會這樣嚴重，一時失語，還是嚴宥然沒事人似地又講：「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強求也不是你的。有時候還不得不信命。」

她還沒想好，母親大人便先來了電話，命令：「晚上回家吃飯，我和關止已經商量好了。」

「讓我想想。」

晚上回到父母家中，關止已經到了，客廳里擺好麻將桌，關止和萬麗銀坐對門，兩邊是左鄰右里的大媽。藍寧進去叫人時，關止剛送一個東風給萬麗銀吃了去，然後萬麗銀就糊了。

藍寧手裡的蒜滑落太快，鍋里的熱氣一衝，她的眼睛立刻就酸澀。

「還不行動？」

藍寧還是把計劃書全部拿了回去，但是並沒有下派任務單至企劃部。

「醋溜魚片有個不大好的名字叫叔嫂魚片。」

此外羅大年還要她重視「美達」，「美達」如今正在勢頭上，連金融危機都阻不了他們前進的步伐。今wwｗ.hetｕboｏｋ.ｃｏm.ｃom年他們集團成立二十周年，要隆隆重重辦一個周年慶慶典。

藍寧繃住一張俏面孔，一抬眼就看見關止對住她笑得歡。她在肚子里詛咒「輸死你，馬屁精」。

藍寧點頭。

關止講：「我想奶奶的生日就在巧甌軒里做，菜單你管開，我管買原料。」

周秉鑫亦有同感，不過也有立場：「這是董事的決定，我只能做到旁敲側擊，盡量進言。」

「是是是，他比我強。人人都愛關止，好了吧？」又問，「你怎麼樣了？」

周秉鑫嘆氣。

藍寧忽覺有一絲兩絲的清明，她的一切情緒言之過早，手裡的難題還未變作難題，她就先抵觸了。藍寧又開朗起來，抱住父親的手，軟軟叫一聲「哎，老爸」。

藍寧撅嘴：「我就知道回來會被您數落，明明是你們看我不順眼。」

藍寧掛掉電話，鬱悶更上一層樓。下午同嚴宥然通電話，嚴宥然也奇道：「你媽看他媽不順眼，倒是挺能關懷他。」

「呵！我倒是想呢！關止比你孝順多了，你能找到他，不枉我去普陀山花了好幾百燒的高香。」

藍寧捲起清單，坦率說：「老同學，你夠犀利，我已經猶豫了。我不明白日本人要做這個展覽做什麼？」

於是左鄰右里起義了，非要藍森把關止換下去。

名片是「美達」人事部經理的，讓程風笑著收納下來。

藍寧在散會之後，跟著羅大年去他的辦公室，開門見山用和婉的商議口吻講：「那個文物展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項目有許多不確定，還要和對方再溝通溝通。」

「可不，我媽就盼著她逛馬路的時候屁股後頭跟著個帥哥當拎包工，如今是得償所願了。知道的那是女婿孝順丈母娘，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媽養了小白臉。」

「哎，我的魚！」藍森這頭手忙腳亂把醋溜魚片折騰好，才得了空，接過藍寧手裡的豆芽去炒菜。

她心裏清楚，做銷售的千伶百俐，羅大年的兩顆五角星就讓他們的心思活絡起來。藍寧覺得此刻不好給予完全肯定答覆，令他們希望上升到百分之兩百，若出意外，又如一場金融風暴。

藍寧正拍好了蒜要丟到鍋裡頭，關止又說：「大學那會兒，時維挂名策劃的戲劇節，我還拿了一等獎。」

同羅大年認識了十年，搭檔了六年，他實在很能知道她的工作思路。或說，他們在某一層面，對公司發展的戰略方向是保持一致的。

藍寧悶悶地從羅大年辦公室里走出來，程風緊跟一步過來問：「藍經理，我們是不是可以把路子開得寬一點了？」

藍森手裡雖然是忙著，但也仔細聽了，邊炒菜邊講：「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好，還什麼都沒做，東想西想，有什麼想頭。」

藍寧似笑非笑糗關止：「會記牌還會輸？」

羅大年在會上就對藍寧講：「劉董不論人情還是面子，都會把你作為首要考慮對象。」

「這也是相處的藝術，我們各自冷靜，然後慢慢發覺生活中對方的好處，等想通了，就聚了，如果想和圖書不通，那就結了。」

沒想到藍森講：「被自家爺娘講講有什麼？你媽媽有一點是對的，你的脾氣不可以摜，不被我們說，也要被別人說。」

藍寧大感頭痛。

這頭的藍寧輕輕點頭，人生之路多麼不可測？但須得走下去，那是一定的。她收起唏噓，先去參加羅大年主持的業務會議。

周秉鑫說：「你看過計劃就明白了，還有茶道、歌舞伎表演的計劃。上頭說要推動中日文化友好交流，他們希望這個展出叫亞洲私人藏品展，還想邀請中國的收藏家共同參与。」

嚴宥然笑不可抑，說她：「你懂什麼？關止比你聰明，知道相處的藝術。別以為和家人相處就不用講心機和手段。以前你媽一叫你相親你就甩臉搞冷戰，把你媽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關止就有本事在他媽和你媽不對付的情況下，讓你媽當他是寶貝兒子。這就叫差距。」

此舉被路過的羅曼看到，她微微詫異，藍寧看出來了，但只是對她微笑。她決定文物展覽這個項目，她須得自己好好考慮一番。

藍寧拖了小凳子，像小時候一樣坐在門邊，向父親訴苦。小時候講的是學校里的不平事，現在講的是工作上不順心。

藍寧自是醒尾：「我也不會被他們家裡人講。」

「又瞎扯了。」

藍寧埋怨：「老媽，你是關止的親媽。」

藍森正在廚房打理醋溜魚片，他最近潛心研究藍寧外公留下的菜譜，頗有了些心得，抓著藍寧就開始講古。

藍寧把清單拿到手裡，就知道周秉鑫所謂hetubook.com.com的污濁氣從何而說了。這根本就是一張昔日帝國主義的罪證，但是罪證有澄清證明，周秉鑫講：「這些展品有日本的、中國的、印度的、甚至是泰國的，全部有購買證明，連當時代的發票都可提供。這是我們董事及其友人幾代的收藏。」

但她還是想辯一小辯，略提高聲調：「羅總——」

兩個人頗有唏噓。周秉鑫將展品清單拿出來給她，還坦誠講一句：「這一張展品目錄較全，看了以後，更有口污濁氣。但沒有辦法，公司支我薪水，我只能辦好事。這是這職業道德。」

藍寧站在一邊掐豆芽，和父親一同做苦命勞工。她說：「這名字真曖昧，真沒勁。」

「他聽說我要唱戲，就來了。」

方珉珉正在等她的任務單分配工作，見她毫無動作，問她：「你不要接日本雜誌社的單子了？」

羅大年再擺手，用一個莫可奈何的表情對她說：「小藍，我不發聲吧，你就覺得我偏頗，我發聲支持你吧，你又退縮。」他循循善誘，「年輕人，不要畏首畏尾，這可是你這個組開展新業務的契機。」

關止往灶台上的左看看右看看，問：「今天吃什麼？」

「胡說，一進來就摜臉色。」

萬麗銀得意得不得了，懶得和藍寧多說話，對她講：「去廚房幫你爹做晚飯去。」

藍寧被切准了脈，無語。

她講：「這是初次嘗試，如果馬上批量推銷，我們的後勤部門也會應付不來。」

藍寧在這天的大清早先去了周秉鑫的公司詳細看了他們的計劃書。

「爸爸，我沒脾和_圖_書氣。」

說完便將此項目划入藍寧這一組。

日本人對待會展流程素來一絲不苟，早已將大致規劃寫了一個清楚，包括他們親睞的展會地點。

程風臉上再有毫不掩飾的躍躍欲試也被藍寧的這句話打回去，但藍寧從手邊名片本里翻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說：「不過我們還是先試試吧！」

關止笑嘻嘻地站起來，問：「藍寧，你是不是忘了我會唱戲？」

「也就是說到了國際法庭上，都可證明其歸屬權？」

藍寧推開他，嫌棄他礙手礙腳，關止便打一個哈欠坐到剛才藍寧坐過的小凳子上。他長腿長手，坐著的姿勢很難耐。

那邊退下來的是關止，藍森先拒絕，直腸子真是直不隆冬，講：「換我上做什麼？還是讓關止來，他會記牌。」

「那就把我們的東西還回來，不然全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呵，這才是頂簡單的一條道理。

羅大年擺擺手：「明年就是世博年，雖然現在經濟萎縮，但是展會業務量依然會因為世博效應有個上升趨勢。小藍，你的眼光很准，我們的許多客戶縮減開支，降低了我們的工作量，正好有這個精力擴大業務範圍。你早就想到了，不是嗎？報的這個文物展就相當好嘛！」

「接了。」

周秉鑫笑：「雖然賣身外企，但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羅大年每月都會召開這項會議，令各項目經理通報跟進的項目和投標的項目。藍寧的項目中還是將景陽春標上了，她又簡略講了一講文物展的情況，羅大年非常感興趣，在此項目前畫了兩顆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