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自困（一）
她很感激，但是不宜深談，便沉默下來。
林暖暖說：「我多盼著你們也快快來壓榨我呀。」
她能明白莫北的意思。好友們旁敲側擊，將勸慰的話全部說盡，都是怕她仍未走出來。
若要在本城安身立命，是要靠小兩口搏命打拚的。方竹有感而發地深深嘆息。
方竹靜靜地等一炷香燃盡。
方竹婉拒：「我一離婚婦女，真不適合。還是楊筱光靠譜，她酒量好，笑話多，能替你擋酒。」
快要到年關時候，方竹將援|助|交|際少女的採訪稿全部整理撰寫完成，提前交給了老莫。
母親逝去的那個春節來得很早，冬寒一月，才是一個新年的開始，她就失去了摯親。後來好多年的春節都在二月，倒是好事，留下不甚熱鬧的一月供她祭奠先母。
莫北說：「過去的事情總會過去的。」ｗwｗ•ｈeｔuboｏｋ.ｃoｍ.cｏｍ
又要把話題扯到老生常談的問題上，方竹趕緊迴避。
林暖暖說：「你們倆半個月工資。」
仍未走出來嗎？也許。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回家，就是鐵證，這是無法認的。再怎麼勒令自己重新生活，仍舊有自己無法面對的過去。
方竹伸個懶腰：「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方竹不由得說：「真的好多年了。」
楊筱光大大方方地應承：「公主，小人隨叫隨到。」
方竹還是搖頭，但是對著楊筱光卻笑了起來：「暖暖你放心吧，也許你的婚禮上阿光不會落單。」
林暖暖見她不作聲，便起新話題，問：「你們誰做我的伴娘？」
方竹低呼：「真意外。」
汪亦寒接過話來，說：「林暖暖不吃辣，改本幫菜，我請你沒問題。www.hetubook.com.com」
方竹撐著額，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腿腳麻痹，才稍稍醒轉。這間斗室，實在太小，窗門一關，她只覺得氣悶。她決定出去散散心。
方竹託了個口溜出去採訪，留下老莫直搖頭。
相片上的女人永遠保持著初為人母的少婦姿態，眉梢眼角的幸福，連相機都遮不盡。不管結果如何，最初的母親，總是快樂的，為自己愛的男人生兒育女，是至大幸福。
方竹同大家告別，有些歉意，並非她存心掃興，而是實在不方便。
相親相愛，體貼關懷，方竹同楊筱光一樣看得眼熱。楊筱光叫：「汪亦寒，晚上吃水煮魚，你請客。」
莫北笑她：「你就是樂於助人，有時間想想你自己吧！」
方竹把她的話在心裏回想了一番，平朴生活，不過如是。她曾經也擁有，可
ｍ•ｈｅtｕｂook.cｏm.coｍ是最後失去了。
楊筱光撇撇嘴：「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現在要淡定。」
她回到亭子間，在書架子上擺正一張相片，又拿了一爐香爐，燃了兩支香，裊裊升起一股青煙。
她在這一年被托辦的最後一樁私事——幫楊筱光同莫北牽紅線，似乎也進展得意外的順利。同莫北通電話了解情況時，不免得意：「看來我還是有幾分眼光的。」
不是不寂寞的，不是不羡慕的。
是意外，意外此去經年，莫北能用這麼淡然的口吻談論這段傷感往事和曾令他傷感的人。
這是有點難度的，方竹和楊筱光兩人都不約而同扯了扯嘴角。她問林暖暖：「結婚以後怎麼打算？你家汪亦寒會不會回國發展？」
方竹笑，想，她才給楊筱光做的紅娘，這麼快就輪到別人熱心給自己當紅娘了。
楊筱光馬上m.hetubook.com.com裝腔反對：「我就是一廣吿民工，你這是壓榨民工。」
大家都笑了。
林暖暖說：「到時候我會請我爸爸把醫學院的單身帥哥們都請過來，組成一個伴郎團讓你們隨便挑。」
她知道莫北也好，楊筱光、林暖暖也罷，表哥也好，勤務兵張林也罷，每每同自己講起這個問題，都是源於對自己的一份關愛。
林暖暖說：「一起吧！多難得。」
林暖暖是方竹尤為羡慕的，她的愛情是方竹一路看著走來，終於能修成正果，值得大大慶賀。
除了莫北，最近旁敲側擊勸慰她的還有楊筱光同林暖暖兩位發小。
這時林暖暖的米婚夫汪亦寒走了進來，林暖暖奉了一杯熱茶過去。汪亦寒賣力地將垃圾桶取到門外，還拿出了蘋果洗乾淨端過來切成片，第一片先塞到林暖暖口裡。
大家又笑起來。
她悵悵地掛了莫https://m.hetubook.com.com北的電話。
林暖暖笑著說：「世界上哪裡有神仙眷侶？統統都是柴米夫妻。我們能夠生活在大城市，衣食豐足，生活安定，不用漂泊，已經很幸福了。」
她怔怔看著相片里穿著馬海毛外套，巧笑倩兮地抱著嬰孩的女人，輕輕說：「媽媽，我很想你。」
莫北說：「他們夫妻都快有孩子了，打算生在加拿大。」
莫北卻在那頭說了一句：「上個月田西和她丈夫回來過了，留的時間很短，所以沒約大伙兒出來聚。」
林暖暖點頭：「已經面試了科學院的助教，起步工資總是不高的。媽媽說給我們買房子，他不要。」
方竹偕楊筱光一起給林暖暖賀喜，問她：「要多大的紅包？」
老莫總是要讚賞一句：「你的效率、你的質量，我總歸是放心的。」他老人家望望日曆，也難免關心一句，「你看，這過了年又大一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