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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想你來愛我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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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相親也是體制化

第四章 相親也是體制化

楊筱光吞下口水,決定還是同他做一些初步的信息溝通。
楊筱光想,男人長得好看,總是讓人少掉幾份免疫力的。
外頭太陽正美好,她深深呼吸,端正姿態,又變成了精幹的女白領。
楊媽用一副很不放心的樣子看著她:「這麼早就回家?沒有其他活動?是不是表現不好,讓人家笑話了?」
楊媽又說:「你是張沒有情趣的白紙,關鍵時刻要人教教的呀!這麼早回家,難道又沒戲了?」
楊筱光告辭,她不想打攪他們一家的溫馨。
每次面對和陌生人相親這件事時,楊筱光的內心深處,其實都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十分複雜。
楊媽捲起晨報砸上她的腦袋:「你媽我玩不來這些新潮玩意兒,你還是把錢用到你自己身上吧,打扮得漂亮點兒,早些找個男朋友是正經。」
女孩兒被母親推走了,楊筱光把頭低下來,還是沒有上前打招呼。
女孩兒說:「我們交不出住院費怎麼辦?」
直到關電腦之前,那位費總仍然沒有給她回復的郵件。
楊筱光低頭做認錯狀:「老領導,讓您為難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方竹勸道。
潘以倫皺眉,想把錢還給她的樣子。
楊筱光頭頂月光,昂首闊步地走在大馬路上,心情格外舒爽。
醫生職業化地提醒道:「你還要交什麼費?不交的話讓路給後面的朋友。」
那位莫北確實有一副好賣相,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形象很符合TVB律師劇里的斯文律師。
老陳這樣通情達理,肯通融、肯提點,楊筱光一向是感激在心的。她想,自己的這份堅持,的確給公司的領導帶來了一些額外的小麻煩,她也借用了領導們的勢力,來完成了自己的堅持,這全賴她對領導們人品上的信任。
莫北笑著接了一句:「這部電影教育我,不要放棄希望。」
她的母親臉上雖然憂愁,但是口上仍安慰女兒道:「我們會想到辦法的,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快去上學吧!」
「花時間找一個合適的人,花時間談朋友盪馬路,花時間投資存錢買房子。」
「人家看上去沒怎麼來電,我也沒有辦法的呀!」楊筱光說。
楊筱光很無奈,如果一個女人過了第二個本命年還沒有男朋友,那麼她身邊的七大姨八大舅就都會時不時冒出來表示關心。
楊筱光驀地想起來,她跟進的廣告劇本還未最後定稿。
楊筱光鼻子朝天:「笑話?誰敢笑話我。」
他們身邊站著個背著書包的女孩兒,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很白凈,模樣很乖巧,身上的校服洗得很舊,但是很整潔。
楊筱光一直看著他轉去車庫取車了,才快步過了一條馬路,熟門熟路地摸到一條小弄堂口。那邊煙火氣很盛,人氣也很旺,生煎的香味瀰漫在空氣里。
對方也在打量她,用一種很禮貌的態度,並不令人感到生厭。
她在上班之前先去了趟區中心醫院。
所以,那位神秘莫測的莫北先生的相親宴,她要用同工作一樣認真的態度去面對。
楊筱光無端被激怒了:「喂!你怎麼這麼討厭!那麼你想我怎麼樣?撒手不管還是一管到底?」
何之軒聽完后,說:「你現場處理得很好,但是,這件事和我們公司的確沒多大關係。」
楊筱光一直是個很努力地過著這種單調生活的小尖兵,認認真真地做好她喜歡的這份工作。她自己打趣自己,在辦公桌前貼了一張勵志便條—「要會打電話,兼顧發郵件,當得起空中飛人,做得了培訓講師。臉皮練成城牆厚,嬉笑怒罵,處變不驚,還要做好全場HOLD住小能手。這就是都市民工廣告人。」
和_圖_書潘以倫看到是她,也是一臉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裏?」
楊筱光不是不肅然起敬的。
「呃?」這可真是意外,楊筱光好奇地問道,「是誰啊?」
何之軒說:「我希望以後這樣的情況最好盡量避免發生。」
楊筱光只得搶過報紙,把話題岔開:「你瞧你瞧,我們方竹又寫了整版。」
寫完郵件,按下了發送鍵和抄送鍵,楊筱光倒了杯茶,從柜子里摸出一個蘋果一個麵包,吃起了早飯。
老陳溫和地拍拍楊筱光的肩膀:「心腸好是優點,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職業一點。」
李妻要掏錢,潘以倫按住她的手:「別客氣。」
楊筱光簡單問了傷情,令她意外的是,老李夫婦絕口不提要「君遠」賠償的事情,只是一個勁兒地說著「多謝關心,讓你們費心了」之類的話。
她看著桌上看上去就很美味的菜肴,心裏默默咽了口口水,又不好意思甩開腮幫子開吃。她想,要留好印象啊!這樣一想,就更加憋手蹩腳了,連最愛的紅燒肉都沒動筷子。
這天她比平時提早一個半小時起床,楊媽的早餐還沒做好,稀奇道:「竟然沒賴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領導如她預料地點了點頭。
可是,飯局結束后,莫北接了一個電話,有一樁公務急於處理,於是不得不讓這次氣氛和心情都不錯的相親暫時結束。
女孩兒不認得楊筱光,點個頭就算是招呼了,接著便對母親說:「媽媽,快點兒讓爸爸喝。」
楊筱光有一種滑稽天分,配合她天生白皙紅潤的蘋果娃娃臉,無意的動作也時常會做出搞笑的效果,連陌生的醫生都笑了起來。
楊筱光正專註地寫著郵件,連玩笑都沒顧得上同老陳開下去。
這倒是,兩人都承認,心底難免欷歔一陣。媽媽的愛有時也是一種負擔。
所以說,體會母愛之餘,承受一些嘮叨的壓力,是在所難免的。
楊筱光真心笑了出來,今日的鬥爭似乎已經成功,心頭一塊沉重的石頭落了地。
也許,這算是對方在這樣的生活窘境之下,為人處世的一種自尊和一份風度吧。
這叫做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楊筱光心說功夫不到家,說不過自家老媽,還是趕緊閃人為妙。她抄起手提包,才溜到門口,楊媽又叫道:「方竹介紹的對象到底什麼時候見面?哎,你早飯不吃就走啊—」
「這不是責任的問題,而是—」這樣的事情對楊筱光來說太難解釋清楚了,她詞窮。
楊筱光點頭,頻率很緩,不自覺地就把聲音放低道:「可以。」
她對她的母親說:「媽媽,要不你去上班,我留下來陪爸爸?」
這是二十余年保質保量的母愛,它讓楊筱光覺得可以就此賴在父母身邊一輩子。這是溫暖的巢,何必離開?
回到家裡,依然免不了楊媽的一頓追問。
「老李的工傷不是你的責任!」她身後有人這樣說。
她想,這樣的相親算不算體制化的開始?眼前的男士又親切又好看,她對他有些好感,還為了他讓自己的腰背僵硬成了洗衣板,並且後悔沒有化一個完美的妝出門。這樣的體制化,算不算值得?
她的心情一複雜,晚上就容易失眠,一失眠,就會打開電腦看動漫,從小丸子看到柯南再看到路飛,整個夜晚已過去一半了,最後的結局就是在次日清晨睡得正香時,被楊媽掀開被子揪了起來。
這才讓她完完全全放鬆。
當女孩兒一說隨便,男人就會覺得棘手。但莫北沒有皺眉,信手點了幾樣,魚蝦蟹肉都全了,還添了一盤時令鮮蔬。擺上桌來,色彩明麗,葷素適當,分量合適,一和_圖_書切都恰到好處。
她不知他為何跟著她過來,也不知他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更不知他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他的行為在她看來,不是不奇怪的,楊筱光被潘以倫看得有點兒心煩氣躁。
楊筱光每日清晨醒來,都能體驗到世上最幸福的母愛—楊媽已經把漱口杯、洗臉水預備好,早餐也做好了,就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沒想到楊媽說:「我老早就看到了,方竹這個小姑娘最近又做了大文章,什麼少女援|助|交|際的,電視新聞都說了。人家現在不靠家裡也不花父母的錢,雖然婚姻狀況不大好,可比你還是綽綽有餘,我說你辦個正經事怎麼就這麼難呢?」
楊筱光大致將情況講了一遍。
在赴約前,負責任的介紹人方竹又給了她一個電話,通知她最後定下來的時間和地點。
方竹嘆一口氣:「阿光呀,你相親的時候,肯定始終在想,這個男人的條件我很滿意,我跟他談朋友也許不錯。但是你沒有想過,你是不是會喜歡上這個男人?」
可是於她自己,她是始終無法做到所謂的袖手旁觀冷漠無視的職業化的,楊筱光嘆氣。
她的郵件是寫給這一次動漫展展台搭建的合作公司的老總費馨的,她用合作方的嚴厲口氣對這家供應商公司表示,這個項目是市委宣傳部主管、行業協會委託,有美日的動漫雜誌和公司出席,所以有國內外很多媒體盯著。就在開幕前兩天發生了工傷事故,施工隊和策展公司發生矛盾,會對整個展會的順利開幕造成障礙,也會吸引媒體關注不合理的勞務糾紛。
方竹語重而心長:「你沒事看那些幹什麼?話說回來,你總不給自己和人家一個進一步接觸的機會,怎麼可能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別亂七八糟地想一堆。」
「所以我想,該負責的是費總的公司。」
楊筱光問:「你是說我平時沒有女性的自覺?」
這便是何之軒表達的最明確的態度了,讓楊筱光在心裏握了個小拳,心想,何之軒果然還是那個何之軒,為人處事經過這麼多年,卻基本沒有改變。她賭了個准,所以笑道:「我知道領導會拔刀相助,這樣的意外在我從業這麼多年裡,的確是頭一回遇到,是我疏忽了。以後和工程公司簽合同時,我一定規範他們的用工情況,以便保障我們的利益。」
楊筱光想,原則上她應該失望才算正常,但事實上她心裏竟然很是鬆了口氣,並用一種很理解對方的表情說:「你忙你忙,有空我們再聊。」
楊筱光說:「探病。」
楊筱光從付費窗口走開,從提包里翻出錢包,抽了五張一百元出來,在潘以倫反應過來之前,將鈔票塞入他手裡:「我看你和他們家蠻熟,就做個好事幫我轉交一下吧,如果他們不肯收,你就買點兒好菜給他們加餐。」
老陳看到她的便條,笑得打跌,說:「這個禮拜的任務順利完成後,雙休日你就有空解決一下終身大事了。」
醫生不耐煩:「他們單位吧!」
楊爸見楊筱光又被楊媽數落得愁眉苦臉,便來解圍:「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壓力不要太大。」
到了醫院,楊筱光先用老李單位同事的身份向值班醫生打聽了傷情。值班醫生說老李目前的傷勢雖然很重,需要人照料,但是倒是不會有後遺症,只是需要靜養,而且起碼得有一兩年時間不能再登高爬低了。
領導說:「我看到了你抄送給我的郵件。」
楊筱光排隊買了二兩熱乎乎的生煎,捧著生煎一路走一路吃一路想,這頓飯其實吃得頂受罪,明明魚蝦都新鮮,紅燒肉入味,蔬菜又可www.hetubook•com.com人,還有隔壁桌的芒果色拉,可她偏偏沒法盡情享用,讓明明剛夠吃的菜還留了一小半。
潘以倫一手牽著女孩兒,一手提了保溫壺。
這是她在職場上最大的一份幸運籌碼。
楊筱光點頭:「我曉得的,那傷者家裡確實蠻困難的。」
這日下午,不出楊筱光預料,她被何之軒叫入辦公室溝通展會工傷事故的事情。
楊筱光小心翼翼地說:「不過何領導沒說我什麼,可能還會幫我善後也說不定呢,我就賭他正直不阿。」
楊筱光向醫生敬了個禮點了個頭:「多有打攪,多有打攪。」
夜裡,楊筱光同方竹打電話彙報完當天的情況,抱怨道:「這就是大齡未婚女青年的壓力啊!」
廣告播完,綠燈亮起,行人又匆匆進入各自的忙碌都市生活。
服務生遞上菜單,楊筱光眼尖,看到有小籠包,就指了一下,說:「這個。」又覺得自己失禮,於是剎住口,望望對方。
這把方竹問住了,她一時也解釋不了「喜歡」這麼抽象的詞彙,只好先鼓勵楊筱光:「莫北和我通過電話了,他對你的感覺很好,同我講了還想約你出去。今天起碼是一個良好的開始,對不對?」
楊媽甚感欣慰:「這樣好,找不到男朋友就努力工作,多拿點兒年終獎。」
「你這樣會給公司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一鼓作氣,加倍努力工作,將即將拍攝的廣告腳本同編劇溝通了個七七八八,到準備下班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加班了兩個小時。
潘以倫不知道為什麼跟著她過來了,楊筱光轉過頭,見他就站在她身後。他人高,她仰頭看他太吃力,便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一步。
楊筱光瞬間就感動了,她從來不知道她在母親心裏的地位原來這麼高。
楊筱光點點頭,心情豁然開朗起來,把諸如「不確定」「很迷茫」等表示患得患失的詞彙全部拋開去。生活嘛,就是且走且看,何必令自己有諸多的額外壓力呢?
楊筱光掐指一算,這些東西在時間和金錢方面確實花費不菲,而她對此類項目,的確一點兒時間都不捨得花。女性荷爾蒙警告她,要積極。
楊筱光朝著他大大方方地打了一個招呼:「你好。」
誰知楊媽換了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要放過,報紙上的專家都說現在甲等男人找乙等女人,乙等男人找丙等女人,只有甲等女人找不到男人。我想我女兒清清爽爽一張白紙,從不跟不三不四的人瞎七八搭,工作又不錯,也算是個甲等女人,哪能就找不到甲等男人?」
楊筱光把身子坐坐正:「沒關係沒關係。」
那頭醫生敲了敲窗口,問:「是412門口床位的李華明?已經有人替他們付了一個月的住院費和醫藥費。」
楊筱光忍不住又去了醫院,還在醫院旁的水果店買了籃水果,她這次打算以公司代表的身份慰問老李。
楊筱光已經理好提包,邊沒一點兒正經地講著:「姐姐我相信你,正太弟弟。」邊一溜兒小跑跑出了醫院。
何之軒點頭:「你自己很清楚後果。」
楊筱光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嚇一跳,心裏怪叫,這叫什麼詭異的緣分?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好像只要你認得了這個人,在這座城市裡你就能隨時隨地遇見他。
「沒事。」潘以倫將手裡的保溫壺遞給女孩兒,「反正做幾份都是做。」
楊筱光正把注意力轉到隔壁桌上的芒果色拉,可是坐在對面的男士風度好得不得了,連吃菜的樣子都慢條斯理,她怎麼好意思提再加一個菜?
「上回放你鴿子的人準備補償,吃飯的地方隨你挑。」
和-圖-書老陳嘆氣:「你這個人,工作上頭一向很努力,就是有一點讓人頭痛,不夠職業化。」
落在潘以倫的眼裡,這些是無比可愛的。他下意識地伸手想碰她,可是知道這樣很唐突,他不敢將手伸過去。
走出何之軒的辦公室,楊筱光又被老陳叫住:「那費總打電話給我投訴你。」
但方竹還是岔開了話題:「這個禮拜天有沒有空?」
楊媽毫不動容:「條件這麼好的男人,你都不曉得盯牢,腦子不動,手腳不勤。」
楊筱光在楊媽的緊迫盯人下迅速穿衣打扮出門,臨到了餐廳門口,才曉得拿出鏡子仔細打量一下自己。
李妻很感激:「小潘,你這麼忙還幫我做雞湯,真不知道怎麼謝你!」
楊筱光眯縫著眼,嘟囔:「早睡早起早上班。」
女孩兒咬咬唇,泫然欲泣。
老陳還說:「所謂大齡未婚女青年們都是因為日子太好過了,懶惰成性,連個戀愛成本都不肯輕易支出。」
楊筱光思考起來,「喜歡」這個問題是老複雜的,她哪裡能知道什麼樣的情緒才算得上是「喜歡」呢?她問方竹:「我就覺得看他的賣相很舒服,這算不算得上是『喜歡』?」
楊筱光想,雖然是有些壓力的相親吧,但且當它是即將享用的一頓大餐,還是能讓人心情開朗的。
男士當然是堅持做紳士要送她回家的,但她堅持不麻煩別人,最後便在飯店門口各走各路。
莫北問:「聽方竹講,你的工作挺忙的,平時有什麼愛好?」
昨晚收工時,她又問了一些受傷工人的情況,知道了對方叫老李,是外來務工人員,家裡經濟情況一般。
楊筱光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噠噠噠連跑帶跳地下了樓。
她想了想,徑自去了醫院的收費處,問:「可以代412病房外姓李的病人繳住院費嗎?」
臨走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她想,女孩兒的大學學費可能都成問題了,因為父親傷好之後也許再無穩定工作。
楊筱光說:「要發揮這個潛力還蠻吃力的。」
莫北說:「上回真不好意思。」
「她在為你精挑細選。」方竹說。
楊筱光想,方竹介紹的人果然很有家教。
楊筱光見楊媽在看電視劇之餘,不時往自己這邊使眼色,可見母親對待這一次相親之緊張,遠遠勝於自己。她壓低聲音同電話那端的方竹講:「你曉得嗎?我媽現在是恨不得把我打包處理大甩賣,她自從知道對方的身家背景很不錯,就一直激動到現在。上禮拜給外公掃墓,她竟然都在念叨這件事,大呼外公保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這樣既沒有抱怨也沒有訴苦,很出乎楊筱光的意料。
楊筱光學習淑女笑:「隨便。」
楊筱光沉著氣說:「昨天情況比較混亂,領導您願意聽我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嗎?」
楊筱光想,真是個乖女孩兒,她一定很擔心自己爸爸的傷勢吧。
楊媽恨鐵不成鋼道:「她談個戀愛都要我來操心,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她都成愁了,眼見條件好的不抓緊點兒怎麼行?」
「但是整個策展是我們做的,負面情況會直接影響到我們正常的媒體發布,不是嗎?」
「又相親?」
「你對身邊的男人就是這副腔調,交際圈內的男人都對你不會有其他想法的。但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你還是有發揮女性天性的潛力的。」
他還問:「可以嗎?」
楊筱光嘆一口氣,想了想,說:「我實話實說啊,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的道理一直是對的。最近才看了一本言情小說,平民女和高幹男活生生被高幹男的媽給拆散了,太血淚了。當俺娘做了辛蒂瑞拉老媽的美夢,最後卻落個m.hetubook.com.com空,她還不把我劈死?」
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黑眼圈,她想,熬夜害人是真理啊。這點在見了莫北以後,就更加令她自慚形穢了。
楊筱光高中時期頂喜歡TVB的律師劇,所以立時就對莫北生了些好感。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她欣然接受,並且準備好好兒表現。
楊筱光說:「可我只記得那段『體制化』—起初你討厭它,然後你逐漸習慣它,足夠的時間后你開始依賴它,這就是體制化。」
方竹說:「你平時同你身邊的男人們通常是這樣講話的。如果對方是供應商,你一般是狠三狠四地說,『八折不行,起碼打個六點五折,我們肯定會讓你們賺的,你們也要對我們有點兒誠意』;跟男同事說話的樣子就更差了,『這樁事情你不幫我搞定,今天晚上你和我都不要想下班了』。」
原來這些都算成本。
可潘以倫繼續不依不饒地問她:「你準備幫多久?一個月?一年?」
這倒是新說辭,楊筱光奇怪地問他:「什麼是戀愛成本?」
這刻,天已經擦黑,一輪皓月正掛當空。
「我知道,對方的費總一定會打電話給您或者老陳,投訴我要挾她。」
楊筱光由著好友獨自消化自己話里的隱藏含義。
回到公司,辦公室內一個同事都沒有,她難得做了第一名。老陳進辦公室時見她已經端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打文件了,不禁嘖嘖稱奇:「難得我們小楊同志能拿考勤榜第一。」
啪!楊媽拍桌子下最後通牒:「如果今年再不找個男朋友,明年家裡不養你,趁早出去學方竹自生自滅!」
潘以倫的臉上忽而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就這樣看著她,輕輕笑了一下:「你真是少見的愛管閑事。」
楊筱光去病房探望了老李。病房內病床都滿了,老李睡在搭在走廊上的臨時病床上,臉色蠟黃,精神很不好。他的妻子正在喂他喝稀飯,兩人都是老實樸素的模樣。
她的母親說:「不好不好,你快上學去,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壓力很大。」楊筱光說。
楊筱光舉起手做投降狀:「老媽,拿了年終獎我立馬就給你買個iPad,讓你在被窩裡也能斗地主!」
烏雲及時遮住月亮,月輝也及時從她的頭頂快速撤走,她又恢復成一個都市中默默向上游的小人物,生活無例外地還是兩點一線,每日的八個小時緊隨著大流,為自己的這份工作鞠躬盡瘁。
她同夫婦倆正講著話,他們的女兒過來了,手上還拖著一個人,一路叫:「媽媽,以倫哥哥燒了雞湯耶!」
方竹安慰她說:「起碼有一點好,他坐在你面前,讓你有了女性的自覺。」
這便是都市人的生活。
方竹沉默。
她想了想,選了個較為安全的答案,說:「看電影吧。」可是她最近看的電影是《丁丁歷險記》,於是她搜索了一下腦內存,蹦出來的是洋文「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楊筱光哭喪著臉:「親愛的媽媽,您這是要趕我出門?」
但莫北注意到了,就代她點好,還問她:「還想吃什麼?」
楊筱光倒抽涼氣:「你高考怎麼就沒去考上戲?」她想,真見鬼,方竹見她工作的時候也不過就三五次,竟然有樣學樣學得這麼像。
李氏夫婦很是意外,有些受寵若驚,連說:「這怎麼好意思?你們真是好人,這麼記掛我們。」
走到十字路口正遇紅燈,人們都停住步子,正好對面馬路邊的大屏幕廣告在播吳彥祖主演的化妝品廣告,馬路這邊停駐的女孩兒們不約而同地對屏幕內的帥哥行了注目禮。
她將這樁事情同方竹講了講,方竹聽了以後只是說:「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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