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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方竹一直對著電話機發獃。直到窗外夕陽西斜，包姐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她才回了神。最近因為傷口漸愈，何之軒放開她的忌口，總是讓包姐問她的意思。

何之軒將方竹先送回公離，而後又載著紀凱文驅車趕回公司。

方竹說：「不要這麼客氣。」

她受傷以後，就沒有同張林聯繫，不想張林擔心，更不想另一個人擔心。可是，張林的電話號碼出現在了這裏。

方竹面紅。她是真武斷，就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她反而不問靑紅皂白，不求事實真相，不理性直面，任由所見的「真相」蒙蔽雙眼。

包姐看出來她有心事，也不勞煩她，按照這兩個月摸索出來的經驗管自買了菜。

方竹依言坐下，電話鈴響和-圖-書起來，在拖地的包姐來不及過來接。方竹動動手指頭，她的手指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譬如摁下免提鍵。

老頭茫然地把報紙推給她，那樣重，她不好拿，也不能當著老頭的面當場銷毀，不禁犯起愁來。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匆匆跑過來，叫：「小姐，錢你拿回去！」

方竹傻了。

就如紀如風一樣，犯過的錯誤鑄造的不幸，已經存在，不能抹消，只能一輩子自己吞掉。她不能像紀如風那樣，抓住旁人哭訴自己的委屈，那很難看，更加難堪。

「姑父非常愛曉曉，也許方式確實不對頭。曉曉出去胡混的時候，姑父對她的關心是不夠。那時他常駐香港，跟五百強談『孔雀』的護膚品品牌回購的事情，談來談去httｐs://ｍ.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m談不攏。幸虧又遇到了何之軒。」

方竹說：「我買報啊！」

原來如此，方竹失笑。

方竹說：「你們一定會成功的。」

「對不住啊！我爺爺有點老人痴獃，讓你誤會了。」

這或許是一位孤寡老人，因為子女的不孝順而淪落在此賣報糊口。這種猜測讓方竹同情心泛濫，便問：「還剩多少份？」

何之軒又從後視鏡坦望了望她。她知道。

「最近發生的事情多，我姑姑精神很不好。」紀凱文不好意思地講道。

走到菜場門口，包姐手機響了，她接起來說話。方竹就往菜場門口的書報亭轉悠了下，賣晚報的老頭孤零零坐在報亭前喃喃自語：「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

方竹一瞥，微和圖書微吃驚。

他的膝頭撂著一摞晚報，一陣晚風吹過，嘩嘩作響，畫面頗凄涼。方竹就多事地問：「老伯伯，怎麼了？」

她從老頭手裡把錢搶過來，老頭不肯給，兩人爭爭搶搶地僵持著。

包姐在打掃衛生，見她回來，忙提解：「先坐沙發上，我把卧室里的地拖了，有點滑。」

紀凱文語氣平緩誚調堅定，眼內有火焰燃燒，意志和智慧一樣都不缺。她同何之軒是真正的在並肩作戰。

中年婦女哭笑不得：「買什麼報啊！這些是直送後面小區訂戶的。」

她乂摁住按鈕往下翻幾頁，幾乎每一天的清晨都有同一個電話號碼的來電或者去電記錄——她記得這是張林的手機號碼。

方竹眼皮一跳，抬眼往前看，正巧看到後視鏡反射出何之軒透過後視鏡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向後座的她的眼。她慌忙把目光調開。

她說想吃芹菜，又說想跟著包姐一塊兒去菜場買小菜。其實不過是想走一走，她心頭亂得很，走一走會好一點。

她心頭紊亂，無心細想。

方竹把錢包拿出來，小心翼翼地用手翻一番，一共有兩張百元現金一張五十元現金，她全部拿出來給了老頭：「報紙都給我吧，老伯伯您快點回家吃晚飯。」

老頭說：「五六百張哪！」

老頭低著頭數報紙，說：「報紙賣不掉，太陽要落山了，晚飯來不及吃了。」

「我知道的。」方竹忙道。

電話那頭是物業，通知繳物業管理費，方竹答應好，掛上電話，動作不夠流暢，撥到電話蓋面的按鈕上，電話的顯示屏顯示出最近來電。

「那時候何之軒就幫我們和_圖_書策劃這個項目了，從回購，到重組，到新產品的研發，和這次的市場推廣。姑父這兩年憋著一口不肯輸給洋人的氣忙得底朝天，沒有想到曉曉會出這樣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很傷心，他的身體也挎了，體力智力透支，但是我不想『孔雀』就此完蛋。」

中年婦女終於從老頭手裡搶出錢，原封不動還給方竹，連連道了幾個歉。那頭包姐通好電話，走到她身邊見到這情景，講：「何太太，你良心太好來。不過以後要問問清楚再給錢！這個老頭子老是坐在這裏，很多過路的以為他們家虐待老人，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

包姐問她：「晚上做什麼給何先生吃呢？」

她說：「喂。」

傍晚的陽光很好，空氣濕熱，氣候漸漸轉入熱烈的夏季，走兩步就會冒汗，一切都變得浮躁了。