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一看真是嚇一跳，世間何曾這樣巧？竟是同她有過兩面之緣的，做過印刷廠送貨員和音響修理工的帥正太。
可是偏偏大清早的又是上班高峰，計程車更是難招，把她急出一頭汗，心急如焚得如高考考數學的那天。
一語戳中楊筱光的痛處，她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小樣兒，走著瞧。」
這招呼聲令楊筱光異常惱怒，她惡狠狠地回頭，臉上的表情明白地表示了—「擋我者死」。
楊筱光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皮鞋的尖尖頭，扮了個小小的鬼臉。原來只是路人甲。
那群人住了手，齊刷刷地回過頭來看這好管閑事的人。
「他讓我負責協調和跟進廣告腳本和拍攝工作，時間進度很緊。」
想當年認得還是好友的男友何之軒時，自己還是個熱衷追星追動漫的女大學生，沒少幹缺課、抄筆記的事兒。臨到考試，就會撥長途電話抓著向來是好學生的方竹給自己補習最不擅長的高等數學，耽誤了不少他們的約會時光。她知道何之軒或多或少都會覺得自己不務正業。
這便是高層變動的風起雲湧，於她打工一族來講，不能太關心，也不能不關心，因為這裏面稍有不察，就不知會給自己造成什麼樣的職場障礙。
潘以倫指了指瓶帖，問：「這款運動飲品的瓶貼是粉色的？有點兒女性化了。廣告不一定要像別人那樣拍。」
對面拿棍子的人也是辨別得出形勢的，馬上有兩個揮舞著棍子沖她示威。
身後突然出現的不是新任副總何之軒是誰？
潘以倫把手伸過來，嚇了她一跳，待要躲避，他已從她的肩膀上捻起一條聖誕樹的針葉，說：「你放心吧，我會做得很好。」最後強調了一聲，「大姐。」
又一輪遴選開始了。
來人可不管她的慍怒，一上來就親親密密地鉤住她的手臂。
「我是實事求是。」
「說說你的想法。」何之軒問楊筱光。
這時，先前被圍攻的少年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突出了重圍，冷不防劈手對著身邊最近的不良少年一個過肩摔，登時就亂了這邊少年們的陣腳，他朝楊筱光大吼一聲：「快跑！」
楊筱光在辦公桌前發了一陣呆，嘆了一陣氣，終於樂觀的天性壓倒了擔心。她深呼吸，想，有新的項目、新的危機、新的領導，就是新的挑戰，就有新的成長。
那邊工作人員喚：「潘以倫？」
楊筱光的意見被肯定，心裏很樂。
後頭的潘以倫依舊默不做聲。
方竹就曾說：「阿光，你不是追星就是看漫畫，總沒個正經，將來可怎麼辦？」
她步步後退，心裏不是不害怕的，只怨自己在特殊時刻還這麼好管閑事。
還好又有人及時拉住了她，但是很快就收回了手。
賣相的確是少有的好，但全身行頭落了下乘，面相再俊美，也看不出是模特兒出身的。
中場休息時，潘以倫大約是坐得口渴了，站起來徑自走到角落去倒茶，一手拿著一次性水杯，一手從飲水機邊的書報架上抽出一張紙來。
在中學時代因無數次物理考試不及格而藐視物理的楊筱光，這一次終於了解到了慣性的可怕，她噔噔噔三步，以一種惡虎撲羊的彪悍姿勢栽在了公司門前裝飾得五彩繽紛的聖誕樹上，終於得到物理的m.hetubook.com.com懲罰。
電梯門開了，兩位男士均側身讓女士先進去。這時候有了比較才有了差別，楊筱光左右一掃，正太雖年輕帥氣，和何之軒一比還是差了些感覺。
有人哧地笑出聲來，楊筱光的眼刀嗖嗖就朝正太帥哥剜過去。
楊筱光心裏打鼓，咚咚跳得很急，而身後的計程車司機竟然怕惹事，綠燈一亮，跐溜就把車開走了。她這下可傻眼了，對面的不良少年笑了起來，敲著手裡的棍子，貓耍老鼠似的緊逼過來。
她想，帥哥的手通常也是帥的，手指修長，骨骼分明，不去彈鋼琴絕對是暴殄天物。只是她看見，他的右手拇指稍有瑕疵，有一條寸許長的刀疤，疤痕淡淡的，可也看得十分明顯，可見是受過很嚴重的刀傷。
楊筱光咬牙切齒地瞪著前頭明顯違章的車，一秒，兩秒—還有三分鐘。再往前四百米就是目的地，勝利就在眼前了，她拒絕「壯烈犧牲」，於是決定自救，當下付錢下車，拿出學生時代衝刺五十米的速度向前奔去。
她終於招到了計程車，幸而司機熟門熟路，一路竟也通暢，只是快到辦公大樓的最後一個轉彎口時，被前頭直行佔道的綠色小Polo堵住了。
她沒想到接下來他會這麼講，愣了一下。
楊筱光往後退了一步，才發現此條人行道上行人寥寥，人比車少，少有三兩個人路過見狀，竟岔開道跑去馬路對面走。車裡的又都是大老爺，誰都沒想打開車窗管閑事的意思。實際出乎她的預料，司機好心勸阻道：「同學，少管閑事，回來！」
他又說：「每份工作都得來不易。」
楊筱光眼尖，一個健步衝過去，劈手搶過潘以倫手上的報紙一瞧，果然正是擺放在會議室內的企業內刊，他翻看的那一面恰好是公司去年組織去天目湖拓展的照片。那日玩「激流勇進」時，楊筱光在皮筏艇上獻寶擺Pose，被設計部的設計師用單反拍了好幾張特寫，最後因為她的笑臉最燦爛，最能體現企業文化和諧健康的精神，就被設計部的同事直接用在了內刊上。
楊筱光差點問一句：「老大，是否周杰倫的粉？」
「今年選了很多好苗子，就說這個小孩兒吧，雖然到二十三歲了，但也還算是在水噹噹的年紀，正是拍青春廣告片的好時間。」
楊筱光哪裡顧得了旁人，只想從她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快快上樓敲考勤卡，便只潦草地掃了一眼那人。
出了何之軒的辦公室，楊筱光問老陳：「於是我們被新副總正式調用了？」
新領導問：「你們覺得潘以倫怎麼樣？」
「所以經銷商趨之若鶩。」何之軒微笑，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
何之軒點頭：「先回去試試飲品的口味。」
轉念，她又覺得自己有點兒可笑，想了他這麼多。她想她是太過於關注他了。
他答：「表演當然得用腦子。」答完繼續微笑，嘴唇抿出的弧度很好看，直接把楊筱光電到。
楊筱光又被嚇了一跳，她怪自己太過於一驚一乍。
楊筱光如夢初醒，拔腿就跑。用足吃奶的勁兒一路狂奔到考場，還是遲到了五分鐘，她不免氣喘心又慌，幾道頂簡單的多項選擇題竟做了好長時間。分和圖書數出來以後，自然比預計的要低了些，她只好認命地背著行李去外地第二志願的大學蹲了四年。
楊筱光一下子不曉得該如何應答。
大姐？這是對她這種不得不以「大齡未婚女青年」自居的女士們的最大侮辱！楊筱光切齒跺腳：「小正太！我算認得你了。」
他把話講得很誠懇，楊筱光覷了一眼直屬上級老陳，老陳還是那副老神在在、對誰都和和氣氣的面孔。
楊筱光背後颼颼就起了涼風，還來不及打個激靈，梅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貼過去道：「何總，您好您好！」
新來的領導將話講得這樣誠懇，楊筱光想，就算讓我成為戰鬥小尖兵也沒什麼好抗議的了。
楊筱光鬧了個大紅臉。
她忍不住又抬頭從鏡面中看他，他的目光不知為何竟放在了她身上。見她抬起了頭，便露齒一笑，笑得很好看，牙齒也很白，可以直接拉去拍牙膏廣告了。
楊筱光從混亂的人群里看到那個挨打的人，身形瘦弱，好像還是個孩子，被打得無力還手，只得以手護頭蹲了下來。
工作以後，社會催化了人的成長，她也在職場滾打了這麼些年，怎麼說也從當年的逍遙自在的女學生進化成能看人眉頭眼額，做事講究成效的女白領了。
她咬唇暗忖，男人也得靠衣裝，根本的社會階級差異從來都沒有改變啊。又想，今朝仔細再看何之軒，真是多年不見，刮目相看。
楊筱光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放好提包，戴好工作名牌，利利落落風風火火地再走出來時，已是標準白領麗人的模樣。
「他思路比其他模特兒清晰，對產品好像做過些功課。比較努力的新人和我們比較好溝通吧，而且他形象很新，也很好，符合這個客戶一貫的推新產品用新人的模式。」
「而且以倫唱歌也唱得好，還演過偶像劇—」
這支廣告是國際排名數一數二的飲料集團委託，也是這位新任副總、楊筱光的閨密的前夫何之軒帶進公司的第一筆大業務。捧場的經紀公司和模特兒不少，光是看收到的模特兒資料，就讓楊筱光看得眼花繚亂。
由於這段經歷實在太過於驚心動魄，楊筱光每每遇到時間緊迫的關口就會回憶起來，這讓她原本緊迫的內心感覺更加緊迫。
潘以倫把下巴仰了起來，是那種年輕人驕傲自尊的樣子，不可輕侮的。
潘以倫被她奪了報紙，倒也不惱，嘴角一歪，似笑非笑，最後還是笑了，說：「最近臉上的痘痘好多了啊！」
她翻出廣告腳本，開始仔細閱讀和修改。
司機只好停下來，楊筱光焦急地把腦袋探出窗口看路況，偏偏一眼看到車外人行道邊的弄堂里有人喊打喊殺著跑出來，五六個手裡提著棍子的人在弄堂口堵住另一個人，手起棍子落地將那人一通亂揍。
快到下班時分，楊筱光跟著項目總監陳德一塊兒被何之軒召進了辦公室。
他倆當年的往事內情，她原本就知道得並不多。等把「多想也是無益」的這個道理想通可以安心入睡的時候，已近半夜兩點了。
就在這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時候，電梯一層層地下來了，後頭一道冷冷的聲音劈了過來：「楊筱光，你要遲到了！」
她在考數學的前一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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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筱光以手覆額：「榮幸榮幸！」
老陳拍拍她的肩膀道：「讓模特兒經紀人和攝製公司全力配合是你的當務之急，我一向相信你的能力。」
慣性之下的楊筱光唯一還能記得的就是立刻爬起身，纏著一腿的小彩燈，掙扎著向公司門邊的考勤鍾移去，舉起考勤卡艱難地刷過去。
梅麗馬上答：「就是先前投拍的那部《夏日之戀》！他演和幾個男主角打籃球的同學！」
潘以倫的薪酬是所有模特兒里要求最低的，這無疑是「天明」在此次競選中的最大競爭力。
雜念一多，她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同他打招呼，便又覺著再打招呼就顯得奇怪了。而且他定定地在她身邊站著，也沒動，也沒同她打招呼。
何之軒又開誠布公道：「這是我進公司的第一個項目，也是公司拓展新業務的第一個項目，當初向總部立過軍令狀，所以我需要一個有戰鬥力的團隊，很感謝你們的配合。」
何之軒竟也好奇了：「拍過電視劇？」
楊筱光好生心虛，對著領導點頭哈腰：「領導，您早！」
潘以倫結束表演后，默默回到座位上，沒有忘記把何之軒說的飲料順手拿走。他把飲料塞進自己隨身帶的書包后，抬頭看見了正注意著自己的楊筱光。他搖了搖手，同她告別。
嘴快漏風的楊筱光快了這回嘴后，隨後就內疚了大半夜，把好友同新任上司那點兒陳年往事在腦子裡過了幾遍。
她不能改的是冒冒失失的毛病，在通往會議室的走道上，又不小心絆了一下。
今早這一面，她終於能在光天白日下正式把他看個清楚了。他站的地方，背後正好有燦爛的朝霞照下來，幾乎就成了追光燈。人在光影中，角度太好，模樣兒又分外好，眉目如畫，玉樹臨風，丟在人堆里完全是彈眼落睛的品種，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坐在會議室的最末尾不起眼的地方，垂著頭閉目養神，半露的面孔上，一眼望去是令人忍不住輕嘆的俊秀。
這客套的一笑，又醒了楊筱光的目。不是因為小帥哥笑起來的確好看，而是在她這樣的角度，能夠看清楚他的臉是真正的白皙又細膩，皮膚好過女人，讓她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痘痘。
話才講完，綠色小Polo駕駛座旁的車門開了，梅麗喚道：「以倫，這是『君遠諮詢』的楊小姐，來認識一下。」
楊筱光的確有些想法。
因為是單反拍攝，所以清晰得連她臉上有幾顆青春痘都一目了然。楊筱光當然不能讓這種糗事被外人看到，尤其是這個賣相好得讓她這個女人都自慚形穢的小帥哥。
潘以倫發現楊筱光望牢了他的手指，客套地笑了一笑，把右手插|進了褲袋裡。
當時，她用一秒鐘的時間思考，兩秒鐘的時間行動，打開車門，衝著那群人叫：「嘿！大白天打人的，我要打110了！」
梅麗女士習慣性地套近乎：「來來來，我們正好一起上去。」
行政專員向何之軒報告會議室的布置情和圖書況，若干家應選的模特兒和模特兒經紀人已在室內等候。雖然這隻是一支廣告，但也有很多人在競爭。
此時，電梯門開了，梅麗好心將楊筱光往外一推：「到了到了，楊小姐你快去打卡！」
潘以倫答：「沒有，有同類產品請NBA球員做廣告的。」
何之軒點了點頭，說：「公司是需要做些新的業績出來。這是新項目，會有風險，但是不能承擔風險，也就不會成功。」
梅麗依舊攀附著何之軒喋喋不休：「我們最近簽了香港一個資深MV及廣告片導演，後期都換到香港去做了，絕對提升了水準。」
楊筱光把內刊團作一團，還不夠解氣，恨恨道：「把你腦子用到表演上吧！」
楊筱光認得的人當中，會這樣同人自來熟的人只有一位—便是那間同公司常年合作的模特兒經紀公司、公司常年租借模特兒的合作對象、一家叫「天明」的經紀公司模特經紀人梅麗女士。
這一力道竟是來得極猛，害得毫無準備的楊筱光一個趔趄，鞋尖踢到電梯門檻上，眼看可愛的小鼻尖就要親吻地上的大理石了。說時遲那時快，她感到背後有人及時伸出救援之手，扭住她的胳膊往回一拉，力道之大，讓她在電光火石之間，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小骨頭髮出嘎吱的悲號。
看到這樣子的楊筱光，連路過準備今晨模特兒遴選會議的行政專員都跟著前台一起笑開來。
楊筱光「哼」了一聲：「帥哥不說好話，是造物者的恥辱！」
「哎呀，小楊啊！要遲到了吧！」
然後潘以倫例行走了台步，表演一段小品，唱一首歌。
她也一向相信老陳鼓勵下屬和支持下屬的能力。
只是—楊筱光往總經理辦公室遙遙望過去。她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純真人種，耳朵里各路小道總是通暢的。香港董事局股權變化，自從何之軒受到新任的董事局主席任命到任之後，那位原來由老主席欽點的總經理菲利普已經請假多日了。
會議桌上擺好了一排瓶形線條簡約的運動飲品，號稱含豐富維生素C，也就是這次的廣告產品。
老陳說：「不錯，這麼便宜的價格我是第一次碰到，不過聽說最近梅麗給他接了不少秀，他們公司挺看好他的樣子，這個值得我們參考。」
楊筱光抬起頭來在室內尋了一下潘以倫。
楊筱光擺擺手，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愛貧嘴的毛病又上來了：「不僅跑得快，還是世界冠軍呢！劉翔是我師弟。」
潘以倫說：「踩這麼高的跟，跑這麼快很容易摔跤！」
她對何之軒說：「我是很希望能通過新的項目學到更多東西。」
楊筱光原本就是賴床貪睡、踏准考勤鍾最後一秒進公司的人。但今日新任副總何之軒要主持新的廣告項目的模特兒遴選大會，心內有鬼的她就怕在此關鍵時刻遲到，讓新領導又在印象分上給自己減兩分。
楊筱光專註地看著液晶屏上的數字往上跳，心想，這還沒開始辦公呢就已經開始接受推銷摧殘了，慘！
那一天的經歷簡直就像拍電影一樣，楊筱光至今都能記得其間的驚和險。
隔日一早是免不了乒零乓啷一路狂奔去趕那考勤鍾的最後一秒的。
楊筱光想，她的想法應當同何之軒的想法在同一個點上。
何之軒果然說：
和*圖*書「合適的人比任何其他東西都重要，我贊同你們的意見。」
「是的，正式調用了。」老陳語氣平穩。
學歷是不出她的意料的，職業技術中專畢業，親屬欄里只有一個母親的名字。怎麼沒有父親？是單親？她冒了一個小問號。看來他的經濟條件並不寬裕，又是個新人，難怪肯報出這麼低的價格。
看到她搖頭晃腦又把白領身份拋在一邊的樣子，潘以倫笑起來，說：「所以他是世界冠軍，你只能做踩點冠軍。」
沒見過誰用「水噹噹」來形容男生，楊筱光忍不住笑起來。只一抬頭，從電梯模糊的鏡面中便望見潘以倫一臉漠然，於是她把笑容收了收。
何之軒問潘以倫：「喝過這種類型的飲料嗎？」
楊筱光沒心思應付她的公關推薦詞，胡亂客套兩句，忙去摁電梯，那位名叫潘以倫的正太模特兒已經先摁了。
只是轉個彎，原本直行的綠色小Polo又從路的另一頭出現了，穩穩地停在了辦公樓的樓下。車門一開，從裏面風風火火地閃出一人，一把就將往辦公樓內沖的楊筱光截住了。
楊筱光想，從來都只見模特兒跟在經紀人後頭討好客戶，從不見這樣淡定寡言的。
只是……楊筱光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他的衣著，他著一件米灰色美特斯邦威的休閑夾克，一條一洗就變形的滑板牛仔褲，頭上還有一頂褐色翻邊絨線帽，將美特斯邦威這幾個大大的英文招牌刻在腦門正中央。
梅麗直往何之軒身邊湊，說：「我們這位小朋友業餘時間還念大學自考班，念的可是市場營銷。」
梅麗介紹：「這是我們新找來的模特兒，賣相少有的好。」
梅麗忙不迭地向何之軒推銷開來：「這是我們公司新簽的小孩兒，人長得乾淨清爽，絕對適合拍飲料、零食廣告。」
何之軒客客氣氣地笑了笑。
她知道方竹是受了性格嚴謹的何之軒的影響，所以滿不在乎地說：「我對生活要求不高，溫飽太平，一切安好。」想一想后，又補充，「還要買得起港版藍光碟，台版漫畫書什麼的。」把方竹氣得再也懶得督促她勤奮做人。
前台小姑娘抬起頭道：「阿光，你真是踩點高手。」
楊筱光在一旁將這話聽在耳內，望望唱歌唱得一本正經的潘以倫，心裏說，真難得，身兼多職的模特兒小男生不報演藝班，卻去念市場營銷。
潘以倫道一聲「到」。
楊筱光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又望了望鏡面中的那個人，想，竟然還拍過偶像劇？她向來愛看沒營養的偶像劇，怎麼從未見過他？
楊筱光抽出他的資料仔細瀏覽著。
她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微笑，而且就這麼牢牢地對住了她。
楊筱光想，這算是正式地認得了，要不要正式地打個招呼？又轉念，這位小帥哥了不得，又做印刷廠的送貨員又會修音響又來當模特，職業範圍相當廣泛和複雜，或許是因為有複雜的人生經歷？
「脫脫脫……臼了！」楊筱光慘叫，嚇得好心拉她的人又鬆了手。
她想，這種長得美的人統統是禍害，如果進了演藝圈，更加是禍害中的禍害。
梅麗是何等樣兒的人，見楊筱光眼珠子上下一轉，小眉毛一糾，立刻就猜出幾分，趕忙說：「這孩子才出道的，沒多少錢辦行頭，不過正是勝在樸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